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小宁哲琰》第92章 搬家

    肖佳回到她自己的家。她看见肖月芬也已经把一些东西收拾好了。是搬家的准备。
    不知道谁把窗玻璃打破了。老旧的窗框上，肖月芬重新贴了厚纸，但仍然挡不住寒风。
    外头是高耸的大楼、酒店。这座老街是撑不了多久了。
    肖佳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短消息。她拿起来看看。肖月芬好像是不经意似的问了声：“谁发的？”
    “高恩。祝我们圣诞快乐。”
    肖佳轻声回答。
    其实不止是圣诞。他经常发问候短信。
    肖月芬静了静，终于忍不住问：“他在广州怎么样了？”
    听说不错，已经升到了部门经理。但是肖佳没有回答，怕一回答就引起母亲的感慨。
    现在，她只承认跟高恩是普通朋友。
    他发的短信，她看看，就删除了，甚至没有回复。
    她带母亲搬家。母女俩的东西，一辆搬家车就装走了，甚至不用大型的，只要中型的就可以。
    她们一般只存放必需品，很少置办多余的东西。如果不是几件家具要带走，连搬家车都不用租。
    跟车一路从市区热闹的地段经过，肖佳着看从天到地的七彩广告牌，还有摩肩继踵的行人们。有工作人员穿着仓库里拿出来的旧年的圣诞老人服装、有女孩子拿着玫瑰向情侣兜销。
    是要过节了。
    奇怪的是，节日总是在冬天。
    这个冬天，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去。
    肖月芬轻声慢气的问肖佳，找的房子会不会太贵？只要便宜就行，其他都好说。
    肖佳点头，让母亲不要担心。
    她眼前不知不觉又浮现出那豪华别墅、还有奢华陈设。
    人是经不起引诱的，特别是在脆弱的时候。
    肖佳把手滑进口袋，没有碰手机，只是摸到了别墅的钥匙。
    她把这串钥匙藏得这样好。顾宁生说对了，她一定会回去。
    肖佳轻声对母亲说：“有个朋友出国，闲下来一套房子，想叫我们帮他去看房子……”
    肖月芬大喜，但又担心：“有这样的事？你是什么朋友？怎么跟你认识的？”
    肖佳被问得满头大汗。肖月芬看她脸色不好，伸手摸她的额头，怕她生病了。肖佳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像握住鸟爪、或者干枯的树叶。
    她病得厉害、身体又不好，怎么经得起廉价出租房。
    肖佳知道，就算冬天熬过是春天，妈妈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去熬、去等了。
    她自己蝇蝇苛苛挣的一点钱，根本不够填医院的药费，更别提其他各种费用。
    至于高恩，不断的问候，证明着他还挂念她，那又怎么样？
    短信和电话帮不上忙、人心填不饱肚皮。
    肖佳觉得自己像那条肚子空空的蛇，只想去吞大象，撑死了也没办法。她只有这条路了。
    她请求搬家车换个方向，去另一个地址。
    那车子在最高档的住宅区停下来。司机与搬运工一看那依山抱水的格局、还有冬天都花团锦簇的绿化，都傻了。
    肖月芬也惊呆了，渐渐的，眼神变得严厉，不肯进小区，反而一定要求肖佳说出这个“朋友”的来历。
    肖佳忽然想起那可怕的秋千架。怎么办？那种道具，怎么能让肖月芬看见？
    何况顾宁生虽然说那房子给她住了，谁知道他有没有备用钥匙、会不会突然进来、又对她无礼？
    如果让肖月芬看见，岂不是要气死、吓死老人家？
    肖佳呆立在那里，进退两难。
    肖月芬问的问题，她也回答不出。肖月芬忽然蹲到地上，两手死死捂着肝区，痛到腰都直不起来，额上豆大的汗水往下掉。
    肖佳慌得连声叫妈，要送她去医院。
    肖月芬却说不用，给她药就行。
    肖佳连忙帮妈妈拿出药瓶，只是盖子都没打开，肖月芬就已经眼睛一闭、倒在地上。饶是肖佳平时英明斩截，此时也慌了。
    她手忙脚乱去扶妈妈，手机又响了。一接听，电话里的男人笑得像一只捉到鱼的猫：“你们回家了？欢迎欢迎。”
    肖佳脸色一变。
    他说“你们！”
    “你看到我们了？”她迅速转头四顾，以为他藏在哪个角落窥视。
    “是物管告诉我们。”顾宁生回答。
    她们进门，门卫就联系物业经理，向他报告了。
    这一切都是遵照他的意思进行的。
    不过门卫没有看到肖月芬犯了病。
    事情紧急，肖佳没有时间废话，直接打断他，告诉他，她妈妈晕倒了。
    顾宁生顿了顿，叫她待在原地别动，他立刻会过来。
    可是肖佳没有等他。
