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鹓鹭十一族》第40章 On A Narrow Lane

    一名黑发男人优雅地靠在防火巷的墙边,嘴里含着香烟,一对琥珀色的细长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伏燹。另一名男人则单手拿着一把惊人的长刀,缓慢甩了甩,把长刀插在地上,抬头面无表情地观察伏燹基督。
    伏燹认得那拿长刀的男人,就是不到十分钟前才在婴儿用品店遇到的暗金色短发年轻男人。此时的他已换下原本的休闲服,和靠墙男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国家警察大队制服。他的儿子学着靠墙男人的站姿,带着一脸淘气朝她微笑。
    “……国家警察?”
    “伏燹基督吗?”
    靠墙抽烟的男人将香烟拿到手上,毫无笑容,仅只是单纯但不悦的询问。伏燹基督警戒地思考着国家警察为什么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间点出现,感觉到这两人与她遇过的第二队队员实力完全不同。拿长刀的男人,他持刀的招式完美而危险,身手极为高段,绝对不容小觑;靠墙的男人散发着一股让她毛骨悚然的气质,似乎男人已抓到她的把柄或什么,态度令她很不舒服。
    伏燹基督保持冷静,维持在随时能够防守的姿势,呵护着依瑞丝杜斯。
    “……应该是你们先报上名来吧。”
    回应伏燹的这句话,抽烟的男人露出冷笑,让伏燹很不高兴。
    “崔维斯·杜凡冯丹;席安·米契岸。”抽烟的男人先报出自己名字,才指着拿长刀的男人。他嘴里抽的香烟味被一阵风吹到伏燹面前,味道和晓星的相差甚远。
    “你们想做什么?”
    回答伏燹的这个问句,竟是另一道陌生的声音。
    “我们是国家警察第一大队,来逮捕妳归案。”深沉,但不知为何,带点愤怒情绪的话语。伏燹抬头,看到一名金发男人正坐在高处俯视着她,这让伏燹心里暗惊,她保证直到刚才之前,自己完全没有察觉这名男人的存在。
    那男人往下跳,动作非常轻盈,不过与其说他“跳到”地面,不如说是“降落到”地面。他的动作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流畅,像是四周的风势都因为他而流动。
    男人站到离伏燹前方十步之遥之处,那张绝对可以称赞其英俊,却又挟带某种让人压迫而恐惧的气质带给伏燹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伏燹看到他的眼睛颜色介于蓝绿之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紧紧瞅着她。
    突然,伏燹基督退后,拼命按捺她慌乱的情绪。
    气氛不对、完全不对。
    她在心里迅速召唤附近能够被她召唤的蚂蚁或老鼠,没想到完全没有任何动物回应她的要求。
    怀中的依瑞丝杜斯彷佛也能感觉伏燹的不安,紧紧抱着小白兔安分依偎着她。伏燹基督拿出手机按下回放键,电话那头的晓星倒是很快地接起手机。
    “伏燹?”
    伏燹没有出声,眼睛直直盯着前方。蓦地,伏燹抽身往后闪躲,她牢抱的依瑞丝杜斯被这股迅速后退的步伐惊到,挣扎叫出声。
    “格丝提?妳怎么了?”
    听到依瑞丝杜斯的声音,晓星怪异地追问;伏燹将手机拿到耳边丢下一句话。
    “晓星,马上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伏燹已没有余力关心晓星一连串疑问,挂上电话再度后退,一把比她整个人还长的铁银色大刀划过她的胸前。伏燹基督抱紧依瑞丝杜斯,用手臂护住婴儿,扭身避开这犀利却优雅的攻击,让自己背对敌人,把依瑞丝杜斯牢牢保护着。
    “……妳刚才打电话给晓星基督?”
