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嵘心语》第348章 星盘

    苏嵘犹豫了。
    他本以为这个坠饰早已沉入了大海，想再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毕竟据说这东西是在进监狱的时候被没收的，想必一定还在空中监狱里面才是，而空中监狱……在不久前被艾琳娜一箭给射爆，即便想找到，那也得花大把的时间。
    苏嵘后来也听了新闻，不知道艾琳娜是不是刻意而为，也不知道是不是空中监狱内部的程序作祟，它沉没的地点，是整个世界最深的地方，马里亚纳海沟，总之它沉在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再找到它，让它重新飞起来的地点——至少，现在不可能。
    那这坠饰怎么会在龙的手里？
    而且，最后的确认么？
    也就在此时此刻，苏嵘才真正有了一种压迫感，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压向自己，整个世界的光线正在缓缓变暗，能进入正厅的自然光线越来越少，直到现在，维持着这个世界唯一光明的，似乎就只有苏嵘面前的几处烛光；周遭是无尽的黑暗，黑暗里似乎什么也没有，也似乎什么都有，压迫感、恐惧感、自卑感……一系列负面情绪不停地向着苏嵘的身上压来。
    苏嵘从来没有同时被这么多的负面情绪充斥过，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极为不舒服；除此之外，龙的注释也在不停地给苏嵘以压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原本已经熄灭了的龙的黄金瞳，又亮了起来，不过此时的光辉，并没有在古堡大门前看见时一样耀眼。
    这些感觉的消失，是在苏嵘从龙的手中拿起那个坠饰时发生的。
    “看来您已经选择好了。”龙笑了，他那奇异的黄金瞳的光线瞬间黯淡了几分。
    “我觉得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难受的决定，而且还是被你强行推过来做的。”苏嵘笑得极为僵硬。
    “不，我什么都没有做，您之所以会觉得我在背后推着您，那是因为您自己感受到了来自过去，也来自未来的压迫感，这是您的责任，也是您的……命运，抑或说历史。”龙说到命运时，很明显地顿了一下，“我并不相信命运，所以，接下来的一切，只看您愿不愿意接受了。”
    “只要放进去就好了吗？”苏嵘再次向龙确认。
    “是的，放进去就好。”
    苏嵘咽了一口唾液，将坠饰“苏”字朝外，完美地放入了那个被强行拿掉一块儿砖而出现的凹槽中。
    在坠饰与凹槽完美嵌合的一瞬间，苏嵘和龙脚下的地板突然震动起来，烛火忽明忽灭，灰尘也不停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当一切重归平静，烛光稳稳站住之时，呈现在苏嵘周围的，已经不是那个古堡昏暗的环境了。
    出现在苏嵘身后的，是一个充满现代感的磨砂玻璃门，承载着它的墙面，则是一丝不苟的金属色，它充满了机械的冷冰冰的感觉，和烛光，和古堡墙面上的油画，都显得格格不入，产生了一种明显的错节感。
    “拿好坠饰，随我来吧。”龙可没有像苏嵘一样为这个他曾经见过无数次的画面而感到吃惊。
    “这是什么地方？”苏嵘跟上龙后，有些疑惑地问。
    “既然您这么问，想必……您应该会对这里多少有一些亲切感吧？”龙似是在自言自语，“不过也有些说不通，您那时候真的太小太小了。”
    两人走着的，是一条蓝色的正方形甬道，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是路。
    “所以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您出生的地方，也是大小姐出生的地方，当然……”龙好像笑了，“也是我和缪重生的地方。”
    “不对，有问题。”
    “哦？”
    “我被阿萌捡回去的时候，据杨嫂后来说，最多也只是满月的大小，这里是哪儿？是瑞士。我在哪儿被捡回去的？东升共和国西北边陲，说得再具体一点儿，也就是云南那一片，那我到底是怎么在那么小的时候穿越了几乎整个大洲到那里的？”而且，在苏嵘看来，这也绝对是没有理由的事。
    “那您觉得，您是怎么从瑞士，到了东升共和国的？”
    “呃……”龙的这一记反制，让苏嵘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是怎么从瑞士到东升共和国的？
    火车？
    飞机？
    轮船？
    “您一定想象不到，因为就连我，也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接到那么一个任务。”龙停在了甬道的尽头，“至此，是真的最后的机会了。”
    甬道尽头的墙面上，是一个与甬道相切的圆盘，圆盘上正中央有一个小圆，这个小圆和苏嵘手中的坠饰仍是完美重合的，而圆盘的边缘，则有着十二个整齐排列，围成一个圆的奇异符号，这些符号都亮着金色的光辉——有一个除外，那个符号……
    苏嵘拿着坠饰走向前去。
    “射手座？”苏嵘伸手摸向那个黯淡的，与其他符号明显格格不入的符号。
    “嗯，射手座，对应生肖，蛇。”龙的语气很平静，和他之前那种颇有些玩笑意味的语气完全不同。
    “为什么它是灭的？”苏嵘扭头问龙。
    “因为她死了。”
    “死了？”
    “是的，从各种意义上而言。”龙笑了，“但或许比您的境遇要好些，她毕竟只是‘死’了，还并未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那有什么不同？”
    “她还有可能活过来，就和当年一样，再活过来。”
    “所以你说你不相信命运？”
    “是。”龙的黄金瞳似是不自觉地又亮了起来，“命运宣布了她的死刑，但我相信她还能活。”
    “那我也不信命运。”苏嵘也笑了，他扭头，毫不犹豫地把坠饰放进了凹槽中。
    坠饰被放入凹槽之后，圆盘快速旋转了十二圈，随后分平均分为十二份，缩回墙面，坠饰则凭空飘在了空中，苏嵘自觉地将其握入手中。圆盘之内，是一个极为广阔的房间。
    这是一个极为冰冷的房间，里面到处都是机械，看不到一点点的温情。
    “这里是？”
    “这里是沐然大人和梦瑶大人曾经工作的地方，也是他们……”龙故意停顿了一下，“改变世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