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物语EndlessStory!麦卡维蒂布莱尔》(六)清醒之梦(上)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不可能……”
    “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做梦……”
    “冷静下来,布莱尔,冷静下来……”
    “……”
    “混蛋,冷静不下来啊!”
    “一定是做梦的对吧,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
    “刚才这样的事不是又重复了一遍吗?所以说这肯定是做梦了对吧?”
    “同一个梦境,同样的行动,同样的结果,这种不真实感。所以说这一定是做梦或者中了什么魔法之类的了啦,所以说冷静下来吧布莱尔。”
    “对,一定是梦……因为……因为……”
    “我怎么可能……”
    “我怎么会……”
    布莱尔在黑暗的房间中后退,直到她的背撞上墙,手里拿着的柴刀滑落下来,撞到布满鲜血的地板上,发出“哐嘡”的刺耳声响。
    在她的面前,躺着一具尚有余热的尸体。十几处刀伤,像是在表明凶手对死者的愤怒一样。但是,布莱尔清楚地认识到这不是现实,这是梦境,过于残酷和离谱的梦境。
    “我怎么会……”
    “把麦卡维蒂杀死呢?”
    “…………”
    八月十三日
    玖机关地下指挥所
    “检测到战斗画面了吗?”诺埃尔向阿斯兰中尉询问,连续的出人意料的变故让她的头开始疼痛。
    “就在这里,现在播放给大屏幕。”
    随着阿斯兰中尉对键盘飞速的敲打,从附近的无人机上传来的图像出现在大屏幕上,但是随之而来的东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这是……这是什么?”
    当诺埃尔的眼睛定格在屏幕上时,她看到了任何人都难以理解的景象,但是要说明那具体是什么景象却让诺埃尔的思考机能暂时停止。
    明明是现实世界,但是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呢?阴霾如暴雨之前的天空,宛如地狱一般景象的熔岩喷发,但是仅仅这些图像却表达不出目睹那种超现实景象的绝望感。在麦卡维蒂的领域中,还有比熔岩、阴霾更加无法用视觉观测到的东西。
    .就像透过万花筒看普通的事物一样,本来正常的物体却在人的眼中无法分辨。从大屏幕上传输过量的视觉信息挑战着观看战斗的每一个人类的脑神经,因为那份景象包括的要素是在是太多了,可以从阴霾的云层中看到深邃的太空,从喷发的熔岩中看到安静的森林,从压抑的空气中看到在海底遨游的鱼类,从破碎的地面上看到飞行的鸟类,也许一个人用一生的时间也想象不出在“那个领域”中一平方米的图画。并且,从指挥室中每一个人不同的表情上来看,在他们大脑中映射出来的景象都不一样。
    在诺埃尔的大脑里,播放着一系列的画面。
    从原始人的石箭、石矛,中世纪的钢铁刀刃,现代的枪械、导弹,再到未来的激光束、粒子炮。
    从古老的宗族联合、残酷的政治婚姻、战败的合约、冷战的核威慑,再到未来的太空统一。
    从士兵的背叛、农民们高举的火炬,苏维埃大地上飘扬的红色旗帜,再到反抗军们被击破的钢甲。
    战争、和平、革命,三部曲如同无尽的华尔兹一样在诺埃尔脑中轮舞,作为一个军人,她那卓越的战争头脑开始思考,这种无尽的痛苦的轮回何时才会迎来终结?以战争为结束吗?以和平为结束吗?还是一次强有力的革命,将人类的社会统一?诺埃尔回避着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她有一种预感,这无尽的三部华尔兹将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完全终结。并不是以以上三种之一的任何方式。
    诺埃尔甩甩头,似乎想将这些影像从自己的大脑中甩出去,她重新面向大屏幕。她也曾在某一时期经历过与这同等级的事件,像是什么连根拔起的光之巨树啦、碧之至宝的异变啦之类的。
    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现在她是孤身一人面对了。
    与此同时,在守卫部队的驻扎地附近,上演着地球诞生以来最强的夫妻打架。
    也许只能被形容为打架而已,说是战斗的话未免有点夸大其词。就好比说夫妻之间会打架,父子之间也会打架,朋友之间也会打架,但是在他们之间并不会爆发战斗,要是到达战斗层面的话就不仅仅是拳打脚踢而已了,因为“战斗”是抱有仇恨的行动,而“打架”,仅仅是一系列具有攻击性的行为罢了。
    但是在这里上演的是“史上最强”。
