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第85章 黑，与绝望

    ”陆叔。“
    ”怎么了？“
    ”好像......暗了点？“控制着风流将话音截留，我看着天际边的夕阳说道。
    在与陆叔交流后的不知多长的赶路中，无所事事的我只能盯着远方的夕阳，并在心中默默数着时间的流逝，尽管我只是这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
    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是无法做到心度数的，不是每个人都像封不觉那样变态。
    ”是暗了没错。“陆叔点点头。
    ”它......终于要下山了么？“虽然很不可思议，但那轮用着分米毫米纳米都不到的距离缓缓下沉的夕阳，终于要下山了。
    ”啊，毕竟世界的余火是有限的，燃烧到了这种程度，也该熄灭了。“陆叔感叹着，却仍保持着超音速的飞行。
    ”对了，你有带薪火吧？“陆叔突然想起了什么，偏过头问我道，话语中透露着丝丝微不可查的慌张。
    原来深资调查员也会惧怕永夜的么。
    ”带了。“笑了笑，我张开紧握着的右手，一颗晶莹的绯色薪火结晶正静静地躺在掌心中——”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安全抵达总部，和鸣子他们会合了吧？“
    ”不，不一定。“出乎意料地，陆叔摇了摇头，凝声说道：”永夜之海的第一波浪潮相当恐怖，仅仅依靠一枚薪火结晶的话，你想的还是有点以为然了。“
    ”可薪火结晶不是能让我们在浪潮中不迷失么？......难道？“我隐隐猜中了什么，却不想把它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这简直就是噩梦。
    ”嗯。“陆叔应了一声，淡漠的话语间无情地打碎了我的妄想：”永夜之海的第一波浪潮可怕在于瞬间的黑暗，有着薪火结晶的光照是可以避免这一点没错，但......“
    ”浪潮中的敌人呢？“他反问道，话语中透露着丝丝的寒气。
    ”浪潮中的敌人......像那群不人不鬼的’天使‘么？“
    我回忆着记忆中那由无数双手叠加在一块的扭曲物体，那手足飞舞间掀起的令人疯狂的光芒令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也不是......那群侦察兵的出现是必然的结果，如果仅仅是他们的话到还好，怕就怕......“
    陆叔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只是那双眼睛中的寒光愈发地深邃起来。
    怕就怕......出现更高级的敌人么......
    侦察兵一般角色的”天使“所环绕着的影子城堡里面，又住着怎样的怪物？
    魔王？魔神？像域外天魔一样的大BOSS？
    我不清楚，但如果遇到这种角色的话，恐怕我们只能......死在半路上了。
    即使有薪火结晶也一样。
    ”要下山了。“
    ”啊......我知道了。“陆叔的一声提醒将我从思绪中唤醒，抬头看向天际边的那轮夕阳，在黄昏之光的红霞之下，那轮似乎永不沉没的夕阳已然到了最后的关头，只剩下丝丝的边际在云端之上，投射着最后的光明，将世界的余火燃烧到彻底——
    直至，熄灭。
    ”没了。“
    ”没了。“
    我重复着陆叔的话，那道初入黄昏之境时侵蚀我身体的阳炎火，那道被妹红所吞噬进而用于召唤了鸣子他们的阳炎火，那道带来世界残余温暖的阳炎火，终于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在瞬息间。
    陷入黑暗。
    ”呜呜呜.......“
    似世界的呦哭，又如末世的号角吹响，令人头皮发麻的呜呜声开始响起，而与此同时。
    “捏薪火！！！”
    陆叔怒吼着，一股诡异的狂风在陷入黑暗的瞬间朝我们侵袭而来，与此同时所带来的是无尽如潮水般的黑暗，如同深邃海洋的黑潮在下一瞬间就要将我们所淹没，然而——
    “呼！”
    一团火，一团温暖而明亮的火苗从我的掌心中燃起。
    ”这就是......薪火么？“望着掌心中那颗晶莹的绯色结晶，精神力驱使之下其内部固态的阳炎火终于燃起，带来点点温暖的同时，也照亮了我和陆叔周身的几米。
