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狂妃:娘子休想逃罗含烟石景安》一百六十六、赐食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梅妃,她淡装素容,愈加瘦弱憔悴,苍白的脸颊显出了一点苍老的迹象,从前灵动的黑眸已经失去了光泽。她频频地望向开心谈笑的玄宗与杨太真,但两人均视她如无物,她的心怎能不悲凉到底?
    她偶尔能听到杨太真轻声叫玄宗为“三郎”,而玄宗也会回她以“玉环”,目光灼然,两人眉目传情,情意浓浓。她只能哀叹大势已去。
    伤心不止一人,杨玉环自也没有发现廊下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一个人伤心欲绝,除了一遍遍窥伺她外,寿王就只能给自己灌酒。
    他并不知道他从前心爱的王妃已给父皇侍寝,但从两人浸着浓情蜜意的眉目之间,就察觉到他们关系已非寻常。她,是离他越来越远了。面对此情,寿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耻辱下咽,忧伤自知。
    热气腾腾的冬至饺子上了桌,大家吃得热呼呼的,很舒服。太子见寿王不动筷子,只喝酒,忍不住问:“十八郎,何故不吃啊?”
    李瑁抬眸凝他一眼,淡淡地答:“口渴,喝几口酒润一润。”随后夹了一只饺子送于口中。
    因适才见到李林甫特意过来跟李瑁亲热地打招呼,对自己却是不理不睬,再联想到平常时不时被李林甫暗箭所伤,太子对这个十八兄弟不免也有了些陈见。
    “其实,父皇既宠爱你,李右相也极关注你,你该高兴才是。”太子语调平平地说,扫了李瑁一眼。他不明白这个十八弟,年纪轻轻的一个人,怎么沦落到阴郁沉闷得象个老头?即使着盛装穿公服也显得暮气沉沉,那眼神像装了大半辈子的沧桑一样,从前的神采飞扬呢?
    宠爱?李瑁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眸中闪过一丝狼狈,眼眶发酸。宠爱到他与爱妻分离、咫尺天涯?宠爱到他含悲忍辱、万念俱灰?
    他一仰头,又喝下了一杯酒,将要涌出的泪逼下了喉咙,两腮也微红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才抬眸扫了一眼太子,饱含着痛楚地幽然出声:“三哥,我这人生性淡泊,宠与不宠我都是这样。如今我已替伯父宁王守孝三年期满,心情还处于那种与世无争的状态中。再说了,父皇对我应该说比较疏远,有三哥你及其他皇兄在,还轮不到我受宠。我也没别的想头,心情就跟宁孝期间一样淡泊。能平平安安过一生就是最大的福份。至于李右相,他曾经的想法早已被父皇拒绝,其实他的想法我也并不接受。”
    他的话很隐晦,其他的皇子听他们对话,有些云里雾里的,但其中的意思,太子是听明白了。寿王的意思就是说,三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我既无此心,父皇也无此意,再说他其实也并不宠我。至于李右相,他想要我做太子,但早被父皇拒绝过了。你的地位没有受到威胁,准确地说,我寿王没有威胁到你太子的地位。
    太子心中略微松了一松,但其实他对这个兄弟并没有太多的恶意,只是提防着别人拿他来对付自己。做不做太子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怕做不了太子时,自己的生命会有危险。因为如果你没有做成太子,别人还会忌惮你未来翻身,只有除了你才最保险。所以他必须保住太子的地位,也就是保护自己的人生安全。
    有时候,身处这个漩涡中,你不想争也得争,没有选择,这是出生在皇族的悲哀,所谓的骨肉至亲,无缘体会。卷进来的人,不仅仅是兄弟之间,还会有外人参与进来,比如李林甫,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支持谁对付谁,当事人身不由己地被人推进争夺权力的圈子里,说明白了,他们可以说是别人的猎物。
    太子可以揣摩到李林甫的心思,他曾力荐李瑁做太子,后来被皇上否决,却让李亨做了太子。李林甫怕李亨继位之后,因此事的缘故对自己怀恨,以后不利于己。因此视李亨为眼中钉肉中刺,直欲除去他而后快。这就是李林甫处心积虑要害他的缘故。
    李林甫想害的人,有几个没害成功?他身为太子,羽翼未丰,手中无权,时刻处在生命的危急时刻,头发都白了很多。幸而有李泌为伴,时不时地帮自己出谋划策,李泌才不那么孤单。
    他再侧头扫视寿王一眼,他正状似无意地扫向殿堂之上,那里艳光四射的的杨太真正与玄宗不知因说了什么而对笑,那么开怀。
    太子捕捉到了寿王眼底一闪即失的伤痛。他恍然大悟,一直没有想到这件事,难怪寿王那么万念俱灰的样子。自己的痛只有自己知道,太子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生命安危,当年寿王妃奉旨做女冠,太子都没放在心上,原来父皇竟存了这样不良的心思!他为父皇感到羞耻。
    饭桌上的人们喜气洋洋,都在相互聊着一些有的没的,罗含烟与他们不熟,都没怎么说话,只专注于自己的饮食。
    她听到李泌附在太子耳边轻轻地说:“康国与米国前来参加冬至朝会,皇上虽然多有厚赐,对他们的要求却没有回应。”
    太子脸色转阴,摇了摇头,也低低地回应:“他现在哪里有这种心思!父皇已经变了,我们也劝谏不了,我都跟他举荐过你很多回了,如果给你实权,大为重用,朝庭才有希望,他都听不进去。他只想把全部军政大权都交于李林甫。”
    李泌自嘲地一笑:“我能有什么能耐,但若皇上能象开元年间一样唯贤是用,政治清明,多少比我有才能的人都会云集而来。现今这样,只能把有才之人吓跑。”
    他们停止了讨论这个话题,都陷入了忧郁的沉默中,其他皇子们都在随意交谈。
    安禄山又给玄宗和杨太真送了好多珍宝,博得了玄宗的喜爱,此时让太监召他过去殿上一起吃。这禄山会说笑话,在那一桌妙语连珠,一会儿就把气氛活跃到了极点,玄宗和杨太真笑个不住,皇上真是心情好极了。如今天下太平,物质极为繁盛,外来使节一到长安,都会被眼前从所未见的繁华惊得目瞪口呆。玄宗觉得就算是尧舜禹这些先贤,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吧,神色得意之至。
    罗含烟四处观察着聚餐的人们。如此奢华的宴会,各种珍馐美馔,光来往穿梭的端菜撤盘的御厨杂役就有很多。花费一定不菲,罗含烟心中隐隐有些可惜。她来自普通百姓,知道那些百姓谋生不易,并自然养成了节俭的个性,如此铺张的捧场,她实在觉得不必要。
    这样挨到赐食结束,她起身看时,李泌正因一件事跟太子谈得正投机,她不好打搅他们,于是决定自己独身一人先走,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府上在哪里。
    混在退散的人群中,出了丹凤门,走在丹凤大街上,忽然有一个人挡在自己前面,跟罗含烟低声说:“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她抬头一看,是张嘉利,他身着绣有纹饰的缺胯衫,革带,长靿靴,很有军人气魄。几个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些,也沧桑了一些,还是浓眉大眼,但眼窝有些深陷。
    罗含烟对于他,有着复杂的感情,她不想跟他走,不想惹麻烦,只是含笑客套地说:“张校尉,一向可好?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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