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皊竹银鸦》Chapter.334 《牵丝戏》的故事

    经过了白澜枫一整天的指导,在初中部女生组进行选拔的当天,白皊竹带着自家二哥去了学院。
    选拔现场能看到不少参加正式表演选拔的学生,都是初中部的女生。除此之外,周围还有很多其他的男生和女生,他们看上去来自不同的年级和班级,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是高中部的学生。除却参加正式表演选拔的初中部女生以外,其他的都是来围观选拔现场的。
    选拔阶段的表演,从本质上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舞台。来选拔现场观看这些以参加正式表演为最终目的的学生的选拔表演,也不失为一种在观看正式表演之前的一波巨大的福利。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参与文艺节的正式表演,但是在选拔现场看着参与选拔的学生,然后猜测哪些人可能会有机会登上正式表演的舞台,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文艺节正式表演的选拔就在放学之后。这个时候也是所有学生都普遍空闲的时候。好多爱看热闹的学生放学了不急着先回家,倒是背着书包从不同的方向直奔进行选拔的学校体育馆。所有去看热闹的学生目标都空前的一致。
    反正已经放学了。今天不是轮到自己值日,闲着也是闲着,现在还不急着回去,凯放学之后背上书包就直奔学校体育馆。他们班上也有很大一部分同学在放学后就直奔体育体育馆的方向了。想到是初中女生组的选拔,而白皊竹是决心要参加正式表演的,他就很像看看自己的小搭档到底能有怎样的表现。
    到了体育馆,凯在附近的一条通道门口看到了正在准备中的白皊竹。白皊竹已经换上了一身石榴红色的跳《牵丝戏》的舞衣,头发也用发簪固定了出了一对好看的发髻,眉心贴上了红色的花钿。不出所料的,他还见到了陪在白皊竹身边的白家二哥白澜枫。
    白澜枫作为青岚学院毕业的学生,本就很有名气,在学院里也有不少他的小迷妹。卡米尔通过高中部女生组的选拔后有了进入正式表演的资格,在那之后有消息放出,在卡米尔参与正式表演的时候,学院的毕业生白澜枫将会回到学校与她合作演出,这无疑是炸出了一波对白澜枫崇拜已久的小迷弟和小迷妹。
    除此之外,待在这里还有夏凌翼。他好像很早就到这里了,现在正坐在另一张长椅上,抱着书包。明明手里拿着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装作听音乐刷手机的模样,但是在凯这个旁观者的眼里这小子的心思根本不在手机上。夏凌翼不断往旁边瞟的视线出卖了他现在真正注意的到底是什么——顺着那股视线,凯看到的是坐在另一边的白皊竹。
    白澜枫出现在这里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只是……坐在白澜枫旁边的那个小子,出现在这里就真的让他有些奇怪了——
    秋山衡一坐在白澜枫的另一边。他手里还抱着白澜枫带过来的化妆盒。化妆盒打开着,里面分出不同的小格子,都装着各式各样的化妆用品还有化妆工具。白澜枫此时坐在长椅上,面对着坐在他右手边的妹妹白皊竹,正给她画着合适的妆容,而衡一坐在白澜枫的左手边,手里捧着打开着的化妆盒,很明显是在给白澜枫帮忙。
    不过——凯注意到了自家弟弟的眼神。这小子的确是在认认真真地给白澜枫帮忙,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化妆盒一动都不乱动,倒是出奇地安分。
    要知道昨天衡一这小子皮痒了,不小心打乱了卡米尔桌上的化妆品。被卡米尔发现了之后,接下来发生的事可想而知,反正他是蹭了住在阁楼的银鸦的房间爬到了屋顶上,一边吃薯片喝可乐,一边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着楼下卡米尔追杀衡一。这两个人绕着别墅的院子到处跑,一个躲一个追,简直就是一部难得一见的追杀大戏。
    不过很显然,凯自己也忘记了过去自己被卡米尔追杀的恐怖。
    好了,现在回到现实。凯注意到衡一抱着白澜枫带来的化妆盒,不仅破天荒的没有犯皮乱翻里面的东西,还安安分分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乱动。正当凯怀疑这小子是吃错药了还是被盗号了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衡一的眼神——这小子抱着化妆盒坐在长椅上,眼神却直勾勾地落在白皊竹的脸上。
    凯走到四人身边,看了看衡一之后又象征性地问了白澜枫:“澜枫,衡一怎么跟你一起过来了?”