    但也仅仅是几米罢了。
    我看着光明外的地方，那是何等的恐惧与诡异——在黑潮笼罩的世界当中，似深渊伸出的鬼爪从我们的身边绕过，屈于阳炎火的光明而不敢上前的它们只得绕过了我们，发出凄厉的“呜呜”声朝着世界的尽头奔去。
    世界的呦哭，从此。
    消失了。
    在这团带来光明与温暖的小火苗之外，只有黑与黑的永夜，世界万物的声音在此刻陷入了沉寂，似躲在阴暗的巢穴当中，等待着那深渊中伸出的鬼爪将它们揪出，随后在凄厉的声音当中，被吞噬化作其中的一员。
    ”锵！！！“
    忽然，一股惊人的剑意伴随着剑吟声在天地间响起，与黑潮当中，我能看到不远处有一口散发着青蒙蒙灵光的古剑朝我们飞射而来，而那口青光所散发的光明似乎并不足以笼罩其搭载的主人，在一阵阵惊人的惨嚎当中，那口青光载着他的主人光速盾到了我们的周边，成功地挤进了薪火的笼罩范围当中。
    ”林尘......？“看着那名遁进薪火范围后便一言不发的血人，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啊啊啊！！！不要过来啊啊！！！！“仿佛被我的话语刺激到了一般，林尘在一阵惨嚎当中抽搐着，其身上仿佛被无数黑潮当中鬼爪所撕裂的伤口涌出暗色的血液，顺着他的双脚滴落在那口青光古剑上，使其的光芒愈发地耀眼。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冷静！“陆叔一喝，在其身上杀人鬼气息暴露的瞬间又收回了气息，只是疯狂如林尘也被他的一喝惊回了三魂六魄，开始冷静袭来。”我......我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活下来了......“如同血人般的林尘呢喃着，话语间身体又开始抽搐起来，只不过——那是绝处逢生的喜悦所导致的抽搐。
    他喃喃着，抽搐着，流淌着鲜血的手捂住了脸，开始抽噎，开始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天不绝我......天不绝我林尘......呵呵呵......“
    ”疯了么？“
    ”只是受到太大的刺激罢了。“陆叔淡淡开口道，伸出手捏住林尘的肩膀，在古书残页的指示下继续前行。
    受到刺激......这种刺激到底该有多可怕，才能让深资调查员在短短数息间就疯癫掉？
    从世界余火的熄灭，到黑潮来袭永夜之海降临，所经历的时间也不过是短短数秒罢了，但早已在那瞬间朝我们赶来的林尘仍是被那瞬息笼罩世界的黑潮所侵蚀，若不是有那口青光古剑在的话......恐怕当场就得陨落了。
    ”这就是永夜之海第一波浪潮的可怕之处......没有火的存在，哪怕深资调查员也无法在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当中存活下去......哪怕他有这口古剑在，也仅仅是获得喘息的机会罢了。“
    ”陆叔。“
    咕噜。
    ”接下来的，就是第一波浪潮的艰难之处了......“陆叔凝声道，冷着脸看着远方——
    在那里，是永夜的黑潮，如潮水般的深邃黑暗当中此刻亮起了点点的“黑光”——那是比起黑潮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光，如果说黑潮说带来的仅仅是黑而已，那么此刻那些“黑光”，就代表着至纯的“黑”的概念，远在普通的漆黑上的深渊之暗。
    ”黑火使者。“陆叔如此说道，话音当中说不出的凝重，如同大敌当头般。
    ”雾雨。“
    ”我在。“万籁寂静的黑暗当中，仅存的火光给我带来光明温暖的同时，也为我带来个窒息般的绝望。
    仿佛世界都陷入黑暗的怀抱当中，整个世界当中只有这么一点薪火才燃烧着，在勉强地提供着一点点的光明，但最后还是会被深渊所吞噬。
    不如就此放弃......就此......
    ”雾雨！“
    ？！！
    ”我在！“陆叔的厉喝令我从迷惑当中苏醒过来，冷汗一瞬间浸湿了我被后背，心脏扑通狂跳当中是一股生命得已拯救的庆幸。
    ”不要被迷惑了，根本就没有什么黑火使者。“
    什么？？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陆叔，不可置信道：”我刚刚......陷入幻境当中了？“
    豆大冷汗的冷汗从我额头上流下，而寂静无声的火光当中，我只能看见陆叔那阴沉的面孔，以及在他身后的......
