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皊竹银鸦》Chapter.323 杰森的生日（下）

    五月四号，杰森的生日终于到了。
    当晚，格兰特把杰森管辖区内的这间酒吧包了下来，并且下达了命令今晚黑隼的其他人员去找别处喝酒，就连酒吧的酒保和服务生都被他“请”了回去放了一晚上的假。看着他们的组织二把手下了逐客令，还毫无回转商量的余地，其他队员的心里虽然委屈，但是也没处说，更准确的应该是不敢说。格兰特发话，他们没有不服从的道理。
    “杰森还没到吗？”坐在空无一人的酒吧吧台边格兰特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转向了一旁看着艾瑞斯。对方摇摇头：“连点动静都没有。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带着人皮面具的晨心这次出于个人的特殊情况需要，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伪装成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她安抚了格兰特一句：“或许是有什么私事耽搁的，多等他一会儿，时间还不算太晚。”
    在晨心的安抚下，格兰特沉下心来继续等待。又过了一会儿的时间，酒吧的门开了，不过进来的并不是之前格兰特一直念叨着的杰森，而是另一个人。不过这个人格兰特也还算熟悉了，因为在之前那一次那只小白兔就是穿成这幅低调的模样过来羊入虎口和他们谈转移烟风的事情的。
    “格兰特？你们也是打算给杰森过生日的吧。”一进门白皊竹就见到了那张属于格兰特的蓝眼睛。说实话，见到格兰特他们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毕竟凯之前就说过，格兰特他们是肯定会过来为杰森庆祝生日的。虽然在场除了格兰特以外的晨心和艾瑞斯都戴上了人皮面具换了一副模样。她认出格兰特还是靠对方的眼睛——今天格兰特难得摘掉了面具。
    格兰特今天之所以露出真面目而不选择用面具遮掩，是因为今天是杰森的生日。就像凯料到他会带着艾瑞斯他们给杰森过生日，格兰特也料到这只小白兔会带着同伴过来，其中当然也会有杰森以前的搭档。既然大家都是杰森的朋友，今天又是来给杰森过生日的，这样的私人场合又不是平时联盟和黑隼的敌对场合，那么也没必要这么紧张。
    虽然艾瑞斯和晨心出于个人考虑的角度还是选择了戴着人皮面具掩盖真面目。不过这也无伤大雅。格兰特虽然露了真面目，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准备了一个假名字，有备无患。
    不过，也正因为这一次格兰特露出了真面目，虽然对他出现在这里白皊竹并不感到意外，但是在看到格兰特的正脸的时候，她还是愣住了。格兰特对于见到白皊竹同样不感到意外，他甚至还走上前友好地和她聊了起来，同时还分出一点注意力放在白皊竹怀里抱着的盒子上面：“当然，这蛋糕你做的吗？”
    回过神来之后的白皊竹立刻点了点头，示意性把抱在怀里的蛋糕盒子往前举了举，说；“当然，这是我和我的一个队友一起做的。之前我曾答应过杰森，在他生日的时候给他做个蛋糕来着。”
    “那我们白给红鸟带了。”艾瑞斯嘀咕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那盒水果奶油蛋糕，然后又看着白皊竹手里的那盒蛋糕问道，“你给他做了什么蛋糕？”
    白皊竹回答：“巧克力蛋糕。凯给我的建议，他说杰森会比较喜欢巧克力蛋糕。”
    “那家伙喜欢这个，看来你这个蛋糕是做对了。”格兰特说着又转向了艾瑞斯，戏谑了一句，“艾瑞斯，这也不算白给他带蛋糕。要是知道有两个生日蛋糕，那家伙能高兴疯了。”
    “其实今天来的人，不止是我一个。”白皊竹补充道。格兰特听了她这话，立刻明白了她话语里的含义：“你的队长也会来吧。”
    “你们可交过手。”听到这个消息的艾瑞斯忍不住插了句嘴，然后被格兰特用眼神示意安静。而白皊竹的回答则是验证了他们的猜想：“你猜对了，他就在外面，还有我们另外两位队友。”
    “烟风没来？往年她都会做些东西给杰森过生日，尽管那家伙自己都不记得了。她没和你们一起来吗？”格兰特问。白皊竹想起了凯说过的“特别惊喜”，摇摇头，语气和神态都特别调皮说：“秘密哦。所以先别问了。问了也不会和你说的。”
    “那真可惜。”格兰特表示了自己的遗憾，然后看着白皊竹又看了看伪装起来的艾瑞斯和晨心，叮嘱了一句，“等会帮我保守个秘密好吗？关于我的真实名字。”
    “当然可以。”“你打算现在让我们怎么叫你？”
    “姓还是琼斯，不过名字的话，随便一点，改叫我克拉克吧。”
    “……”两位年龄不等却同样抱着蛋糕的女生顿时陷入了沉默。她们相互看了一眼后，白皊竹首先开口表示疑惑：“克拉克……为什么我会想起超人？”“你真的认真想过了假名而不是随便抠了一个名字？”艾瑞斯毫不客气地吐槽着格兰特的随便。
    面对两位女生的质疑，格兰特不服气地辩解起来：“嘿这个名字是欧美的常见名我这样很随便吗？一个常见的大众名字正好能够给我一个普通的伪装，表现得我很普通！不要看不起这个名字啊！”
    “是啊，是很普通，普通到你顶着这个假名就好像没人能看出你的真实身份了。”作为多年的同僚，艾瑞斯diss格兰特可以说是毫不客气，根本不顾忌他是黑隼的二把手。而白皊竹的一句普通的吐槽跟在艾瑞斯的后面却成为了暴击：“就像超人戴上眼镜地球人都看不出他是超人了那样。”格兰特哑然，他好几次张了张嘴，到最后却被这一大一下呛得彻底无话可说：“……行，今天红鸟生日我不和你们计较，反正只要一会儿别叫错就行了。”
