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皊竹银鸦》Chapter.351 锦鲤之舞（下）

    两年前，白家生变，白皊竹因此被匆忙接管家族的自家大哥送出了白家本家大宅，送到了一位远房亲戚的家里暂时借住。
    只是，无论是两年前匆忙之间面对父母突然离世和白家内忧外患的局面的白泠槿，还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送到了远方亲戚家暂时避难并转学的白皊竹，当时都完全没有想到，在这之后大概三个月左右的寄人篱下的日子，远远都不像他们最初所设想的那样顺利，或者说是平静。
    至少，那段时间对于当时还是11岁的白皊竹而言，度过得并不轻松，甚至还让她觉得痛苦和难熬。
    她依稀记得，在校园暴力的初期，她那个表姐陆任嘉对她的针对还没有到特别过分的时候。至少，那个时候她在那个新学校里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和她来往和交好的。在转学到新学校没多久之后，国庆假期结束后学校就举办了一次文艺汇演。喜欢唱歌跳舞的白皊竹当然是得到了全班同学的一致推荐和热切期盼。
    为了不辜负全班同学还有班主任老师的殷切期盼，白皊竹花了不少的时间还有精力，去准备这场国庆文艺汇演。为此，她还特意翻出了放在自己行李箱里的一件漂亮的舞裙——那件舞裙当然是她那个极具服装设计天赋的大哥为她设计并制作的。她向来都很喜欢自家大哥的手艺。毕竟可不是每一个男生都会有这么好的审美和手艺的。
    只是那段时间，她每次在练习唱歌和舞蹈的时候，她总会发现和自己同伴的那个照顾着自己的表姐总是会站得远远地，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她。白皊竹那个时候还小，一直都看不懂自己那个远房表姐那个时候看着自己时，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每次当她觉得被盯得不自在了去询问她原因的时候，表姐只是摇摇头这么告诉她：“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跳得很好唱得也很好。”然后又停顿了一会儿，才重新正眼看向面前依旧一脸疑惑的远房下表妹，催促道：“好了好了你该回去继续排练了。我很期待你在正式表演那天的表现哦~”
    白皊竹当时乖乖地听话就重新回去排练了。只是，她总隐隐地感觉到，自己的这个表姐对自己说的这番话，好像还藏着什么别的更深层次的东西。简单来讲，就是话里有话。很久以后的现在，白皊竹才意识到她当时那句期待自己在文艺汇演的舞台上好好表现的话，到底是什么居心。
    到了文艺汇演当天，令白皊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来到后台准备时，刚想要将自己的那身舞裙从袋子里拿出来，结果一拿出来才发现，原本自家大哥给自己设计并制作的那件崭新的漂亮的舞裙，居然不知道被什么人用剪刀剪烂了。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件好看的崭新舞裙就这样变成了一堆可怕的烂布条。偏偏她那个时候也快要准备上台了，一番兵荒马乱后，她勉强从别的同学那里借到了一件普通的舞裙，还算顺利地完成了整场表演。虽然最后表演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是对于那件不知道是被谁弄坏了的崭新舞裙，白皊竹始终都觉得很可惜。因为那是她的大哥给她做的，所以她也很珍惜。
    很久以后的现在，白皊竹已经渐渐明白了。当年那件她还没来得及穿上在舞台上亮相的舞裙，就是被自己的那个远方表姐陆任嘉趁自己不再的时候，用剪刀剪坏的。
    两年多以后的现在，是白皊竹在当年的那些校园暴力和来自亲戚的家庭暴力平息了之后，她第一次重新出现在学校的公开表演的舞台上。
    和以前一样，大哥总是会给她设计并制作出一身漂亮好看的舞裙，让她穿着在舞台上表演。不过和两年多以前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心爱的舞衣没有再被人恶意地用剪刀损坏。虽然裙角染上了两块别人无意间泼上去的墨块，但也很快在白寒松的手笔下变成了两条栩栩如生的锦鲤，更是为这身舞衣锦上添花。
