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拂晓》第62章 两大反派头目再会

    李卓正回来的时候听说李源今日去官衙找过他,所以便来了李源的院子寻找她。岂知一开门就看见了四仰八叉胡乱躺在床榻上的李源,她的睡姿极其不老实,没有盖被子不说,几乎半个身子都垂悬在床榻外,只要再一个翻身,她就会掉落下来。
    “公子?”郁岚端来了水准备替李源擦擦脸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房门口的李卓正。
    “嘘…!”李卓正下意识的将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她收声,而后无奈的摇着头轻着脚步走进去屋子,小心翼翼的将李源的姿势摆正,给她盖上了被子。
    “她今日去哪里了?怎么会累成了这幅模样?”方才凑近的时候,李卓正听见了李源匀称中带着深沉的呼吸声,这是累极了的人才会有的表现,所以出了屋门他小声问郁岚道。
    郁岚看了一眼屋里,道:“小姐今日先是去了城外的宅子,但待了不久便去了府衙找您。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嗯。”纵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卓正仍是一副温温的模样,他说道:“你也去休息吧,明日等她醒了我再来。”
    “是。”
    雨后的天空是纯澈的,在夜里尤为明显,与往日不一样的黑给人一种干净清新的感觉,夜间微凉的风徐徐吹过,教人困意袭袭。
    夜市闭市以后,整个卜扶城仿佛落入了深邃湖底一般宁静,几声犬吠偶尔响起,为寂寞的夜添了几分活力。
    有俗语说,彻底的沉静极有可能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而俗语有时候准确的让人发慌。
    譬如今夜,先前曾在暗夜中碰过面的两个黑衣人再次聚在了福禄阁的门口。
    从装束打扮来看,其中一人显然就是在杨柳林和夜市袭击绿绮阁大老板的头目,而另一人,从他唯唯诺诺瞻前顾后不断巡视左右的姿态来看,俨然就是李二爷无疑。
    要说这李二爷在李家也算是个说话有几分分量的人,虽平时里不大露面,但李家的大半铺子都是他在管着,加上前些年因为丧妻受了打击,脾气变得有些喜怒无常,所以得老夫人的关切和照拂几乎比李卓正他爹都还多一些。但从这几次他见这黑衣人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很怕他;或者,是崇拜之下产生的敬畏。
    “都处理好了?”黑衣人问道,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是。我与几间铺子的老板说好了,李宅出事那日我们曾约在那里谈事,但临时改了地方,之后再回城的时候城门已经落锁,所以第二日此回去。”
    “嗯。”黑衣人从嗓间闷出一声响。今日确实很险,若是李源将那件事告诉了李卓正和李大人,以李卓正咬住就不松口的死性子,李二爷的处境便就危险了,幸好,那两人都不在官衙,幸好,杨荣默拖住了她整整一天。
    “李家这边算是暂时应付过去了,但还有一人不得不除去。”李二爷微微抬眸,仍然畏缩的面部上配着一双泛着些许幽森狡黠的眼。
    “谁?”