    .依然是拳打脚踢,依然是不含任何战术的攻击,但是远远不能用“打架”来形容。摔打、投掷、勾拳、抓击、猛踢、挥砍、勒住脖子、扭住关节、用牙齿咬、用膝盖顶、砸碎水泥的路面、拔起路边的树木、一方扔过来一辆坦克由另一方接住然后扔回去、抓住胳膊扔出十几米、将对方的脑袋狠狠地往地面上撞、将自己化为一发冲刺的炮弹突破音障撞过去、掀翻整个路面防御住攻击、跨坐在对方身上连续殴打,像转孔机一样打进好几米深的深坑中。最后到达连名字也叫不出来的攻击技巧。
    大概从开打开始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了吧,不管是地面还是空气都被破坏得一团糟了。
    “混……混蛋……差不多该倒下了吧。”麦卡维蒂额头上冒出汗水,胸腔中的空气急促地交换着,视线也开始模糊。相比起麦卡维蒂而言,布莱尔的情况也不能被称得上是更好,背上长出来的昆虫四肢已经断了两根,光滑洁白的石质外壳上出现了不少裂纹。两方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就像是在激烈的搏斗中不约而同的中场休息一样。
    麦卡维蒂突然想到,他和布莱尔还没真正意义上的结婚,婚礼本来预定是在两天之后,但是按照这个状况发展总觉得婚礼会延迟举行。
    “喂,布莱尔!”虽然说自己明白对方大概是听不到自己的呼唤,但是麦卡维蒂还是选择了交流。
    “虽然不知道你听不听得到,但是我还是很想和你聊聊天。”一边回避着布莱尔明显已经慢下来的攻击,麦卡维蒂一边单方面的说着。
    “你知道吗?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明明不是个人类,只是寄宿在了人类身体上,却好像慢慢地变得像个人类了。”
    “我虽然并不讨厌人类,但是有些时候我还是觉得会不舒服,我时常在想为什么,我会变得慢慢像个人类呢?”
    “寄宿在人类的身体上使我拥有了基础的情感——大脑中分泌的物质、化学反应、脑电波的变化,使我具备了人类基础的喜怒哀乐——当遇到好事的时候,多巴胺会分泌,产生兴奋与愉悦的感情;当遇到危险的时候,大脑会发出信号,产生恐惧的情感;当受人挑衅的时候,类固醇的分泌会增加,产生愤怒与攻击性的情感。”
    “这些普通的情感大多数的生命都会拥有,被猎食者追赶时会害怕,找到食物时会开心。然而更‘高级’的动物会拥有更多的情感,遇到异性后产生两性之爱,后代孵化后产生母爱,地位贬低后产生压抑感。这些多多少少都与最基本的‘感觉’不同。”
    .“但是,比这些‘感觉’更高级的‘感情’又是怎么来的呢?”
    “爱、恨、友情、担心、压抑、讨厌、喜欢,这些是怎么来的呢?这些更加高级的感情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我的后天形成的‘人性’是从哪里来的呢?”
    “…………”
    “…………”
    “…………”
    “是从你这里来的吗?布莱尔。”
    同一时间玖机关
    结衣坐在直升机“雄火龙”的内部,她冷静地思考着,等待着魔法传送阵开启。
    与获得了人类情感的麦卡维蒂不同,UE失去了情感,她本来是明白爱、恨、友情等等是何物的,只是残酷的战场让她压抑了自己的情感。这种感受会比麦卡维蒂的“不知感情为何物”更加痛苦。虽然很痛苦,但是结衣连“痛苦”这种情感也可以封闭,所以对于她自己来说,就好比是儿童成长后丢弃自己不喜欢的玩具一样。
    “结衣?”一个沙哑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兰道夫先生,你好。”
    兰道夫观察了一会“雄火龙”的状况,接着说“好像是个挺危险的任务啊。”
    “协助作战而已。”
    “是吗,小心为妙。”
    兰道夫帮忙检查着“雄火龙”身上的每一个部件,虽然身为陆军的他对飞行器一概不知,但是拧拧螺丝上上机油还是可以做到的。这样的他就像是一个帮忙打点女儿考试用具的父亲,而不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
    结衣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是军人,却可以保有这么深刻的感情。明明是军人,却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军人应有的严肃气息。明明是军人,却愿意对自己这样一个毫无情感的战争机器示好。结衣想不明白,着对只有十四岁的她太过于困难。
    在结衣的字典里——是没有“父亲”这个词语的。
    “‘雄火龙’请注意,传送阵即将开启,请做好出击准备。”机械的电子音宣告了出战通知,兰道夫赶紧从‘雄火龙’的身边离开。
    螺旋桨扇起烈风,结衣将额头上带的防风眼镜移到脸上,透过茶色的镜片,她看到兰道夫那布满胡须的脸。兰道夫向她微笑,在那一时间,结衣感到非常困惑,她不明白这样做的理由,但是她想到不知从哪一本书上看到的知识:当别人微笑的时候,自己也应该微笑。于是结衣做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尽管是那么不自然,但这是结衣第一次微笑。
    “特攻九班,结衣(UE)、‘雄火龙’,现在出击!”
