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耕四郎的声音落下,屋顶传来瓦片清脆的撞击声。
没过多久,一名穿着白色短袖,黑色九分裤,腰间系着西洋佩剑,脚上一双木屐的年轻人双手扣在屋檐上,将身子挂了下来。
那人前后晃荡了一下,这才松开手,凭借惯性稳稳落在了木廊上。
……
“还是有月步好啊……”
崎亚心下再次对能够滞空的神技“月步”表明自己的垂涎之意后,转向耕四郎,微笑道:
“我觉得有也郎大叔说得对。就我现在看到的,古伊娜的天赋不差,又肯努力,馆主应该多给她些认同。”
听完崎亚的看法后,耕四郎脸上的温和神色消失,目光落向庭院外的明月,沉默片刻后,这才幽幽开口道:
“并不是我不想认同她,只是每次看到她这样子,我就会想起她的母亲。”
“成为优秀剑士的路充满凶险,你们只看到那些大剑豪在成长起来前的故事都是一路劈荆斩棘,有惊无险,但其实中途倒下的优秀剑士才是常态。”
“他们未必没有成为大剑豪的资格,缺的可能仅仅只是运气。”
“在成为世界最强剑豪的路上……太凶险了……我并不希望古伊娜她,重走她母亲的老路……”
有也郎不知何时走到耕四郎的身边,听到自家师兄难得吐露心声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他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又没什么本事,往后肯定是在这家道场熬到死了。
但自家师兄耕四郎的情况,他比外人要更清楚,以对方的实力、性格和见识,只是屈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实在太过浪费。
“……”崎亚怔了片刻,思忖过后,问:“馆主有没有想过,古伊娜这么努力只是想要您一句口头的表扬呢?”
“……表扬了又能怎么样,难道要鼓励她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吗?事实上,如果不是环境险恶,我都不想让古伊娜沾上剑道。”耕四郎长叹口气,说。
意志坚定的剑士通常都极有主见,不大可能因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的观点。
崎亚心知再说下去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后,便不打算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语气自然道:
“索隆下午时邀请我来看他和古伊娜的第2001次决斗,怎么说他也是我朋友,未免发生意外,我现在要过去看看,馆主一起吗?”
耕四郎看了眼古伊娜离去的方向,想着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叹气的同时,摇了摇头,诚恳道:
“崎亚,如果方便的话,替我安慰一下古伊娜吧!”
“她可不会听我的,不过我试试。”崎亚微笑说着的同时,想要和有也郎一样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但一想到双方年龄上的差距,便又打消了这一念头。
听说“平日表现温和的人,内心中都装着一头凶兽”,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不要见到对方发怒的样子为好。
……
等到崎亚走远,有也郎才略带疑惑地向着自家师兄问道:
“四郎,你说他夜里跑到屋顶上去做什么?特意来听咱们两个的闲话吗?”
耕四郎看了眼崎亚离去的方向,沉思片刻后,答道:
“我这段时间收集过对方的资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况且他也掌握了见闻色,不可能不清楚我也有见闻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敢躺在这房间的屋顶上,不是愚钝,就是……胸怀坦荡么……”
有也郎听完自家师兄的话后,摩挲着下巴,感慨道:
“你之前说他只有14岁吗?14岁就能有这样的实力了啊!要是道场能够把他吸纳进来,那就赚大了啊!”
耕四郎瞥了眼对方,没有接话,而是转身回到房间中,坐下后,端起茶盏慢悠悠喝着。
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古伊娜的激烈反应,以及崎亚之前的话让他开始反思:
“自己是不是对古伊娜太过严格了?”
“只是蛮横地将自己的想法和观念加诸于人格渐渐独立的古伊娜身上,是否只会起到反作用?”
“自己又是否该全力支持自己的女儿完成其梦想?”
……
今晚恰好是月圆夜,月华照耀得整个霜月村一片分明。
当崎亚来到索隆提过的那片村外的空旷草地时,一男一女两道小小的身影已经相对而立,摆好了架势。
索隆这会儿正手持着两柄真正的打刀,面色严肃地盯着古伊娜。
听到一旁的动静,见崎亚真地来看自己的决斗后,他咧嘴向着前者开心地笑了一下,而后重新将注意力转向古伊娜。
古伊娜同样注意到了崎亚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来给索隆那笨蛋加油的。
撇了撇嘴,她稳稳握住手中的和道一文字,将刀尖对准索隆,等着手下败将先发起攻击。
崎亚对古伊娜“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已经熟悉,心态平稳的就像是古井内的水面,左手搭在西洋剑的剑柄上,以避免双方在动用真刀真剑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
虽说按照原著中的剧情发展,这一战并未发生什么意外,但还未发生的事情,谁又能百分百确定呢?
双发的决斗最先由索隆的攻击开始,且很快,两道月光下的身影便交织缠斗在一起。
相互劈砍、攻防、辗转、闪避之间,三柄闪着金属光芒的打刀时不时划出一道道危险的弧线。
即便以崎亚自身的眼光来看,这一战也充满了凶险,将注意力集中在场间打斗的同时,心下不免吐槽一句“两个熊孩子真不替家长省心”。
双方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拼斗了数十个回合后,索隆被古伊娜一记劈得向后连退数步。
前者半弯着腰,将双刀交叉护在身前,粗重的喘息声却是怎么也无法平息。
古伊娜见对方的狼狈模样,开口问:“拿两把真剑很重吧?”
顿了顿,也不等只顾忙着喘气的索隆回答,她便接着刺激对方道:“看来你的体力还不够啊!”
听到这话后,索隆受不了对方神情、语气中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轻视。
就在他爆发出全身力气喊出“少嗦”这几个字时,古伊娜抓住其破绽,急速前冲,看准时机后,立刻施展出一记凌厉纯粹的“左切上”,将其连人带剑一齐劈飞。
在后者向后摔倒的过程中,古伊娜将手中的和道一文字调整过握姿后,猛地刺进了索隆耳旁的草地里。
就在索隆还沉浸于之前那一瞬间产生的名为恐惧的情绪时,耳边响起古伊娜那可恶的得意声
“我的第2001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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