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与苏盈盈回至桃花斋的亭台前坐定,慕容云依旧眉目沉静,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言语隐隐有几分不喜,“方谭老和扶缇姑姑所谈论的,皆是数十年前王室与南疆的大事,他们如何知晓的?”
苏盈盈知晓慕容云善于洞察人心,也并未再三缄其口,只是她答应过易城老人要对他的身份保密,便从旁解释一二,也算圆了过去老人的身份。
“这么说,扶缇姑姑该是南疆人士了,不然她如何懂得制蛊之术,那天她救治我之时,我隐隐感觉到她采用的医术并非我云渊的医术,莫不是南疆本族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或许,一如扶缇姑姑所说,那巫蛊之术一开始便并非出自南疆首领本愿。”苏盈盈适时开口而道。
慕容云背脊收紧,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众所周知,自新皇继位下令禁巫蛊之术,整个朝堂也唯有宁平王敢堂而皇之结交南疆门客,可这般做派,皇上不加以惩治,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认为,这其中有何隐情?”
慕容云自知苏盈盈不涉朝堂之事,只是他反而想听听这少女的看法,苏盈盈启唇说道:“我虽了解王室不多,但也知这皇后乃是与宁平王是一脉家氏,共生荣辱,宁平王又被奉为廉政大臣,功绩显赫,想来皇上也是因为诸多因素考虑才暂且未定他的罪。”
“当今圣上生性多疑,势必会对宁平王有所警觉,宁平王早年丧妻丧子甚为悲痛,后游历南疆数月便带回一南疆女子贺氏娶做嫡妻,自此由生的少女失踪案,绝大多数与这贺氏脱离不了干系。”
苏盈盈沉吟,缓缓站起身来,反复思索这其中缘由,随后道:“那卫员外与其夫人也是丧过一子,莫不是,他们这般急切得寻找少女作为药引子,还想炼丹……复活自己的孩子?”
“不无可能。”
原本听起来荒诞可笑的话如今却是成了极为可能的导火线,慕容云负手而立,在窗边仰望天际,沉默好一会,才道:“宁平王自娶了贺氏之后行为便愈发怪异,不仅开始追寻长生之道,还大肆收留边疆门客,钻研巫蛊之术,我自莲花寺查案,所指矛头皆是宁平王,这其中疑点,你以为还作何解释?”
苏盈盈凝眉,“宁平王能走至今日,定是有过人的手腕,既然如此,如果真的是他来做这些事,定然会做的滴水不漏,不会留下这么多蛛丝马迹,让人来寻到他头上,这么说来,宁平王或许并非真正的元凶?”
“不错。”
慕容云点点头,“只是他虽不是元凶,但他也是帮凶,真正要调查的并非是宁平王,而是他的嫡妻贺氏。”
苏盈盈愕然,“那么这一桩桩一件件之事,难道都是贺氏主谋,这前后说不通啊。”
“宁平王确实有收复天下的野心,而其妻贺氏虽精通巫蛊之术,也对宁平王情之深重,可奈何她与宁平王结亲数年都不得子嗣,因而便也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只不过她识人眼光太差,三番五次失手,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原来……当年你一直在追查此事,一直派人在暗中护我。”苏盈盈有些哽咽。
慕容云转身,握紧了手,随后又松了开来,凝声道:“你祖父一事,包括宁平王一事牵连人数众多,而你,又是当初卫槐远选中的药引子,我不得不设防护你,不过后来见大殿已派了暗卫,我便安心撤了我的人回府。”
苏盈盈恍而想起自己总在临南城感觉有人跟踪于她,可偏偏总是距离她很远,待她每次转身都消失不见,起初她权当以为是即墨寒的人,后来但自苏沐秋一事凌云出现,她还是看到有人自人群中闪过,现在想来,此人,应该是慕容云的人。
“谢谢你,阿云,只是希望日后我们得以出去,你莫要对我这般好了,你越是这般悄无声息地付出,我越会觉得你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我怕到最后,我还不了你,也承诺不了你什么。”
苏盈盈如今把话挑明,也算是给一直摇摆未定的内心一个交代,既然她与即墨寒有了山盟海誓,便不会再对另外一人动心,她知道慕容云心属于她,这般说,只是希望他日后莫要再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慕容云沉默不语,只是久久凝视着苏盈盈。
随后,他开口笑了笑,“我知道,但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
“可是你……”
“没什么可是,正如你心里有大殿,而我心里有你一般,你我如今礼遇相待,每日相见共食,我已然满足,你说的我都懂,我不会再生任何越界之心。”
二人正相聊着,却见莲心寻来,笑言,“不成想慕容公子和苏妹妹在此处,姑姑让我来寻你们二人,说是传你们二人去密室相见。”
“密室?”二人均是一惊。
桃花斋祠堂有一佛像,佛像后头便是机关,待扶缇按下佛像后的机关,苏盈盈和慕容云二人只觉得脚下的那寸地骤然下沉,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苏盈盈还是心里震了一下,待下降到一定程度,扶缇提了灯缓缓走在前头,二人相视一看,随后忙跟在扶缇身后。
这是一条通往密室的甬道,四周阴暗,二人只能借着微弱的光前行,甬道石壁上多是零散的星象之图,苏盈盈虽不懂星象之说,但看着这零碎而又奇异的构图,她第一反应便是这些皆是星轨命学。
拐过一个巷口,渐渐有了光亮,展现在苏盈盈和慕容云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石洞密室,头顶上是密布的星辰,却区别于现实所见到的星辰,四周皆是一些衡量仪器,一旁堆放着大量的丹药和炉鼎。
“今日我与易城在外交谈,见你们二人在后门旁听,想来有诸多疑惑,便带你们来密室一观,以解心结。”
“易城?”
慕容云面色恍而阴沉下来,“姑姑的意思是说谭老是当日辅佐两任帝王的易城法师?”
扶缇目光晦朔不明,但终是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想来慕容公子应该与易城有不解的宿敌之仇,这是后话,二位,莫不想知道老身是何人吗?”
“姑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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