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王府最后面的一层小院子,有一个小小的院落,平日里,人们都很少到这里来。小院子里种着几颗桂花树,只因现在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原本美丽的树冠此刻却显得光秃秃的,毫无生机。
院落的墙角,有三间平房,红砖碧瓦,显得小巧玲珑,屋顶之上有一个高高的烟囱,此刻,正悄悄地冒着白白的烟团。提鼻嗅去,远远地便可以闻到一股药材的清香味。
“娘娘,您身子尊贵,还是不要来这下贱之地了。”谷雨说着,却看苏谨儿已经坐在了屋中的一个板凳上。
“什么叫下贱之地?本王妃可最听不得这话,将相本无种,生在百姓家。咱们都是人,以后不要再说什么低贱高贵的了,本王妃不喜欢。”苏谨儿又一次纠正着谷雨的言语,一边说着,她一边打量屋中的摆设,房间虽小,但却收拾地干干净净。
“谷雨,你把这小药庐打理得不错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苏谨儿赞许道。
“娘娘,您过奖了……”谷雨有些不好意思,平日里,这姑娘的话就比较少,每次听到苏谨儿的称赞,总会不由自主地脸红。
“娘娘,这是奴婢刚刚泡的药茶,现在天气寒冷,喝一杯可以防寒生暖。”谷雨说着,将一个茶杯递到了苏谨儿的手中。
轻轻闻了闻,一股幽香沁人肺腑,尽管还未入口,便能够感觉到一股暖意在身上流淌,好似冬日里的一抹阳光照射在身上一般。
“嗯……不错不错。”苏谨儿喝了两口,感觉十分奇妙,身上的寒冷果然一扫而光。
“谷雨,这茶叶不错,看来你还挺善于发明的嘛,一会儿替本王妃包些,拿去给王爷尝尝。”苏谨儿赞不绝口,不多时,一杯温茶入肚,周身温暖如春。
“是!”谷雨又是一阵欣喜。
就在谷雨打包药茶的时候,苏谨儿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谷雨,前些日子,本王妃不是给了你一份血样,让你检查一番么?可有结果?”
谷雨手中的动作慢了一些,轻轻地咬着嘴唇,似乎多少有些愧疚的感觉。
“娘娘,奴婢无能……虽然采取了很多种方法,但……依然没有从里面发现什么,只觉得和普通人的血样无异。”
苏谨儿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听到谷雨这样说,摆了摆手。
“没事,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不是你无能,只是这血里的毒太邪门了。”
就连超能系统都辨别不出的毒素,谷雨又怎能检测出什么呢?
谷雨将药茶细心地包好,放在了苏谨儿的身边。
“只怪奴婢看的医书不够,如果再多了解些,说不定就能有所发现,哎……”谷雨默默低下了头,眼神中满是内疚和自责。
“你看你,本王妃都说了没事了,你却还这般自责。”苏谨儿连忙走到谷雨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谷雨,你可是我所认识的人里,医术最高明的了,就连那些所谓的太医都比不上你呢,这点小事情,不要往心里去。”
“娘娘……”谷雨和春分不同,如果是春分,听到苏谨儿说这番话,恐怕早就感动地泪眼汪汪了。谷雨虽然也十分感动,但只是把这些感情深深地埋在心中,化作给苏谨儿无私奉献的动力。
苏谨儿看着谷雨那呆呆的样子,无言地笑了笑,之后拿起了桌上的药茶。
“好啦,本王妃先回房里去了,你一会儿收拾收拾,同我一起到城门口走一趟,我想去看看那些难民。”
……
半个时辰之后,苏谨儿已经带着谷雨来到南城门口了。
由于天气寒冷,苏谨儿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风,一走一动,披风随着身形飘飘扬扬,煞是好看。身旁的谷雨在手中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放着主仆二人平日里不穿的一些衣物。
为了保证数量众多的难民们都有饭吃,救助点的官兵们一日四次埋锅造饭,尽管如此,却还是供不应求,每次开饭的时候,大锅的旁边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好似蠕动的长蛇。
好在,现在东西南北四个救助点存粮充足,这次六王府再次送来十万石粮米,更是能保证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一日四餐的正常供应。
难民们领到各自的饭食后,或站或蹲,都用最快的速度吃着,有的饭量大的,还会再次排队,希望能够再来些米饭。
远处,难民们有的烧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围坐在一处取暖。在他们的身边背后,是一顶顶简易的帐篷,用粗大的树枝搭着框架,上面蒙着破旧的棉被,在这寒冬之中,也给这些可怜的人提供了暂时避风的去处。
“你们快看啊,是六王妃活菩萨来啦!”
