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盈将自己困在屋子里已足足两日,滴水未进,李氏担心若再这般下去,苏盈盈的身子定是吃不消的,正踌躇间,却见苏简自告奋勇,道:“娘,我去劝劝姐姐吧。”
“也好,你姐姐最疼你,简儿,定要劝她向前看,莫要执着于过去的对错。”
“嗯,简儿明白。”
苏简年岁虽小,可自幼由李氏看护,也养成了知礼谦和的性子,后又与徐清风和陈伯仲这般品性良好的医者在一起习医,也曾受杜学士教书,这一路端的一个极好的性子。
他知晓苏盈盈定是有心结未开,端了饭菜进去,也并未说话,而是陪着她静静坐着。
苏盈盈近几日略有憔悴,环绕双膝坐于榻前,见苏简悄无声息端了饭菜进来也未曾理会,可沉默良久,苏盈盈也不见苏简规劝于她,这才开口,“阿简,你既然已经来了,又何故不说一字。”
“我知道姐姐心烦,所以不想给姐姐徒增烦恼。”
苏盈盈笑笑,“你倒是个懂事的,阿简,你说,如若你一直以为的美好景象不过是过眼云烟,自己身在迷局不曾看透,身陷囹圄而不自知,该如何?”
苏简略微一想,随后道:“姐姐,杜先生曾与弟弟说过,无论怎样的困难苦楚,都抵不过自己尚存一丝信念,身在这浮萍之世,并非事事顺心。”
“是啊,又有谁能一帆风顺走下去。”
“姐姐想来是为大殿下的事苦恼吧,我这几日也略有耳闻,姐姐未去赴大殿下之约,大殿下宽厚待人,对待身边下人从不打骂,待寻常百姓也亦是亲和,弟弟认为,人无完人,姐姐莫要因一点过失而拒他于千里之外,这便不妥了。”
“我的简儿长大了。”苏盈盈叹息了一声。
“姐姐,虽说我不该向着旁人说话,但你既然与大殿下有情意,便该见见他,这几日,大殿总是在府外徘徊想要见姐姐一面,姐姐还是见见他为好。”
苏盈盈惊诧于苏简这般成熟的同时,不免也在思虑是否与即墨寒相见,见了又该说些什么,这般想着,心头又是乱成一团麻,沉吟片刻,她索性心一横,坐到桌前,开始用饭。
苏简心里一喜,偷偷向屋外的白芷递了个眼色,白芷会意,忙将苏盈盈用饭的好消息告知李氏,李氏这才安下心来,只是却又担心苏盈盈和薛云锦的关系会闹僵,不由叹了口气。
“夫人,小姐最近刚比试完,又逢蜀香居开张,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难免会心烦,待过去了,小姐自然就好了。”夏荷边为李氏揉肩边说道。
“我也是希望如此,只是怕她不是因为这些事情烦心,而是另有其事。”
即墨寒在苏盈盈府邸外徘徊多时,终是未曾迈出一步,友安在旁也是替即墨寒焦急,不由道:“大殿,您这两日这般转悠也不是个事儿啊,既然苏姑娘闭门不见,您便等上几日不好吗?”
“糊涂,正因为她闭门不见,所以本殿才要在此等候,若是她忽而想通了,见不到本殿,定会发脾气的。”
友安一愣,不曾想自家皇子在朝堂上那般睿智针锋相对其朝堂大臣,唇枪舌战毫不畏惧,偏偏在一个姑娘家败下阵来,这真是……他的神情古怪,立在一旁不由叹了口气。
直到傍晚,苏盈盈这才出了屋门,见了即墨寒,二人几日不曾相见,一见竟皆是沉默,行走在这巷街,外头都是孩童嬉闹的笑声,唯独这条巷街却是寂寥无声的。
“你。”
“我。”
二人近乎同一时辰开了口,随后又是一阵沉默,走了许久,苏盈盈方才停下了脚步,“云锦姐姐前几日来说了许多话,很多是关于你的。”
即墨寒心里“咯噔”一下,仿佛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倏地停下脚步,苦笑道:“我知道我隐瞒了你许多事情,你自然会怪我,想来我再解释也是徒劳,但盈盈,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
“我知道。”
“你说什么?”即墨寒有些意外。
“我亲我知道。”
苏盈盈笑笑,“这几日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反复去想一些事情,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开始你以为我与齐王有所牵连,所以借计引起我注意,可是后来你几经三番救我于苦海,于我有恩,更有情,我不会计较你曾做了什么,我只在乎你是否真心对我。”
“当然,盈盈,我定是真心待你,我整个人的心都已经被你占满了,再也容不下旁人。”即墨寒走至苏盈盈前头,转身焦急而道。
苏盈盈望着即墨寒这般模样,刹那间,曾经的愁绪烟消云散,转而化为一声轻笑,“不曾想,你在我面前,竟能这般模样。”
“我?”
即墨寒被苏盈盈这一笑弄得一头雾水,还以为苏盈盈是怒极反笑,忙拉过她的手,急道:“盈盈,你若原谅我,我愿意与你坦言这一切,只要你肯听我解释。”
“我是说,堂堂天子之子,破案果断,英勇睿智,可为何在面对感情竟能这般傻傻呆呆。”苏盈盈笑道。
“我有吗……盈盈你是原谅我了?”
“我不曾怪你,谈何原谅,但你要向我说明一件事,我祖父究竟是因何被罢官?”
“此事我也尚未查清,你祖父的旧案我们暗中追查了数年皆不得果,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真正能解此案的怕是,只有你祖父一人了。”
苏盈盈抬头看向即墨寒,他的眉目是分明的,漆黑的眼眸好像宇宙尽头的深渊,平素里他唯有在讨论正事方才让人揣测不到他的想法,可此刻,苏盈盈却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他眸子里的焦急,继而转为欣喜,直至如今略带一丝苦恼,都展露得淋漓尽致。
“我找到那玉佩的主人了,其实你一早便已知晓,不是吗?”
即墨寒神情很复杂,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抱歉。”
“我把玉佩还给了他。”
“你把那鸳鸯玉佩还给了他?”
“是,鸳鸯玉佩唯有一对眷侣才会佩戴,既然我知道这玉佩的主人是谁,自然也该物归原主,因为我心里有的,并非齐王,而是云渊的大殿下即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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