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祈宁真跟个正房大奶奶那样儿端坐在正座儿上愣愣地看着桌子对面儿吃面就蒜满嘴起沫的盛欣和黑黢黢缩手缩脚的丹朱。
她左边儿坐着小小的盛川,右边儿靠着捂住了嘴才没乐出牙来的李文蔚。
左牵黄,右掣苍,姑娘心里正抓狂。
刘熙忙活着给盛欣跟丹朱端饭端菜上拍黄瓜。刘熙骨子里还拿自己当盛年的老婆,对小姑子其实是真不错。
吴祈宁一句话都没有,托着腮帮子看着她们俩。她也不知道该跟她们说什么,她现在累得慌,懒得兜搭她们。
沉默是一种态度。
疏离代表着距离感。
一言不发的意思是您吃饱了就可以滚了。
但是,事实证明吴祈宁还是太嫩,太单纯。
吃饱喝足打着嗝儿的盛欣拉着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丹朱问:“那什么?今天晚上我们住哪儿?”那表情理直气壮的就跟这个黢黑的藏族闺女是吴祈宁偷养了十多年的私生女找上门来了似的。
就是那种孩子我给你带来了,认不认你自己看着办吧的正大光明。
看着这样的盛欣,有那么一瞬间,吴祈宁觉得自己生活得有点儿不太真实。
刘熙扎着手,觉得尴尬症都要犯了。
李文蔚唯恐天下不乱,在一边儿捂着嘴巴子“噗呲噗呲”乐得跟要放屁似的。
吴祈宁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勉强让自己认真起来,她指着丹朱问:“我说……她是……”
盛欣一脸的理所当然:“丹朱,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我……啊……不对……是灵周科技资助的学生……家里是四川的藏族……来滨海参加艺术考试的……可有天赋了,来,丹朱,给她们飙一段儿青藏高原!”
丹朱是个实诚的孩子,让唱就唱,而且水嗓儿特亮,孩子毫无征兆地一嗓子:“那就是青藏高……”把吴祈宁吓得一激灵,好悬从椅子上掉下来。
很不容易地稳住了自己,吴祈宁慢慢地问:“行行行,唱的挺好。嗯……可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盛欣吃饱了一抹嘴:“小吴姐姐,你看这孩子说好了是咱们灵周科技资助的,那现在你又不给钱,为了给她预备学费,我把我们家都租出去了现在孤身一人在滨海,你总不能看着我不管吧?那我们住不起宾馆,你就得收留我们些日子。”她左右看了看,“反正你们家房子挺大的,有地方。”说着就开始扒拉沙发上的垫子:“丹朱,今晚上咱就住着儿了。你自己看看哪儿睡着舒坦!”
要不是李文蔚拦得快,直眉瞪眼的丹朱就要打开铺盖了。
吴祈宁一口老血压在嗓子眼儿翻了三翻,滚了三滚,全靠心疼房子那么贵,家里墙都是自己掏钱刷的才没舍得喷出来。
真没看出来这么漂亮的盛欣,内心还真是混蛋一样的强大,讲真吴祈宁这会儿心生了三分自愧不如。
不过她还能抵抗:“饭也吃了,水也喝了。我对你也是仁至义尽,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啊……”
盛欣还没咋地,丹朱有点儿害怕了,缩到了盛欣的背后。
盛欣咽了口唾沫:“你报呗……”说着,她施施然姿态优美,仪态万千地站起来把钱包倒扣到桌子上给吴祈宁看里头那为数不多的几个钢板儿,意思说我兜儿比脸干净您看着办吧。
再开口,这个美丽的女孩忽然就委屈上了:“我不管,反正我不能没地儿住。我爸妈在日本,我堂哥不见人,穆骏哥去瑞士了,我这么多年了受我穆骏哥的托付,帮着他完成盛颜姐姐的遗愿,现在可好,捐款助学的事儿刚进行了一半儿,走的走,散的散,撒手不管的撒手不管,那你们不管我也不管,反正我在滨海无亲无故没有钱,今天你不收留我,我就睡你们家门口大马路上,你报警我就说你吞了穆骏的钱……我这是来讨债的……”说着大美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居然哭开了。
吴祈宁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刚才混不吝的还当你是个人物。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就这点儿出息呗。
丹朱怯生生地拉了拉盛欣的衣服:“盛欣姐姐,咱们走吧……”
