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魔法使》第77章 世界的呦哭

    “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名为烛的龙神萝莉如此说道，头顶上像鹿角更像过龙角的褐色角立在那儿，并且在其中部分叉开来。
    而在双角之下是一头蓬松而卷起的齐肩短发，一根鞭子被一个小铃铛扎起垂落在脑后，而更引人注目的并不是她那双璀璨夺目如同水晶球的眼珠，而是两个长在耳旁向脸庞内弯曲的带着红色蝴蝶结装饰的“牛角”。
    宽大的白色袖子露出她白湛的手臂，红色的丝带将其从手肘上绑出一个蝴蝶结，而一条白色的卷带从其衣裙的腰部穿过，系住身后的那个巨大的不停摆动的红色蝴蝶结装饰。
    “生意？”望着自称龙神的萝莉，我回应了她，“我们应该没有生意可谈......或者说，我应该没有筹码可以和你交易吧。”
    “不不不，筹码的话你们还是有的。”她摇了摇头，叉着腰。
    “我们？”
    “对，你们外乡人们，有足够的筹码和本神交易。怎样，有没有兴趣吧？”
    得，估摸是看上那群深资调查员了。
    “如果我说没有呢？”深吸了一口气，我试探着她的口风。
    “没有的话，当然就只有一条路啦~”
    烛充满天真气息地说道，双手张开在原地转了个圈，引得脑后的铃铛玲玲作响。
    “那条路。”
    “啊拉，这还用我说吗？”烛停止了无休止的转圈，站定了身歪着头，一脸莫名地看着我——
    “除了去死，还能有其他选择吗？”她笑着，开得很灿烂，如同春天信浓的樱花盛开般美丽。
    啧。
    所以说萝莉都是骗人的对吧，活了不知道多久，年龄只能用纪元来计算的龙神。
    “在交易之前，我有个问题。”可我偏偏打不过她。
    “说咯，本神还是很宽容的啦。”烛摆了摆手，一副十分大方的样子，就好像之前笑着脸说出让我死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的同伴呢？跟我一起来的同伴他在哪？为什么你不去找他交易？”
    “你问了三个问题欸~”
    “那就回答第——”
    “不过没关系。”烛两手一叉腰，奶声奶气地哼道，“本神可是很大方的。”
    是是是，大方。
    “首先我回答第一个问题：你的伙伴现在在我的世界当中；第二个问题：你的那个叫做锐林的大老粗目前在另一个幻境中和我的化身在打架。”说道这里，烛龙左手握锤往右手上拍——
    “我给你看看他吧。”
    话罢，萝莉烛龙单手一挥，一面虚幻的镜子从半空中显现而出，与此同时另一个幻境的声音也随着画面的显现而传播到我耳边。
    “啊！！啊♂！！呃啊啊啊啊！！！”
    ......
    我看着另一个幻境里，赤身只剩一条裤衩的锐林在火海中与一条粗壮的缩小版烛龙正在进行贴身而全全到肉的肉搏——两者之间你来我往，你给我一唾沫我给你一脚，你给我一尾巴我给你一跤，伴随着意义不明的怒吼而打得有神有色。
    “呃啊啊♂啊啊啊啊！！！”
    画面太美，我眼要瞎了......
