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顾白示意停下马车,“二小姐,要不要派人赶了马车来送他回去?”
安子衿望了眼还虚弱地倚在车厢内的沈二爷,“送去沈家医馆。”
沈二爷微微抬起了眸子,“我有重要的线索要告诉你。”
话音掩映在嘈杂声里,一阵马蹄声越过城门朝这里而来,一声嘶鸣后顾璟跳下了马背,他望了眼停在城门口的马车,“出了何事?”
顾白有点语塞,“您问二小姐。”
安子衿听见了顾璟的声音,抬手掀开了车帘,“我要送人去医馆。”
顾璟瞥了眼马车内一身白衣斜倚在车厢内的男人,眉头一蹙,随后就看向了顾白,顾白立刻后退了好几步,“爷,这不关我的事!”
安子衿抿了抿唇,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是我吩咐他的。”
顾璟上前对安子衿伸出手道:“你先下车。”
安子衿一愣,随后下意识地把手放了上去,眨眼间已经被他抱下了车,她脸色一红,“你做什么!这是城门口!”
好在下雪天来来往往的人很少,就算是路人也都急着赶路,这雪下得很急,根本不让人有机会漫步。
马车内的沈二爷薄唇紧珉,微微抬起了眸子,声音微弱道:“草民见过国公爷。”
顾璟见他动弹不得的模样,这才心里略放松了些,他微微颔首,冷声道:“不必多礼。”
顾白刷地扯下了车帘,“爷,二小姐是要一会儿将他送去医馆。
顾璟望了眼安子衿,见她点了点头,虽然心里不清楚这沈家和安子衿之间到底有何渊源,他暂且移开了视线,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在多想了。
木槿给安子衿披上了披风,顾璟则是亲手为她戴上了风帽,随后他视线望向了城门不远处的一行人马,低声道:“子衿,送一送我。”
安子衿蹙起了一双秀眉,“你要去哪里?雪下得这样大了!”
顾璟知道她面皮薄,和她离了半步的距离,“衡州,如果衡州失算,四皇子回来的路途就真的不稳了。”
安子衿心里一惊,“出了事?”
顾璟点了点头,“我答应过你的事不会食言,只是,子衿,你要等我回来。”
安子衿深深望了他一眼,“让别人去不行么?”
顾璟替她拂去了风帽上的雪片,手掌上立刻一片湿润了,“回去吧……沈家的事我不疑你,但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许伤到了自己。”
安子衿突然喉中的话也堵住了一般,他就这么信任自己么?
还不等她回过神,顾璟已经翻身上了马,顾白上前道:“爷,府里怎么安置?”
这指的便是吴云溪。
顾璟抿了抿唇,眼眸微沉,“府中大小事宜皆由二弟做主。”这就是要顾琮暂理一切事宜了。
顾白连忙点头,“小的明白了。”
“你……”安子衿见他要拨转马头,下意识地喊了出声。
上一次送他,还是在前世的秋季,他奉命出征,自己作为主帅之妻,带着府内的家眷远远站着城门外看着,可那个时候自己的视线却没有停留在他身上过,也从不曾见过他神情坚毅的模样。
“回去吧,天凉。”
等到马蹄声远去,安子衿才怅然若思地收回了不知何时抬起的手。
一路无言,直到马车停在了医馆的门口,沈二爷闻到了一丝药味儿,蹙了蹙眉,开口道:“关于那件事,我有了线索,要不要进去喝一杯茶?”
他虚弱至此却还能笑得邪气,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无害温良。
等到安子衿站在医馆内,顾白已经是形影不离地扶着沈二爷,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人了,表面比自家爷还要清淡如水,实则野心不小,手段也用得很溜。
沈二爷一进门就被掌柜和伙计团团围住了,顾白被人七手八脚地挤在了一旁。
“哟,人家沈家的老板,你跟这儿掺和什么?”来人却是茯苓,她看着四皇子妃回到府里这才赶着来接自家小姐,还没出门又听说小姐来了沈家医馆。
顾白见是茯苓,爽朗一笑,“我这不是担心么?”
“你担心个什么劲儿,沈家的铺子不就是你们封的?”茯苓哼了一声,“仗势欺人是吧?”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突然他语气一转,戏谑道:“仗势欺人怎么了?我家爷是娶定你家小姐了,到时候你出门可也是仗势欺人了。”
“胡说什么!”茯苓重重推了他一把。
顾白笑得神神秘秘,“你不信?”
茯苓见他这个神情也愣住了,“安国公真的要来提亲?”
顾白本是要再戏弄她的,转眼间却看到安子衿和沈二爷都没了踪迹,他一拍脑门,“二小姐呢?”
那掌柜悠悠道:“我家二爷请安二小姐喝茶,你也是安府的?安府的就去那边儿用点茶吧。”
顾白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是医馆还是茶铺?!”
茯苓连忙扯了他一把,“你做什么啊!”
“我倒想再封一遍这铺子。”顾白白了那掌柜一眼,这才转身往一旁的桌椅走去了。
沈家的铺子被封了个七七八八,这家因为离东市较远这才幸免。
茯苓更是好奇,又追着问起了云岩寺发生的事,顾白来了兴致,添油加醋地编造着自家爷是怎么拿下安二小姐的。
内厅,安子衿蹙着眉头看向脸色极不好的沈二爷,“还是改日再谈。”
沈二爷费力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对你意义极大。”
安子衿珉唇不语,片刻后就见到沈二爷扶着椅背要起来,“你做什么?”
沈二爷指了指多宝阁,低声道:“最上头有本册子,里头夹着一封书信。”
安子衿起身取到了那本册子,竟是本诗集,夹着书信的那页,一行小字飘逸不已。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相思,安子衿心里隐隐一动,浮现脑海的是往昔各种的画面。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她淡淡一笑。
合起了诗集,安子衿望了眼那泛黄的书信,“这是什么?”
沈二爷望了眼被她重新放回去的诗集,眼眸微闭,淡淡道:“所有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面,左府康氏的药也都尽数交给了温庭之……”
“你要走了?”安子衿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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