盛欣一把拨拉开丹朱:“你别管……”抬头看吴祈宁抱着肩膀不搭理她,盛欣抹了把鼻涕,回过头:“丹朱,你吃饱了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再扭头看刘熙:“嫂子,她们家有富裕的炕席吗?您给我找一领我门铺门口儿去……”说着,她拍拍屁股站起来,四外踅摸,就要去拆沙发上的凉布……
李文蔚和刘熙特有眼力见儿地一左一右冲上去拦着:“别别别……这是人家的……”
盛欣几乎是赌气地一边儿支使着丹朱拆席子,一边儿嚷嚷:“小宁姐姐,你得积德行善多做做好事儿你知道吧?要不哪有男人疼你?你看穆骏哥为什么对盛颜姐姐念念不忘?还不是因为她纯真又善良?你看看你,能干是能干,人跑路了又有什么意思?我看你还是把我们收留了吧……你看看你这一屋子,穆骏哥的师妹,盛年哥的老婆孩子,还真就不差我们俩啊……”
李文蔚百忙里扭头:“小宁,要不咱报警吧。”
藏族女孩儿丹朱为难地搓着手,眼泪都掉出来了:“别,别,别报警。都怪我……我不应该来……我应该在四川……我不应该考学……都是我的错儿……”
看着屋子里的这通乱,吴祈宁忽然觉得一阵头晕,她没说话。远远儿地看着她们仨半真半假地推搡到了一块儿,刘熙是货真价实的怕主家急眼怕吴祈宁拍桌子,李文蔚是眼看闹大了的忧心忡忡,盛欣是一肚子邪火今天要撒出来的撒泼耍赖……
看着这出闹剧,吴祈宁忽然有一种跳出局外看世道的出离感,她知道盛欣不敢拆了她们家房子,这就是小女孩儿的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
可是看着混不吝的盛欣,吴祈宁忽然就生出了一种奇异的艳羡的感觉:她又年轻,又漂亮,可以不讲理,可以做一朵让一万个人都喜欢的娇嫩的花……在颜值就是正义的今天,想必就算她带着人来拆她家房子也有情可原,她有崇高的理由,骨子里无私又善良……
今日的盛欣如此,想必往日的盛颜也是这样的吧……
想到这儿,吴祈宁骨子里慢慢地升腾起来一种空前无力的感觉: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她吴祈宁今天活到压力山大没人可怜,坐困愁城,无粮无饷,就连未婚夫都跑了个没影儿,估计也是她不如人的缘故吧。
觉得有人在拉她的衣服角,垂下头,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小盛川默默地拉了拉吴祈宁的衣角:“姑姑,要不我们报警吧……姑姑不喜欢,我们就让小姑姑走吧……”小男孩很严肃的样子。
吴祈宁苦笑一声,摇摇头,独自上楼走了。
她懒得搭理盛欣,她觉得累得慌,她想明白了她可能就是不如人,她想躲起来。
主家走了,楼底下人也有点儿傻眼。
盛欣左看右看收住了手:“怎么走了?她什么意思啊?怎么这么不识逗啊……那……她是让我住啊让我住啊还是让我住啊?”
刘熙一巴掌拍到盛欣脑门儿上:“你讲理不讲理啊……”
李文蔚是半个小时之后摸着黑儿走上楼的,楼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她推了推屋门,并没有锁。屋里也没开灯,黑灯瞎火里,隐约看见吴祈宁抱着膝盖在床角儿乜呆呆地坐着,一声不吭,眼前放着一个黑了屏的手机和一张写满了名字的单子。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李文蔚突然就有点儿慌了。
她冲过去,摸了一把吴祈宁的脸:“小宁,你哭啦?”可是手上干干的,并没有泪水。李文蔚莫名觉得这事儿更加吓人,她赶紧摇晃吴祈宁:“小宁,小宁,你看看我,你答应我一声儿,你生气啦?你生气我把她们俩轰走。咱不招待她们,你说话啊,你别这样儿……”然后她又点那个手机:“怎么了?怎么了?你联系谁了?谁又气你了?这些人是谁?这是什么名单儿?”
吴祈宁有气无力地抬头看了看李文蔚,然后慢慢摇摇头:“没有,没谁……我就是忽然累得慌,懒得张嘴,懒得说话而已……我没事儿……”说完,她倒头躺下睡了,用那种一梦不醒的姿势,重重地把自己扔在了炕上。
李文蔚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她忽然有种感觉,别看自己得了艾滋,还真指不定谁死谁前头。
过了好久,吴祈宁甩了一句话出来:“我想了,盛欣就是有本事,也不至于今天就把我从这个炕上轰下去吧……嗯……她要乐意上,你就让她来……”
李文蔚就傻眼了。
她直觉是要出事儿。
李文蔚赶紧冲出去给穆骏打电话,没人接听。
她咬牙切齿给他发短信:渣男,你的三儿打上门儿来了!
手机那边依旧久久没有音讯。
李文蔚磨牙吮血地挠着门板:这都是什么人啊!!!
