《十里当铺》第66章 做回好人

    这一幕幕对我来说无比震撼，我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那么多鲜活的生命在我眼皮子底下陨落……恐惧占据了上风，我想顾自逃命，却忽然发现离我不远的墙角蜷缩着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她身旁是被乱石砸死的家人，她身上溅上了温热的血液，被雨水稀释也还是那么红艳……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以为我可以对她弃之不顾的，这种事儿我不是没干过，曾经也干得心安理得，可现在却好像做不到了。
    曾经我谨遵三个原则：关你屁事、关我屁事、无所谓。或许是太想将不堪的过去掩埋，我才迫使自己去变得善良，抛下所谓的原则。
    我背着小女孩儿狂奔，连头都不敢回，生怕一回头看到汹涌而来的乱石我会腿软。
    “姐姐……救救我弟弟好不好？你可以不用管我，我娘抱出去了三个女儿才生出来这么一个儿子，娘说弟弟是咱们家的命根子，弟弟还在屋子里，姐姐你救救他好不好？呜呜呜呜……”
    我一阵头大：“你在开玩笑吧？都跑这么远了你让我回去救你弟弟？那样咱们三个都活不了！”我没想到这儿也有重男轻女的风俗，让女人一直生，生出儿子为止，生多了养不起的就抱出去，而且还从小就给女儿灌输‘以男为主’的思想，还真是让人无语。
    见我不肯回去，小女孩儿开始挣扎了起来：“那你放我下来，我要回去找我弟弟！爹娘都已经死了，如果我不管弟弟，他们在天之灵会讨厌我的……”
    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被洗脑得差不多了。别看她小，挣扎起来我还有点稳不住，本来一直折腾我就没剩下多少体力了，差点被她弄个狗啃泥。我火气也上来了，撇下她说道：“那好，你回去吧，你自己看看你家房屋还看得见吗？！都快被石头给埋住了，你觉得你还救得了你弟弟就自己回去刨吧！”
    我明显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无助，我觉得是小孩子都会胆小，只要我假装走掉不理她，她肯定会自己跟上来。我假装要走的样子，她又怕又在犹豫，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混杂着雨水看起来楚楚可怜，最终还是哭着往家的方向跑去。
    我相信那个方向是她最恐惧的，可她还是选择了面对，因为那里，有她想要寻找想要保护的……
    我腿脚不听使唤的追了上去：“你跑，我去帮你找！”
    小女孩儿有些惊讶，愣了愣才又继续逃命。我恨不得打自己俩嘴巴子，可能我脑子秀逗了吧，居然会跟一个孩子较真，她想死关我屁事，我可能有病！
    等我回到之前发现女孩儿的地方时，她家的房屋都几乎被压垮了，隐约听见里面还有小孩儿的哭声，我从墙缝里钻了进去，好一番找才在尘土中看见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看起来也就几个月的样子，正在嚎啕大哭。这孩子不是一个人，还有个抱着他的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已经死了，被垮塌的房梁给砸死了，这孩子幸运，没伤到分毫。
    我抱起小家伙原路返回，突然又是一阵惊天动地，房屋二次垮塌，我立刻蹲下身，被压得动弹不得，只能勉强撑起一点点位置留给怀里的婴儿。这下好了，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我没后悔，只是觉得讽刺而已，没想到我这样的人有一天会因为别人而死。
    “惊鸿！段惊鸿！”
    “少爷！少爷你在吗？你还听得见我们讲话吗？！”
    是段久青他们！我急忙牟足了劲回应道：“我在……我在这里！”因为受到压迫，我发出的声音大不起来，又怕声音太大把周围的石块震挪位，情况更糟糕。
    好在段久青他们听到了我的回应，起码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才重见天日，当看见灰头土脸的我怀里还抱着个孩子时，段久青明显怔了怔。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他：“幸好村子里的房子都建得不高也不复杂，要是城里的高楼大厦塌了，估计我早就死翘翘了。”
    段久青瞥了眼我的手：“你手臂在流血。”
    我知道，真特么疼，左手好像骨折了，而且有伤口，血流如注，顺着手指往下滴，这才没一会儿脚下的地面就有一滩红了。白无常给我镀上的那层白光也早就消失不见了，真倒霉。
    “你们看！那边有人打斗！”段清月突然叫道。
    我心一沉，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长寿村先祖跟死鬼的战斗还没结束，而且还有其他人加入了，是白无常，还有个跟他穿作打扮很像，但是颜色相反的人，用膝盖想也知道是黑无常了，另外还有几个，我想应该是阴差，因为都是大个子，跟之前去十里当铺找我们抓恶鬼那个鬼差差不多高大。
    死鬼或许是怕露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了段长风的模样，看来他不想地府的人知道他的身份。这样看起来他跟地府的人联手还是挺和谐的，只是各自心里都盯着尸王心罢了……
    段久青似乎注意到了死鬼，见他有想过去的想法，我拽住了他：“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这里用不着我们操心，地府的人已经来了，没我们什么事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你看得见地府的人？”
    我点了点头：“我遇到了白无常，他帮我开了阴阳眼，我不光能看见他们，还能看见那些黑线……长寿村先祖的棺木是我从山里弄出来的，如你所想，事情并不简单，所以来引来了地府的人讨伐。”
    他目光转移到了死鬼身上：“那人是谁？看起来不像地府的人，而且……身形还有些熟悉……”
    我跟他打马虎眼儿：“我哪儿知道啊，现在咱们过去是讨不着好的，我受伤了，还有个婴儿在咱们手上，等山上再落乱石，咱们都跑不掉。那长寿村先祖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家伙，都成尸王了，别去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