    正长着那双漆黑的黑火双眼看着我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看见。
    恐惧与害怕在瞬间攀上了我的心头，我在心中狂呼着不要去看他，但那双眼睛仿佛注意到了我一般，从永夜黑潮当中亮起的黑火之眼与我对视，那个”人“也张开了手，在心头的一阵狂跳当中——
    伸进了火光当中。
    ”啊啊啊啊啊！！！！“
    惊人的颤栗感使我头皮发麻，而已经紧绷到了极限的那根神经也随着”他“的入侵而崩断，一道米德切尔达式魔法阵瞬间从我伸出的掌心中爆开，其湛蓝的光芒在溢散出火光的瞬间就被黑潮所吞噬，但那道并不完整的魔法阵已然在我癫狂的意志下转动起来——
    ”Come——“
    ”雾雨！！！！“
    ”啪！！“一只手掌，一只手掌啪地一声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将我重新唤醒。
    我......
    我看着陆叔，陆叔也看着我，那严厉的面孔，此刻却带给了我决然的安全感。
    ”我......呜呜.......呜......“我伸手捂住了面孔，想要制止我的哭泣，可脆弱的心灵早已在几番的起伏当中破碎开来，颤抖的身躯根本不为我的意志所动，只得机械性地抽搐着，将不值钱的眼泪流出。
    ”好了好了......我知道的......知道的......“陆叔单手拍着我的背，力度并不轻柔，却带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能够在这黑潮当中活下去，靠的绝对是人心的力量。
    ”我......我、我不想哭的呜、呜呜......“身体抽搐着，仿佛回到儿时一般，被欺负了的我在父亲的安慰之下痛快地哭泣着，将一切的不满与委屈宣泄出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陆叔轻轻地拍着，放缓了力度地拍着，随后彻底停了下来。
    ”我知道的，雾雨......“在我渐渐恢复冷静之后，陆叔用那沉稳的面孔看着我，眼神当中充满了柔和——
    ”永夜之海的第一波浪潮就是这样，没有经历过的人，是绝对无法说出这种感受的......这种希望当中的绝望，这种世界都先你而去，将你生生抛弃的绝望......“
    所幸，所幸还有陆叔。
    ”雾雨啊。“
    ”我、我在。“颤抖着身子，我尽力地催发着那颗薪火结晶，想要让其散发出更加温暖，更加光明的火焰，但精神力扫荡之下，我发现那个结晶所在的地方早已空荡荡，没有任何东西的存在。
    ？
    我低下了头看向掌心，看到的却是那颗陷入彻底破碎的薪火结晶，碎成几块的它已经无法将哪怕一丝的光明催发出来。
    那这团光明......又是什么回事？
    我颤抖着身体，意志在嚎叫着，本能的危机在疯狂作响着，但那光明而温暖的光仍“笼罩”着我，以及“陆叔“。
    不......”不可能......不可能这样......不！！！“
    不可能，什么时候熄灭的？
    为什么我不知道！！
    ”雾雨。“
    ”啊？！！“我惊愕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陆叔那沉稳当中带着些许温柔的面孔，只是。
    这个面孔已经不能再带给我一点点的安全，相反的，我能感觉到的。
    是那伪善面孔下的......黑火......
    ”呜呜呜呜呜呜......“他笑着，又哭着，那沉稳的面孔渐渐地扭曲起来，而黑暗的潮水也开始挤入这虚幻的光明当中，于深渊中伸出的鬼爪朝我接近，贴附在我身体之上的冰寒触感令我如筛糠般抖动不止，但眼睛仍只能看着他，看着那个渐渐扭曲的他。
    ”呜呜呜......“他又笑又哭，凄厉的呜鸣声当中被黑潮所侵蚀，但紧接着更是一团”黑“的火光从他脸庞上燃起，组成笑脸又似哭脸的黑火哭着笑着，朝我伸出了他的手。
    那双在黑暗中燃着黑火，伸进光明中仍是陆叔的手——
    “和我......走......”
    “不......“
    不要......
    不要过来......
    全身颤栗着，冰寒的鬼爪侵蚀着，我只能看着那双黑火的眼睛在黑潮当中亮着，只能看着那虚假的光明被不断地压缩。
    看着那绝望开始攀附我的身体，那双附上我脸庞的手也变得黑暗，在黑潮当中燃起了光——
    那深邃的黑火之光。
    成为了我......
    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