    与她距十步之遥的金发男人偏头盯着她,从头到尾仔细地把她看过一遍。
    倏然之间,伫立在伏燹正前方。
    他的动作快到毫无痕迹,伏燹基督吓得抽身后退,以防他有任何攻击动作。那名男人却只露出愤怒的表情,抬起右手用力一挥。
    男人的这个手势彷若能够控制风势,伏燹基督倏然被一股由右向左的强风打飞上墙,速度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紧抱着依瑞丝杜斯,在半空中扭转身体,让自己的背首先接触墙面,不让怀中的依瑞丝杜斯伤到半分半毫。
    那股冲击比伏燹想象中还要强大,她的身体猛地一震,感觉自己嘴中的腥味。
    “我是西华尔·艾克曼。”
    控制风势的男人跳到她面前,伏燹立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认得这个名字,“西华尔·艾克曼”,之前晓星提过,是特种部队与晓星同队的二号队员,出卖晓星将他的名字交给国家警察第一大队的队长。
    伏燹基督对他顿起厌恶之感,她在心中再度尝试召唤动物,同样令人觉得疑惑的是,完全没有动物回应她的要求。
    不是因为这附近没有生物,而是自己的脑波毫不管用。
    “不用妄想使用妳的能力,有我在,多强烈的原始脑波都无用武之地。”
    崔维斯·杜凡冯丹嘴里依旧含着香烟,慢条斯理地缓缓说。这段话伏燹并不听得很明白,不过她想应该就是这个男人阻挠了她的召唤。
    伏燹基督今天出门没有带枪,当然刀剑更不会带在身上。手无寸铁的她,怀中还抱着依瑞丝杜斯,有些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
    席安·米契岸再度攻击,那把锐利地吓人的铁银色长刀划过空气直袭伏燹基督,对着她脖子毫不客气地砍去。伏燹基督缩颈,一蹬墙面迅速跳到另外一头,长刀犀利地捕捉到伏燹又长又卷的头发,一段黑色长发散落在半空之中。
    伏燹基督还未落地,西华尔·艾克曼的手再度挥去,半空中的伏燹瞬时失去平衡。像是被人用力抛起又放开的晕眩感觉,伏燹基督整个人翻转一周,狠狠撞上防火巷砖造墙壁,身体激烈的震荡不禁令她低叫出声。在她重新调整姿势之前,她又被风势卷向半空,粗鲁撞上另一面墙。席安·米契岸的长刀接棒直袭,瞄准伏燹基督倒卧地上而被长发遮蔽的脸庞,喤喤声响,一剑刺入。
    长剑的冰冷温度已传至伏燹肌肤的瞬间,伏燹终于扭身避开。那把长刀凶狠地陷入伏燹头颅右方几公分长发之内,差一点就夺去她的性命。
    西华尔朝伏燹基督走,来到她身边,手上抓着一绺伏燹的黑色长发,随手丢向地面。伏燹基督因为保护依瑞丝杜斯的缘故,三番两次让自己背部去撞击坚硬墙壁,此时的她觉得自己身体彷佛要燃烧起来般刺热难受。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却从喉中溜上一阵急腥,伏燹基督当场吐出一大口鲜血。
    依瑞丝杜斯嚎啕大哭,伏燹基督只能虚弱地尝试安抚她,但并无效果。她自己的下腹隐隐发痛,胃部恶心,伏燹判断是由于撞击姿势并无适当防护,导致现在严重的内出血。
    席安·米契岸移步靠近,轻缓拔起陷入地底的铁银色长刀,流畅地朝伏燹基督比划。伏燹基督跳起来不断后退、躲避,每每长刀已来到面前的剎那,伏燹才来得及抽身防卫。巷子里什么也没有,伏燹基督完全无法找个东西加以抵挡,始终仅能在狭长的地形上狼狈闪躲。
    她想往大街上跑,却往往在接近巷外之前就被拦下。席安像看穿她的心绪般不让她接近外头,以免她溜出巷外引起行人注意,警察们的行动便会被迫放弃。
    才几分钟,伏燹基督已被席安的连续攻击搞得气喘吁吁;而席安依然游刃有余,动作优雅漂亮,流线型的招式如同在大海里梭游般稳重深沉。她感觉席安对付她的态度,像是在打量什么,并没有认真,比较类似在和她游戏。
    伏燹想起猫和老鼠的例子,心里的不快加倍。
    依瑞丝杜斯的哭声回荡在巷弄中,紧张又恐惧,加上被伏燹抱着高速行动,不适的晕眩感让她非常害怕。她伸手紧抓伏燹基督,闻到伏燹身上的血味,竟再度加深她的不安。
    伏燹基督轻哄着她,眼睛从未离开席安和西华尔身上。
    他们两人从不同时攻击,不是席安上阵,就是西华尔把伏燹当玩具丢来丢去。伏燹心里猜测,他们之所以没有联手包抄的原因,大概和两人不同的攻击方式有关。
    西华尔的攻击属于大范围,没办法加以区别敌人,如果席安在西华尔攻击的时候上前,只会落得和伏燹同样的下场。
    相对的,席安的长刀可战范围小,在闪躲上至少还有余裕,不过长刀每一击又显得直接而具实际杀伤力,只要被席安划上一刀,伏燹猜想,她大概就要血流不止。
    最好有个什么方法,把席安卷进西华尔的攻击范围,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三人之中的崔维斯始终伫立于远边墙角,没有对伏燹采取任何动作,像在等待或者观察什么。伏燹基督朝他看了一眼,他却毫不在意地扬起鄙视意味十足的微笑,彷佛在与伏燹谈天般轻松自在。
