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衿略有些吃惊,现在还很早,自己的父亲这么早来做什么?
等到她走到花厅的时候安同甫已经在慢慢地用着茶了,看到安子衿,他指了指手边的椅子,平和地开口道:“坐吧。”
安子衿屈膝行了一礼,这才坐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安同甫开口道:“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快,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今日父亲一早就起来,去给你母亲上了香,总觉得日子过得很快。”
“原来那香是父亲点的。”安子衿一抬头就看到了安同甫的侧脸,鬓角的地方已经微微有些斑白,几根白发是藏不住了。
安同甫轻笑着抚着自己的下巴,“你和你母亲很像,现在越发像了。”
安子衿心中微微发涩,她很少听到父亲提及母亲,她一度一位父亲是不喜母亲的。
“只是,父亲一直不明白,你的性子转的这么快,从前你莽撞的很,性子也倔,现在回想起来,判若两人。”安同甫看了她一眼,“不想说倒也无妨,人总要学着迈过这些坎,你从前那性子,父亲很失望。”
安同甫想来,子衿大概是知道了什么事,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换了个人一样。
安子衿心中长长一叹,她浅笑道:“父亲,子衿自从坠湖后明白了很多事,从前太过糊涂。”
“你现在很好,你长姐也未必比得过你的聪慧,今日就是你的及笄礼了,过了今日你……”安同甫竟然湿了眼眶,这是他亲手嫁出的第二个女儿了。
安子衿抬起了眼眸,“父亲?”
安同甫笑了笑,“无碍,只是觉得这岁月真是快的骇人,你去季家的还那么小……”
安子衿望着自己的父亲,她前世同自己的父亲是十分疏离的,就是刚刚重生的时候自己甚至和自己的父亲谈着利益,权衡利弊,两人的父女情谊都像是不存在一般,更别说是这样长谈了。
“父亲放心,子衿会为了安家着想。”这也是安子衿能为父亲做的最真切的承诺了。
安同甫摇了摇头,轻叹道:“子衿,你也大了,慧极反伤,以后也该学着糊涂些。”
安子衿一愣,她倒是从没有听过父亲说这样的话,“父亲?”
安同甫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今日顾璟会来。”
安子衿这才收起了疑惑,她垂下了眼帘,“今日只是子衿及笄罢了。”
“你们的婚事都定了,他来这一趟也是对你的看重,以后你在洛阳也更容易立足……”
安同甫想了想又说道:“顾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到时候这掌家的事也是落在你身上,顾家不必安家,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些,虽然无人管着,可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忖度一二。”
安子衿脸色微红,“父亲,子衿省的。”
“你一向聪慧,父亲自然是放心的。”安同甫望着这个愈加出色的女儿,竟然兀自神伤起来。
站起身,安同甫笑道:“也该去前院看着些了。”
安子衿忙起身相送,“这里一切妥当,父亲尽管放心。”
安同甫回身看了眼安子衿,顾璟的话也浮上了心头,这婚事也该操办了……
待到安同甫走后,安子衿仍有些怔然,父亲是想来说什么?顾璟要来的事?
这时候季嬷嬷也赶来了,她笑道:“小姐,去接顾夫人的车已经去了。”
安子衿点点头,“这件事要谨慎些,不要走漏了消息。”
尽管这么说,这消息还是很快到了顾璟的耳里。
这时候的顾璟正立于长易阁二楼的书房内,他手中正摩挲着一只点翠镶红珊瑚的串珠凤尾簪,这发簪熠熠生辉,竟然同安子衿那一身流光溢彩的衣裳有些遥相呼应的样子。
“爷,什么时候将这发簪送去?”顾白有些急了,爷都摸了小半个时辰了,也没吩咐下去。
顾璟唇角微扬,目光还盯在手中那支贵气不已的发簪,这规制是一品国公夫人才能佩戴的,上头的金石被他命人换成了红珊瑚,更加清贵而淡雅,也更符合那丫头的气韵。
“一会儿我亲自送去。”
顾白点头应了,随后一惊,“啊?爷,您今日不是和四殿下约了要会面么?”
“在太师府便不能会面了?”顾璟收起了那支发簪,眸中浮起了一丝笑意,他们可已经算得上是连襟。
顾白一拍脑门,“对奥,四殿下还是安大小姐的夫君呢!”四殿下在今日这个日子去安府庆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而自家爷可是和安二小姐定了亲的,两人在安府碰面极合时宜又不会勉强刻意。
不一会儿孤影进来了,“爷,二小姐一大早就派了空马车去云岩寺。”
顾璟一怔,“云岩寺?”
顾白也愣住了,今儿可是二小姐及笄的日子,派马车去云岩寺做什么?
孤影迟疑了一瞬,“似乎是……是要去接夫人。”
顾白更是痴痴地张大了嘴,“不会吧?”
顾璟却是没有再吃惊,他心底一暖,恐怕这丫头在云岩寺的时候恐怕就想这么做了吧。
“派人跟着了?不要有闪失。”
孤影点点头,“已经派人护着马车了。”
顾璟看了眼天色,“将陈郡送来的密件都送来,天色还早,干脆处置完了。”
顾白连连应了,“小人这就去拿!”
此刻,梳妆台前坐着的安子衿则在梳着头,茯苓和木槿一边站了一个,还要腾出一个位置给薛宜。
绾好了发,薛宜摇了摇头,“这发髻衬不上这衣裳。”
茯苓也点头,“这发簪也配不上。”
安子衿一阵无奈,“简单些便好。”
“那怎么行?!”薛宜率先决定了,“拆了重来,今日可是子衿的及笄礼,哪里能有将就呢?”
望着她们手忙脚乱地又忙活开了,安子衿瞧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发愣,没想到日子这么快……
“小姐!永宁长公主来了!”季嬷嬷急急忙忙将永宁长公主迎了进来。
薛宜看到永宁长公主笑着迎了上去,用掺了草药冰水敷过眼睛,她看起来精神多了。
永宁长公主先是问了薛宜的事,看着安子衿,她连忙对身后的宫女道:“先去替安二小姐梳头。”
安子衿连忙摇头,无奈一笑,“可别再折腾了,已经梳了三次了。”
薛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不是想着要更好看些。”
永宁长公主也笑了,“这次可错不了,这些都是从淑妃那里借来的,都是宫中梳头最好的了。”
薛宜眼睛一亮,“那最好不过了!”
安子衿真是极无奈了,今日可是及笄礼,梳得再好看出去转一圈以后还是要梳散了行及笄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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