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和齐衡离开后,白蔹就派人过去考察了齐宣,倒确实是个能用的,隔天就记了下来,安排进了刑部暂时做个主事。
齐宣从阮氏那里知道后,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还是提着礼到了白蔹的府上来感谢。
名珏将他请了进来,目光扫了一眼他带的礼,趁着白蔹没来,小声提醒道:“王爷不喜欢这一套,不如大人先将东西放到外面去,一会儿走的时候再带走。”
齐宣一怔,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没动。
名珏摇摇头,不再多劝,给他倒了茶之后便离开,给他们单独说话的空间。
白蔹很快便到了客堂,目不斜视的坐到了主位上,打量起齐宣来。
人长得瘦弱黝黑,面相看起来干练却有些刻薄,是个只知道直言,不会绕弯子的人。
衣裳似乎是新做的,虽然布料老旧,但看起来整洁齐整。
白蔹心中有了些定数,看着他道:“今日来是何事?”
齐宣憋了憋,还是起身拱拱手道:“听内人说,是她求了王爷,才使下官得到了升官的机会,下官在此,感谢王爷提拔之恩,只是家中贫寒,备不得什么厚礼,只有这些拿来孝敬王爷。”
瞥了一眼他摆在一边寒碜的礼,白蔹冷嗤道:“你既然知道礼薄,就应当知道本王并不需要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好好给你家夫人和儿子补补,他们更需要,你只要日后好好为民做事,便算是回报了本王。”
语气虽然不善,但齐宣不笨,自然是听出了白蔹不打算收礼的意思,不由疑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白蔹又道:“与其来谢本王,不如回去好好谢你的妻子和孩子,是他们让本王发现了一个好官,你若是今日来是为了说感谢的话,那便回去吧。”
齐宣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想到阮氏的嘱托,一时不敢开口。
这人虽然是个做实事的,但是口舌却笨拙的很,话都不会说。
白蔹看着虽然心情不是很好,但他也不是为此就会打压人的一个人,因此便道:“既然你今日来了,本王也与你说一些话。”
“是,王爷请讲。”
白蔹道:“本王现在什么都不缺,但就缺人,你应当也知道,此前本王常年在外带兵作战,如今这些年太平了,才得以回京,但在朝中,却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此次父皇既然让本王选人,本王自然也要为自己考量,你说是不是?”
齐宣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今太子被废,储君之位空悬,最被热议的,自然就是眼前这一位,若说他一点夺嫡的心思都没有,那是谁都不可能信的。
但是就因白蔹帮他,而让他为了白蔹去做夺嫡的勾当,他却也不愿意,这与他的志向不符。
拢紧了眉,他一时之间没有说话,白蔹也便耐心等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再去劝什么。
半晌后,齐宣叹着气缓缓道:“王爷,下官,不能这样做,下官平生志向,是为民请命,并不想参与党争,还请王爷见谅,若是王爷恼怒,可将下官贬回京畿衙门的主簿。”
白蔹道:“你是不是有些误会?本王让你做事,却并未让你参与什么党争,这东西又岂是你们小小官员能左右的,本王让你做事,自然做的都是些利民的事,只是朝中多腐败,若是没有自己人盯着,本王又如何知道那些蛀虫又会做下什么事,你若是担心那些无聊的东西,大可不必。”
齐宣怔怔的看着他,似乎有些回不过神。
不过既然是这样,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郁郁不得志,也很想找个机会施展拳脚大胆去做事的。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跪在地上,咬牙道:“如此,齐宣愿意供王爷差遣,好好做事。”
“起来吧。”白蔹虚扶了一下,“回去好好照顾你的妻儿,若是你儿子能在来年考上秀才,本王可以将他送到国子监读书。”
“是,多谢王爷。”
不知为何,在表了态之后,齐宣反而觉得一身轻松,脸色也舒缓了下来。
他带着礼物来,回去时,也是带着礼物回去的。
他晋升的消息,京畿衙门的人自然是知道的,一些平日里欺负他的小官员,自然是多有奉承,不过那些官大的,对他依旧满是不屑和打压。
官员调动的事做的越来越顺利,除了一些不甚重要的位置外,基本也都算是定下来了,这其中自然也有许多他看不惯的人,但情势所迫,他也没有办法。
这些日子,皇帝也只管按他的意思下圣旨,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其他时间,便都是在养着身子,后宫娘娘们召唤的最多的,也成了贤妃。
这个时候,还是贤妃最合他心意。
喝着热汤,皇帝觉得这些日子身子好多了,也开始处理起了事务。
桌上摊着最近的官员调动,总的来看,还是很合理的,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只是几个皇帝喜欢的大臣,却没有在这个时候得到晋升,丞相的位置也还是空悬着。
喝尽了碗里的汤,皇帝将桌上的东西都往旁边一推,砸了咂嘴,问贤妃道:“你觉得蔹儿这些日子的大动作,是不是起了什么别的心思?”
贤妃心里一惊,帮皇帝擦嘴的动作一顿,脑中急速转过,而后才温温道:“臣妾不懂这些,但王爷他这些日子劳心劳力,若是真有什么心思,想必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免得累到了您。”
“你呀。”皇帝笑了一下,摇摇头,“你是不懂,但他这些年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回京后更是接连破水灾一案、治瘟疫,除夷族,再加上此次的盐价一案,民望已经很高了,身后又有军方支持,何况太子被废,能与他争得,也没什么人了啊。”
贤妃没敢说话。
皇帝叹了一声,道:“从前朕不喜欢这个儿子,后来,他成为了天盛的战神,朕开始信任他,依赖他,如今,竟然觉得有些怕他,你说,朕究竟该如何看待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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