在外面转了好几圈儿,实在平复不下心头的烦闷。
这一天出了太多的事儿了。李文蔚觉得胸臆满满,就想找个人念叨念叨,她是个存不住话的人,这半天憋得她实在没辙了,思来想去,李文蔚终于一咬牙一跺脚找个门口的角落嘀嘀咕咕地打给了白少爷:“我跟你说啊,我们这儿真是出了大事儿了,不行我心里憋得慌我得找个人念叨念叨。”
难得白少爷正闲的难受兼居心叵测:“电话里说不清,干脆我去找你,咱俩上盛境吃冰淇淋?”
俩人一拍即合,磨叽了半天,连累童培培到十二点半才打烊,那牙都磨得没边儿了。
次日,吴祈宁照样按时起床,归置自己,预备去上班,好像都忘了家里多出来俩大活人的事儿。黎明即起,万机代理。开玩笑,多少人找等着找她要账呢。她堵心可不止这点儿鸡毛蒜皮。
昨天晚上刘熙忐忑不安地安顿盛欣她们俩在吴祈宁家楼下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早早起来,刘熙就把这二位提溜起来跟着她收拾屋子,生怕招惹了吴祈宁讨厌,顺带气虚地给吴奶奶做了一桌子早点。
所以等吴祈宁和李文蔚梳洗完毕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一楼窗明几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包子稀饭散发着食物的香味儿。臊眉耷眼的刘妈儿在桌子边儿陪着笑脸儿伺候着。
盛欣跟丹朱也怪不得劲儿地没敢上桌。尤其丹朱长得颇有异域特色,吴祈宁有一瞬间错觉自己简直是人见人恨的巴依老爷。
想一想,反正是地主阶级反动派,跟她资本家也是差不多的。
吴祈宁认命地点了点头。
无产阶级专政国家么,保护工农的利益。占房怎么了?五十年代还枪毙呢。
这样大尺度的自我安慰下,吴祈宁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
杀人不过头点地。
吴祈宁关着刘熙的面子也懒得跟撒泼打滚儿的小姑娘多费一句话,她挥挥手:“一块儿吃吧。有事儿等我晚上回来再定。”
丹朱如获特赦,盛欣的脸色也好了点儿,不过这姑娘眼珠子乱转,欲言又止。
刘熙狠狠地瞪了小姑子一眼,盛欣才不敢说话了。
吴祈宁不想推测盛欣要说什么,在她心里,比盛欣糟心的事儿多了去了,她现在精力有限,不乐意浪费宝贵的自身资源。
何况如果只是小姑娘考试之前住处食宿的问题,那也好解决,灵周科技那么大的厂房哪个旮旯塞不进去这俩一百多斤的样品?至多给盛欣盘儿蚊香打发她住仓库去小隔间去,一天扔六个馒头,跟传达室大爷一块儿喝稀饭。
这都是小节。
她也不是就铁石心肠不管她们。
一屋子人静悄悄吃完早饭,吴祈宁深深地吸了口气,想了想今天要面对的那一脑门子官司就心如刀绞,她揉揉太阳穴,准备可着上坟的心去上班儿。李文蔚和刘熙赶紧拿起包儿,文东武西边的跟着她。就连小小的盛川都大气儿不敢出地背着书包屁颠儿屁颠儿跟了上来,乖得不像话。
吴祈宁抽空走了个神儿:别说啥九零后,零零后怎么着怎么着的个性张扬,那是没碰见横的,估摸遇上盖世太保也都孙子一样。
神鬼怕恶人。
想到这儿,她的脸色越发虎了起来。
刚走到门口儿,有三分钟功夫就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盛欣追出来了:“小吴姐姐,小吴姐姐。”
吴祈宁扭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盛欣让吴祈宁看地有点儿虚,她强自镇定了一下儿,跟她说:“我要上班儿。”
吴祈宁点点头:“好。上吧。”说完扭头就走。
看着对方瘦削的背影,盛欣咽了口唾沫:“我得上你那儿上班儿啊。”
吴祈宁嘎嘣一下儿站住,刺激太深,她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微微摇晃了一下儿。
盛欣难得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闺女讷讷:“我长这么大还没上过班儿呢!”
吴祈宁深深地呼吸:“那您也不能从祸祸我开始啊……”
盛欣瞬间又恢复了理直气壮:“那当初盛年都给你一个机会了,你现在就得给我一个机会啊!”
什么逻辑!吴祈宁大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运了半天气,吴祈宁回过头,语重心长地对盛欣说:“你不知道为了给我这个机会,盛年后悔到今天吗?”