    没有给伏燹太多喘息时间,席安再度漂亮地拿起长刀,密集而准确的朝伏燹攻击。伏燹基督侧闪,右颊被高速划开皮肉,左退,上臂衣袖倏忽被刺穿,如果她手再收慢一点,几乎要被直接贯穿。
    她不断后退,与席安比速度,可是每次都觉得就是慢了席安这么一点。席安大概追了她十几秒,两人已从接近巷头的地方又退到巷尾,再过去就要出了巷口,伏燹本想趁机逃出巷子,西华尔竟突然出现在伏燹正前方。
    伏燹专心对付席安的这瞬间,西华尔朝她腹部揍去,力道大到伏燹基督瞬间向后跌坐到地上,怀中的依瑞丝杜斯摔到旁边,吓得她立刻又伸手抱了回来。
    她朝地上反胃,吐出一大口鲜血。
    伏燹基督将婴儿按在怀内,跪在墙边不断吐血,一对锐利且愤怒的眼睛狠狠瞅着西华尔和席安,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可以从席安手上夺到武器的方法。她开始后悔今天早上出门时连把小刀都没带,虽然现在才在想这些事情已经于事无补。
    席安一刀快速朝她袭来,她猛地瞬步闪到席安右方,手朝席安的右腕伸。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之下,席安淡淡地瞄了眼伏燹,便消失在伏燹面前。
    同时间,伏燹基督又像张纸片般被风势毫不留情地卷到空中,先用力撞在左边墙上,然后是右边,再来是左边,这样左右交互地被强劲力道撞来撞去,发出连续的碰撞声响。伴随伏燹低抑的吃痛挣扎,西华尔就像个交响乐团的指挥挥动他的双手,演奏他的独特曲目,而伏燹基督毫无抵抗能力,仅能随他摆布。
    直到伏燹基督被粗鲁抛向右方墙角,她吐出的血液已经完全弄湿依瑞丝杜斯的白兔和衣服,自己鲜血的味道闻在鼻中,呛浓得令人作呕。
    伏燹基督尝试想站起来,却感觉她身上的骨头,尤其肋骨连续断了好几根,根本使不上力气。
    席安举起长刀想直接解决伏燹基督,西华尔却举手阻止他。
    “席安,我说过,各各他的女人全部由我来杀。”
    “……随便你。”
    席安收起长刀,西华尔以一眨眼的速度来到伏燹面前,抓住她肩膀把她粗鲁拉起,完全不理会伏燹紧咬着牙才防止自己尖叫出声的努力。
    依瑞丝杜斯还在哭泣,婴儿的哭闹声让西华尔加倍不耐烦。
    “艾斯密在各各他中有女人,就是妳吗?”
    西华尔瞇着那对蓝绿色眼睛杀气腾腾地问,伏燹基督气喘吁吁,汗流满面,抬头瞪着西华尔奡慢愤怒的表情。
    “哼……你跟晓星很熟哪?”
    讽刺意味极深的问话,伏燹基督露出不屑的笑容,下一秒又咳出鲜血。
    “我和他是特种部队的朋友。”西华尔缓缓告诉伏燹:“都是因为各各他,他才会选择离开军队,妳们这些该死的狐狸精!”
    “……原来是这么回事。”
    伏燹基督似乎察觉了什么,重新审视西华尔的脸孔,情绪微妙地改变。这种改变让西华尔警戒大起,他明白他居然找对了人。
    “既然那个人就是妳……”西华尔顿时怒不可遏,单手抓起伏燹基督扔上墙壁,发出沉重无比的撞击声。他走过去,鞋跟踢着伏燹的脸,伏燹基督按住他的脚不让他继续污辱自己。
    “神经病……哼。说得好像和晓星很熟……”
    “我的确和艾斯密很熟,不准妳这贱人否认。”西华尔俯视着伏燹基督,努力压抑愤怒的情绪好好说话:“如果不是各各他,艾斯密才不会离开军队!”
    “歪理。各各他才是晓星应该待着的地方,晓星……根本不适合军队。”
    西华尔奋地一脚扫向伏燹腹部,伏燹闷哼,身体缩了起来,剧痛像条巨蟒从下腹爬向四肢,让她不断冒汗挣扎。
    即使如此依旧逞口舌之快。伏燹冷笑,发出痛苦的喘音,倔强地再度开口:“哈……而且晓星他……是异性恋。难道你不知……”
    她这话连说完都来不及,下意识松开依瑞丝杜斯,西华尔已经猛地抓起她把她甩上墙壁,震荡大到前面几次重击都无可比拟,伏燹觉得全身骨头彷佛都要散开。
    她很庆幸把依瑞丝杜斯留在地上,没让依瑞丝杜斯摔到这一着。西华尔走近一步,踢中她下腹,那种彷佛体内瞬间炸裂的尖锐酸楚,痛得伏燹基督几乎呼吸停止,她的喘息又浅又快,全身痉挛。
    “继续多话,我可以多揍妳几次。”
    西华尔蹲下身子,冷冷盯着伏燹那张被汗水与血水玷污的狼狈脸庞,明明身体痛的要死,伏燹基督不甘示弱的深黑色眼睛还是傲慢无礼的紧瞅着西华尔,倔强且不肯认输的情绪让西华尔怒气又冲上脑门。
    他站起身,多给伏燹基督好几个踢扫,全部落在她的腹上。伏燹基督颤抖着身体,腹部不断收缩,嘴巴咳出血沫,血味浓到连站得最远的崔维斯都可以闻到。
    此时伏燹基督已虚弱得毫无招架之力。西华尔相当粗鲁地抓起她留在地上的依瑞丝杜斯,伏燹基督想要有所动作,却全身酸痛而无法动弹。
    哭泣的依瑞丝杜斯加大她的音量,西华尔更显不悦。
    “她该不会是……”
    他瞧了瞧伏燹的紧张反应,想起从刚才开始伏燹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婴儿的种种举动。突然间,他联想到一些错误的猜测,这令他气愤到全身都在颤抖。西华尔拿出腰间系着的短刀,拆掉刀鞘,看了伏燹一眼,像在试探什么。然后他整条手臂投掷,把婴儿当颗球似地甩向墙壁,短刀跟在后头如飞镖般迅速射出!
