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肖子,还不过来给你姐姐请安。”
李清筠看着他这李家唯一的儿子这般邋里邋遢,不由怒言,而李英才斜睨了一旁立着的李氏,见她穿着绣花的锦袍,不由眼前一亮,忙应道:“唉!父亲,我竟把姐姐给忘了,许久未见姐姐,姐姐竟这般富足了。”
苏盈盈虽对这李英才轻狂之语颇为不喜,但仍与苏简恭敬问安,“舅舅好。”
李英才懵然转头看向一旁起身行礼的姐弟两人,见他们同样穿着不凡,不免脸上堆着讨好的神情,“哟,这想来便是我外甥女和外甥吧,瞧着长的,像极了姐姐。”
苏盈盈冷笑。
随后她上前一步,轻轻叹了口气,“瞧着舅舅这眼眶周边瘀黑,怕是这几日为了年夜家事少不得操劳吧。”
李英才听罢尴尬一笑,“外甥女这话倒是说笑了,这大过年的有什么好操劳的,更何况这么多下人……”
他回身见李清筠脸色铁青,这才住了口,讪讪退至一边,而苏盈盈却是扬唇道:“听闻舅舅素来喜欢金银珠宝,母亲便请人打了一尊小金佛,特送给舅舅。”
李英才听后登时面露喜色,接过仆从递来的小金佛,上下打量,在确认是实镶金后更显欢喜,“多谢姐姐厚爱,这礼物我喜欢。”
李清筠却是皱眉,道:“樱兰啊,虽说如今你一人带着这姐弟俩生活富足了,但因着李家仍未开脱罪名的缘故,还不能这般花钱大手大脚,这金佛,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李氏还未发话,便听得李英才不满道:“父亲,既然是姐姐送的,如何能有收回去的道理,更何况这旧事都过去许多年了,皇上日理万机的,哪有空管您!”
“混账东西,天子的心思也是你能揣测的……老宁,给我把他关起来,闭门思过。”李清筠气结怒道。
“父亲?儿子做错了什么?”李英才大骇。
“外祖父息怒,舅舅不过是言语有矢,这大过年的,还是不要起了争执,伤了您和舅舅的父子情分。”苏盈盈出面宽慰道。
李清筠听得如此识大体的话,怒气消减了大半,颤颤巍巍指着李英才道:“败家子,多学学你外甥女,好好改改你这言语冒失的毛病。”
“老爷,后厨传话,说是可以布膳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入席了。”老奴谨慎开口道。
“吩咐下去布膳,樱兰,你们三人一路跋涉,想来也饿了,便去后厅用膳吧。”
“好。”李樱兰起身便要去扶李清筠。
李清筠忙摆手道:“自家里,便不需这般规矩,许多年未见,你愈发知礼了,苏家不厚待你是他们的损失,你莫要放在心里。”
“父亲,您说的话女儿都明白,如今女儿也想开了,只求我这一双儿女能够平安长大,我便知足了。”
李英才跟在李清筠身后,瞧着自家姐姐这衣裳做工精细,连带着她的儿女都穿金戴银,不免心生歹念,正好自己近来赌钱手头紧,何不借故多要些银钱,这样手头宽裕些,也好让赌场那些小瘪三不能看轻了他。
家宴布置的菜式多以素菜为主,但好在都很可口,苏盈盈细细品来,但觉得不错,不由问道:“外祖父的厨子可是从江南请来的?”
“正是,没成想外孙女的味觉这般好,虽说这些都是素味小菜,可做的却有滋有味。”
李清筠近来吃斋念佛,并未备太多鸡鸭鱼肉,本以为自家的外孙女外孙会吃不习惯,可见他们这般懂规矩,他只觉得心里安慰,不由多夹了菜给他们姐弟二人。
李英才倒是乖觉,只不过却露出自己心思,“长姐,你看你这都这么些年不曾回来了,可曾多带点银票给父亲花啊,虽说父亲年纪大了来,可这吃穿用度也不能含糊了……”
李氏听出了李英才话中深意,却是与苏盈盈相视一笑,“这是自然,特备了一些银票给父亲,父亲也不必推辞,即便是上头查下来,我们这钱清清白白的,他们大不会再诬陷于我们。”
“唉,你们有所不知,当年并非为父行事不检点,而确实有小人从中作梗,如今唯有谨慎行事,方可明哲保身,这银票,你们还是……”
“既然父亲这般说了,那我便替父亲收下吧,正巧今儿个下午有赌局,我便不陪大家用膳了。”
言罢,李英才自作主张接过银票揣到兜里,起身行了一礼,连忙窜了出去,一众人面面相觑,就连见惯了世面的苏盈盈也对这李英才“刮目相看”,果然是脸皮厚没了底线。
“孽障!老宁,还不派人给我追,若是见他还在赌场鬼混,便给我打,打到断了腿才好。”李清筠因一时激动重重咳嗽了起来。
“外祖父莫要生气了,舅舅这般模样,怕是也因为外祖父太过娇惯他的缘故,外祖父难道不曾想过解决之策?”苏盈盈放下筷子问道。
李清筠由着老奴给他舒了舒后背,这才缓过气来,“是我早年太过娇纵他,觉得他年幼又是嫡子,便事事顺他,可谁成想,自他生母去世后,便混成了这个鬼样子,学堂不上,成日惹事……唉,一言难尽。”
“自母亲走后,二弟便郁郁寡欢,我也是知晓的,只是却不知成了这样子。”
苏盈盈思虑片刻,道:“或许我有一法子可以让舅舅重新振作,只是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我尽力一试。”
李清筠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尽量平缓道:“如若外孙女有法子,大可一试,若真改了他这臭脾气,我入了土也能安息了。”
苏盈盈抿唇而笑,用过膳后便换了一身行头,打听了这李府附近的赌场,大摇大摆进了赌场,小厮见她眼生,又带了几个仆从,想来有点身份,忙眼巴巴凑了过来,谄笑道:“这位公子可是要赌钱?”
“不,我找人。”
“找人?”
“我找李英才。”苏盈盈一本正经道。
“又是来找李英才的,债主?他那穷酸样想来你也讨不到钱,何苦来自讨没趣。”小厮不屑道。
“人在哪里。”苏盈盈故作深沉。
“得嘞,你里边请吧,他就在右拐第二道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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