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秦山青青》第43章 参王谷令

    “先祖得训，寻卷诊候，兼辨药性，欲以相传嘱。”老人朝着陆秦山走来，口中念念有词。
    陆秦山能够感觉到自己五指扣进掌心的痛，这绝对是现实，于是问道：“老人家，你这话语之间，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叫陆秦山，不明白你的意思。”
    “随我来吧。”
    “哦！”陆秦山应答，急忙跟上去。
    这个时候，陆秦山转一道弯，才发现，人参丛中有一条石板铺的路，路狭窄到只能容下两只脚。
    跟着老者，在人参海洋里，走了接近四五百米，陆秦山竟然看到一个亭子，再往前，一道石板通向一个石洞，陆秦山一直跟着进了洞。
    老者回头，慈祥的面容，白眉白首。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睫毛从头上，一直绕到了肩上，肩上还露出了不断地一截。
    陆秦山看着石洞，石洞就一个石桌，桌子旁边四个凳子，做工很粗糙，石桌上除了一个火把亮着，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老者微笑，眉眼深凹，但肤色绝对不像是枯老的树干，红光满面，见陆秦山也不怎么害怕，他转身抬起火把，然后将火光照向了石壁。
    陆秦山随着火光看去，这个时候，石壁上，竟然满满的全是文字。
    “行疽发如肿，或后合相从，往来不可，要其所在，刺之即愈……”陆秦山看着，似曾相似，陡然间想起来了，问道，“《刘涓子鬼遗方》？”
    “没错，就是先祖遗方。”老者摸着睫毛，欣慰道。
    “这个我看过，你找我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吗？”陆秦山问道。《刘涓子鬼遗方》现在网上百度一下就有，老者郑重其事，也太一厢情愿了。
    老者却微笑着打量陆秦山，说道：“果然是有缘人。”
    “什么有缘人？”陆秦山不解的问道。
    “此地名为参王谷，师祖‘黄富鬼’出道之前，便是在此修习医道，为了避免外人扰乱清净，在深谷之外，利用熏香之法设有一道瘴气，利大于人者，皆不能入。”
    “利大于人？”陆秦山费解。
    “进来的瘴气考验你的心理，那头颅背后，一步便是悬崖，幻想生出的人参，叶下便是鼠王，这二者，只要你犯其一，必死无疑。”老者耐心的解释。
    “你……”
    老者见陆秦山生出愤怒，解释道：“这山崖本来就凶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参王谷向来不食烟火，一旦为利欲熏心者得到，你想想，外面成千上万的千年、甚至万年人参，它们将会掀起一场如何狂热的浩劫，因此，能够进来的，就是有缘人。”
    陆秦山想了想，却是惊世骇俗，这要是发现，不亚于一个大西洋海盗沉船了吧。
    怕是国家军队都要介入了，千年人参已经是难求，万年人参，也就老者说来云淡风轻，换做世界任何一个另外的人，怕都会讳莫如深。
    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没有惦记那郁郁葱葱的人参，反倒关心老者。
    “老人家，既然如此，我能为你做什么？”陆秦山倒是开门见山。
    “呵呵呵，”老者好像得意的笑了，举起火把，照到了石洞的崖壁，开始因为黑暗，陆秦山没有看清，现在，陆秦山这么一看，眼球就被吸引了。
    这遗方，或许不叫遗方，应该是完整的药书。
    而《刘涓子鬼遗方》，只不过是其中断章取义而来，这里面，涉及之广泛，阴阳五行，五脏六腑、奇恒之腑，可以说面面俱到，无所不括。
    陆秦山看着，主动接过了火把，一直照着石壁，一直到把所有的文字，全部看了一遍，才惊骇而止。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回神间，肚子咕咕叫，而石洞多了一股苦涩的药香，陆秦山一下就闻出来，这是人参的味道。
    “过了多久啊老人家，不知道有什么出路，麻烦你帮我指引一下。”陆秦山恭敬的转身，问道。
    一直看石壁上的文字，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山谷几乎不见天日，石洞又始终只有昏黄的火光，什么时候，或许也就只有老者知道。
    “有缘人在这暂居两日如何？”老者问道。
    陆秦山一惊，“暂居两日？”
    青青，她受了伤还在外面呢。
    “时候已经不早了，今天想要离去，自然不可能，至少也要明日。”老者说道，“再说，你也算是我师门传人，有些事，还是要交代与你的。”
