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兰的十一月既寒冷又潮湿,刚下过一场大雪,西南方名为卢切萨的城市还沉默在雪后的无边寂谧,宁息重重地压在雪地上,柔软又暧昧地未遗留下任何人类走动的痕迹。
又黑又蓝的天空挂着几点星光,偶尔可以看到市内民房闪出几丝火花。铺满白雪的街道两旁是一盏又一盏陆续点起的路灯,这时才逐渐开始有士兵出外行走的迹象。
艾斯密·米赫尔从一栋屋子里头走到外面,身上穿着里斯兰共和国陆军士官的军服,他的嘴边衔着一根香烟,烟头吐露着灰白色烟雾,任凭尼古丁和烟焦油逐渐充斥他的肺部,彷佛因此就能放松自己已紧绷数日的坏心情。
“艾斯密,原来你在这。”
有一名金发,瞳孔颜色介于蓝绿之间的年轻军官迎面朝艾斯密走过去。他直挺优雅的身子将身上军服穿得英姿焕发,挺逸斯文的脸庞随着微笑勾勒出一抹类似警戒的危险,轻咬着香烟对艾斯密说话。
“西华尔,其他人的状况如何?”
“都在烧炉吃饭,今晚看来不会打过来了。”
“是吗?”艾斯密抬头遥望黑幕,好像想嗅出一些什么特殊的味道。他的疑问本意并非反驳西华尔的推断,只是习惯性地设想最糟糕情况。
“在别人地盘上打游击的确棘手,但紧追我们不放的小队伍也已筋疲力尽,至少要等到与援兵会合,才可能再对我们有所行动。”
听西华尔对情势的分析,艾斯密其实同意:“纳森拦截的情报呢?”
“莫鲁斯基那帮砸碎的援手,明天会赶到。”
“明天早上会遭到第一波攻击。”
“同意。”
艾斯密将嘴里的烟蒂丢到雪地里,拿出第二根香烟和打火机。一名普通士兵恭敬地挺直身子走过来,得到艾斯密点头同意后,开口报告事项,说的是里斯兰语。
“报告米赫尔中士,少校请您过去参谋营。”
“好,我等一下就去。”艾斯密亦回以流利的里斯兰语,然后士兵喊了声“报告完毕”,便快步离开。
“今晚找你做什么?”西华尔等士兵走远,用塞万唯尔语向艾斯密询问。
尽管等一下就要觐见长官,艾斯密依然将手上香烟点燃,彷佛这件事情一点也不重要:“八成和游击队有关,说不定纳森已经拦截到他们根据地的情报。”
“我们回国的时间又得延后。”西华尔的语气略带不满。
“斯帝恩·德罗尔少将昨天说,里斯兰军如果能在克雷兰境内推进到切水谷,我们就能回国。”
“他上次是说到达盔城。”
“德罗尔少将的承诺没有一次兑现。”艾斯密咧着嘴笑:“你还没有觉悟?”
“下次回国,我一定要找机会狠狠揍那老头一顿。”西华尔因此忿忿不平:“我已经被困在这鬼地方二星期了。”
“大家都差不多。”艾斯密一副不太在乎的模样缓缓告诉他:“我十月中就被调过来,到现在还没回去。”
现在已是十一月中,这样算算,艾斯密在这冰天雪地的国度少说也待了一个月。
艾斯密慢条斯理地抽完香烟,将烟蒂丢入雪地里,向西华尔致意,踏步朝街道底端,被临时征召为里斯兰军队指挥中心的镇长宅邸走。
艾斯密·米赫尔向来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长久以来他都是特种军队里被长官所熟知、最难以驾驭的手下。但是受到的压迫次数多了以后,似乎在接到命令的反抗上也会不知不觉变小似的。
“打前锋就由你们几位负责,我会再派连上最优秀的两名士兵给你们。”
他啧了个嘴,即使不悦却无法有更多选择来表达他的不满。
乌森考克少校示意艾斯密可以离开之后,艾斯密满脸怒容地走出被征召为临时指挥部的镇长宅邸。色诺凡斯在外头等他,衔着香烟望了他一眼。
“明天几点出发?”
“不是明天,是今天。”艾斯密告诉他:“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四个塞万唯尔士兵打前锋,另外还有少校派给的两名步兵,总共六人,负责清除步兵连接近切水谷以后可能遭遇到的阻碍。”
“切水谷、切水谷。纳森拦截的那则情报,克雷兰的莫鲁斯基上校明天带兵赶到附近,我们顶头少校怎么打算。”
“明天四点半,拔营带兵往切水谷推进。他要避开莫鲁斯基上校的先锋,不和这支军队起冲突。我们的工作是扫除在切水谷附近埋伏的游击队,顺便瓦解切水谷外围防御工地。”
“这应该是六人份的工作吗?”