盛欣挺想得开:“他后不后悔无所谓,我堂哥和我也不是那么亲。”
吴祈宁撩开步子扭头就走,西裤带风,眼神如刀。
盛欣按着超短裙一路狂追上去:“我没钱了,我得上班,别人都不要我,我爸妈都不乐意给我汇款了。我是妇联NGO的,大家都是妇女你凭什么不帮我啊?”
吴祈宁冷冷地回了她一个字:“滚。”
说完,她发动了车子。
吴奶大奶气场太过强大,吓得刘熙和李文蔚加上盛川坐在车上大气儿都不敢出。
说时迟那时快,盛欣一下子趴在了吴祈宁的车头上。
小姑娘鼻头通红眼泪汪汪:“我不管,你不带我上班,你就压死我。我知道,你就是心虚,你把穆骏哥灵周科技的钱都挪到自己娘家去了。你怕我看出来!”
吴祈宁气得脑筋都蹦起来了,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一只脚已经抵在了油门上。
从屋里冲出来的丹朱妹子,黢黑的小脸儿吓得雪白雪白的,完美地回答了吴祈宁从小纳闷儿的黑人会不会脸色发白这个悬案。
不过没想那么多的丹朱小妹妹奋不顾身地冲过去,拼死拼活把盛欣往下拽,小姑娘有把子力气,把吴祈宁的雨刷器都揪下来了半拉。
吴祈宁咬住了牙,挂着空挡轰油门,整个车身都嗡嗡作响。
可是盛欣就是不死心,满脸慷慨就义地拽着后视镜。
丹朱吓得浑身哆嗦,一个劲儿的念佛。
刘熙几乎堆乎在车上,掉着眼泪大喊:“盛欣啊,你放手啊。”
副驾驶上座儿的李文蔚都磕巴了:“小……小宁啊……可别啊……不能啊……压死她不值当的。那得坐监狱。你大好年华犯不上跟她混不吝拼啊。”
盛川哇地一声吓哭了。
隔着偌大的车窗玻璃,吴祈宁和盛欣恶狠狠地对视了半天,最后她一脑门儿磕在了方向盘上,把喇叭砸地轰然作响。
吴祈宁抬起头,眼珠子血红地瞪着盛欣,怒吼出来:“你来!我走!行了吧?”
那天,吴祈宁不由分说地把盛欣拽到了灵周科技,她是真气疯了。
你盛欣不来都不行!
来来来,咱们今天就说个清楚,做个了断!
吴祈宁一个电话叫来了财务部长,一本《现金日记账》一本《银行存款日记账》不由分说,搂头盖脸地砸到了盛欣的鼻梁子上,当场就把盛欣细致的鼻子砸出了血。
然后,吴祈宁几乎是丧心病狂地逼着程月娥拿出来厚厚地凭证,一本子一本子应收发----票往盛欣的脸上扔。
程月娥左拦右拦都快急哭了:“吴总,祖宗,这是凭证,不是板儿砖,咱得留十五年的,您不能这样儿扔啊。税务局跟我不干啊!您别这样儿。不行!别扔!这使不得!姑奶奶,我给您拿刀去还不行吗?”
刘熙急得都要哭了:“快!别愣着了!把刀都收起来!”
李文蔚蹦起来就去收会议室的裁剪刀,嘴里嘟嘟囔囔:“太刺激了!”
办公室里,吴祈宁喘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珠子,不顾形象地朝盛欣嚷嚷着:“你看!你看!你自己看!他们家有多少钱?有多少地?今天咱们说清楚了!也省的我半夜三更抱着电话舍脸出去找亲戚朋友挪头寸补亏空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你今天说不出来我怎么挪用公款都不行!盛欣!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咱俩今天没完!”
盛欣哆里哆嗦地翻着账本儿,鼻血不止,手脚乱颤。
吴祈宁眼珠子通红地在旁边儿瞪着,鼻子里喘着带血腥味儿的气儿,脑门子给气撞得嗡嗡地疼。
她这辈子没发过这么大的火儿,她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她连吹笛子都不喜欢昂扬激越的北派,她怕音乐的声音太大会打扰到邻居。
她谨小慎微,她思前想后。
吴祈宁没有显赫的家世,小门小院里长大的孩子都胆儿小。
她本性里有三分的小心翼翼和温柔敦厚,因为她没办法,因为她没本钱。
谁不想任性妄为被万人宠爱啊?可并不是谁都有那个底气啊。
上帝的可恶之处,在于给了所有人看见别人作威作福颐指气使风光无限的眼睛,可并没有给所有人可以承担肆意妄为的命运。
有一种苦叫做:看得见,吃不着。
今天吴祈宁豁出去了。
歇斯底里的大发作。
她只觉得痛快。
穆骏不联系我,盛年不联系我,我还为了什么在这儿守着啊?
你盛欣喜欢,你盛欣就来。
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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