    望见这幕景象,伏燹基督呼吸几乎瞬间停止,嘴里低叫出声。等她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忽尔跃起,大胆追上去接住依瑞丝杜斯,原本无法动弹的酸楚不知为何被驱散而开,施出连她自己都十分吃惊的力气,上前拥住婴儿。
    依瑞丝杜斯再度跌回她怀中,伏燹却双腿一软。
    一股坚强又温暖的力量投入伏燹心中。她有些讶异,看到有道影子阻挡在她与西华尔之间,然后感觉强健的臂膀拥住她的身体,扶着她的腰,帮助几乎失去力气的她稳稳站立。
    “艾斯密……”
    那把紧追在依瑞丝杜斯之后、或者该说紧追在伏燹之后的锐利短刀,此时已被打在砖地上空转。晓星基督伸手扶着伏燹,左眼的伤痕因为生气而更加明显,气愤到几乎爆出青筋。泛滥熠熠杀气的浅绿色右瞳,如把长剑直接穿入西华尔诧异的双眼之内。
    同时,一男一女分别伫立在晓星左右,惊愕地观看现场状况。男人金发蓝眼,西华尔认出对方是议会院议员──安索斯顿·席隆特,女人则有着一头高高挽起的酒红色长发,锐利的红色眼睛打量着西华尔全身上下。
    紧接着西华尔发现他的右方伫立着一名拥有黑色长发的优雅男人,一把琴弓就这样大邋邋摆放在他颈边,带着死亡的旋律面无表情地瞪着他。西华尔本有机会避开这把琴弓,却因为晓星的出现令他过于吃惊,慢了几秒闪躲的反应,让这名黑发男人有机可乘。他的高傲与阴郁气质,即使不发一语,依然让西华尔觉得压迫而无法忽视。
    席安·米契岸手中的长刀本已准备挥出,却发现自己右方伫立着一名黑色长发的绿眼女人。那女人手上戴着一只手套,细如发丝的根根细线从套内伸出,完美围绕席安,杀气腾腾。他只要往前移动一步,女人绝对可以瞬间出手,轻易将他切割成好几段尸体。他左边则是另一名高佻的黑发女人,紫色眼睛不苟言笑,右手握在她腰际长剑的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崔维斯嘴里还含着香烟,一把银色长针警告性地压在他颈边,他转头看去,是个金色长发披肩的年轻男人,紧抿嘴唇不发一语,那对愤怒到了极点的天蓝色眼瞳牢盯着他一举一动。还有个出现得无声无息、如鬼魅般让人不安的黑发女人。女人的所有长发都编成无数条长辫垂在她的脑后,身边的气氛十分怪异,漂浮在半空中注视崔维斯,以及他旁边,席安的儿子──亚伦·米契岸每一个动作和反应。
    晓星基督拥着伏燹基督,让伏燹虚弱地靠着他喘气。
    似乎因为他的出现,伏燹放心下来,身体一松靠在晓星怀里,连站直都懒了。
    十字基督先是带着他一贯的微笑伫立于晓星身侧,在看到伏燹和依瑞丝杜斯身上的鲜血之后,双眼沉了沉,走过去接手抱着婴儿,拿掉那只染血的白兔,细心安抚依瑞丝杜斯。
    “艾斯密……你居然出现了……”
    西华尔万万不敢相信,惊愕地微微颤抖;晓星基督却愤怒到根本不打算回应他,只顾着低头在伏燹耳边询问问题。伏燹基督张唇努力想回答他,但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才刚开口,嘴里涌上腥味,血水吐得晓星和她自己身上都是。
    晓星基督眼睛瞇了起来,心里涌上某种怪异的感觉。他探了探伏燹额头,确认她身体正在发烫,便小声地要伏燹别再硬撑,乖乖靠着他休息。伏燹基督难得听话,却不知为何突然连续咳嗽,咳到连腰都直不起来,索性放开晓星跪到地上,嘴里不停咳出鲜血。
    这幕情景令晓星有些惊惶失措。
    “格丝提……格丝提……”
    伏燹基督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止住自己吐血,感觉晓星小心翼翼地拍拍她的背,想尽量让她舒服些。同时,伏燹基督察觉晓星的身体正微微发颤,那种只有在他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才会有的抑制怒气的反应,和抽烟时的焦躁有着微妙的不同。
    虎基督原本环胸站在旁边未有动作,此时似乎也发现晓星的脾气,缓缓走过来扶着伏燹,帮她把嘴里的血块通通吐出来。
    晓星基督松开抱着伏燹的右手,这举动让伏燹基督朝他看了一眼。
    晓星拍拍伏燹的头以示安抚,然后下一秒钟,晓星基督出现在西华尔面前,拳头扎实埋入西华尔的腹部。
    西华尔跄踉后退,诧异无比,眼神像在怀疑晓星为何对他出手。晓星基督毫不留情,追上去补第二拳、第三拳,一脚扫去,西华尔被打上墙,情急之下转换姿势,双脚蹬住墙面减小冲击,降落地面。
    他下意识想挥手,使用风的力量把晓星扫出去,最后一秒又猛然收手。晓星基督朝他右颊扫了一拳,打得他都听到自己鼻梁断裂的声音,左脚踢中他腹部再加一腿,直接把西华尔扫向身后两公尺的墙上,西华尔吃痛,倒了下去,晓星基督抽出手枪,紧紧抵在他太阳穴上。
    “哼……艾斯密。无论如何……你就是不愿归队?”
