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找人,你知道对面是不是只有他自己?”韩人功有些怒。
“只要不是那两个家族的人,谁我也不怕,呵呵。”年轻人显得非常倨傲。
韩人功抚着额,这时候突然一顿,抬头看着他道:“你做那老头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年轻人变了脸色道:“我没杀成,被韩骁阻止了。”
“什么?!”韩人功讶异道,“那他怎么死的?”
“被另个人杀的,不知道是谁。”年轻人看着手上的指甲。
“嗯......”韩人功沉思。
“可能是跟那个家族有关。”过了很久,他嘴里缓缓吐出话来。
“为什么?”年轻人目光一顿。
“呵呵,你知道韩家是怎么兴起来的么,那老东西遭重,可能是那个家族的人不想他泄露什么。”韩人功盯着墙上的字画。
“哦?”年轻人的兴趣来了。
......
夜愈来愈黑,化工厂外面璀璨的灯光却仍未减弱过。
不过却还是照不亮这片死寂般的地方。
韩骁三个人隐没在黑暗里。
稍明亮的地方,椅子上的人正对厂房大门坐着,脑袋左右摇晃,看起来非常不安。
黑暗里的三个人已经等了很久。
豹子脚下一堆烟把。
韩骁想了想,摸摸口袋,掏出一包东西。
“我不信他会一个人来,待会情况有变的话,咱吃这个。”他道。
分过几枚药丸,豹子的眼睛亮起来,“呵呵,不愧是炼药师,名不虚传。”
“呵呵。”韩骁笑两声,不再言语。
过一会儿,另有个声音突然响起来:“小子,会使枪么?”
是裴松。
韩骁愣一会儿,随即道:“以前打过猎,会猎枪。”
裴松拍拍他肩膀,“这就够了。”
黑暗里一个包被人拽了出来,看起来沉甸甸的,“嗤”一声拉开拉链,韩骁的眼睛大起来。
里面各种枪械弹药,阿卡47,VSD,双管,UZI,像个小型军火库。
韩骁吃惊得看着两人,匪夷所思道:“你们怎么运过来的?”
豹子傲然道:“那自然有我们的方法,不然还在东南亚混个啥劲。”
韩骁不说话了。
两个土匪啊。
拿了一把霰弹枪,抄在手里掂了掂,韩骁顶了一下豹子,心存愤恨道:“记着哈,你就是拿这样枪打我的。”
“呵呵,不打不相识啊,你不还没死呢么?”豹子毫无悔意道。
正拌着嘴,寂静昏暗的厂房遽然亮起来,一辆车的声音自远方轰鸣而来,车声越来越响,厂房也随那大灯越来越明亮。
凄白的明亮。
韩骁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豹子噤声,接着悄声对二人道:“你们先待在这,我自个下去。”
正要往楼梯那走,胳膊被人拉住了。
裴松的眼睛在黑暗里很亮,“小子,当心点。”
韩骁比了个“OK”的手势,从生锈的的二楼梯子上一跃而下。
稳稳落下,灰尘飞腾在那成束的光线中,仓皇,惊恐,尖叫着往四面逃离。
它们睡了太久,沉默了太久,如今忽然被惊醒了。
韩骁扛着枪走向那光,然后正站在韩俊旁边,站在那光里。
外头的车粗暴地在厂房门口停住,发动机的怒吼终于熄灭了。
迎着强光,韩骁眯眼看那车里的人。
他全身都被打得明亮。
他看不到车里的人。
“吧嗒”一声,车门开了。
一个人手插裤兜,关车门,然后慢慢朝他走过来。
韩骁看不清他的样子。
对面人走得很慢,没有言语,在那飞舞在光中的尘土里,在光的颤抖中,一切细微的喧闹好像都暴露在了寂静当中——
然而寂静却仍在空气里占据着上风,只有他的皮鞋踩在泥土上,然后又踩上水泥地,“嗒嗒”地响。
他,当那人走进厂房,走过那腐烂的巨大的铁门的一刻,韩骁取下肩上的枪,对准了身边椅子上人的太阳穴。
那人陡然停住。
“到我能看到的地方。”韩骁的声音有些沙哑。
脚步声再次传来,韩人功的脸终于现了出来。
他慢慢走进厂房,走到韩骁的侧面,然后转过身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灰色西装,白衬衫,扎领带,背头,脸上的胡子刮得青亮。
韩骁忍不住嗤笑了声,“怎么,我的大伯,没耽误您吧?”
韩人功脸上的肉抖了下,皮笑肉不笑道:“有点,我有笔生意没谈。”
“啧啧啧,那可真是太抱歉了......”韩骁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
他拿掉枪,不管身前瑟瑟发抖的韩骁,直看着韩人功,然后退了一步,“来,看看你的宝贝儿子。”
韩人功眉头皱起来。他在想,他每走一步都在想,他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他慢慢走到儿子面前,看起来仍是那么从容。
韩俊的眼里尽是可怜。
“啪!”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候,韩人功插在裤子里的手突然抽出来,狠狠扇了韩俊一巴掌!
韩俊痛苦地闭上了眼,没有把头别过去,任由他的父亲把他打向一边,仿佛失了骨头似的。
不知是心疼还是什么,韩人功接着把手抚上了韩俊的头,缓缓道:“你真是......丢了韩家的脸。”
他这句话不轻也不重。
他这句话说得很顺口。
他这句话不带一丝感情,却在一个人的心里炸开了一团火!
这个人是韩骁!
“砰!——”
枪响。
黑色的枪口上冒着烟。
黑暗里,裴松的眼睛瞪了起来。
豹子也愣了一愣。
没人想到韩骁会开枪,更没人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开枪!
当然也没人想到韩骁只是因为一句话而开了这一枪。
“扑通”一声,韩人功跪了下去。
“嘶”声在突然死寂的厂房里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
韩人功捂着自己的腿。
那里渗出了殷红的血。
“告诉我,我爸叫什么?”韩骁面无表情道。
韩人功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转过头来看着韩骁。
“韩人名。”他咬着牙道。
“他是你的什么?”韩骁语气平静。
韩人功闭了嘴,他的牙齿在嘴里紧紧地咬着。
韩骁一动不动地、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是我的......弟弟。”韩人功从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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