    “我们当然不会叫错，但是会不会有人看穿你的真实身份就是另一回事了。”艾瑞斯继续不留余力地diss格兰特，“除非他们都像漫画世界的地球人一样超人戴上眼镜就瞎。”
    “……行，算你狠。你赢了。”
    看着格兰特一脸挫败的模样，艾瑞斯给了一旁的白皊竹一个“我厉害吧，以后学着点”的眼神。坐在一旁的晨心则是喝着加了薄荷叶和柠檬片的苏打水看着三个孩子的这一场小闹剧，无奈却又欣慰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酒吧门口又传来了一点动静。来的人依旧不是杰森，而是凯和卡米尔。两人都带着他们亲手制作的面包，而且分量还不少。格兰特看着那些面包，又看了看艾瑞斯和白皊竹各自拿着的蛋糕，说道：“红鸟过来要高兴傻了。”
    “是啊，我开始担心下一次体检的体重秤了。”艾瑞斯默默地在后面接了一句沉重的话题。
    当凯走进来的时候，先前被白皊竹打消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她看了看格兰特。这次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格兰特的真面目，估计也是凯第一次见到他的正脸。不出所料地，当凯放下面包抬起头来的时候，视线正好和格兰特对上。第一次见到彼此真面目的两人都是一惊，而在一旁观察的竹子和艾瑞斯等人更是吃惊。
    凯在看到格兰特的瞬间吓得脸上的墨镜都掉在了地上。因为对方那张脸和自己长得真是太像了。撇去身高，对方的五官和长相，尤其是那双蓝眼睛，可以说和自己很像了。不，不仅仅只是很像，说他们的长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为过。
    “……刚进门的时候我就想说这句话了。”白皊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你们长得可真像。”
    “只是偶然吧。”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格兰特看着凯，还想说点什么，然而这个时候推开酒吧的门走进来的凯特却让他连同艾瑞斯的心都一起提到了嗓子眼。震惊之后，艾瑞斯看了一眼身旁的格兰特，小声逼逼了一句：“这我可真没想到……现在只能希望杰德来了后不要搞事情了。”
    “如果她没控制住……”想象了一下某个场面，格兰特忍不住空咽了一口口水。然而就在此时，杰德的声音从两人的背后传来：“你们怎么了？”
    两人心虚地回了一句：“没什么……”然后赶在杰德起疑之前，艾瑞斯就立刻转身开口，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对了你看到红鸟没？他在过来的路上了吗？”
    杰德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在基地里没看见他。”
    这个回答让众人感到无奈。虽然杰森还未到场，但这也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开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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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森的确是不在黑隼的基地。早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就离开了黑隼的据点，驾驶摩托车悄悄去了一个地点。之前清明节的时候，白皊竹亲自带路带他去了一趟白家墓园扫墓，这次已经记住了路线的他是去祭拜白家夫妇的。
    将一束新鲜的白色百合花放在白家夫妇的墓碑前，杰森单膝跪下，看着那对墓碑上面的遗照，绿色的眼眸此时就像是一潭深水，看不透深浅，思绪也被深深藏在水底，只能看到表面的那片情绪的涟漪。
    杰森至今都忘不了和叶白露的相遇。那是他人生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在遇到叶白露之前，杰森一度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阴暗当中，为了生存，他做着被大部分的人所不齿的勾当，抢劫、盗窃，他都干过。他是警察口中的混球，是被他抢劫和勒索的人惧怕的对象，和被他们暗地里痛骂的“小王八蛋”。
    但是，只有叶白露。那个年轻的华裔女人，也是自己抢劫的对象之一，但是在那之后她却并没有像那些人那么看他，反而还说他是个好孩子。
    『你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坏孩子。如果你真的是个坏孩子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肯好好地听我说话吧。』
    那是杰森自六岁成为了流浪儿以来，第一个不认为自己是坏孩子的人。也是在那一次之后，随着把钱包交还给叶白露的动作，杰森在流浪之后就一度被他所抛弃的羞耻心，第一次出现在了他的心里。