    摆了摆手，我偏过头去不再看另一个幻境中的情况，“关了吧，我知道他的情况了。”
    有时候就不是很懂深资调查员。
    “欸？不看了吗？明明很有意思的说。”话虽如此，但这头口味独特的萝莉龙还是一脸不舍地将镜面投影抹去。
    “第三个问题也不用回答了，谈谈交易内容吧。”低下头按压着眼角，我的内心有些许的波动。
    我要是有深资调查员的实力，哪怕像锐林那样的也好，还需要这样受制于人么。
    再可笑的力量，那也是力量。
    “和我的孩子结缔契约，把它送出去。”烛龙一语惊人。
    ？？？孩子？
    “等等！”抬手示意烛龙暂停，我压着强烈的槽意问道：“孩子？世界意识的投影还能有孩子的么？还有，为什么找我契约？就算是锐林，也不会拒绝好处的把。”
    “你你你你！！！你们外乡人都是榆木脑袋吗！”烛的脸庞“通”的一下子涨红了起来，肉眼可见的雾气从她的头顶升起——
    “世界意识就不能有孩子吗？世界意识的孩子不就是世界的孩子吗！？这和我有个屁的关系啊！笨蛋！傻瓜！傻子！混蛋！沙比！人渣！！！”
    烛眼含着泪水一脸委屈地朝我吼着。
    这还能怪我了？？
    “停停停，我们还是谈谈交易吧——比如，契约对我有什么影响？为什么要把它送出去？”
    “哼。”上一秒还在啜泣的龙神这一刻瞬间恢复了正常，不屑地哼道，“还能是什么，签了生死契约之后那个孩子要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你也得一起死。”
    我再相信你是萝莉我就是沙比。
    “单向生死契约......么？”
    “是这样没错。”
    “那我有什么好处？”所以锐林不签的情况下才找我这个软柿子啊......
    “没有。”烛理直气壮，叉着腰说道，“能和那个孩子一起生活，是上天给予你的恩赐。”
    这种天赐不要也罢。
    “我拒绝。”
    “emmmmm......”烛龙沉蕴了一番，皱着眉问我道——
    “你......想死？”
    “我不想死。但签下契约的那一刻，恐怕我的死就已经写下第一笔了。而最后一笔......就是在世界余火熄灭的那一刻划下，对吧。”
    我问着，亦或者是对一脸莫名的“萝莉”烛龙述说着事实。
    “我听不懂呢。”她转过身，不再看我。
    “其他区域的你呢，已经消失了吗？”看着已经透明得如同一层薄纸般的庞大烛龙的身体，我问着。
    “还在。”“那为什么不找其他人签。”翠绿色的羽翎瞬间展开，我缓缓地上前飞去，沉声道——
    “前面区域的话，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外乡人，你为什么不去找它们。”
    “我听不懂。”
    “是已经没有化身了吧。”我伸出手想要触摸那鳞片，却直接穿过去摸了个空。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她背对着我，蹲下了身。
    “我想说的是......你只剩下让那个孩子和我签订契约这一个选项了，对吧。”
    风流环绕着我悬浮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背后那只有在梦幻中才能存在的翠色翅膀，我重复了一开始的话——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又如何。”她屈膝埋面，不愿将面容暴露在我的视线中。
    “将我杀了，那个孩子就彻底没救了，对吧。”
    “闭嘴！！”
    “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凝声急述着，“你只剩下这个本体投影了不是么。”
    “你闭嘴啊！！！你很烦你知不知道！”
    烛的身子颤动着，话音中带着些许的啜泣。
    “你们外乡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是，你的伙伴们是，就连他也是！连他也是啊！“
    “世界的呦哭你们就那么想要听到吗！啊？！”
    她怒吼着回过了身，璀璨的双眸中留下了晶莹的泪水，滑落脸庞滴落而下。
    “现在世界完蛋了！他们想要根源，你们也想要来分蛋糕！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我——”
    “你什么你！你也不是好东西！都想要来指染余火！你们就那么想要看到世界陷入黑暗中吗？！现在，你们的愿望实现了，满意了吧？小丑的表演很——”
    “我说你能不能闭嘴！”我怒吼着，运用言灵的更高分贝将之打断。
    “你又想解释什么。”她恍惚着站住了身，憔悴地看着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被卷入这场入侵的普通人，一个想要普通人生活的普通人。”
    “我不知道你对我们这些所谓的外乡人有什么误解，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误解。”
    “我也不知道你口中的他对你做了什么，伤害了你什么，他们想要的根源是什么，我们要分的蛋糕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闭上了眼，我深呼吸着。
    “我也有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我也有朋友。哪怕只是短暂的半个多月，那也是和我一同出生入死的朋友。“
    “可现在，他们死了。“
    “都死了。”
    “他们成为了你口中的薪火，只有那团火才能证明他们曾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利用他们去——”
    “我也不想啊！！！”
    “呼......”我紧闭着眼，感受着世界那衰败的气息。
    “我也能听到的......能听到的......”