    “原本我打算出门到青岚学院这边来。因为小竹子放学后要参加选拔,所以我是来帮忙给她化妆的,这小子知道了后非要跟着我来,没办法,我就带上他了。”白澜枫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给了凯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又继续低下头,往白皊竹的脸上仔细地擦着隔离霜。
    ……好吧,他大概明白为什么这小子会这么安分了。他看了看抱着化妆盒借帮忙的“名义”正大光明盯着白皊竹的衡一,又看了看另一边低头装作看手机实际上眼神却不自觉往白皊竹的方向飘过去的夏凌翼,无奈——这两个小子醉温之意不在酒啊。
    银鸦看到估计那醋缸子不是翻了,而是炸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还有其他人也凑到了这个过道的角落。凯特、卡米尔、白寒松,还有和他们同伴的Royal,白皊竹班上的她的那些发小还有同桌冰见昀。原本还有些安静的过道很快就热闹了起来。Royal看着白澜枫给白皊竹描绘妆容的场景,作为美术生的灵感又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干脆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了速写本和笔,开始在本子上作画。白皊竹的皮肤很好。不仅很好上妆,也没有痘痘之类的皮肤问题,这倒是省了用遮瑕膏的功夫。在脸上画好了一片淡淡的桃花色,白澜枫用眉笔在自家小妹的柳叶眉上轻轻地画了两笔,仔细地描绘着,谨慎而细致的动作像是在用淡墨描绘着画上的一笔。
    画好了眉,白澜枫把眉笔收好放回盒子里。随即又挑出了一支笔锋特别细的毛笔,还有一瓶红色的眼线液,眼线液的瓶子上贴着的标签写着“唐菖蒲红”,明显是颜色的种类。白澜枫拧开眼线液的盖子,毛笔细软的笔锋蘸取了些许红色的眼线液,然后便点在了自家小妹的眼角,娴熟地给她画上了眼线。不过这眼线只是画在眼尾那一小块地方。
    待白澜枫画完之后,白皊竹才在他的指示下睁开了从画眼线开始就闭着的眼睛。一抹唐菖蒲红勾勒在小姑娘的眼角微微上扬,比起平日里温和可爱的模样更多了些俏皮还有一分有些虚幻的艳丽。白澜枫收起毛笔和眼线液打量了一番后,又取出了一小盒口脂,用小拇指的指尖取上一点,点在自家小妹的嘴唇上稍稍抹开,接着又取出一支细软的毛笔,取了些淡红色的油彩,各点了一点在白皊竹的双眼眼角,泫然欲泣,乍一看就像是泪珠要掉下来。做完了这最后一步,才算大功告成。
    “好了。”白澜枫把手里的那盒唇脂收好了,放回化妆盒里,打量着白皊竹脸上的妆容,看上去十分满意。衡一看着已经准备就绪的白皊竹愣了片刻后,才有些惊诧地说:“竹子,你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瓷娃娃了。”
    的确是如此。现在的白皊竹被白澜枫画上了精致的妆容,不过这个妆容虽然说自然好看,而且很淡,并不算浓,但是却给人一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如果白皊竹就这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或许真的会给人一种这是一个精致的、特别像人的人偶的错觉。
    正在收拾化妆盒的白澜枫闻言忍俊不禁,便为衡一解释起来:“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毕竟,她要跳的自编舞就是从《牵丝戏》这首歌的基础上改编的。牵丝戏也叫傀儡戏,盛行于宋代,说简单点也就是牵线木偶。表演者在上方提线操纵木偶动作,以此表演。所以小竹子这套编舞的动作中,有不少是模仿牵丝戏中木偶的动作并加以改编的,自然妆容也要。毕竟,还要贴合这首歌讲述的故事。”
    凯特一愣,昨天她看着白皊竹一边练舞一边唱着这首歌,由于这首歌的戏腔部分被白皊竹唱得非常好,她现在还有深刻的印象:“这首歌我听昨天竹子唱过,挺好听的,不过是讲了什么?我不太明白。”
