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血栗亚路辽伊萨姆》-20-靶子的尺寸不嫌大

    来到西西艾尔之前，克洛维耶兄弟为卓拉特地准备了一本十分高科技的笔记本。
    外观上看那只是普通的少女恋爱日记，页脚打上漂亮的黄铜片，坚硬的外壳上扣着一把银色的小挂锁，翻开能看到的只有普通的日记，其实在封底有一个难以察觉的密码锁，从后向前打开，就可以看到前页看不见的内容。
    这不是什么高明的技巧，能暂时迷惑别人的双眼就足够了。
    卓拉打算把自己脑海中构思的东西都写下来，转念一想这未必是个好办法。
    一方面她现在是不少女孩的眼中钉，这之中或许有嫌疑人。本来自己的出现就十分突兀，记下来的笔记可能会变成无法避开的证据。
    另一方面，虽然克洛维耶兄弟都向她保证热娜家绝对安全，可沐浴那天有女仆在门外偷听始终让卓拉心里不太舒坦——
    只是有过些不同寻常经历的卓拉不排除任何可能性。
    她不认为热娜家是绝对安全的地方，甚至怀疑西西艾尔有没有“绝对安全”的场所。
    躺在被夜色笼罩的床上，卓拉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爬起踮着脚下床，轻轻把窗帘全都拉上。
    寂静的花园里有穿着制服的男人在巡视。
    她吐吐舌头，转身要开灯，大门方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大气不敢出站在原地。
    橙黄的光从门缝的这一边飘向另一边，跟随鞋跟踩在地板上的声响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卓拉才活动身体，有些心虚地用被子把门缝遮住，检查好所有窗户后，拿出笔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到最后一页。
    一目了然的文字肯定是不能写的了，只有想办法把内容搞得神秘些。
    她写了划划了写，总算搞出那么几句不直白、但只有她能看懂的文字。
    也许学着电影里的间谍那样，自己编一套文字会比较容易些？
    这样想着，她翻到前页，开始写用作障眼法的少女日记。
    如同陈述故事一般，卓拉把来到西西艾尔这两天发生的事记录在纸上，没一会儿双眼迷离，充斥在她脑海中的是一如既往的萨里耶，以及撤去伪装、有些迷茫的伊萨姆——提及萨里耶时他的目光中难得地露出复杂的情绪。
    难道是萨里耶出了什么事，没说出口？
    一这么想，她的心中徒增烦躁，下意识摸摸后颈。
    那么温柔、又为他人着想的少年，即便发生了什么也不会透露的。
    越是思考，越是肯定这个念头。
    视线所及之处有他，目光就忍不住追随。
    “……”
    她不确定这些内容可以当做心事写在前页，犹豫再三重新翻开后页，简短地写上两句。
    这跟此次寻找妖精龙族没什么关系，只是单纯的好奇心。
    还有卓拉所说的他们的母亲，这是个更大的谜团。
    这两兄弟一个诈死换身份生活，一个独挑大梁四处奔波，也许最终目的是为了找出害死他们双亲的犯人，恰巧这一切与血栗亚有关。
    想到他们在暗中默默前行不依靠任何人的模样，卓拉的正义感涌上心头。
    失去双亲的痛苦他不了解，也不确定自己可以明白……
    也许应该更努力帮助他们。
    她咬唇驱散到来的睡意，认真琢磨着属于自己的语言，这一投入就逼近太阳升起的时刻。还有两个多小时热娜就会敲响她的房门，卓拉把笔记本藏好，抽回被子，倒在床上补眠。
    ·
    两个小时的睡眠实在太过单薄，最终她是被热娜从床上半拖半拽拉起来的。
    “天哪，你看起来像整晚没睡！”
    穿着整齐的热娜看着她的黑眼圈。
    “嗯……做了噩梦，睡得不太踏实。”说完她一边打哈欠一边补充，“我认床。”
    “这样啊，告诉我的女仆你感到哪里不舒服，她们会替你换上舒适的床垫。”
    “没关系，不用这么麻烦。”
    “你一定得告诉我，否则伊萨姆哥哥会生我的气的。”
    卓拉摆摆手，闭着眼站好，任由女仆替自己梳洗穿衣——就这方面来说，有他人的帮助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嫌弃她的衣服太过寒酸，早就命人量好尺寸替她做合身的裙子，等女仆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卓拉睁开眼，镜中的自己已经是个端庄得体的女孩。
    “呃……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我答应你要带你出门，相信我，绝对不虚此行。”
    信心满满的一句话让卓拉顿时来了精神，她的地下工作终于开始有进展了吗。
    “我们要去哪儿？”
    “你一定会感兴趣。”热娜故作神秘地眨眨眼。
    然而经过了几小时的等待，当到达目的地，卓拉的笑容僵在脸上。
    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她应该感兴趣的场所。
