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安尼塔去找古伊娜谈心后,崎亚便一个人在庭院中走着,寻找索隆的身影。
对方既然把自己当成了朋友,他觉得自己这会儿也该尽一下朋友的职责,略微开导几句。不管有用没用,只要尽到自己的心意,并让对方知道自己当前的态度也就够了。
况且,以索隆自身的韧性,即便没人开导,也不会消沉多久。
反倒很可能没过多长时间,再次看到对方时,就又是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了。
真正让他在意的,不是两个小孩间的得意和失意,而是古伊娜在最近会发生的变故。
直到现在,他也不能判断后者的死亡是真的由于意外,还是耕四郎特意安排下的假死……如果是假死,那么对方又是想瞒过什么人的耳目?
都说“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也不知道自己这黑蝴蝶在霜月村扑腾了这么久,把古伊娜原本的命运扇偏移了没有。
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崎亚在后院的一处院墙上见到了索隆的背影。
对方这会儿正坐在两三米高的院墙上,目视远方的水田,身旁还立着一架木梯,看样子不像是要跳墙自杀,只是想要释放一下心里的压力。
借助木梯,崎亚来到索隆的身边坐下,发现眼前水田连着群山和天空的景象,意外的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索隆扭头看了崎亚一眼,而后扁起嘴,表现出一副失落模样,等着听听崎亚能说出什么样的安慰话来。
在索隆的印象中,身边这家伙的性格和自家师父耕四郎是有些像的,只不过好像又比自家师父多了些东西。
如自家师父平日里好像就只有温和微笑这一种表情,而边上这家伙虽然大部分时间也都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有时也玩捉弄小孩子的把戏,有时还会被房东家的胖猫激起火气……
总体而言,是个很真实的温和大哥哥。
“……”
等了约莫两三分钟,见崎亚一点动静也无,索隆挠着脑袋问:
“崎亚,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
崎亚闭着眼,感受着微风拂面,呼吸着新鲜空气,“嗯”了一声后便算是回答过了。
“那你怎么不说呢?再过一会儿我就要去洗把脸,然后修炼了……”索隆依旧挠头。
“嗯,我相信你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在剑道上超过古伊娜的,只是打败她后,不要过分刺激她,咱要有绅士风度。”崎亚依旧闭着眼,语气轻松道。
“真的吗?你真觉得我能打败她?”索隆的眼神亮了一下。
这话若是师父耕四郎说的,他还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只是在安慰自己,但说这话的是心直口快的崎亚,他莫名就信了七分。
“嗯,只要你坚持下去。”
崎亚睁开眼,转向身边的索隆,看着对方带着红印子咧嘴傻笑的样子,克制住笑意,语气认真道。
……
在院子里的水井处,看着索隆用力洗了洗脸后,崎亚又听其下定决心说:
“崎亚,我决定了!今晚,我要找她再决斗一次!你会来看吗?”
“……在哪儿?这两天我都有空。”崎亚微笑着,顿了顿后,他接着叫了声:“索隆。”
“嗯?”前者应了一声,而后疑惑地看向崎亚。
“如果,古伊娜突然有一天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了,你会觉得不好受吗?”崎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我巴不得看不见她才好呢!”
索隆怔了一瞬,只是略微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他便莫名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块,但最终还是嘴硬道。
整个下午都在平稳中度过,崎亚难得在道场陪着索隆、安尼塔等人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剑术,只不过他也只是在表面上看,是在练习剑术,实则是拿着柄竹剑在不停刷着熟练度。
当天晚上,耕四郎和有也郎跪坐于房内喝茶,闲谈中提及白天索隆和古伊娜的对决。
有也郎带着感叹的口吻说:
“入门才仅仅一年,索隆的成长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练习量也不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要说这是理所当然确实也没错。”
“不过,就还是赢不了古伊娜啊!”
耕四郎原本微笑听着,见有也郎提到古伊娜,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女剑士有一个巨大的障碍……就目前情况来看,我还不能让她继承道场……”
几分钟前,加练完挥剑练习,额头上还有汗水的古伊娜偶然路过时,恰巧听到房间中两人谈及白天的决斗,本打算听听自己的父亲是否会在背地里夸奖自己,却没想到又听到了其对女剑士的歧视!
古伊娜猛地向两边拉开滑门,接着不忿地向耕四郎喊道:“父亲!”
有也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下,见到来人是古伊娜后,这才有些惊讶地喊了声对方的名字。
“偷听可不好哦,古伊娜!”
耕四郎望向古伊娜,面色难得严肃了一瞬,平日温和的声音中也带了些严厉。
古伊娜忍着激动,手捂胸膛,上身靠向跪坐着的耕四郎,仿佛这样就能更好向对方传达自己的决心,“我一定会成为世界最强的剑豪!”
这还是她第一次鼓足勇气,向自己的父亲,正式表达出自己的理想,希望借此真正得到其认可。
耕四郎目光落向面前的茶盏,沉默了一阵,最终低声道:
“古伊娜……女孩子是……无法成为世界最强的……”
说到最后半句话时,耕四郎转向一脸决绝的古伊娜,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十分平静。
古伊娜怔怔望向自己的父亲,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对方那张对别人都和和气气的脸,到了自己这里就变了……自己的努力,为什么就不能得到对方的认可?
古伊娜没再说一句话,径直转身离开,直至拐进光线昏暗的廊道,她的眼角才开始有泪珠滚落……
“喂喂,四郎,以你的见闻色,应该早知道古伊娜在门口站着了吧?为什么还要说这么伤人的话?”有也郎有些瞠目结舌。
要不是知道内情,他都怀疑古伊娜是不是对方捡来的了,不对,就算是捡来的,以自家师兄这尿性,也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耕四郎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而后起身走出门口,抬头向着上方的屋檐看了一阵,这才开口道:
“崎亚小兄弟,你也这么认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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