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能跟她说什么?”顾妈妈冷冷看她一眼,“如果你能识相一点离云轩远远的,我有必要找到这里来么?”
“我离他很近吗?你们顾家不是天天软禁他不让他出去?你找我做什么?”小猫莫名奇妙地心冷,说话也变得重起来,“而且,阿姨你来看病人,总要注意一下不能莿激到病人吧?护工应该告诉过你,奶奶现在说不出话,你跟她说再多,再羞辱她她也没办法反驳,你想从她那里听到什么?阿姨,不要欺负一个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人,这是奶奶教我的,因为会遭报应。”
说到最后几句,小猫有些哽咽,小手也颤抖起来。
她没办法不激动,从打开病房门,看到奶奶眼泪的那一瞬间她就没办法控制自己,奶奶以往都跟她一样乐观,就算生病生这么久,也仅仅是因为担心她吃苦而哭过,现在给她看到这幅场景,怎么可能不心疼?
自己的家人,怎么可能容得别人来指手画脚?
顾妈妈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下来。
“尹小姐,你放聪明一点,你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顾妈妈靠过去,眼神冰冷,儆告一般,“不要再试图怂恿云轩脱离顾家,我不会允许,而且就现在的情况看,顾老爷子和雍祺他们也不会允许!别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小动作,云轩也许会一时糊涂跟着你胡闹,可如果闹过了头,你自己都会引火上身,懂么?”
在顾家,几次三番地试探,顾云轩都没有改变过主意,顾妈妈心里焦灼,沉不住气,就只好到这里来,儆告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
小猫愣了,有点听不懂她的意思,轻轻开口:“我没有怂恿他离开顾家……”
顾妈妈的眼神里,依旧敌意十足。
小猫捏捏唇,继续说道:“我真的没有,他只给过我一个电话,我后来就再也没联系上他,他没有跟我谈过顾家的事,就算让我管我也不会管的。”
她眼眸清亮,一片真挚。
顾妈妈冷冷浅笑:“我就当你没有提过,但是……他的确是为了你才放弃顾家的遗产不是吗?我倒是奇怪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想攀上顾家这根高枝,该帮我劝着他才是,可你现在是做什么?欲擒故纵么?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小猫听了许久,终于有些明白了。
只是,她尚且不清楚,顾云轩为什么要放弃顾家的遗产,难道就因为那天她说过那句话,不想过那种生活吗?可是,他们以后又不一定会结婚,会一直在一起?
“你知道的话,还来问我做什么?”小猫轻轻道,“人有了一点资本之后就会天天害怕有人偷,就算没人偷,也会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在觊觎他,阿姨,你不了解我,可是你这样的心理,我还是能理解的。”
顾妈妈一直以来维持的骄傲,猛然被刺痛!
“我没有打算做得太绝。”她缓下口刎,冷冷摊牌,“尹小姐,如果要摆脱一个人的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消失,你想知道我手里的资本是什么,对吗?我先来告诉你一下,我绝对,绝对,有着能让你消失的资本。”
小猫的脸色,猛然白了一下。
“顾云轩又不是你们的玩偶,你们想要什么,想借助他得到什么,总要过问一下他是不是愿意吧?你是他妈妈,为什么连你都这样?”她的小脸因为心急,泛起潮红。
顾妈妈已经没有耐心再回答她的问题,淡淡扫过她一眼,“先考虑一下你自己,好么?如果我要对付你,不会从你个小姑娘身上下手,你不想听我的话离开云轩是吗?也好,你最在乎什么东西?说给我听,我会一件一件毁掉。”
小猫整个人,已经气到说不出话,小脸涨红,眼里波光流转。
“你好可怕……”她摇头,后退,轻轻吐出几句话,“我只说一次,我没有想过要进你们顾家的门,而至于顾云轩想不想,我决定不了,他有自己的想法。请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打扰我奶奶了……”
“我先走了……”她捏捏唇,轻声道。
“我听说……你在这家医院有不少的欠账。”顾妈妈看着她,平静道。
小猫的身体,微微一震。
“我会还……”她下意识地开口,小声而坚定。
顾妈妈淡淡移开目光,早已失去了耐心:“你知道么?按照正常来说,欠账到一定地步,是会被强行请出院的,医院里太多死账烂账,也没办法找人结算,不是么?如果不是云轩在里面打通过关系,你以为你们能住到现在么?”
天知道,顾云轩从小就了解他和顾家的关系,他从未跟顾雍祺有过半分的联系,更不要说利用顾雍祺的身份来做什么事,这是唯一的一件……他为她破例而做的事情。
小猫的神情,有着从未有过的软弱。
很多的时候,她不想受人恩惠,就是不想要有一天把自己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她轻轻开口,声音有点嘶哑:“我知道是他帮我……我会还清的,不会赖账,你不要动我奶奶好不好?医生说她情况不稳定,很可能……”
“好像有点来不及……”顾妈妈轻轻打断她的话,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表,淡淡道,“下午三点之前,那间病房会被清理干净,有些事情,不要企图从我这里博到同情,我没有云轩那么善良,而这些……就是你跟他悱恻不清的代价。”
小猫的脑子,猛然之间,炸了。
她说不出话,也呼吸不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午后的时段里,已经开始有人在里面走来走去,动手拔下各类测试的管子,还有输到一半的吊瓶。
一股浓烈的酸涩涌上心头,她想也没想,抬脚就往病房里面跑。
在尹小猫二十年的记忆里面,她从来都没有如此狼狈过。
奶奶在病榻上安静地躺着,任由周围几个护士走来走去,呼吸平稳,情绪也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回事。只是半支撑着从病榻上起来的时候,稀疏的头发已经半白,骨架清瘦,颤颤巍巍。
小猫过去扶她,看着周围的一切,震惊和无助同时席卷了过来。
奶奶却笑着,皱纹深深,说不出话,只能颤抖着比划,好像是终于能回家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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