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的表情仍是那副笑着的扑克脸,不过语气却变得柔和了许多,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在她看来,苏嵘的存在和苏灵是同等的,她当时愿意帮助苏灵,也全是因为苏灵要救的对象是苏嵘,否则她才不会强插一手,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硬开跨界桥把处于那种状态的苏嵘给送出去。
“苏嵘少爷,我的回答您还满意么?”见苏嵘迟迟不作出回应,华追问。
苏嵘多少还是有些不相信华的,毕竟华的想法还是埋藏的太深,两人几个回合的对话,让苏嵘有些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毕竟老奸巨猾的华,也不是没有可能刻意装出这种状态来进行言语上的迷惑。
原本苏嵘还在犹豫,华这时补上的这句话,让苏嵘在心底里松了口气。
如果华不说话,苏嵘还会一直犹豫下去,而华刻意补上的这句追问,才算是让苏嵘有了刻意判断的依据——华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自己。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华其实在做出回应后就已经又占据了上风,苏嵘和华之间是不对称博弈,苏嵘处于绝对的劣势,其余黄道十二子的提供的华的信息并不能作为全部的依据,龙的倒是还可以听听看,可龙又没和苏嵘提太多有关华的事,只有在巨灵鲸上才有空问一些;华会打感情牌吗?苏嵘不知道,这也是他犹豫的原因。
华完全可以抓住这一点和苏嵘再次僵持下去,甚至可以占据绝对的上风,当然,这么选就说明她将要站在苏嵘绝对的对立面;而华的追问,算是华主动摊牌,她的追问就像是在说:我的上一句话没有半点儿虚假,此次三灵现世,我不会站在你们任何一方,因为你们对我而言同等重要,我不会站你们之间的任何一队,也不会站在这世上的任何人一方。
“多谢了,华。”苏嵘苦涩地笑了,“是我没有早发现灵儿早在我身边了,如果我早发现,或许也不会让你多废那么一个功夫。”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完成和沐然大人的约定。”华的脸上仍是笑容,“沐然大人说要我帮您,我当然会帮。”
“那这件呢?”苏嵘开玩笑地问。
“这件的结果,您不是已经问出来了么?”华轻笑出了声。
“如果说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跨界桥是你开的,那我回来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知道?”苏嵘又问。
“当然,您应该也知道,跨界桥其实只是具体化的一个说法,任何过境的人或物我都知道,无论是出境还是入境。”华点头,“因为回来的是您,我当然会为您放行。”
“当时可以救我的方法有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把我送到异世界去?”这个问题苏嵘也着实是憋了太久太久想问了。
“当时我并没有到欧洲,事实上,从为您布下那个结界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外界,当时是苏灵大小姐远程通讯联系到了我,在那种情况下,所能用到的能同时保全您和大小姐的方法,就只有将您通过跨界桥送往异世界。”华回答的很正经。
但苏嵘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苏嵘依稀记得单之蔷跟自己提到过那一晚的状况,她说龙当时也在场,但龙没有选择出手。
如果龙出手,那苏嵘便根本不用去异世界经历那三年,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可龙没有出手,这是为什么?
要问吗?
苏嵘再次陷入了犹豫。
“苏嵘少爷,您是不是在想,为什么当时只有我出手,在场的其他人却没有动静?”华似是看透了苏嵘内心的想法,她笑着问苏嵘,“明明可以有更优的解,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个?”
苏嵘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很简单啊,苏嵘少爷。”华爽朗地笑出了声,“在沐然大人和梦瑶大人临走前,他们和我们每个人都交代了一件事。龙的您想必已经知道了。”
“带我去那个实验室。”苏嵘点头。
“但缪的那件,您知道是什么吗?”
缪?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苏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缪那时候不是已经……”
“所以龙作为和缪最亲近的人,他代替缪接下了那个命令,而缪能做的。”华刻意地停顿了一下,“大概就只可能是不干扰我的活动了,虽然这话从我口中说出来有些奇怪,不过这绝对是合乎情理的,沐然大人和梦瑶大人绝对想到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如果你晚出手一些,说不定我就不用去异世界了?”苏嵘有些哭笑不得地问华。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龙或许会救您,也或许不会,如果我没有猜错,之蔷,沐然大人给你下的命令,应该是在苏嵘少爷触发了某个条件后,杀死苏嵘少爷吧?”
单之蔷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顿首。
“之蔷有这样的任务,而龙又没有必然的义务去救苏嵘少爷,他极有可能会旁观。”华说,“龙是少有的和沐然大人能有共同语言的人,即便您死了会让他完不成任务,他也有可能会放弃救您,因为他知道以沐然大人的性格,不会让您在这种幼稚的局面中死去。他也在赌,而且他还赌赢了,而且赢了下面的所有棋。”
“所有棋?”
“缪复活了不是么?”华问。
“是,没问题。”苏嵘一怔。
“对龙来说,他才不会去顾什么三灵现世不现世,合一不合一,他本就是一个很随性的人,几乎没人能管得住他,除非——”华刻意地停下。
“除非什么?”苏嵘忍不住追问。“除非是缪开口,或者缪被人以某种方式挟持了,他才会收起自己的獠牙,从龙变成一只无害的蛇,啊不,说蛇都有些夸大了,他甚至甘愿做一条虫。”华虽然在笑,但苏嵘总觉得华的笑有些奇怪,这笑容里,似是充满了苦涩。
“你是说……我父亲他,挟持了缪?”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龙自愿被沐然大人挟持的,因为除了沐然大人,没人能救得了缪,他自己把羊送入了虎口,自愿从不可一世的云中龙,变成了土中虫。”华不动声色地轻叹一声,这是她第一次有了明显的情感波动,“何其悲,又何其蠢矣?然绝不可变,此可谓命数?惟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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