    那是家非常闪烁着金光的服装店，橱窗里摆放着外形优美大方的皮包和一看就让人觉得昂贵的礼服套装。
    “这是西西艾尔最负盛名的一家店！”
    卓拉有点头疼，她居然忘了白富美最大的生活乐趣之一就是逛街购物。
    “热娜，我的衣服够穿了。”
    “别说这么扫兴的话，快来吧，我带你认识我最中意的设计师！”
    女孩不由分说就将她拉入店中。店里十分热闹，每个角落都有陪同的店员和打扮讲究的女性选衣服，与其说是服装店，不如说有点社交沙龙的味道。
    “我先去那儿跟人打个招呼，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
    这种环境让卓拉十分不自在，闪烁的光芒逼得她皱眉眯起眼睛，她忍不住捏捏鼻梁，恰巧这一幕被店里的某些人看到了。
    “快看，那是谁，她的脸色就像小丑一样苍白。”
    那略带嘲讽的口气卓拉绝不会这么快忘记。巴特·波琳和她的朋友们站在一起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的衣服，她们窃窃私语，单看表情就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眼神一撇瞄到不远处和店员聊天的热娜，那些没来得及出口的话换作了然的微笑消失在空气中。
    那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气氛依旧弥漫在巴特·波琳的周围。
    她的身上应该还带着那白色的石头。
    虽然伊萨姆嘱咐不要主动跟谁接近，不过客套的聊天还是可以的吧，她想。
    “你们好。”
    “天哪，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波琳惊讶地合上手中的扇子，“好像有什么在对我们说话，你们听见了吗？”
    “没。”
    “我也没听见。”
    波琳的女友们纷纷回应，她得意地斜了卓拉一眼。
    “可能某些人眼睛不好使，把服装店的牌子看成了诊所招牌。”
    女孩们欢快地笑了起来，卓拉不知如何是好。不得不说这种场面让人尴尬，她庆幸自己不是纯粹的女性，否则一定会觉得十分丢脸。
    “真让我意外，原以为只有巴特小姐耳朵不好使，原来巴特小姐身边的女伴都得了一样的怪病。”
    热娜突然出现在卓拉面前，一脸惊讶地半掩住嘴。
    “不会传染吧？”
    那几个女孩脸色微变，默默行礼。
    “需不需要我介绍熟悉的医生给你们？那绝对是西西艾尔治疗耳朵最好的医生了。”
    波琳有些尴尬地扬起嘴角：“热娜小姐不用这么小气吧，我们不过是随口一说。”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巴特小姐当真了呀。”
    “您也知道，最近局势不好，到哪儿都有些不好听的传言。”
    “哦~局势不好，你是想说那些传言与我的朋友有关？”
    波琳与她的女伴都显现出不安的神色。
    “您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地说话？”
    “巴特将军名声在外，我真替他感到惋惜，不过谁家没有让人不省心的子女呢。”
    “热娜小姐！您不要仗着有殿下撑腰……”
    “我还以为巴特小姐忘了伊萨姆哥哥的存在，接下来是打算让你能说会道的母亲向家主告我的状，还是想趁不注意，派人给我来个下马威？”
    热娜的声音盖过了巴特·波琳的嗓音，顿时店里安静许多，周围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射在她们身上。
    “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愚蠢的贵族小姐，公然挑衅我夏缪·热娜，对你和你的家族有什么好处？”
    “你……你这是污蔑！”
    “你对我朋友的言行难道不是充满了恶意吗？”
    看那傲慢的女孩脸色苍白地哆嗦嘴唇，难堪地带着朋友离开店，周围的客人不但没有对热娜的行为感到糟糕，反而向她投来赞许的眼神。热娜对着她们离开的身影吐了吐小舌头，冲周围的人们摆摆手，这才恢复热闹的场面。
    店员招呼她们来到一间放满各式鞋包的贵宾套房。
    “感谢您刚才的解围，没有您的到来，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
    卓拉问：“她们一直都这样吗？”
    “是的，老实说店员们都不敢服侍她们，这位巴特小姐是出了名的挑剔。店长马上就来，请稍等片刻。”
    “没关系~我们有时间。”热娜冲人家摆摆手，店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后退至门外。
    经过这样的对峙，卓拉有些紧张，她从未参与过女孩子互相讽刺的场合，但她知道的确有这样一些人，会做着不入流的事。
    从这种光明正大反驳回去的做法来看，热娜不愧是伊萨姆的妹妹，学到了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