“少校觉得邻国的特种部队比较好用。”艾斯密拿出他的香烟咬在嘴里:“就算攻下切水谷,德罗尔少将的承诺也不会兑现。”
色诺凡斯从口中呼出烟雾:“除非塞万唯尔停止和里斯兰之间的秘密军事合作,或者想回去的那个人受重伤,否则你我都别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已经十一月了。”
“别说期初考、我们又错过期中考试。刑法的老教授一直对我很不满。”
“下个月最重要的民法考试,你觉得我们会赶上吗?”
“我赌不会。”
艾斯密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不断闪烁的萤幕显示他有未接来电。
“德罗尔少将?”
“不是。”他查看未接来电的号码,告诉色诺凡斯:“国内的朋友,大概找我帮忙。”
“你回你的电话,我去通知纳森和西华尔,叫他们准备出发。”
“嗯。对了,有件事情,”艾斯密叫住已准备离去的色诺凡斯:“西华尔才刚加入我们不久,我觉得他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搞清楚。”
“我懂你的意思,不会告诉他太多队上的内幕。”
“谢谢。”
随着寒冷夜晚的消移,第一缕阳光逐渐升起并照耀在才刚经过激战的士兵身上。
艾斯密·米赫尔抓着他的自动步枪,靠着一堆破铜烂铁喘气,旁边是同样满脸疲惫的色诺凡斯和西华尔,各自检查自己身上伤势,火焰隐隐燃烧的哔剥声响在风雪之中上上下下,凛冽如刀的气息刮过艾斯密与色诺凡斯的头顶,西华尔开枪打死一名还在地上挣扎的克雷兰士兵,夺过他颈上戴着的名牌用讽刺语气念出对方名字。已经翻覆的战车正好形成雪地里的一道自然屏障,用它们的寂静横隔出艾斯密等人与前方几百公尺之距的克雷兰军队。
包围着艾斯密一行人的,也包含几辆还在闷烧的车体。艾斯密远离那辆车子,拿出怀中威士忌灌入口中驱除寒意,他回头看看,色诺凡斯正在补充弹药,西华尔检查敌国士兵身上配备的武器,唯独不见纳森和另外两名里斯兰步兵。艾斯密赶紧出声叫唤几次,纳森才手拿机关枪,带着两名里斯兰步兵慢吞吞地从废弃车体后面现身。
“……不要吓我,我以为你死了。”
“恐怕很难。”留着刺猬般又短又硬的黑发的纳森·捷冯斯,露出一抹军人特有,带着杀气的笑容看着艾斯密:“他妈的在你们扳倒带队的上士的时候,后面那边来了五个埋伏的狙击手。”
艾斯密眼底闪过讶异。
“这么毒?”
“所以我带离我最近的两人去干掉那五个毒瘤。”纳森指着身边两位里斯兰士兵:“你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光头上士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后方状况。”
“哈哈!我想说后面有你,没什么大不了。”色诺凡斯大笑,靠着被遗留下来的废弃战车不住喘气。
“他妈的。”
“别靠着那辆车。”艾斯密告诉色诺凡斯:“车体还在闷烧,小心一点。”
“我冷死之前,它炸不死我。”色诺凡斯并未理会艾斯密的提醒,依旧靠着车体:“下一波推进什么时候?”
纳森拿出怀中望远镜,以战车为掩体朝他们敌人的方向观望。
“很快,他们已经在着手准备。刚才那场仗我们打得太显眼,他妈的。”
“呿,乌森考克少校的援兵还没出现。”色诺凡斯往后望去:“雪地的好处是可以望得很远,我倒不觉得有什么援军跟在后面的迹象。”
“六个人打一整个连,胜率多少。”
“又是打赌。”色诺凡斯吹了声口哨:“百分之五十。”
“跟进。”纳森说道,手上还拿着望远镜观察敌情。
“百分之百。”西华尔肯定地说:“一定成功。”
艾斯密看了他一眼,露出苦笑:“你会赔光下个月的薪水。”
“睹这种东西没有意义。”色诺凡斯道:“除非我们订出胜负标准,不然别用这个当赌注。”
“那么,”纳森遥望着远方的双眼陡地迸出火光,周遭数人都察觉到他情绪的改变:“以这个当赌注如何?”