    听到这话,晓星基督愤怒的情绪显得更无法抑制;他蓦地扣下板机,让子弹射穿西华尔的脑袋,西华尔却以更快的速度偏头闪开,晓星有些惊讶。
    西华尔也很讶异,没想到晓星会朝他开枪。他茫然瞪着晓星,疑惑开口:“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你的左眼是因为我才受伤,我以为我们──”
    “混帐东西!”
    晓星连续开枪,子弹像阵急雨绵密流畅地朝西华尔嘶吼。
    但是他立刻就发现不对劲。
    直到子弹用尽为止,晓星基督竟一弹也未射中西华尔。虽然他的情绪急怒难平,却清楚知道自己绝对有瞄准西华尔。在这样的距离之内,他的子弹命中率从来不超过直径五公分,西华尔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毫发无伤,根本无法令人置信。
    西华尔移动闪躲的步伐很奇怪,而且子弹到达他面前之前,便彷佛被空气中看不到的软垫阻挡,吸收了子弹的冲击力。
    晓星基督收起手枪,追上去抓住西华尔的衣襟,把他的愤怒加注给更直接的举动,拳头扎实挥出,像颗炸弹猛烈击入西华尔腹部。
    席安和崔维斯不懂为什么西华尔平白让晓星攻击,他们两人都准备有所动作,但是也在几乎同时,所有人察觉到他们的意图,圣子的丝线已紧密缠绕于席安结实的胸膛上,血基督长剑出鞘,抵在他脖子旁边划出一条血线。
    崔维斯可以感觉影基督和他之间充满某些物体,他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没有一般人害怕惊恐的反应,但也理解自己大意不得。绽华基督的长针微微陷入他颈边肌肤之中,让他有些酥麻不适。
    “神经病……艾斯密,揍死他算了……”靠着虎基督喘气的伏燹虚弱地朝晓星喊话:“那家伙脑袋不正常……哼哼!赶快把他揍到满地咳血!”
    她话说完自己又咳得抑止不下,虎基督不太高兴的要她别讲话。
    听到伏燹这番咒骂,西华尔身体蓦地发抖,气得闪将而出,晓星基督一阵错愕,眼睁睁看着西华尔整个人浮在半空中,毫无支撑。
    “该死的贱女人!”
    西华尔朝伏燹的位置俯冲,虎基督倏地把伏燹拉到身后,双手一划,空气中发出有如镜面破碎般的铮瑽声响,不到两秒,一道由冰块形成的晶莹墙壁耸然出现,抵挡在西华尔向下迫近的直线上。
    十字等人有些惊愕,他们从没看过虎基督使用这等能力,但同时其余数人也没因此毫无动作。晓星已经来到伏燹旁边,逼近地面的西华尔则被随行一道长弓逼得高跳起来,虎基督裂开冰墙,让冰块化为火焰向上灼烧。
    凶猛烈焰并没有维持太久的时间,它们向上攀升大约一公尺左右就又融化在空气里。西华尔右手挥去,虎基督突然被摔到左方墙上,她立刻做好防护姿势,因此除了手臂轻微擦伤,几乎毫无伤痕。
    晓星基督抬头看着还在半空中漂浮的西华尔,思考西华尔加注在虎身上的力道是否也是超能力的一种。十字基督温柔拥抱着逐渐停止哭闹的依瑞丝杜斯,一面朝地板洒出钢珠,拿出如指挥棒般的银色长针,挥舞那些有如子弹的无数钢珠朝西华尔逼近。
    西华尔控制风势逼退这场攻击,十字却洒出另外一把,从反方向迅速袭击西华尔。同时,随行和圣子对看一眼,随行基督剎时间就来到圣子原本的位置制服席安,而圣子则出现在西华尔下方,朝空中抛出她的丝线。
    圣子将长丝稳当地抛到与西华尔同等高度,她手掌一缩,那些丝线一圈又一圈缠绕住西华尔,紧紧把他捆住。她正想将西华尔拖到地面,西华尔却以一种奇怪的速度挣开长丝,退到后方。
    “圣子?”