    “讲了一个演牵丝戏的老人和他的木偶牵扯了一生,相伴后别离的故事,算是一段牵恋吧。这首古风歌很有人气呢。”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夏凌翼突然摘下了耳机,给围在旁边的众人讲起了这首歌的文案故事,同时也多看了提出这个问题的凯特一眼,“故事是有一个从小就能看到鬼的年轻行人的角度诉说的。”
    “一个独自出游的行人在大风雪的夜晚找到了一座破庙,想要歇脚。之后,就在那座破庙里遇见了一位同样在躲避风雪的,演傀儡戏的老人,和老人带在身边的木偶。”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老人破衣烂衫,年纪足够半截身子入土,随身没半点值钱玩意儿,除了那木偶——那木偶是个娇贵女孩儿模样,做工太好,娇贵鲜艳得刚描画出来似的,神情栩栩如生,眼角挂着一滴泪惹得行人心生怜爱,差点就伸手去接。自然那是接不着的。”
    “偶遇也算有缘。夜深雪大无事可做,行人同老人凑着一堆火边烤边聊,话匣子一开便合不拢。听老人唠唠叨叨多半个时辰,从前事讲了个底儿掉。老人小时候何等贪玩,一听见盘铃声就收不住脚,知道是演牵丝傀儡的卖艺人来了,就奔着那小戏台子去,给三尺红绵台毯上木偶来来往往演出的傀儡戏勾了魂儿,一高兴,干脆学起了傀儡戏。家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见是真止不了,也只好由得他去。就这么入了行,也演了一辈子。”
    “漂泊过多少山水,卖艺的到底都是卖艺的。除了年轻时一股逍遥浪荡的劲儿,还能剩下什么呢?没个家,没个伴儿,一辈子什么都没剩下,除了这么个陪了他一辈子的木偶。老人没说完就哭了,拿补了丁的袖子揩了再揩也揩不净。行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顺着他的口风哄了两句,然后干脆求老人亮亮手艺。想不到这招好使,老人擤擤鼻子止了哭,真的给这位过路人演了一出。”
    “其实行人也看不太懂戏文里咿咿呀呀悲欣交集,但那伴着盘铃乐翩翩起舞的木偶美得触目惊心,纵然知道只是丝线牵出的举手投足,也活了似的,叫人忍不住想挽手相搀。虽然木偶的脸上画的是悲伤的妆容,但是却美丽绝伦。表演完了,行人由衷赞美:‘老人您可真不愧演了一辈子。’”
    “老人听着这句,也抱着木偶笑了笑。但是他笑完,脸色就变了。一辈子啊,一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事儿,活成这么个怂样,就这么糟践了自个儿这一辈子。怪谁?还不是怪这玩意儿。他盯着怀里那精致木偶看了半天:‘我这一生落魄,都是被你所误。大雪滔天,天冷了连衣服都买不起,贫寒到了这里。这一冬眼看都要过不去了,还要你做什么呢?还不如烧了你,还能暖暖身子。’”“还没等行人回过神来,老人手一扬,木偶就进了火堆。行人拦也拦不住,话都说不出,满脑子只剩一句可惜。然而接下来发生一幕让行人此生难忘——”
    “火光舔过木偶一身绮丽舞袖歌衫,燎着了椴木雕琢的细巧骨骼,烧出哔哔啵啵响动。那一瞬间,它忽地动了,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悲凄的对着老翁,像个活人一样行叩拜之礼以示告别,又端然又妩媚地对着老人作了个揖。它扬起含泪的脸儿,突然笑了笑,咔的一声碎入炭灰,就这样笑着淹没于大火之中。”
    “那晚的火燃得格外久也格外暖,分明没太多柴火,一堆火却直到天光放亮才渐渐冷下去。拼尽全力地,暖了那么一次。暖了那么一次,孤单了一辈子。老人幡然醒悟,捂着脸大哭的说到:‘我是暖和了,但是现在却真的只剩我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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