    她知道陆任嘉现在和自己是一个学校，而且她之前也的确是放过狠话，扬言要像那个时候一样让自己在现在的青岚学院被孤立和排挤。但是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白皊竹当然清楚，那是自己的队友、发小还有其他朋友等人一直在帮着自己。
    现在，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舞台，她便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来完成这场表演。为了这场表演，她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锦鲤抄》这首歌，并且根据音乐旋律和歌词自己编制了这样的一支舞蹈，排练了那么久。舞台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到几近完美，并非刻意，而是她自然而然地去表现。这是她最好的状态。
    按理来说，这次表演她不会再被陆任嘉抓到机会下手搞事情，她完全可以放心才是。但是心里那种没由来的不安是怎么回事？
    “晨曦惊扰了陌上新桑，风卷起庭前落花穿过回廊。浓墨追逐着情绪流淌，染我，素衣白裳——”
    《锦鲤抄》的第一个高潮部分即将来临。白皊竹在原地收势，双手各拿住一把长绸扇来回摇动着，带动扇子上长长的绸带呈现波浪式来回摆动，模仿出水流波澜的模样，同时往后退了几步。退得差不多后她立刻站定，趁着扇子上的绸缎没有落下之时立刻舞着扇子完成了一个点步翻身，然后单脚踮起另一只脚轻轻点地就准备完成下一个旋转：“灯花微……！”就在这个瞬间，白皊竹突然感觉到原本绑在自己脚踝上的、舞鞋上的绑带，居然毫无征兆地断裂散开了。而且不是一只舞鞋，而是一双舞鞋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感觉到不妙，心底的不安在这一刻被放到了最大。绑带在断开的时候便从她的脚踝上脱落，原本正好穿在脚上的舞鞋开始松动并脱落。白皊竹顿时觉得不妙，然而她现在根本来不及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作出应对——因为她已经旋转到一半了。
    然后，白皊竹只觉得双脚一扭，脚踝的踝关节处传来一阵疼痛，紧接着就是找不到重心整个人身子一歪，就往地板上倒了下去。
    “砰！”
    原本拿在手上的那对长绸扇就这么掉在了地上，往前滑去，直接掉下了舞台。刚才还沉浸在这场美轮美奂的表演当中的现场的所有观众还未来得及反应，意外就发生了。当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就见刚才还在舞台上起舞的那一尾蓝色的小锦鲤就这么倒在了地上，像是一条脱离了水之后搁浅的鱼儿。
    白皊竹用手臂撑着舞台的木地板从地上撑起了上身。双脚脚踝的疼痛一时间几乎让她没法立刻站起来。即使是以前的表演，或者是练习，她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伤。双脚脚踝扭伤，这个认知似乎是加剧了疼痛。观众在台下距离太远，看不清小女孩的脑门上已经疼得冒出了冷汗。
    事情来得太突然，观众们都愣住了，然后开始窃窃私语，无非是在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舞台上的表演者是否是出了意外。而在这一篇嘈杂和担忧当中，只有藏在暗处的陆任嘉露出了一个和周围气氛格格不入的笑容。这个笑容当中，带着报复之后的快感，目的得逞时的得意洋洋，还有，对台上出了意外的白皊竹的幸灾乐祸，冷嘲热讽。
    呵呵，小锦鲤出丑也不好看呢。我看你怎么收场。
    坐在视角最佳的位置上的杰森和烟风是在舞台上意外发生时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此时舞台上的音乐早已经戛然而止。看着从舞台的另一侧急匆匆跑上台的主持人等人上来维护现场秩序和查看白皊竹的情况，杰森忍不住皱起眉头露出了担忧的情绪。
    烟风趴在杰森的头上，更高的位置让她轻易看到了舞台上的所有情况。她忍不住低声问道：：“怎么回事？那小白兔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
