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隼人慕容静》第90章 慕容静之弱（下）

    “终于到这一步了吗……”
    我看着慕容静吞下口水。
    冰毛巾已经放在她的额头上，旁边也放着一旁冰水确保随时可以让冰毛巾重新降温更换，也翻出了一套更厚的被子给她换上确保不会着凉。然后还要做好给身体擦拭酒精的准备，准备好另外一个毛巾和水盆，必须把敷额头的毛巾和擦拭毛巾分开，冰水盆和稀释过的酒精水盆也要分开。
    ——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
    我看了一眼手中的毛巾。
    ——没错，就是用手上这条毛巾用医用酒精给她擦拭身体。
    没问题吧我？应该能够保持理性吧？
    老实说完全没有自信。就算平时定力再怎么强，此时在我面前的，可是全校屈指可数的美少女，要说不会动摇是假的。
    但是我可不是那么优柔寡断的人，这种事情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必须做，无关我的本意，究竟是我那无所谓的羞耻心重要还是慕容静的康复更重要，完全没有可比性。
    “完全连思想斗争存在的必要都没有，现在也就只剩下祈祷她不会打死我。不，打倒是不会，估计会用别的方式吧？”
    我苦笑一声，这样的自我挖苦，倒是让内心平静下来不少。
    把干毛巾放进稀释过的酒精盆里面沾湿然后拧至半干，看向慕容静的脖间，已经是有不少汗渗了出来。
    玉颈带着点滴汗水，加上略显粗重的喘息声，无论怎么看都充满了色气，然而……
    ——这对于此时一心只想要帮助慕容静的我而言，一切皆若无物！
    ……大概。
    我用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深怕把慕容静弄醒。
    “嗯……”
    “！”
    “……”
    “吓死我了……”
    还想着刚说就醒，原来只是翻个身。
    总之汗大体都被擦掉了，接下来的目标是——脚心？
    我看了一眼，发现我只是脱了慕容静的鞋子，并没有脱掉她的丝袜——
    不行，我绝对脱不了丝袜，要是撕破还有点办法，但是撕破的话这个画面就是边缘线之外了。
    擦一擦脸总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我把毛巾往脸上移动，为了确认汗液在哪我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小心翼翼——小心翼翼——”
    我嘴中低声喃喃着，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擦好。
    嗯……这么近一看，果然慕容静长得很漂亮，尤其是现在这副生病的模样，不由让人生起要去保护她的冲动。
    说到底，如果我会喜欢她的话，我究竟是喜欢她的外貌更多一点，还是喜欢她的内在更多一点呢？
    “……这种问题还是不要去想比较好。”
    脸和脖子都擦好后，我又擦拭了她的咯吱窝和手肘弯这些地方。由于是第一次照顾别人，我自然是小心又小心，但又怕她的身体长期暴露在被子外面会着凉，结果她身上的汗还没擦完，我自己反倒是起了一身汗。
    好在经过努力后，能擦的地方都擦完了，顺便把已经不冰的毛巾重新放进冰水里冰镇一会儿再敷上去。
    “呼——真是体力和精力双重耗损都严重的工作。”
    我现在总算是体会到当初小时候发烧时，老妈一天到晚照顾我的辛苦，更何况那时我只是一个小孩子，想必更加闹腾。
    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才八点半，姑且算比较早。我还发现有两封老妈发过来的未读短信，打开一看：
    「儿子，擦拭酒精要多次噢，不嫌少」
    「对了还有，如果有退烧药让你同学睡醒了吃，虽然发烧种类不同，但是有一些药是通用的，记得好好看说明哦——来自加班中的老妈，PS：晚饭没吃，快饿死了」
    备注真长，还有没吃就赶快去吃啊笨蛋老妈。
    我嘴角微翘，把手机锁屏，把医药箱中通用的退烧药拿了出来。
    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她睡醒然后把药吃下去，还有时不时换换毛巾，擦擦身子——
    看来一整个晚上都不会觉得闲了。
    我吐了一口气，坐在床边看着熟睡中慕容静的侧脸。
    怎么说呢，她安安静静时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是一种视觉享受，似乎我觉得一直注视着她都没问题。
    现在冷静地坐在这里才意识到一些方才没有察觉到的问题。
    明明我可以打电话求助吴梦灵她们，为什么我没做呢？虽然我自己得出的结论是，不想麻烦别人，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就够了，但总觉得有一些别的原因。
    至于这个别的原因，似乎在我看着慕容静的时候，也渐渐清晰起来，可仍未到明了的地步。
    “真是神奇。”
    我突然感觉有一些滑稽，这不是自嘲。
    只是单纯觉得神奇而已。几个月前，我还只是一个和张凯文他们混在一起的普通高中生，还以为就会这样结束的时候，她突然出现了。
    ——那个书签就是起点，而终点在何方我并不知道。
    书签让我和慕容静相遇，和那个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她相遇，这么看来简直就像漫画和小说中的情节一样。毕竟每个人的人生就像一本空白的小说，小说的故事由自己来撰写。
    只要不要超脱现实，这种梦幻一般的情节也是会发生在现实的吧？
    当所有的巧合聚集在一起之后，套路一般的桥段就出现了。
    真是垃圾一样的现实，完全不给人心理准备的时间。
    我站起身来，走到房间的窗户旁，喝了一口给自己倒的凉白开。窗外的环境仿佛为了配合慕容静的病情一样，显得十分宁静。在这样的气氛下，即便是平常看惯了的景色也会呈现出别样的感觉。
    “——”
    我隐约听到背后的慕容静发出了些许声响，我赶忙放下塑料杯来到她的身旁。
    “醒了？”我试探性地问。不过慕容静依旧闭着眼睛，反倒是汗一下子渗出来很多。
    “唔……”
    看样子似乎是做恶梦。
    我刚把毛巾拧干给她擦汗，操到一半她突然用手轻轻揪着我卷起来的衣袖。
    “哥……”
    呃，这是梦里梦见她哥了啊，醒一醒我不是你哥哦？
    我正打算把她的手拿来——