    影基督出声询问,所有基督也都把焦点放在圣子身上。
    那是关于是否追捕的问句,只要圣子出个声,现场基督将霎时把西华尔抓下地面。
    西华尔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涵义,瞇细眼睛盯着圣子基督,与她挑衅。圣子基督云淡风轻回瞪着西华尔的无礼注视,毫无掩饰她的打量意味,那对深沉诡魅的郁绿色瞳孔,充满心计与狡诈的种种计算,平静又老练的望入西华尔蓝绿色的双眼之内。
    一片沉默之中,虎基督蓦地低喊了声,圣子转头朝她看去,虎基督抓着伏燹的肩膀,满脸焦虑的发现伏燹陷入昏迷。
    圣子回过头,看了眼半空中的西华尔,西华尔缓缓降落地面。
    “……你们是国家警察大队?”
    “第一队的队员。”席安·米契岸回答圣子的问话,接着也提出问题:“妳就是各各他首领,圣子基督?”
    圣子基督没有回话的意思,而是又抛出疑问。
    “你们想打吗?”
    席安环视周围的基督,每个人都蓄势待发地盯着他们。他往前想移动一步,随行基督的琴弓以利刃之姿高雅暗示,嘴里吐出低沉悦耳却严肃傲慢的嗓音。
    “不准动,否则视同宣战。”
    极其压迫的一句话,同时将他收敛在体内的杀气由那双诡异不祥的深黑色眼睛,绝对警告地探入席安双眸。席安暂时停下脚步,缓和自己的步伐,避免与随行基督正面相望,估计由三人对付九名基督──其中伏燹基督已视同失去战力,因此正确估计应是八名基督──的可能性。
    论实力,席安认为他们三人足够应付所有人,但免不了一番激烈战斗,加上如果基督们能够找出“这条巷子”,他们或许会把这次猎捕伏燹基督的单纯行动闹到大街上去。崔维斯似乎也有着相同想法,才会到目前为止都还按兵不动,他仅只是露出冷笑,回应影基督亲切可爱的笑容。
    席安评估状况以后,缓缓开口:
    “……我放弃,和解。”
    艾札拉市西区,蓉谛杜斯大道尽头的凯旋门附近,这一带在接近中午的早上几乎没有车子路过,情侣与观光客模样的人们在大马路上走走停停,聚集于凯旋门前方的军事公园拍照留念。
    夏佐·汀柏瑞克,拥有一张细长俊朗的面孔,配上灿烂如阳光的金色短发,深蓝有神但略显轻浮的蓝色瞳孔。他将他引人注目的漆红色跑车缓缓停在离凯旋门仍有段距离的某个停车格内,手拿外带咖啡,一对眼睛习惯性地巡视街上行人与景致,安静等待某人的出现。
    有名黑发、黑眼,含着根香烟,披着厚重连帽外套的年轻男人朝这头走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厚实夹克,宽松保暖的羽绒裤,因为身材修长的缘故,即使选择的衣着布料并不挺立,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朝气佻达。夏佐降下车窗,与对方打了个招呼,便解开车锁让那男人上车。
    “示门,查出来了?”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示门·海礼尔特,熄掉自己的香烟扔出车外,脱下外套后才打开手上公文袋,拿出一张照片。
    “你说的是这个女人吗?”
    示门指着照片中的人物,脸色有点严肃。
    那是张出外游玩的照片,画面中一名黑色长卷发的年轻女人调皮地盯着镜头,旁边则是浅褐色短发的绿眼男人被她紧紧拉着手臂。女人的一对熠熠黑眼闪烁着狡猾慧黠,男人那双平静稳重的绿色眼眸则带着莞尔,并不刻意地盯着镜头。
    “……没错,就是她,你真厉害。”夏佐一眼就认出那女人的确是飞机上的“丝德琳·肯达”:“虽然照片看起来比我遇到的时候还要年轻,不过的确就是这个女人。”
    示门听了这话,双眼一沉,瞅住夏佐的眼睛。
    “虽然很抱歉,如果真的是她,你放弃吧。”
    “呃?”
    “那组照片你就当作弄丢,别再追了。”
    夏佐皱起眉头,很不高兴:“既然你已经知道她是谁──”
    “我以为是一般的扒手小偷,我以为不是杀手。”
    “这女人是杀手?”
    “何止如此,普通人一辈子都惹不起的杀手。”
    示门的这句话让夏佐的眼神带了点挑衅的意味,盯着照片中女人的脸。
    “为什么这样讲?”
    “你对道上有多熟?”
    “称不上了解,不过起码知道点皮毛。”
    示门点点头,问他:“有听过“各各他”?”
    这名字给夏佐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略想了会儿:“我听别的摄影师谈过,很有名的杀手组织?”