    “如果说是技术不到位表演出现意外，那也太扯了。白皊竹可是叶白露阿姨的女儿啊，叶白露阿姨的表演我以前看过不下一场。”杰森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这个意外出现的时机未免也太是时候了，“叶白露阿姨是什么人？她以前作为舞蹈家可是连海外都享有盛誉的。反正我是认为世上是找不出比她更好的第二个跳中国古典舞的人。小白兔是她的女儿，看她之前的表现肯定是从小被阿姨教出来的。”
    “如果说是她的本领还没学到家就上台表演出现了意外，那我不会相信的。阿姨教出来的孩子，也是学跳舞的，肯定不会还没把本领学好就上台出意外。”
    这时，杰森注意到了掉在了白皊竹身侧的那双青花瓷配色的精致的平地小舞鞋。身为神枪手，他的视力很好。而烟风作为猫人视力也比人类要强许多。两人的位置也不算特别靠后，只消一眼，他们就看清了那双鞋子上的绑带，不是从固定处断裂的，而是从中间。
    他听说过，白泠槿每当在白皊竹有表演时都会亲自给她设计和制作新的舞衣。白泠槿那个家伙他还是了解的，对方有着很高的服装设计方面的天赋，更何况还是给自己的妹妹量身定制的衣服，他不可能在材料上马虎，用有问题的材料进行制作。
    想到这里，杰森和烟风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烟风跳到了杰森的肩头抓稳，杰森拿起自己的棒球帽扣到了头上，站起身就离开了作为往舞台的方向而去。
    在礼堂的观众们惊讶的眼神中，杰森带着猫形的烟风一路来到了舞台前。他从地上捡起了白皊竹的那对长绸扇，伸手掸去了上面的灰尘后便单手撑住舞台的边缘一个利落的翻身就跳了上去。与此同时，原本在通道处的凯和银鸦也按捺不住跑了出来，站在几个人的外围关注着情况。
    这时，银鸦注意到了掉在一旁的白皊竹的舞鞋。他走过去捡起了其中一只舞鞋，鼻尖不经意的翕动之间，他无意中闻出了这只舞鞋上，除了属于白皊竹的气味之外，还有另一股完全不属于她这个人的气味，而且是集中在两只舞鞋的绑带上。待他分辨出那股气味的主人的时候，整个人的脸就顿时阴沉了下来。
    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这么冥顽不灵。
    而杰森已经捡起了另外一只舞鞋。现在近距离观察，他终于能看清舞鞋上绑带的样子了。两只舞鞋上都有两条绑带。绑带是从中间而不是从两侧的固定处断裂的。断裂的绑带上都沾着些什么，杰森大概能够判断出来那是薄薄的一层织布胶。绑带被人从中间恶意地用刀割断，然后随意地用微量的织布胶复原。但是这么点织布胶只能不被人看出来有问题，并不能修复断裂的绑带。之所以会突然断裂，就是因为用来粘合的胶水太少了，根本不足以支撑完舞鞋的主人跳完整场。
    到底是谁？
    这时，凯已经注意到了拿着舞鞋的这两人。他走上前去，看到杰森和银鸦对着手里的舞鞋都是一脸冷然，立刻明白了什么，小声地问：“竹子的舞鞋被人懂了手脚？”杰森和银鸦同时点了点头。杰森说：“鞋子的绑带被人弄断了又用了非常少量的织布胶复原，但是没办法让竹子完整地安然无恙地跳完一场舞。”
    “而且我在上面闻到了除了白皊竹以外，另一个人的气味。可以肯定是那个气味的主人动的手。”银鸦补充道。
    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凯就立刻锁定了到底谁才是凶手，好看的蓝眼睛瞬间变得冷若冰霜。
    他看了看面前的两人，思索片刻后小声地与他们说了几句。然后，三人便各自散开，转身去继续查看白皊竹的情况。原本上台来的主持人打算让他们帮忙把出意外受伤的白皊竹带到后台去，然而白皊竹却突然打断了他们：“别，让我把表演完成。”
    此言一出舞台上所有人都愣住了。作为主持人的那位同学临场应变速度很快，她立刻就明白过来，不确定地询问：“可你还受了伤，连鞋子也坏了，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只是小伤，现在已经好多了。”白皊竹说着，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便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对着主持人说：“表演才刚开始不久呢，就这样退场，对不起观众的期望啊。麻烦主持人回后台和控制灯光还有音响的同学说一下，把这首歌重头开始放。我重新开始表演。”