    “世界，它在哭。”
    “它在哭泣，那么凄凉，整个世界的万物的意志，都在哭泣。”
    包括ZO他们......
    “可我......我是调查员......呼......我是外乡人，我是带着任务而来的。”
    “我必须完成我的任务，哪怕我所处的立场与你对立，哪怕我再怎么为世界的呦哭感触，为之不舍，为之落泪。”
    “可我还是调查员，我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睁开了眼，我平息这内心的躁动，对着眼前渐渐虚无化的烛说道。
    “我需要收集薪火，需要它来完成我们的任务，用它来抵御世界外头的那些东西。”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们，也不会因为这番话而相信我。”
    “可我还是需要再说一次——我没有恶意。”
    “然后呢？”她的脸庞上沾着泪水，如同世界万物色彩汇聚一般的璀璨目珠看着我。
    “然后呢？你是在可怜我吗？”
    “我不需要你可怜，永远不需要。”她淡淡地说着，言语间充满了无尽的疏离感。
    “我是烛，是这个世界的意识，这个世界的龙神。我为这个世界而生，也能为这个世界而死。我不需要一个弱小的外乡人来——”
    “我答应你。”
    “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改变主意了。”一股不知从何升起的快意涌上心头，或许是快意，或许是其他我所无法表达的情绪，但我的嘴角仍为之翘起。
    为之言笑。
    “我可以签订契约。”
    我笑着，她也笑着。
    “你一、一早就知道了？”她笑着，话语中仍有些抽噎。
    “毕竟那种老掉牙的出场方式，还有废话一堆的复杂程序，我不想知道都难啊。”
    根本就没有烛龙，根本就没有什么瞬息间取我性命的龙。
    “或许，这也是你设计中的一环也说不定。”我笑着，肆意地笑着。
    “但你成功了，我被你感动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没有骗你。”她闭上眼张开双手，又再度转起了圈——
    “创世之纪，我为之苏醒。”
    她轻吟着，如诗如歌，话音渺渺。
    “醒来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从那一刻起，我的世界里充满了万物，可我的眼中，只有他。”
    “可岁月流逝，我还是我，但他，已经不是他了。”
    “世界孕育出了我，而我却亲手毁了世界......”
    “世界崩坏的那一秒之前，风依然为之而流动，而我......也依然为之而存活。”
    “你怎么办。”看着她虚幻得即将消逝的身影，我追问道。
    “世界崩坏的那一刻，风为之而停止，天为之而崩塌，地陷，永夜之海降临，而我......”
    “必须为之而消逝。”她轻轻地吟唱着，轻轻地转动着，又轻轻地——
    化作虚无。“为之而......消逝么。”呢喃着，我伸出了手，接住从空中缓缓落下的那颗璀璨明星。
    “这就是你的孩子么。”
    我看着手中，掌心上的那颗明星已然收敛了华光，暴露出原先的模样——那颗包含了世间万物色彩的璀璨明珠——烛的眼睛。
    亦或者说，烛耗尽所有精华而诞生出来的。
    “孩子。”
    那么，开始吧。
    在冥冥中的指示下，在濒临崩坏的世界的注视下，我咬破了食指，将暗红色的血夜滴落在那颗珠子之上。
    血液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鲜红的痕迹，滴落在珠子之上被其尽数吸收。而下一刻，那颗吸收了我血液的珠子变得透明，褪去了所有斑斓色彩的它如同無物般缓缓地没入我的右手掌心，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吧......
    如此想着，我闭上了眼进入意识世界中。而当我在意识中“睁开眼”时，印入我眼帘的是一卷羊皮纸。
    一卷溢散着翠色的风之气息，溢散着生命气息的羊皮纸。
    那是契约。
    奴隶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