艾斯密抬头,越过被临时作为掩体的战车车体,看到地平线彼端正有什么东西朝他们接进。接过纳森递给他的望远镜,他清楚地辨识出那是一辆装甲列车。
“派出这种难搞的东西。”
他把望远镜传给色诺凡斯,色诺凡斯看完以后又传给西华尔。
“注意后面。”
随着色诺凡斯的示意,艾斯密又往后看。由乌森考克少校所带领的一整连步兵,逐渐出现在雪地之后。
“赌这个吧,看谁有办法干掉那列装甲列车。”纳森提议。
其他人还来不及回话,一阵连续的爆破陡地由装甲列车朝他们推进,士兵们立刻将头缩回掩体之下保护身体。混乱中艾斯密放开他的步枪,改抓起横于战车旁边的机关枪和子弹,抬眼望向外面,企图掌握状况。蒙蒙的薄烟掩盖了整个雪地战场,炮火声音此起彼落,身后与面前的两国士兵都在互相开火攻击,炮口的火光依着薄烟若隐若现,火箭弹与子弹飞舞所留下的青烟形成一条又一条影子,在六人头顶交织成一片绚丽的大网。
“妈的!这样怎么突围?”
纳森的数句脏话全数被子弹咻咻声响掩盖过去,只在烟雾之中遗下像是挣扎呻吟的几个语尾。每次他才刚把头从掩体后面探起来,就又被迫快速缩回,完全找不到一点机会掌握现场状况。
才一会儿功夫,战车掩体两边的阵营都被掩埋于漫天飞舞的尘埃与大雪之中。此时四周似乎逐渐恢复安静,空气里的风也稍微平息下原本紊乱的波动。对于这份突来的平静,艾斯密的神经反而更加紧绷,身上每一条肌肉都随时准备接受反应,他与色诺凡斯对看一眼,色诺凡斯的脸色也非常不好。
一片沉寂之下,诡闷的蜂鸣声出现了。
天崩地裂的炮火响彻云霄,克雷兰军营开始投射密集的飞弹,由乌森考克少校所领兵的里斯兰军也不甘示弱,双方在战场上以各种猛烈炸药互相较量。里斯兰的军队连续解决克雷兰军营中所使用的大炮,克雷兰于是再度祭出装甲列车,轻而易举阻挡里斯兰军队前进。
“……瓦解装甲列车,有没有办法?”
色诺凡斯来到艾斯密耳边询问,艾斯密望外一看,满是炮灰与尘埃的空气让他无法确切得知战场状况。
“妈的,再拖下去,就换我们变成两军炮灰!”纳森骂出一句,他左边的里斯兰步兵腹部正好中了一弹,痛得跪到地上。一个突如其来的炸弹在他们右方炸裂开来,纳森赶紧按下另一名里斯兰士兵的头,把那两人通通拖进战车形成的掩体内部。
他用里斯兰语粗鲁吩咐两名步兵待在掩体里头等待情况,然后绕到西华尔旁边。
“还有没有子弹和炸药?”
“我只剩步枪子弹,只有艾斯密留有足够的机关枪弹药。”
“啧。”
纳森的不愉快相当明显,越过西华尔与色诺凡斯,来到艾斯密后面。
“机关枪和手榴弹借我,我冲出去。”
“……让我去。”
艾斯密并没有把机关枪和腰上的炸弹交给纳森,而是翻身越过一个废弃掩体,跳过车轮匍匐在车体之后。
“太危险了──”纳森差点抓住艾斯密,阻止他往前冲,色诺凡斯却挡住纳森的手。
“算了,别理他。”
“三号他──”
“他死了就换我们上,艾斯密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情。”
但其实,艾斯密这次的确做了毫无把握的事情。
装甲列车上头的士兵不断朝掩体附近以及里斯兰军的方向投掷各种炸药,机关枪和迫击炮像雷鼓般敲响整座天空,他每一次探出头来想要往前冲,就又立刻被如雨点般密集的子弹给慑了回去。
一筹莫展、毫无进展的情况让艾斯密焦虑莫名,又冷又湿的雪水透过里斯兰陆军军服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连绵的冬天,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战役,迟迟无法回去的祖国,等待着的朋友……回想起这些纷杂紊乱的过去,艾斯密突然燃起一股怒气。那一瞬间,他彷佛被这股莫名的怒气支配──
艾斯密躬身跳起,将所有危险与自卫的顾虑通通甩到脑后,快步逼进装甲列车车头,开枪解决对他不利的敌人,利落翻身来到车门附近,抓起腰上炸弹便往里头掷入。
列车冒出熊熊黑烟,整节车头向右翻覆横躺在雪地上,后头的士兵一个个接连跳出车厢,艾斯密的机关枪也已准备妥当,发疯似地朝毫无防备的士兵横扫而出──
“……他又赢了。”
色诺凡斯煞是佩服地遥望艾斯密的身影。解决棘手的装甲列车,他们后方里斯兰军立刻顺利向前推进。色诺凡斯、西华尔和纳森三人将两名里斯兰步兵交给追上来的医护连后,便迅速朝艾斯密作战的方向前进。
“喂,切水谷战役的英雄。”
艾斯密徘徊于布满尸体的雪地上,对于色诺凡斯的调侃毫不理会。他拿出香烟,塞到嘴里,并向跟在色诺凡斯后头的西华尔借了打火机。
西华尔也掏出香烟替自己点燃,他旁边正四处观望的色诺凡斯笑着提醒:“小心,附近说不定还有未爆的弹药。”
看出西华尔眼中迟疑,艾斯密在呼出口中烟雾以后告诉西华尔:“里斯兰军还没有将整个区域净空,这附近是死角,可能还有克雷兰军的未爆弹。”
不过艾斯密和色诺凡斯的态度并不严肃,西华尔便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艾斯密连续抽了好几口烟,让香烟的气味充塞鼻子和肺部,陶醉在能够麻痹脑袋的味道之中不能自拔。
“没种的人才需要抽这么凶的烟。”
“我的确是个胆小鬼。”
苦笑着回答色诺凡斯挖苦的艾斯密望了望里斯兰军临时的扎营方向,抛出疑问。
“纳森又在做资讯分析工作?”
