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血栗亚路辽伊萨姆》-29-有时话说开才好

    卓拉快步走回别墅，鞋跟踩上台阶时顿住不动。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曾经看过的热门都市剧的情节——女主角对男主角发完一通脾气，接着扬长而去。
    这种行为一度被人们所追捧，认为这种举措显得独立且有个性，慢慢地被视作理所当然。今天卓拉亲自体验了一把，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选择离开只是觉得无法继续交谈。
    还有很多话想说，突然不知该怎么说。
    这种事并不需要直觉，明眼人看到萨里耶的状态，就能明白他没有说谎。
    可……
    卓拉忍不住抓了抓已经固定好的发型，回过头。
    从楼梯上隐约可见树影下的铁质桌椅，萨里耶似乎还没离开。
    她讨厌从萨里耶口中听到这种消息，好像已经判了刑，无力回天，但继续交谈不会有实质性进展。
    唱独角戏很累的。
    不过等一下。
    萨里耶私下对她说开始调查，还表示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弟弟伊萨姆……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双手环胸，保持着一脚踩台阶的姿势。
    表面上到我这儿来说“之后还是交给我们吧”，扭头就告诉她“希望你可以继续干下去”。
    到底唱的哪出？
    卓拉思索半天，小说电视也看了不少，此刻她一点头绪都没有。萨里耶的目标单纯且从未动摇，她实在不愿意把他往其他地方想，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让她往其他地方联想的。
    她忽然点懵。
    一直以来她都以萨里耶所说的话为核心，现在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话就算开诚布公说，伊萨姆就算反对也不会忤逆他亲爱的哥哥，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公开讲也能获得他的默认（哪怕是强迫），又为什么要对他有所隐瞒？
    这是应该隐瞒的事吗？
    她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由萨里耶制造的迷宫，眼下自己正迈进一个死胡同，她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
    “卓拉小姐，你怎么在这？”
    卓拉抬起头，看到那熟悉的一身黑，是热娜身边的法里斯·麦海迪。
    “我正要去找你。”
    “找我？”
    “确切地说，是热娜小姐。”
    麦海迪往她来的方向的方向瞥了眼。
    “下午茶已经结束了吗？”
    “不结束也得结束。”卓拉嘀咕。
    “萨里耶先生的车还停着。”
    “就当作结束了吧。”
    “你的意思是，萨里耶先生还在花园里？”
    “大概……我是说，我想是的。”
    麦海迪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萨里耶先生是我们的贵宾，你怎么能把他独自留在花园？”
    “呃……”
    卓拉一时语塞。
    “对不起，那我现在去把他带回来。”
    “我以为会被两位尊贵的先生看重的应该是位教养极好的小姐，结果令人大跌眼镜。”
    “……真不好意思啊，我教养不好。”
    “但愿你能恪守，别给两位先生惹出什么不干净的新闻来。”
    他说的对。
    像她这样临时充数的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被嘲讽两句也不奇怪。
    不过。
    凭什么到哪儿都要听到这种无妄的诽谤——
    好吧，就因为这是她的人设，她必须伪装到底。
    卓拉这样自我安慰，刚才的怒气不仅没有消失反而瞬间又窜了上来，尤其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时候，怒火烧得更旺。
    当生活中只剩下工作，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将蒙上阴影。
    卓拉暗想，我踏踏实实给两位老板干活，两位老板出牌还不按套路，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该继续跟进还是半途而废，无论选哪个，都会有一个老板对我有所不满。眼下被麦海迪指责，就好像其他部门的职员跑过来大肆评论一番。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麦海迪先生，你所说的‘不干净’指的是什么？”
    麦海迪轻蔑地扫向她，不论他说与不说，这个眼神足以证明一切。
    私生活吗。
    简直笑话，她有生以来别提恋爱了，在见到萨里耶之前连动心都不曾有过——
    卓拉现在很有辩解的冲动，无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通过其他言语来抒发内心的不快。
    “麦海迪先生，我并不介意你对我的评价，我认为你说的是对的。”
