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隼人慕容静》第1章 不知何时开始的开始

    当人们尚且还在享受炎炎夏日的海滩之旅时，丰收之秋却已是迈着轻盈的步伐悄然到来。
    一到这种时候，天气也变得如同人类一般恶劣，气温就像人的态度一样无常。昨天或许晴空万里，今天便是乌云密布。这一切都如同不可预测的人心一般，令人措不及防。
    而那一天，凑巧，也是雨天。
    “天气预报的准确率真是堪忧。”
    我站在屋檐下一边轻声抱怨，一边轻轻地拍掉沾书本和裙子上的水珠。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但刚买完书的时候就下起了雨来，没带伞的我只好躲在屋檐下了。其实如果不是在路上看到无人认领的小狗，忍不住投食的话，现在我应该在家中泡澡，也不至于现在这种情况。
    不过……因为小狗很可爱所以就无所谓了。
    明天看看再带点东西给它，不知道它会不会喜欢红茶？
    我看向天空，细长的雨源源不断地落下，放空自己的思绪，暂且放弃了立刻回去的念头，把身心暂时交给雨。
    正因如此，整个世界的各种声响在此时都可以清楚地听到。
    从天而降的雨滴击打在不同物体上的撞击声，人们脚踩在水洼里的粗重脚步声，亦或是汽车飞驰而过溅起水花的声音都听得格外的清楚。
    雨是一位特殊而又出色的鼓手——它以自己为棒，击打在世间万物上，发出不同但又清脆的响声，构成了这一场雨的独奏。雨的独奏让静下心来的人们，可以好好感受这份自然之礼。平常怀着浮躁之心绝对听不到的美妙之音，宛如一场洗礼，冲洗掉心灵的灰霾。
    但是即便如此，汽车时不时突然高鸣的刺耳喇叭声却总会打断洗礼，使听者的心在读蒙上浮躁的尘埃。
    即便是身处于美妙雨景，人们依旧背负着沉重且不可视的行李行走于街道上，对这近在咫尺的美视而不见。他们难道无法察觉吗？那份冷淡的表情甚至让人觉得，他们不止是雨，似乎甚至连路过的行人都没有察觉。
    不，就算是察觉到，在他们看来，他人如何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这也不会对自己的现状有什么改变，又或者说是大家并不期待着改变。因为改变总会带来许许多多的出乎意料，更多的人讨厌变故，无论好坏。
    既然如此，选择视而不见，不是更加轻松，更显得无拘无束和自由么？
    但这只不过是自我欺瞒而已。
    这不过是逃避麻烦的借口。
    为了逃避现状带来的痛苦、困难，于是自己擅自给现状贴上美好标签，进行自我安慰和擅自的自我满足。巧妙的，拥有了最为合适的放弃改变现状的理由。
    那么是不是有着正当的理由就能够放弃一些或许本应该去探寻的东西呢？
    进行着无意义的高意识流胡思乱想而再一次产生的烦躁，也让我再次体会到了没有带伞的现实，不由得再次轻声叹息。
    “真是太糟糕了……”
    “真是太糟糕了！”
    嗯？
    我沿着和我声音重叠的方向看去，原来在房子下拐角处的另一边还站着一人，虽然只看到露出左边的肩膀和脚并不能够看到脸，但可以听出是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男生。不过因为雨声的缘故，辨识度方面变得很低，也只是能够听到这种程度而已。之所以两人没有发现彼此大概是因为刚好隔了一个拐角吧？
    “啊咧？”
    另一边也是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以为他会扭头确认我的身影，但是没有。这一点让我有些许诧异。而此时的气氛显得有几分尴尬。
    “那个……你也在这里躲雨？”
    似乎另外一个人并不能够忍受这种尴尬而开口，听起来似乎还有些紧张。
    “恩。”
    我并不介意这份尴尬，倒不如说我并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当然就算是同学，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也是希望可以尽量减少交谈。所以我自然而然的简洁回答后，双方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个男生也因此困扰地发出“咕”一样泄气的声音，这样一来他也会放弃搭话了吧？请务必保持这样子到雨停，对我来说帮大忙了。
    话虽如此，但我却是从刚才开始就感受到不断扩散的失落气场。
    虽说是下雨天空气本身就略显沉闷，但这样几乎达到视觉可见的程度，不管怎么说都消沉过头了。
    面对陌生人被这么回答会有这样反应也正常吧，还真是一个麻烦的人……
    我再次轻叹了一声，为了不让他使空气更加沉重，变得无法呼吸，我不情愿地开口道：
    “没想到今天下雨，没带伞。”
    听到我说话后，旁边的沉重氛围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总算是能够正常呼吸了。
    “好巧我也是啊！哈哈哈……”
    “嗯。”
    啊，空气又变得浑浊了。
    我头疼的摇了摇头，直白说：
    “为什么会想和我搭话？如果是搭讪就算了吧。”
    “不是搭讪。”