    “凌云容。杨光耀那个未过门的小妾,她似乎对我有了怀疑。”李二爷说道。
    “暂时还不能动她。”黑衣人似乎很生气李二爷提出的这件事,他拂了袖转过身去,眼前浮现出香婆子临离开这个世间的最后两个时辰的场景。
    在杨家,三夫人可以说是最弱小卑微的存在,纵然眼下馥院失了孩子,慧院近来又出了杨光耀那样有辱家风的事,但大夫人和二夫人,一个是出身贵女背后有家族撑腰,一个是出身清清白白,既然进了杨家的门,便总归是受到照拂的。三夫人便不同了,当年进杨家之前她与人山野之人成过婚,但新郎却在当晚便被山贼掳了去,她被夫家赶出,娘家又不肯认,若不是在上山砍柴的机缘之下救了杨家家主一命,又生了一张姣好的容貌,杨家家主也不会为了报恩便将她用一顶红轿子从侧门抬进了杨家。
    对于这桩事,太夫人起初是怎么也不肯同意的,虽说在之后为杨家添了杨荣默,冲去了长子杨家长子夭折之痛,太夫人也默许了这件事,但平日里见着总是觉得别眼的。就拿住处来说,大夫人和二夫人无论好坏都有自己单独的院子,三夫人则就只能委身在下人房旁边一处条件尚可的楼阁里。
    越是逆境,越是卑微,就愈是容易滋生出欲望。杨荣默从小被杨家细心调教所以生成了如今君子如水的模样,但三夫人多年水深火热之中衍生出来的不是疯狂的报复,而是一种近乎偷窥成癖的心理。她始终坚信,只有掌握更多的信息,将更多人的秘密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才会掩盖她心底里对于朝不保夕的恐惧。
    那日大夫人在慧院里收拾那些卖主求荣的掌柜和执事,若是凌云容言语之间有所得罪也挨了罚便罢了,可为何连香婆子也受到了牵连。
    近乎直觉,三夫人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所以她去调查香婆子了,得知了她曾离开杨家去往卜扶城周围的镇下为大夫人寻找一个姑娘,然后将那姑娘送到杨光耀的身边,最好是能够嫁进杨家。
    以大夫人对门第观念根深蒂固的想法,怎么会同意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娶一个镇下的女子?何况她要是想为杨光耀找夫人或者是小妾,卜扶城中什么样的人没有?怎的偏偏去了镇狭隘,还是瞒着杨光耀进行的?
    所以她去找了香婆子,她要确认那个姑娘是否就是凌云容,大夫人的目的又何在?奈何她到了的时候香婆子已经时候不多。香婆子说,她在一年前就得了肺痨,她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干干净净的,奈何大夫人以她家中后辈的前程相逼,所以她不得已做了一件错事,她说,她对不起一个姑娘。
    “那个人就是凌云容,对不对?”三夫人近乎魔怔的抓着香婆子的肩膀,猛烈的摇晃着,像是一个沙漠中徘徊在濒死边缘的人突然看见了一汪清泉一般疯狂。
    但可惜,香婆子最后没能说出来那件事,在三夫人剧烈的摇晃中,她断了气。
    当时的场景重新上演在黑衣人的面前,上天眷顾一般的巧合,当时他恰好目睹了一切。
    凌云容的身份倒是变得有意思了,不过,或许他查清了那一切之时,便是慧院泯灭之日!
    “为何?”黑衣人一系类的心里活动在李二爷看来只是长长的寂静,他提了一口气给自己壮胆,问道。
    “我留着她还有用。”黑衣人简单的一句话中去,却已经蕴含着不容置喙的决断。“对了,过两日城中子弟们去历练的地方定下来了么?”他问道。
    “还没。”李二爷垂着头,说出来了一串的镇名,道:“还在这几个里面选择。”
    “就去漫云镇吧。”黑衣人道。
    香婆子就是在那里找到合适的人的。
    “好。”
    有事说事,绝不废话是黑衣人和所有下属之间交流的原则,包括李二爷,眼下要他已经要确定和交到的事已经完了,再问了句李二爷还有没有其余的事情,后者摇了摇头,他便闪身进了浓浓的夜色中,毫不犹豫。
    南苑。
    凌云容这两日的心态渐渐安稳了下来,胎象也稳固了一些。三天两头的雨扰的草场的草农们做不成活计,江照倒是偷得了闲,去草场周边转了转买了一大堆凌云容以前喜欢的吃食,托人给她送了去。
    这一份关心给了凌云容难得的温暖,她当即回了信,并命丁希又给江照送去了一些银钱。
    这一日的清晨,她已经醒了,却不愿意起来,只是侧着身子看着那盏玉虚琉璃灯,昨天夜里她梦见自己的孩子出世了,是个男孩,他的手那样小,哭声却那样响亮。
    她还梦见阿丘回来了,他抱着孩子,抱着自己,对自己说再也不会离开了。
    她想多存留一会儿温存,再过一会儿,丁希就会来给她送安胎药,等喝了药再下床吧。
    “哐当……”门被粗鲁的推开的时候,她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并未恼,反而温着声音问道:“怎么,昨夜又被窜进你房间里的猫搅得没睡好?”
    她以为进来的是丁希。
    但回过来眸的时候,她撞上了一张自己极其不愿意见到的脸:是杨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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