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池奈茵》冰片(1)

    银白的沙滩上结起了一层氤氲的雾气,那是秋夜的波涛前赴后继拍打在岸边激起的水帘,后半夜的朦胧月色在雾影中变得越发不真切,只余下凝结在凌池胳膊上些微的凉意。
    水帆就要走了。
    美女物资商——当然跟那些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国际超模没法比——但至少不辱人眼球,或者更精确一点,评分制能打九十分以上,价格制能定到四千块一晚的美女物资商,此刻已经登上了快艇,准备只留给凌池一个倩丽的背影去回味了。
    某种名为‘患得患失’的野草,在凌池的心中默默地扎下了根,错综复杂地茂盛起来。
    即使凌池非常清楚,对方那恰到好处的魅力,包括恰到好处的职业装裹着恰到好处的身材,加上恰到好处地在他面前流露出的一丝寂寞的神情,都只不过是她用来做生意的一部分工具罢了。眼前的美肉看得到却吃不到,这是几乎可以99.9%确定的......
    然而凌池依旧患得患失。
    原因显而易见。
    从生物科学的角度来讲,人类的大脑皮层是一切抽象思维的起源,而且理论上对人类的主观行动拥有最高指挥权,但每个人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主宰我们行动的往往不是创造性的需求,而是亟待填平的欲望,具体来说就是胃袋和蛋袋,前者渴望被填满,后者急需被掏空。而当后者长期得不到清空护理,以至于某类蝌蚪状细胞终于突破了血睾屏障,并顺着血流一路向北,游到了大脑皮层的时候,仅存的理智面对X虫来势汹汹的逼宫,只得效仿古代先贤,将上面那颗头的指挥权禅让给在野的那颗头。
    一张价值两元的刮刮乐彩票,下面几乎不可能是一百万,而极有可能是谢谢惠顾。道理谁都懂,但越是穷的人,身上的赌性也就越大,有了这种赌性,彩票公司才得以搜刮他们身上的口袋。
    处男亦是如此。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处男随着网络的普及而不断增多,但很可惜,智慧并不等于成熟,更何况大部分的智慧仅仅是拾人牙慧。
    终究,值得一试。
    “水帆”凌池叫住了正要发动快艇的女人。
    “嗯?”
    “我只是想说,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们这边坐坐....不,就当我是在开玩笑吧。”
    听闻凌池这么说,快艇上的女人先是露出了一副讶异的神情,但那丝在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有些抑制不住的趋势,最终化作了狡黠的微笑。
    “如你所愿,小弟弟。”
    唉,我果然还是蠢得可爱。凌池心里自嘲道。
    .................................
    湾岸区,这个毒瘤一般的港口小镇,没过多久便恢复了表面上风平浪静,一派祥和的景象。
    混种人们的雷厉风行,似乎打了盘踞在湾岸区的黑势力一个措手不及,平日里管控局面的‘首恶’一除,整个湾岸区顿时陷入了一种类似于短暂休克的状态。
    黑帮放的高利贷成了一桩桩字面意义上的‘无头’悬案,蓝色的小药丸也都被凌池扔进了海里喂鱼,剩下还没来得及被混种人‘光顾’的黑帮残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可没什么节操,旧势力的尸体还热乎着就马不停蹄地准备拜新山头了。
    可问题是,凌池不想要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论战斗力,‘寒苔镇’的混种人一个可以打他们七八个,如果战术规划得当,干掉十几二十个也完全不成问题。更何况如果吸收了这些黑帮残党,混种人的势力膨大起来,必然会引起歼灭队的高度警觉,用GTA的话说就是通缉度蹭蹭往上涨。不仅在战斗上没什么卵用,还会招致无妄之灾,搁哪儿放着都嫌浪费空气。
    于是黑帮残党们既找不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头,又害怕‘传说中’的混种人晚上以狩猎他们为乐,奇葩的一幕便出现了:湾岸区的犯罪率在半个月之内,居然降至百分之十,这是湾岸区有史以来的犯罪率新低!
    “不过还真是可惜啊.....我觉得海阳市政府该给我们颁发奖章的,嗯,上面就写上‘除暴安良的义务警员’好了!”
    卢比奥像往常一样翻开报纸,看着本地版上写着‘治安逐渐转好’的豆腐块,一如既往地开始了他不着边际的想象,说得凌池直翻白眼:“别做梦了,要是他们真的给你颁奖,那岂不是变相地指出湾岸区的治安人员全都是废物,还得靠个外人撑场子吗?”
    “废物只有先承认自己是个废物,才能进步。”
    鹿霜羽的声音冷不防地插了进来。
    但察觉到凌池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后,默默地加了一句:“除非他们不思进取。”
    而凌池用无奈的语气答道:“怎么说呢.....跟我们不一样,对于人类来说,这个世界可没有残酷到‘不努力就去死’的程度。有相当一部分人只想着混日子,也照样活的好好的。”
    “啊,那还真是幸福啊。”
    “......至少比我们每日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要强多了。”
    鹿霜羽轻轻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双手抱着枕头把小脸埋在里面。
    “那还真是幸福啊。”
    少女含混不清地重复道。
    一时间,‘卧龙居’的大厅里静得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无心插柳柳成荫,无心插的刀片也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命中要害。“身为人类的过去,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卢比奥三两下剥开煮好的花生壳,深色的果肉伴着一口酒滑入了喉咙深处,“再想这些多余的事情,对你也没有什么用处。”
    鹿霜羽没好气地瞪了还在喝酒的卢比奥一眼:“我当然知道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双手高举投降的卢比奥毫无气力地道了歉。
    只是,在提着酒瓶子起身,经过凌池的时候,拉丁骑士似乎还没有断绝搞事情的念头,故意凑到凌池的耳边,用听上去像悄悄话但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这下知道了吧?女人都是感性的生物,如果跟她们吵了起来,千万别和她们讲道理,她们听不进去的!像我一样干脆地道歉然后滚蛋就最好了。”
    “你,说,什,么!”
    沙发上的圆筒形枕头‘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刚好命中了卢比奥的后脑勺。
    拉丁骑士嗷呜一声哀嚎,连滚带爬地跑上了楼梯,那七歪八扭的姿势实在是做作得不行,简直就像是故意演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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