难民群中,不知道是谁眼尖,看到了苏谨儿和谷雨的身影,大声地喊着。
“真的真的!”
“好长日子不见六王妃,我听说她去咱们的家乡治理瘟疫了,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一句喊,不论是打饭的,席地而坐围火取暖的,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朝苏谨儿主仆望去。
“参见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差不齐的参拜声不绝于耳,难民们的身影好似组成了一道人浪,随着人们缓缓跪下去,这浪头缓缓向后移动着。
苏谨儿的心中温暖异常,说实话,受到这么多衣衫褴褛的人的尊敬,可比皇上夸奖上她几句,要高兴多了。
“大家免礼,免礼啊,本王妃今日来看看大家过得怎么样,冬日甚寒,不知你们都挺得住吗?”苏谨儿大声地问着。
“娘娘,只要能吃饱饭,就是再冷,我们也能抗得下去!”难民的最前面,是一个中年的男子,刚刚吃完两碗白米饭的他,此刻显得精力十足。
“娘娘,我们听说了,这次我们吃的粮食,依然都是您派人送来的,如果不是您,不知道我们会饿死多少人呢,娘娘真是观世音菩萨转世,您一定能寿活一百!”一个年轻人发自内心地祝福着。
“啪”的一声,年轻人的后脑被人扇了一巴掌。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娘娘对咱们这么好,天神可鉴,怎么能活一百啊,至少得活一千岁!”
“对,娘娘寿活千岁!”
“千岁千岁,千千岁!”
人群的呼喊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
看着这群可爱的难民,听着他们不算太整齐的呼喊,苏谨儿彻底动容了。
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老百姓,一直是最底层的力量。这群看似无权无势的人,实际上眼光比谁都要清楚,他们分得清好坏,只要对他们有一点点的恩惠,他们便很难忘去,就好似把对他们的好,刻在了石碑上一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将百姓安抚住了,哪怕只是满足他们最基本的需求。
不论压在他们身上的,是一艘怎样的大船,他们都能够隐忍着将大船托起……
苏谨儿一直摆动着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但是百姓们都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千岁千岁地喊个不停,过了好久,才缓缓安静下来。
“大伙儿听我说,这次的粮食,是皇上吩咐六王爷送给你们的,并不是本王妃的功劳,你们若想感谢,要感谢当今天子才对!”
苏谨儿多了个心眼,说话之时非常注意,并未说你们要感谢当今天子和六王爷,如果这样说,倘若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那可麻烦了,就好像她在故意把端木天佑和皇上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一样。
“感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又是一阵呼喊。
吩咐谷雨将带来的衣服送给十几个难民,又在南城门口稍停了半个时辰,同难民们做着交流。之后苏谨儿便带着谷雨回府了,四个城门相距甚远,如果挨个走一遍,慰问一下难民的话,恐怕回家都要明天早上了。
……
在凌城的东面,距离不到四里,一座气势恢弘,装修独特的庄园赫然醒目。
占地约有几百亩地大小,这里原本是一座小型的村落,在四国比试开始的第一年,村庄里的村民便全部奉皇命迁走了,之后,宫廷的工匠们将原本的房屋拆掉,在这里修起了一座迎宾馆,专门用来每年接待各国的使团。
半年多以前,迎宾馆突发一场大火,将这里的房屋烧毁了尽一半,损失难以估量。之后,虽然经过各方调查,却找不出失火的原因。
历经半年的时间,工匠们日夜修复,如今才将迎宾馆恢复了以往的光辉。
此刻,端木天佑站在迎宾馆前的一处高坡上,背着手打量着面前装修讲究,占地巨大的院落。
“王爷,不知您是否满意呢?”工部尚书李建安站在端木天佑的身旁,前些日子,他依然是在这个高坡上汇报工作,但是那时的总负责人是太子端木尚泽,想不到短短几天,端木天佑取代了他的位置。
“嗯……本王问你,馆内的修复工作怎么样了?”端木天佑似乎对迎宾馆的外表十分满意。
“回王爷话,馆内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只需再粉刷几间房子,一切就完毕了。”李建安如实回答。
“这次修缮完毕,迎宾馆的防火措施一定要做到位,去年失火的事情不允许再次发生,明白吗?”端木天佑下令道,虽不知去年失火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大概也能猜得到,人为的一面比较多。
“属下明白……”李建安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偷眼看了看端木天佑,在心中似乎犹豫着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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