    叶白露一直被他敬爱和铭记着，直到现在，杰森依旧认为是她给了自己第二次人生。在叶白露遇害的时候，杰森不在她的身边，也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去祭拜她。但是现在，她的女儿带来他看望了她一次，杰森当然会时常来看望她。
    在白家的墓园里待了很久之后，杰森才想起今晚和白皊竹约好的在酒吧见面。他还记得那只小白兔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不仅如此，格兰特也说过让他那天去酒吧一趟。杰森为此还纳闷，那条眼镜蛇是不是和小白兔联系好了，话说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的？
    自从叶白露死后，杰森几乎就没有再好好地过一个生日，久而久之他也遗忘了这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当这两个人联系自己在今天去酒吧的时候，他自然没有往自己的生日这个方向思考。不过朋友的约还是要赴的。他起身与白家夫妇道别，悄悄离开了墓园，驱车往市区的方向往回赶。怀着沉重的心情，杰森来到了自己地盘上的那家酒吧。推开门，偌大的空间只有坐在吧台边的格兰特。对方见他到来立刻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他的面前。格兰特走近后注意到了杰森的脸色有些不寻常的沉重，便问：“怎么了兄弟？”
    “只是去拜见了一位故人。”并不想多说的杰森对此一笔带过。知道杰森和白皊竹的渊源的格兰特自然也知道他和白皊竹的父母的渊源，去拜访一位故人，而且还是在杭州，那么就只有去祭拜白家夫妇这一种可能了。格兰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试着转移他的情绪：“别想不好的，你需要一个惊喜。”
    “惊喜？”杰森疑惑。他记得白皊竹之前联系他的时候就说过这个关键词。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两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怀着这样的疑惑，杰森被格兰特一路推着带到了一间包厢前。他记得这是这间酒吧里最大的包厢。只见格兰特身上打开门，一把把他轻轻地推进了房间，然后跟在他的身后也走进了房间，还关了门。
    房门将所以走廊的光线完全阻挡在外。一片漆黑的环境更是让杰森摸不着头脑。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旁的格兰特悄悄地打开了包厢里的灯。伴随着灯光亮起的，是手持的礼花炮在两侧想起的动静，这着实把毫无准备地杰森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礼花的丝带和彩纸碎片还有闪粉已经落了他一头一身，而他还有些懵逼，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出。
    “生日快乐，杰森！”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端着一个大大插着蜡烛的巧克力蛋糕走到面前仰头看着自己的白皊竹，“还记得上次答应过你的生日蛋糕吗？”
    杰森愣住了。那是上次白皊竹过生日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日蛋糕时对自己提起来的。当时他依旧是不记得自己的生日，而且他也没告诉过小丫头自己的生日，所以这句话自然是没放在心上。可没想到她居然一直记到现在。这让他非常惊讶：“你……你还记得我生日？”
    “不仅仅是我，还有其他人，都记得呢。”
    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房间里早就被布置成了一个生日聚会的模样，而聚在这里的人，毫无疑问都是同样的目的——给自己庆生。
    作为这里和杰森关系最好的人之一，凯拿着自己做的面包走上前来，对着自己昔日的搭档勾了勾嘴角，仿佛依旧在过去的那段时光：“生日快乐，兄弟。这是我跟卡米尔一起做的。”
    放下了生日蛋糕的白皊竹还抱着三个礼物盒回到了杰森的面前：“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有两个是我四哥还有银鸦给你准备的。他们来不了，所以让我把礼物带给你了。等会儿拆开看看吧，我想你会喜欢的。”
    “你……你们……”看着眼前着已经有两年没有见到过的温馨的场面，杰森的眼泪有些按捺不住，祖母绿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
    格兰特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欣慰地笑了笑。看来他们的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显然，杰森的这个十七岁生日一定会让他印象深刻，而且永远都忘不了。
    ……不过，坐在角落里用眼神互怼的杰德和凯特……这个画面不知道要不要被记住。格兰特这么想着，陷入了一刻的纠结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