    “没错,这女人是里面的其中一人。”示门眼神飘忽了会儿:“议会长普洛文·柏查诺就是他们杀的。”
    “……我不懂。”
    “各各他或许是塞万唯尔今年表现最杰出的杀手组织,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件失败案例。这个女人,她的代号是“伏燹基督”。”示门指着照片中的女人:“事实上,她是各各他中最危险的一个,如果有什么机会非挑各各他的其中一人去杀,我死也不会接伏燹基督的案子。”
    “可是这女人她──”
    “听我说,我自己也是干杀手的。”示门紧盯着夏佐的眼睛,非常正经地告诉他:“十六号有两个杀手受雇去杀各各他的人,这绝对是个错误。你懂我的意思吗?那两个杀手被骗了。在塞万唯尔,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哪个杀手敢动各各他的念头。”
    夏佐表情疑惑,示门可以感觉他并没有完全死心。
    “我还可以多举几个例子。记得八月破坏赛亚克里尔国家资料所的人?也是他们。还有十月初入侵方舟杀光所有赛亚克里尔军人、十二号晚上杀死一堆塞万唯尔议员、最近死的科斯特大学文学院教授、名媛华莉西亚·郭列尔,全部都是他们干的案子。你看过他们下手的尸体照片?不是很残忍就是很专业的死法。”
    示门从原本的公文袋内多拿出几张照片,全部都是犯案现场的尸体照片。第一张是个女人,胸膛开了个洞,一颗心脏掉在怀中;第二张是被斩头截肢的男人,腹部也被划开,满地肠胃和鲜血;第三张是被子弹轰烂头部的照片,余下的身体软趴趴地倒在墙角;第四张看起来像窒息而死,没有明显外伤;第五张颈动脉被割断,鲜血喷溅满地,倒在钢琴键上;最后一张,是具焦尸,背景在下水道,尸体身上还黏有许多老鼠的尸体。
    “最后这张就是伏燹基督干的。她留下的尸体都很恶心,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常常有很多老鼠徘徊。我怀疑,老鼠就是她的杀人武器。”
    夏佐有点被吓到,回想着他在飞机上看到的那个女人。
    “飞机上她看起来──”
    “我不管她看起来有多平常或多温柔正点,相信我,她很不好惹。”示门像是想要加强打消夏佐寻回底片的念头,敛下眼:“我有跟你提过我有个姊姊?我的姊姊就是影基督,也是“各各他”的其中之一,要问各各他的事情,我已算是十分了解。”
    听到这话,没想到夏佐却燃起了希望:“如果是这样,干脆联络你姊姊,叫他们把底片还来?”
    “不可能!”示门几乎是瞬间就拒绝夏佐的要求:“我绝对不会去惹我姊姊,也绝对不招惹各各他。”
    “如果──”
    “放弃吧,我不信你找得到任何一名杀手愿意承接这件案子。”
    夏佐那对沉蓝的瞳孔看着示门好久好久,他并没有死心,而是在拼命思考各种方法,想找出一种他能够接受的解决之道。
    “……这样吧,告诉我伏燹基督住在哪里。”
    “你疯了吗?没有一个杀手会让人知道他的落脚之处。”
    “所以你不知道她的地址?”
    “不知道。”
    夏佐看着他的脸,下了自己的判断。
    “你骗我,示门。”
    示门的态度显得不耐烦:“有谁会把形同性命的住址泄漏出去?”
    “至少你有办法联络上你姊姊,一定可以找到伏燹基督的位置。”
    “为了那组照片,你不要命了!”
    “我喜欢“杀手”这个题材。你不帮忙,我就自己砸钱去买他们的情报。”
    “……随你便。”
    示门气愤地放弃说服夏佐,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打开车门。
    “你真的不告诉我伏燹基督的地址?”
    夏佐再问;示门看了他一眼。
    “你不可能买到有关他们的任何情报,国家警察也在调查各各他,没听说调查出什么东西。”
    “可是你知道他们的很多资料。”
    “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说,我就用自己的方法去调查,我保证。”
    夏佐的态度毫无畏惧,示门皱起眉头,觉得棘手无比。
    “交上你这个朋友实在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之前接的很多案子,也算是靠我的人脉才能完成,不是吗?”
    听到夏佐拿以前的人情出来,示门头痛万分。
    “……各各他的基督,他们全部住在一起。”示门烦躁的拿出香烟,也不管他们待在封闭的车子里面,径自点火:“伏燹基督也不例外,十一个人都住在一幢被命名为“各各他”的别墅。”
    “那栋别墅在哪里?”