    “为什么……离开……”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即便她现在是在沉睡，但她手的力度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
    我沉默不语，没有把她的手拿开，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头一阵蠕动。
    这种感觉很熟悉。
    ——这和我久违的，【那时候】的心灵伤痛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放下了手中的毛巾，轻轻地把另一只手叠在她的手上，并在她耳边低声轻语：
    “我不会离开的，放心。”
    也不知道慕容静是不是听见了我的话语，她的表情舒缓了许多，揪着我的手力气也是变弱，但完全没有放开的打算。
    ——仿佛害怕哥哥再一次离开一般。
    我对于她的哥哥完全不了解，也完全想象不出来，不过现在到底有多重要已经显而易见了。
    这就是慕容静的【软弱】。
    维持着坚强的外表之下，心中怀揣着对哥哥的想念。而现在，她不是那个冷静、聪慧、高冷的慕容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思念着自己最重要的哥哥的女生罢了；哪怕美丽的外表，用着冷漠的语言，在这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罢了。
    ——这大概就是我没有放开她手的原因。
    后悔吗？和慕容静相遇？看着慕容静的睡颜，后悔什么的根本说不出口。
    现在也很少和张凯文他们三个人一起混在一起，虽然他们没有和我明说，但还是会很在意吧？
    可当我脱离了他们那个圈子的时候，我感觉十分轻松。
    我承认，我是虚伪的人，为了和大家相处融洽带上了伪装的面具，变得日渐浮夸。但慕容静的出现似乎让我看到了别的可能性。
    ……
    “该说不愧是我吗？真能瞎想。”
    固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中也不错，但可不要忘记照顾病号啊我。
    今晚，可是还长着呢，虽然很想叫慕容大小姐起来吃药，看她这个样子还是让她再睡一会儿好了。
    不过话又说起来，两条狗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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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有些刺眼，估计是昨晚在睡着前忘记拉上窗帘的缘故。
    毫无疑问，我的精神已经醒了过来，不过没法撑开沉重的眼皮。
    说起来，球球和浮士德也不在，为什么感觉到我的头顶上压着什么东西呢？
    这个感觉大概和手有点像……
    除了我以外也就只有慕容静一个人——
    “！”
    我猛地睁开眼睛，可是眼前一片模糊，刚睡醒聚焦耗费的时间比平常还要久，而就在我睁开眼睛的瞬间，头上的触感消失了。
    “终于醒了吗。”
    这个声音是慕容静，当然除了她这里也没有别人了。
    嗯，从这个视角来看，我昨晚是一不小心谁在床边，这个床也真是舒服，柔软度十分不错，这个床究竟是在哪里买的呢——
    “我说，你打算睡病人的大腿到什么时候？”
    “唉？”
    我看了一眼我所枕之物——慕容静的大腿。
    “抱歉！”
    我整个人像弹簧一样弹射起来，在床边站直，原本有些恍惚的精神也立刻被恐惧所侵染。
    我居然就这么惬意地枕着慕容静的大腿睡着了？！就算是枕着要是我比她早醒就不会有问题，可是现在我比她晚起床就一切都晚了。
    “上条同学睡得怎么样？”
    慕容静面带和善的笑容，但在我看来，那是恶魔在现实的具象化。唯一能够从她笑容中感觉到了只有一句话：我死定了。
    ——刚开始我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慕容静话风一转。
    “不过这次就算了，能够理解。”
    “啊？那还真是多谢……”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谢谢……”
    “啊？”
    “我说谢谢，感谢的话让别人再说一遍可是很失礼的。”慕容静叹息道。
    “哪有这个态度感谢的，我可是很累的。”我嘟喃道。
    “是啊，多亏了你，昨晚睡了一个好觉。”
    “——”
    慕容静笑了，我看着她的笑颜无法移开视线，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她的嘴角上扬起一个美丽的角度，而这之中似乎有隐藏着一抹淡淡的悲伤，恐怕是昨晚做了恶梦的缘故。可即便如此，现在慕容静的眼中，那股澄澈更为耀眼，大概这才是她身上真正的美吧。
    “既然都道谢了能请你出去吗？”
    然后所说的话来了一个大转弯。
    “啊？”
    “我姑且也是需要洗漱之类，男生在不太方便。”
    “有必要吗？反正我已经——”
    我已经看到了很多该看的地方。
    我本想这么说，但是慕容静的笑容转化为杀意时我毫不犹豫地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走出了门外。
    我把门关上，靠在门上松了口气。
    “呼……至少看起来精神不错。”我干笑着自言自语。
    过了蛮长的时间，慕容静总算是允许我进房间。
    进去后，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在家的便服。
    “今天要去学校吗？”我问。
    “不了，现在身体状态并不理想，勉强自己只会适得其反。”
    从语气中，听得出来她为自己不能去学校而感到可惜。
    “那你呢？”慕容静反问道，“一晚上没回家家里人不会担心你吗？”“姑且算是说过了。”
    “是么。”
    “嗯。”
    “那要吃点什么吗？作为谢礼我稍微做点——”
    “不不不，怎么能让病号来做饭呢！我去外面买就好了！你就安心休息好了！”
    我如狂风暴雨般的语言让慕容静呆愣在原地，我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交代完就往慕容静家外跑。
    ——让慕容静掌勺什么的，风险太高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是站在了大门外。
    “照顾病患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