    .随着螺旋桨与魔法传送阵的开启,结衣展开了精神力护罩包裹在直升机的周围,经过给“雄火龙”加装的小型精神力天线增幅后,结衣的精神力以实体化的形态出现,就如同她的发色一样纯净的蓝色。拖曳着那条蓝色尾巴,“雄火龙”踏入了魔法传送阵之中。
    “…………”
    “我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
    “…………”
    经过了会给人带来身体上不适的魔法传送阵,结衣驾驶雄火龙来到了麦卡维蒂与布莱尔斗殴的场所上空。
    “结衣?到达目标区域了吗?”耳边传来了诺埃尔的声音。
    “到达目标区域上空,已用肉眼确认交战。”结衣向地面望去,虽然看到了麦卡维蒂魔人化那么难以理解的景象,但结衣的表情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在她看来,这仅仅是一个特殊的任务而已。对这个任务,结衣不会产生任何情感,当然也包括“恐惧”,这就是结衣身为士兵最大的优点之一。
    “好!吸引布莱尔的注意力,给麦卡维蒂抑制对方的机会!”
    “了解。”
    随着诺埃尔的一声令下,结衣所驾驶的“雄火龙”由精神力操作着灵活地飞行,向战场接近。
    被直升机螺旋桨发出的噪音所吸引,布莱尔明显开始分心,她的注意力开始向直升机转移。同时结衣掌握好操纵杆,对准布莱尔所处在的地面用机载重机枪射击。此时的布莱尔就如同被一只蚊子扰怒的雄狮,她向着直升机所在的方向飞速地挥舞起剩下的两根螳螂爪子,如同一张保护网一样弹开了“雄火龙”射来的大口径子弹。
    紧接着又是四发尾部喷出长长白色烟雾的对地导弹,但是布莱尔丝毫没有躲闪的欲望,她架起爪子,就如同电影中的武士劈砍飞射而来的弓矢一样将四枚导弹一一斩断。导弹的碎片在布莱尔周身一米的范围内引爆,爆破产生的烟雾完全将布莱尔遮蔽起来。虽然没有用肉眼确认,但是结衣明白,仅仅几发导弹并不会让布莱尔受伤。
    结衣保持着持续射击,布莱尔嘶吼着,这一切的一切映入麦卡维蒂的眼帘。
    “不应该是这样的……”
    嘶哑的无法辨别情感的咆哮声、呼啸而出产生爆裂的子弹声、直升机螺旋桨与马达轰鸣发出的隆隆噪声。这些声音一一灌入麦卡维蒂的耳朵,这些让他很烦躁,非常烦躁。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为什么会卷入这档子事?
    为什么我要跟布莱尔打得你死我活?
    这所有一切的“因”在哪里开始?
    这一切的“果”又在哪里结束?.
    烦躁、困惑、苦闷。
    “……真是……”
    “……真是的……”
    麦卡维蒂扬起了手臂。
    “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啪!”
    用尽全身心的耳光狠狠地砸向了布莱尔的左脸颊,将勾着腰向螳螂一样站立着的布莱尔一掌扇倒。随着这一巴掌,一道空气的震荡波从布莱尔脸上所击中的位置扩散,激起了肮脏地面上的数百公斤的泥土。甚至连坐在“雄火龙”上的结衣也能明显地感到直升机因为那倒空气的震荡而摇晃,差点失去平衡。
    “那是什么?扇耳光的声音?”结衣的耳边麦克风传来诺埃尔困惑的话语。
    这一巴掌将布莱尔脸上的石质面罩直接打碎,从破碎的石头面罩中是布莱尔那充满迷惑的脸,从她不正常的被暗红色光芒充满的眼球来看,她还并没有恢复理智。但是现在的她的表情就像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被刚才还好好地一起玩的玩伴打了一样,对麦卡维蒂突如其来的攻击产生了迷惑。
    随后,就会像所有的小孩一样,要么开始嚎啕大哭,要么开始歇斯底里地揍回去。当然布莱尔选择的是后者。正当布莱尔发疯一样举起螳螂的爪子准备将面前这个“玩伴”剁成肉酱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以现在的布莱尔无法理解的事。
    眼前这个生物……为什么不做出防御的姿态呢?
    为什么要打开双手向这边走过来呢?
    为什么行动突然变得这么迟缓了呢?
    不知道我下一秒钟就可以把他劈烂吗?
    ……为什么,
    要抱住我呢?
    ……
    布莱尔被石头包裹的躯体很冷,而麦卡维蒂的双臂也并不温暖。但布莱尔那失去辨认能力的大脑却感受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炙热。这种感觉不是来自于物理上的温度变换,而是精神上的,所以即使再高的温度也不会让人感到刺痛。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大概远远大于布莱尔再一次遇到那个代表“死亡”的女人的时候,以至于能突破物理上的隔阂使灵魂达到统一。
    有如同到达了塑像体内一样,麦卡维蒂到达了布莱尔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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