“不然他怎么没有出来透透风。”
艾斯密耸耸肩,表示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回国。”西华尔发出一声抱怨,然后自讨没趣地闭上嘴巴。
“……不可能。”
“……太天真了。”
艾斯密与色诺凡斯倒是同时给予西华尔否定的回话,三人错愕,最后相视而笑。
大约又过了片刻,艾斯密怀中手机隐隐震动着。他低头检视来电号码,便做个表示要回去的手势告诉他的同伴。艾斯密捻熄他的香烟,收到口袋里准备回军营丢弃。西华尔几乎同时也抽完他的西罗杜伦,转身朝军营的方向走,一面随手把烟蒂往雪里丢。
原本打算接起手机的艾斯密猛地扑向西华尔,迅速按倒对方,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便如此毫无预警地发生。
色诺凡斯第一时间蹲身躲过最直接致命的瞬间,随着立即消去的烟雾之后,他马上站起来关心另外二人。西华尔被艾斯密狠狠地按倒在地,艾斯密却捧着自己左脸倒在雪地里痛苦地呻吟着。
灼热的刺痛紧紧攫住艾斯密脑中所有想法,炽烧到左眼之内的伤害像是贪食的虫蚁狠狠啃咬他的视神经,艾斯密抑止喉头发出低吼,血液不断自指缝间滴落到惨白的雪地上。
西华尔狼狈爬起,脚步还没站稳就被追上来的色诺凡斯卯下一拳,又重又狠地把他打回地面。
“我不是说了还有未爆弹?你他妈的搞什么鬼!”
他抓起西华尔的衣领,又朝西华尔颧骨粗鲁揍去,一脚重重把他踢倒,在雪地里毫不留情地对他出气。
听闻爆炸而赶来的纳森看到这幕场景急忙喝住色诺凡斯,他俯身拉起艾斯密,让艾斯密靠着他勉强站立,但是又立刻发现艾斯密的左脸不断淌血,盖着眼睛的那只手掌满是半凝固的血块,纳森立时抓开艾斯密死命压住眼睛的左手,看到手掌之下,艾斯密眼睛的部份已经混浊地什么也分不清。
“他妈的!快点帮我,呆愣什么!带他去里斯兰军的医护连,快点!”
被纳森凶狠斥喝,色诺凡斯这才急忙抓住艾斯密另一边胳膊,两人合力把他送往医护连的方向。
“……视神经坏死,永久性失明,包扎过后一定要随时注意伤口有没有感染化脓的迹象。”医护连里的医师如此告诉靠在临时床位上的艾斯密,接着便转往下一位病患。伫立一旁的色诺凡斯、纳森和西华尔态度皆很沉重,无言地望着艾斯密包扎着的左眼。
“恭喜你是我们之中第一个回国的人。”
色诺凡斯语气冷淡地说;艾斯密用他清澈锐利的右眼看着他的朋友。
“我会再回来,我会归队。”
“算了吧,趁这个机会申请退役,我们没人想留在这个鬼特种部队里。”
纳森很不高兴地低声碎念着,转身出去抽烟。色诺凡斯也烦躁地走开了,没与艾斯密多说些什么。
西华尔表情紧绷地看着艾斯密,艾斯密看他的眼神倒很平常。
“我的手机当时掉在雪地里,你有帮我捡起来?”
“嗯,还你。”
“谢谢。”
艾斯密伸手接过他的手机,翻盖以后寻找着朋友的电话号码。
“……我很抱歉。”
“不,没有关系。”艾斯密一面拨打安索斯顿的号码,一面告诉西华尔:“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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