    原本还打算劝两句的主持人看着白皊竹一脸坚定的没商量余地的脸色，知道自己是没法劝动她了，只能匆匆交代了一句“自己当心”就立刻会后台去了。凯和银鸦知道她已经打定注意了，也不好阻拦，便低声叮嘱她别太乱来，然后重新回到了与后台连通的那处通道中。在这途中，银鸦还从杰森的手中拿回了另一只舞鞋，然后也回到了通道中。
    当目睹白皊竹从舞台上站起来的时候，台下观众又是一片哗然：
    “好像摔得不轻啊……”
    “诶？她打算干什么？”
    “她好像没有穿鞋了？”
    “难道她还想继续吗？！不会吧！”
    陆任嘉的视线被台上的观众所吸引。当她把目光重新定格在舞台上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重新站起来的白皊竹。这出乎意料的一幕让她彻底愣住了。
    “你的吗？拿去吧。”
    原本还在寻找自己那对不知所踪的长绸扇的白皊竹听到这个声音后立刻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戴着帽子的杰森，还有趴在他肩上的烟风。对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安静下来不要声张，随即便把手中拿着的那对长绸扇物归原主，然后又做了一个“加油”口型。烟风则是趴在杰森的身上，对着白皊竹用尾巴比了颗心。
    待台上又只剩下白皊竹一人的时候，《锦鲤抄》的音乐再一次重头响起，她便在那水光般的灯光下重新起舞。杰森在回到自己座位的途中时，突然目光往观众席最边上的一条过道望了过去，发现了脸上的表情和周围人脸上的惊讶完全不一样的陆任嘉。
    别人脸上的表情是惊诧和敬佩，而陆任嘉看着舞台上白皊竹的眼神只有愤恨和不甘。这引起了杰森的注意。不用多想，她绝对是那个搞鬼让白皊竹的表演发生意外的人。于是，杰森决定不回座位了，就在这里看。
    他走上前去，来到明显落单的陆任嘉面前：“你是不是叫陆任嘉？”在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后，杰森便阴沉着脸从她身边走过去，并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同时不带任何情绪地对她说：“这场表演结束后，去青岚学院后山，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说完，他便走到了对方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靠着墙站定了，恢复了轻松的神色重新观看起舞台上的表演。
    “……阳光微凉，琴弦微凉，
    风声疏狂，人间仓皇。
    呼吸微凉，心事微凉，
    流年匆忙，对错何妨——”
    虽然白皊竹的双脚受了伤，但是看着她在舞台上行云流水般的表演，还有重新回到她脸上的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看上去根本没有受到刚才伤痛的影响。即使光着脚，她也依旧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各种中国古典舞的动作，其中一些难度系数即使是在外行人看来也是挺高的。仿佛那双舞鞋坏了之后，某种束缚着她的东西也不复存在了。
    “你在尘世中辗转了千百年，
    却只让我看你最后一眼。
    火光描摹容颜燃尽了时间，
    别留我一人，孑然一身，
    凋零在梦境里面——”
    水蓝色的舞裙，还有蓝白渐变的长绸扇随着她的起舞而一起绕着她的周围舞动流转，再加上灯光打出的流水效果，仿佛像是真正的流水，环绕在这条蓝色的小锦鲤身边。舞衣上垂落的轻纱，扇子上的长绸，时而绕着她旋转仿佛漩涡，时而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犹如浪花。这一片活水就这样与她融为一体。
    “萤火虫愿将夏夜遗忘，
    如果终究要挥别这段时光。
    裙袂不经意沾了荷香，
    从此，坠入尘网——
    屐齿轻踩着烛焰摇晃，
    所有喧嚣沉默都描在画上。
    从惊蛰一路走到霜降，
    泪水凝成诗行——”
    水蓝色的舞衣仿佛要与水光般的灯光与长绸化作的流水融为一体，也变成这片活水中的一部分。裙角舞动时上面的两条墨色的小锦鲤仿佛也跃出了水面一般。拜白寒松的画艺所赐，不仅让两块墨迹化腐朽为神奇，而且还为这身原本就非常漂亮舞衣锦上添花，增添了一分水墨画般的唯美。
    “灯花微凉，笔锋微凉，
    难绘虚妄，难解惆怅。