    示门瞪了眼夏佐,从口袋中找到白纸和笔,潦草写下一长串地址。
    他将纸撕下来丢给夏佐,咬着香烟打开车门,连声再见也没说,很不高兴地转身离开。
    “很聪明。”得到理想答案,圣子基督冷冷地瞪着席安·米契岸:“你很快就会发现,今天攻击伏燹基督的行动一点意义也没有。”
    席安并不明白这句话的用意,但也没有追问的打算。
    圣子基督监视着席安等三人的动作,毫无松懈,然后示意晓星、十字:“先带伏燹和依瑞丝杜斯离开。”
    晓星走过去抱起伏燹,十字则抱着依瑞丝杜斯,朝防火巷的巷口走。见此状况,西华尔抽身往晓星的方向追,虎基督却出现在他奔跑的道路上,一脚扎实地把他踢到墙上。
    “回报你刚才把我摔上墙。”
    她冷傲地告诉西华尔。
    西华尔怒不可遏,站起来想要施展他的能力给虎基督教训,席安却出声制止他。
    “别攻击,西华尔。我已经同意和解。”
    西华尔咬牙切齿,怒瞪席安,却无能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晓星离开防火巷。
    留下的双方陷入寂静。
    十字与晓星离去后,无人开口说话或更进一步动作,但是巷内的气氛明显更加高涨,剑拔弩张,连呼吸的声音都被隐隐压抑着。大约在晓星和十字离开以后五秒,这段比实际上感觉还要漫长的紧绷时间之后,圣子基督再度出声。
    “……我们要走了。”
    她眼睛盯着席安,用一种不卑不亢,且让人无法反驳的语气,像是叙述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般若无其事地告诉他:
    “追上来的话视同毁约,到时候我们先杀死这个小男孩。”
    她眼神示意亚伦·米契岸,那位笑瞇瞇站在崔维斯旁边的三岁小朋友。
    血基督收起长剑,随行也放下他的琴弓,绽华移开长针,影基督身体又向上漂浮了几公分。
    席安和圣子对看一阵,感受着对方呼吸的频率。直到他们在对方眼神中看见某个双方都有着相同默契的时机,圣子退后一步。
    所有基督倏然抽身,漂亮无痕地消失在狭长的防火巷内。
    基督们全身而退,就这样消失在西华尔·艾克曼眼前。他怒气冲冲地一脚踢上墙壁,尝试压抑满腔怒火,激动到连身体都微微发抖。
    他想起伏燹基督那张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漂亮脸蛋,想起依瑞丝杜斯被伏燹呵护着的种种画面。一想到那女人的长相,他就觉得恶心,还有该死号啕大哭的婴儿,说不定就是艾斯密和那女人……西华尔一拳揍上砖墙,愤怨不甘地全身颤抖。他的下腹微微抽痛,被晓星基督毫不留情攻击的部位瘀起黑血。晓星基督完全不念往日情面,像是对待陌生人般对待自己。只因为伏燹基督受伤,晓星基督忿愠的情绪强烈到他甚至短短一瞬间极度感到害怕。
    西华尔气愤到想要毁坏所有东西。
    “……你自己时间拖太长,怪谁?”崔维斯此时已好整以暇地点起香烟,嘴边露出揶揄的嘲笑,极其鄙视地和西华尔说话;西华尔更加暴怒。
    “你不是已经“关起来”了?为什么还让其他基督跑进来!”
    “我没锁好的确是疏失,不过你们从一开始就没要我牢牢看管进出。”崔维斯看了看席安和西华尔,只有西华尔一个人在发脾气。席安正把亚伦抱到怀里,情绪平静,彷佛刚才发生在防火巷内的事情都不存在一般静如止水。
    “爸爸──西华尔哥哥好凶喔──”
    “叫错了,要叫叔叔。”崔维斯纠正亚伦,又转头向西华尔说话:“我知道你喜欢折磨仇人,不过现在大好机会眼睁睁溜掉了,终于知道逮到仇家应该马上解决?”
    “哼,还轮到你教训我……”
    西华尔撇过头,知道自己绝对不被允许和崔维斯打架。他抑止激动与愤慨,不太开心地询问席安。
    “刚才有什么和解的余地?九位基督全部都站在面前,你竟然放走他们!这对警察有什么好处,你以为我们三个打不过他们?”
    “加入军队没让你学到什么吗?西华尔。”席安此时才打破沉默,缓缓开口,语气充满不耐与严厉:“既然他们可以“打开”封闭的空间,就有办法逃到街上。”
    想到这件事情,西华尔的怒气达到高点,模样看起来就像要爆发了。崔维斯靠着墙想看好戏,但是西华尔在最后一刻,按捺下他的不理性,深吸一口气,竟当场将所有情绪沉入体内,介于蓝绿之间的漂亮眼眸杀气腾腾,缓缓爬网过自己额前头发。
    “……算了,我个人的私事差点坏事。我道歉。”
    原先歇斯底里的感情像被一股海水浩瀚抚平,西华尔眼神转而冷肃。
    “不用道歉。”
    崔维斯呼出一口香烟,灰白色的烟雾融入空气中,余下一阵香味。他的表情饶富感趣,语气却稀松平静。他从口袋里掏出滴管与瓶塞,缓缓蹲下身子,将地上一滩伏燹基督留下的血液装入瓶内。
    “这次猎捕伏燹基督虽然失败,我们拿到了她的DNA,见识到九名基督和他们的拿手武器,还知道首领是谁。”
    “已经很划算。”
    席安下了结论,抱着亚伦走出巷子,崔维斯和西华尔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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