    她拎着裙子走上台阶，站在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麦海迪面前，直视他的黑眼仁。
    他的眼睛和哈迪一样深邃，但少了许多世故。
    还好穿了高跟鞋，跟人对抗还身高相当很占便宜。
    “坦白说我现在心情并不好，语言上的冲撞麻烦你担待了——我的确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很多事我也做不来，这里的规矩对我来说就像天书一样陌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有多不适合这个地方、我应该在哪儿、应该干些什么。”
    麦海迪被她的话堵得一愣一愣。
    “你……身为一位淑女，怎么说话如此不加修饰？”
    “很抱歉我不是什么淑女。”
    她咬字清晰，甚至每个字都下了重音，但她懒得在意那么多了。
    反正这家伙看自己不顺眼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那就让他更看不顺眼吧，最好离自己远远的别再对她说什么大道理。
    出去听外人闲话是身不由己，在暂住的地方难道不能自己争取平静了么。
    “我没有富裕的生活也没修过多少礼仪课程，老实说就连舞蹈我也是半吊子。以后是不是淑女我不清楚，起码现在不是。”
    卓拉自己都不敢相信有勇气跟这所别墅的第二把手对着干，但她知道自己的有感而发成功唬住了眼前的法里斯。
    “外面人怎么说我控制不了，也没空去一个个解释过来，我现在只想说，别以为看到一个平民进入你们高贵的世界就是想攀高枝，用狭隘的想法揣摩别人，只会让自己也跟着狭隘！”“无……无礼的平民！”
    “我说错了吗？”
    “你知道你在对一个法里斯说话吗？”
    “你不需要用你的姓氏来压我，我想离开这里后我们应该没有机会再见面。我现在想说的是，我忍够你了，你我差不多同龄，你对我客气我对你也客气，你一天到晚摆脸色给我看，开口就是侮辱，我对你客气是我的教养，我对你不客气是我的权利！”
    “不仅不知廉耻，还这么粗俗！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热娜小姐的身边！”
    “那你是要把我赶出去？”
    卓拉怒极反笑：“如果你有这个权利，你可以把我赶出去，我不介意。不过在我看来，作为热娜的管家居然跟外面那些无聊的人一样单凭主观印象下定论，你确定这样真的好吗？要不是认识哈迪在先，我还以为你们法里斯家族的人都是目中无人的！”
    “你！……”
    “现在我也用主观揣测这一套来对你，你觉得好受么？”
    “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竟敢……”
    卓拉眼前一晃，隐约觉得眼前少年的身影和总跟她对着干的伊萨姆重叠起来。
    “我的身份就是丹尼尔·卓拉，我不需要依靠阶级来凸显我的地位，我就是我自己！”
    麦海迪脸涨得通红，跟卓拉相互瞪眼睛。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麦海迪先生。”
    “……热娜小姐让我来看看你们的谈话是否结束，有一位贵族小姐前来拜访，我的话已经传到！”
    然后他生气地与卓拉擦肩而过，快步走下台阶往花园的方向去了。
    卓拉撇撇嘴，发泄完以后别提有多爽快。
    女孩子斗嘴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如果现在是男人身份，就会被当作是娘娘腔。
    会不会对他说的有点狠？
    其实这点上她没资格教训麦海迪，她也是靠着自己过去积累的阅历来判断别人的为人。这个做法并不是错的，只是判定的过程中，太容易被情绪所左右，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她觉得轻松不少，下次可以对着伊萨姆发表这番长篇大论。
    要是能气到他，她就爽了。
    卓拉转身进入大门，在大厅站岗的女仆没有再向她投来赤裸裸的视线——估计刚才的一番吵闹让她们觉得丹尼尔·卓拉也不是个好惹的。
    应该会清净一阵子。
    还没等她思考客厅在什么方向，一个身穿柔嫩色彩长裙的女孩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礼貌地微笑——
    克洛维耶·特纳·莉蒂。
    今天什么日子，注定不能太平度日了么。
    卓拉换上僵硬的笑脸，平稳地走到她身边。
    “午安，特纳·莉蒂小姐。”
    “午安。”特纳·莉蒂的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各方面来说都是招人喜欢的乖乖女型。
    今天的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啊？哦，那个……”
    卓拉尴尬得红了脸，刚才只顾着发泄，没注意他们站在大门口，他们的对话应该已经在这大厅里盘旋过了。
    “没关系，人和人交谈有摩擦是难免的，凡事说开了才好。”
    “您真的很与众不同，难怪萨里耶少爷这么看重您。”
    卓拉抽动嘴角。
    少女啊，你来干嘛的，能别一上来就提那个敏·感人物吗，我们的确是“情敌”，可也不用这样确认啊。
    “呃……特纳小姐今天是来找热娜的吗？”
    “其实，我是来找卓拉小姐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