    听着渐渐弱下去的语气，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空气也不再沉重，但是反而令人更在意他突然变化的态度。
    “难道不是吗？”大概是被这种不干脆的态度影响，我略微感到不满，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只是觉得万事开头难……所以想努力尝试。”
    他不再用刚才的略显浮夸的语气，而是意外显得严肃的口吻道。
    我感觉到心头一跳，虽然他指的是搭话，但是之中还有这别的意味也说不定。但是即便我去思考，也得不到答案。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不得而知。
    但是这之中掺杂着谎言。
    结果他刚说完，就泄气了。
    “突然跟陌生人说这些，感觉有点蠢……”
    “虽然听起来大义凛然，不过也就那样了。真不知道是轻浮还是轻率……”我无奈地回应他的自嘲。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他冷不伶仃说这些，估计都会觉得他莫名其妙甚至可能精神方面有问题吧？不过从他的话中，试图窥探真实的我大概也病的不轻。
    在我看来，他的话大概是对于自己的鼓励，给予努力的自身一份肯定吧？可在芸芸众生中，这样的话语更多的是一种自我欺诈，此时只要对自己说“我做到了。”“成功的第一步。”就会显得轻松无比，认为自己有了进步，获得了成功。
    “但我觉得只要开头努力好了，距离成功自然就会越来越近，不是么？”
    他充满干劲地回答我。
    听着他的话，我低下头，看着雨被阻挡在屋檐前，落在地面上击打起一个个细小的水花，溅到了我的鞋子上。雨依旧没有任何停息的迹象，而且似乎变大了些许，令人觉得烦躁。
    没错，这不过是理想论而已。真实情况其实是，往往没有很好的去确定，当然，不会去确定或许更有可能。因为确定到自己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的时候，便是会产生“是不是自己努力也是白费力气”这这样的无力感。
    “太理想化了。”
    我一边用他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一边把书面上的水滴缓缓地抹去，久久地注视着它。
    “不去努力，不就不会改变，只能后悔不是么？”
    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我低语，但是他的言语中的那份坚定却是传达了出来。
    确实，不提及结果，单单从有去努力，有用勇气去改变自己原本的态度，继而迈出不知是否正确的第一步这点来看，难道不是值得褒奖的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歪理？自我矛盾过头了吧？已经被这个人弄得开始自我吐槽了，我大概拿笨蛋没有办法也说不定。
    “不过，我第一次听到陌生人对我这种说。”
    他的声音带着苦笑。不过确实，两个陌生人居然一本正经的说这些意义不明的话，实在是莫名其妙。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我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他很奇怪，因为我和他交谈让我觉得继续下去也不错，这大概在我印象中，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吧。正因为我和他并不相识，所以才能够说出这些话语吧？就算是和平常一样应付他人的言语，此时说出来也没有感到丝毫的不耐烦。我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奇怪的人吧？
    看向天空，空中的雨越来越小，看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停了。
    “那个，我先走了。”他用比之前都要小声的声音说，“雨也差不多停了，再不回去就要被说教了。”
    “是么。”
    “嗯，那么以后有缘再见吧。”
    “不，一般来说不会再见吧。”
    “也是啊，哈哈。”他愉快地发出轻笑声，“即便如此，还是要说再见。”
    说完他不再停留，从拐角处传来了他小跑离开的声音。
    “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
    我看着拐角处喃喃道，而此时乌黑的天空也是打开了数道缝隙，洒下道道温柔的金光，照耀在大地之上。舒服的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看着明媚阳光的我，不知何时，嘴角微微翘起了些许弧度。
    直到最后，我们都没有看到彼此的脸。
    奇妙的一天，但也仅仅只是奇妙而已。两人的相遇，并没有对彼此造成任何的变化。即便如此，在这场雨中，一定有些什么，开始缓缓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