    梦境微凉，情节微凉，
    迷离幻象，重叠忧伤——
    原来诀别是因为深藏眷恋，
    你用轮回换我枕边月圆。我愿记忆停止在枯瘦指尖，
    随繁花褪色，尘埃散落，
    渐渐地渐渐搁浅——”
    其实白皊竹现在的感觉并不是特别好。光着脚跳舞，即使是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更不要说她的脚踝已经扭伤。脚底幼嫩的皮肤和地板摩擦，感觉火辣辣的，一开始只是热，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是火辣辣的疼。白皊竹头上冒出了汗滴，有因为跳舞而产生的，也有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她已经很确定自己的脚底肯定是磨破了。
    “多年之后，我又梦到那天。
    画面遥远，恍惚细雨绵绵——”
    歌曲即将临近尾声，这时白皊竹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长绸扇，终于拿起了被搁置在一旁许久的短刀。在歌声中，她握住伞柄，抬起手臂，手腕轻轻一转，原本合拢的水蓝色绸伞立刻旋转着打开了伞骨，伞面的边缘是一条又一条蓝白渐变的绸缎，轻纱般垂下，将白皊竹笼罩在其中。这把长绸伞一打开，便引起了全程一阵惊呼。
    在观众的惊呼声中，白皊竹转了一圈手中的伞柄，一个漂亮的旋身。描绘着水墨色小锦鲤的裙角像是一条鱼尾，而她宽长又轻盈的袖子则像是鱼鳍。舞台上翩翩起舞的简直就是一尾在池水中跃动的小锦鲤，歌词中所唱的那条化为了精怪报答那位喂养她爱护她的画师的锦鲤。
    “如果来生太远寄不到诺言，
    不如学着放下许多执念。
    以这断句残篇向岁月吊唁，
    老去的当年，水色天边，
    有谁将悲欢收殓——
    蝉声陪伴着行云流浪，
    回忆的远方……”
    歌声渐渐落下，白皊竹撑着伞旋转着慢慢跪坐在舞台上，伞面上的绸带垂下将她笼罩其中。这场表演终于落下了帷幕，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表演结束后白皊竹便拿着自己的扇子还有伞往回走。说实话，脚扭伤了还坚持着跳完了整场舞，脚底还被磨破了，这种痛苦的煎熬还真的难以忍受。她扶着墙，一步步往里面走，第一次觉得这条小小的通道那么长。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影迎面向她走来。白皊竹以为是下一个表演的表演者，原本打算让路并打个招呼，然而还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就已经被对方以公主抱的形式抱在了怀里。就在她还一脸懵逼的时候，只听头顶传来一个清冷而无奈的声音：“别动。光着脚跳舞就算了，还做那些高难度的动作，不受伤才怪。”
    她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脸面无表情的银鸦。然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立刻红着脸开始踢着小腿做着根本没有什么效果的挣扎：“等等等等你要干什么！”
    “送你去医务室……别乱动。”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啊！”
    “那我不管了放手把你摔在地上可好？”
    “……算了听你的。”
    银鸦走在送白皊竹去医务室的路上，他寻思着这个时候，凯和杰森肯定已经把那个幕后黑手引到后山去了。他要做的就是送白皊竹去医务室。
    与此同时，学校的后山，不知何时出现的科学飞龙兽将被杰森带到这里的陆任嘉逼到了角落。陆任嘉的后背紧紧地靠着一棵树，战战兢兢地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浑身散发出杀气的科学飞龙兽。而杰森，则是坐在另一棵树上，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
    “救……救我！我不想死！”陆任嘉慌不择路地向杰森发出求救，全然忘了是对方让她到这里来见面的。
    杰森坐在树上厌恶地看着她，冷冷地说：“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