    “传人？”陆秦山微微一笑，这《刘涓子鬼遗方》，现代遗留仅为五册，而古书有记载，原著《痈疽方》，乃是十卷，这，仔细品味，石壁之上，不多不少，恰是十卷。
    拿人手软，看人眼瞎，这下子，传人的身份无可否认，再说，就算是传人，那也不赖。
    青青有吃的，有生肌粉，也不会有事，现在陷入深谷，不呆这里又能有什么办法，老者一不高兴，那后果才是最糟糕的。
    陆秦山一看，石桌上面的人参足足十个参头，像是扫帚一样，就被几个竹棍架着，大得吓人。
    一个参头，至少百年参龄，这石桌上的，就是一颗千年人参，陆秦山算是见到真土豪了，这——千万人民币啊！就这么摆出来，明显是打算吃了。
    “没错，这参王谷，已经两百多年没有传人了，你出去之后，要例行医道，悬壶济世。”老者摸着睫毛，眼皮抖动，看着陆秦山说道。
    陆秦山看着人参，看看石壁，问道：“两百年？”
    “是啊，当年老夫进来的时候，和你一样，不过，我是为了躲避战乱，没想到，一呆，几百年就过去了。”老者感慨有加。
    陆秦山一听，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几百岁了？现代医学，一百五十岁的人，怕也屈指可数吧。
    这老者还是人吗？该不会是妖怪吧。
    “呵呵！”陆秦山想着，老者干咳了几声，接着说道，“你不必惊讶，这石桌上千年人参，便是祖先秘法炮制，看着像是刚出炉，其实已经有百年历史，你吃下去，难保你容颜永驻。”
    “就这个？”陆秦山眼珠子都直了。
    人参，要是千年的，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过那时一个人参收藏家的珍宝，眼前的这人参，差不多和他一样长，怕是没有几个收藏家手里有这样的货了。
    “没错，”老者点点头，含笑道，“‘百草之王’性温，味甘、微苦，气味俱薄，浮而升，阳中之阳也，阳中之阴，阴阳相生相扶，万药至尊。”
    “这，这东西还有吗？”陆秦山问到。
    他发呆不是想别的，容颜永驻这是什么概念，自己要是多那么几棵，拿出去给自己的爸爸妈妈服下，那他们，不也能多享几年福？
    可是，老者却是摇摇头。
    “哦，那我一定要吃下吗？”陆秦山有点失落，“你知不知道，这要是拿到外面，真的很珍贵，还有外面的人参，这都是宝贝。”
    “老夫当然明白。”老者很自然地回答。
    陆秦山现在，真觉得自己是小孩，好像为老人打起了算盘，乞丐遇见富翁了。
    “这么多，我吃不下怎么办？”陆秦山最后无奈的问老者。
    老者颔首，微微动容道：“放心吧，这千年参王乃是先祖秘法，穷极一生之力所炮制，虽然比不上琼浆玉露，却也能攀上三分。”
    “这么神奇？”陆秦山一听，他要是害自己，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更何况，犯不着用千年人参做引子，吃就吃，没什么大不了。
    他登山耗费太多体力，早餐也没有吃多少，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确实是饿了，于是也不管那么多，风卷残云一般狼吞虎咽。
    就朝着人参席卷而去。
    这人参煞是奇怪，一会儿肉香，一会儿鱼香，一会儿青菜香，五味俱全，想什么就来什么。
    陆秦山津津有味的咀嚼，吃起来，觉得五脏六腑逐步温和，气血回升，整个身体，不知不觉像是沐浴更衣，脱胎换骨了一般。
    陆秦山也不知道吃了多久，感觉就像是吃了一顿均衡搭配的山珍野味。
    “咯咯！”
    打了两个饱嗝，然后余韵未消的看着老者，老者也看着他。
    只不过老者手中，多了一个令牌，这令牌，是赤金色，上面篆刻四个大字：参王谷令。
    陆秦山看着这一块令牌，单单是纹理，就给人古韵沧桑之感，他接了过来，握在手心，一股属于金属的沁凉带着丝丝人参香味，发散而来。
    “这是我参王谷身份象征，只有此块令牌，方能化解谷外瘴气，进来不会迷惑心智，安然无恙。”老者缓缓地介绍。
    陆秦山感觉，自己吃的人参就已经超乎寻常，这令牌，怕也是秘法炮制的吧。
    “老人家，不——”陆秦山突然转口，“师父，这，您就这么相信我？”
    老人一句话不问，就对自己委以重任，还毫无保留和盘托出，这似乎太过诡秘，并且，自己难道就真的天生长得一副善男信女的面貌？
    但老者所做的一切，陆秦山打心眼里受教和尊敬，这师父二字，也是有心而发。
    “好，好。”老者陡然间仰天大笑，“真的是太好了，黄天师一脉，薪火相传，不枉老夫百年守候，能收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