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当真要去这苏小公子的府上吗?”
马车缓缓驶过临南城的东角,车上的小厮阿潘颇为疑惑,依着自家公子的性子,一个小小的学徒入了他的眼,他大可不必这般费尽周折亲自登门拜访,可如今不光将每个太医仅有一个破录的乡试的名额给了苏简,还去了成医坊与那陈伯仲商谈苏简后续考核一事。
“陈老大夫年数已高,在带学徒的事上,想来也是心有余力而不足,那日我们也远远瞧过苏简诊病过程,我像他那般大时充其量只会辨认药材,能单独给病人诊病,足以见得他基本功有多扎实。”
阿潘不懂医术,自然瞧不真切,只是自家公子自幼便对药材有极为强的辨认力,年纪轻轻便能跻身太医之职,足见其天分过人,加上皇上赏识,更是平步青云,而且他也并非轻易做草率决定之人,能够这般对待苏简,想来这苏简也定有过人之处。
“哎!就是前面那家,马夫停车。”
这一路打听才知道苏简是苏盈盈的弟弟,至于苏盈盈是何人,临南城的食客最为清楚不过,同样是小小年纪便近乎垄断了整个临南城的酒楼以及绣阁生意,当真是经商奇才。
柳长胤今日着一身水蓝色的广袖素服,头发以简易的竹簪嵌着,只身带了一个随从,足以见得他并非张扬之人。
“阿潘,你去府上问问,可有人在,莫要言语冒犯。”
阿潘点点头,忙去了府上询问,恰巧今日苏盈盈和苏简都在府上,听得仆从安和来禀,苏盈盈忙让他将柳长胤主仆二人请到了正堂来。
“安和,去沏壶龙井。”苏盈盈吩咐道。
安和忙应声去沏茶了,而柳长胤也将将坐了下来,道明来意,苏盈盈并未惊讶,而是认真询问,“柳太医,简儿年纪虽小,可早先便对药材的辨别异于常人,此次您能让他免了乡试当真是我这弟弟的福气。”
“苏姑娘客气了,苏简的确出众,而且早些年也上过学堂,才学也是颇为精进,我与成医堂的陈老大夫商议,此次进京想带着简儿一道前去,一来是为了准备后续的考核,二来也想让他多去接触更多的药材习医。”
“这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尊重我弟弟的想法,但问过他意见后,才可应允柳太医。”
对于苏盈盈擅于听取幼弟意见的举动,柳长胤颇感意外,寻常百姓亦或是达官贵人,大多长辈做主,如今看来这苏简家人当真是通情达理,而且愿意与小辈沟通交流。
“柳太医。”苏简来了正堂揖手而道。
听了柳长胤一番言语后,苏简不由点头,“我愿意与柳太医一同前往京城,只不过我可否随身携带一名仆从,毕竟路途遥远,我家人也不放心我一人前去。”
“这倒无妨,只要你愿意,别说一名仆从,十名都带得下。”
见柳长胤这般开明,苏盈盈也着实安心不少,原以为太医院的太医都是迂腐的老古董,可如今看来不过是她一人的偏见,柳长胤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有余,能坐上太医之职,足见其能力过人。
“柳太医,今儿晌午你们便留下来在这里用饭吧,我娘和妹妹晌午都忙着铺子的事,家里没旁人,你们舟车劳顿来临南可莫要空着肚子回去。”
见苏盈盈这般挽留,盛情难却,他也不再推脱,想着苏盈盈年纪轻轻就被皇上封了二品膳使,便索性留下来尝尝她的手艺如何。
苏盈盈待问过柳长胤平时喜欢吃的菜肴后,决定做几个清爽的配菜还有一道主菜,主菜定为油泼鲤鱼,配菜多为柳长胤平时喜欢吃的素菜,加上一道茶羹牛肉,这荤素搭配正好。
柳长胤见奉上的清茶中泡了几个圆片,喝上一口只觉得清甜,不由问道:“这茶中的圆片是何物?”
苏简与他对坐,笑说,“这个啊,是姐姐将瓜果晒干制成的果片,专门用来泡茶喝的。”
柳长胤觉得稀奇,但同样不由点头称赞,“苏姑娘倒是蕙质兰心,想法也是别出心裁,这茶果然好喝。”
“姐姐素来喜欢做些新的菜肴茶点,柳太医今儿个晌午可以尝尝。”
二人交谈,苏简大致对柳长胤的家世有所了解,柳长胤并非出身名门,父亲不过曾是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后因在乡镇兢兢业业被提拔去了怀安城当差,日子虽然不比大门大户来的富贵,但好在过得不差。
柳长胤自十岁便对药材表现出颇为突出的觉察力,幸得太医院太医提拔过了考核,如今在太医院颇受皇上器重,这柳家也都十分尊敬他。
“你师父年数已高,偶尔出诊也是心力不足,他培养你想来也是希望日后你能带着他的期望继续走下去。”
苏简点点头,将茶盏搁下,“柳太医说得对,师父这个年纪也该歇歇了,如今成医堂有不少大夫,他也能得以颐养天年了。”
二人聊的正欢,却见阿莞等一众人开始端来菜肴,热气腾腾的菜肴散发着香气,让柳长胤不由食指大动。
油泼鲤鱼讲究火候,这鲤鱼肉质鲜嫩,还着实入味,吃一口只觉得回味无穷,见苏简和柳长胤吃的正欢,阿潘这才安了不少心,这些日子来临南城,柳长胤颇少吃到入他胃口的饭菜,如今到了苏盈盈府上,见他这般大快朵颐,阿潘着实高兴。
“阿潘,去后厨里头和安和他们一道吃点饭菜吧,都给你们留好了。”
阿潘错愕,不曾想苏盈盈还给下人单独留了热菜,顿时心头一暖,说道:“多谢苏姑娘还想着我的份。”
“成了,赶紧去吃吧,凉了可是不好吃了。”
苏盈盈催促着阿潘去用饭,自己则洗净了手去正堂与二人一道吃了起来,敲定了去京城的时日,这菜肴也吃得差不多,柳长胤一直称赞苏盈盈的厨艺了得,苏盈盈抿唇一笑,随后让穗儿拿来一些果脯给柳长胤带着。
“柳太医,这些是我做得果脯,也不知合不合您胃口,这果脯存放的时间久,你们路上到时候也可以吃点。”
柳长胤本想着在府上用了膳还要拿这一家人的东西着实不好,可奈何苏盈盈执意要给他装点,他不能拂了她的好意,便接了下来,与姐弟二人告别,便回了就近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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