    她自己用手机软件叫了一辆出租，把她妈妈送走了。
    在小区门口，顾宁生跟肖佳的出租擦肩而过。门卫追出来告诉他：肖小姐没有留下来，自己叫出租走了。
    门卫的表情当时很古怪。这个小区里的人，谁会坐出租？
    可是肖小姐是顾宁生招待的人，门卫不想无礼。他总之来向顾宁生禀报。
    顾宁生淡淡回答，他知道了。
    隔着出租的廉价车窗，他看见了她的表情，就像是要赴死刑场，但是那绝望中还闪着亮光，好像是有人会在断头台那里等她，跟她一起死。
    后来顾宁生知道，原来高恩还是靠得住的，远程给她打了些钱，让她先用着。
    那点小钱，在顾宁生眼里不过是鸡食，但已经让肖佳两眼放光。
    而且不是对顾宁生那种愤怒的光。
    顾宁生看到她眼睛因愤怒而发亮时，已经被这个女孩子迷住，可是看见她现在的眼神，才愕然发现，原来这才叫明亮的眼睛。
    而她明亮着、担忧着、也期待着，从他身边开过去了，看都不看一眼。
    明明她坐的是粗陋的出租、而顾宁生自己坐的是限量版豪华轿车，只有国外才有得卖，可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公主抛在路边的弄臣，公主就算落难了，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这种感觉，很多很多年之后，顾宁生在关小小身上，又重新体会了。
    那时候肖佳已经被他驯服、在他身边呆了很久，又永远的离开了。
    顾宁生沉稳了很多，甚至不再去那些夜总会。偶尔去，也不过应酬。
    声色犬马，对他来说，已经不像年轻时那样重要了。
    现在，很多人甚至说他严肃、端庄、乃至乏味。
    他们真的应该看看二十岁的他！
    也许他是真的太爱肖佳，一生的感情在一个人身上燃烧殆尽，之后，很难再打起精神。
    直到他又看见关小小。
    好像是肖佳换了个身体，又活过来一样。如果不是关小小的年龄不对，顾宁生简直以为肖佳又转世重生了。
    她们都有柔软的皮肤、美丽的眼睛、花瓣一样的面容。她们也都爱过年轻的男孩子、饱受生活的重压、有亲人要她们照顾。
    可是仔细看看，关小小更加宁静、柔软，不像肖佳那么锋利和生气勃勃。
    而且关小小已经有个很好的男人照顾他了。
    就算出于嫉妒，顾宁生也无法太贬低宁哲琰。是的，宁哲琰是个好男人，对于关小小来说特别是个很好的选择。而顾宁生也过了跟人抢女人的年纪了。
    在让关小小陪他去溜冰场时，他也许是有过什么想法的，不过最后什么也没发生，那也就算了。
    他也已经过了要求一切事件都有个结果发生的年纪了。
    但是听说了凌天的事、特别是关小小面临的困境之后，顾宁生无法不为关小小牵心。
    他的想像中，关小小的脸，与肖佳出小区时焦急的脸重叠在一起。
    顾宁生希望宁哲琰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女人，不然……
    他实在想帮忙保护关小小。
    而宁哲琰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在急着接盘保护他的女人。现在他的精力，只在力挽狂澜。
    如果只是损失旗下一个艺人，那是小事。但梅壑不是个普通的艺人。这次的电影也已经影响太大、太坏。
    如何逆流挽势，很需要费大力气。
    最终，凌天娱乐部拿出了一个很好的方案。
    梅壑本人也在这方案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他的确是天生要吃这碗饭的，有脸、有脑子。
    娱乐部都认为这次买了梅壑，花的代价很值得，哪怕面临这场危机，只要度过，今后都会有补偿。
    而这次的应急方案，如果能够奏效，不但能度过危机，还会让梅壑与凌天娱乐再上一层楼。
    事情的契机，出自帝都一个著名的相声艺人，也算是国字号的演员了，姓陆，名伯，自己开个剧院，就叫老伯大舞台，只演自己班子里的节目，场场爆满。不但他自己红，他捧的徒弟也是捧一个就红一个。
    这么个艺人，大概是飘飘然了，艺德压不住，满嘴跑火车，有时候就跑偏。
    有一次，他参加一个综艺节目，拿那个女主持大开玩笑，话题始终集中在下三路，女主持怎么努力都逃不开话题，一会儿又被他绕了进去。
    不乏观众大声叫好。但是女主持很受伤害，只苦于不能当场撕破脸。
    一来是他的地位太高了，而女主持只是努力向上打拼的小人物；二来是他嘴太利了，女主持当面跟他撕也讨不了好去，反而会被人说是开不得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