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沉沦》178 第178章

    她惨白的嘴唇却逸出娇憨的傻笑，“希尧哥，你放心在下面耐心的等我，二十年，四十年，五十年迟早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的，好了，说这么多你也嫌烦了，就这样吧。”
    微风浮过，女人凄凉的哭声愈现悲伤，夏阳晨的心被她哭得纠成一团，女人痛哭的伏在石碑上……五点的太阳照下来，照着一个承载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爱的女子，在这片空虚荒芜里，埋头饮泣，天都承不住。
    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她没推开，不然她根本没有办法站起身，事实上她外表坚持，实已无力支撑。
    面如死灰，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全是水。
    她狠绝的转身，锐利的冰芒直射他的心，悲伤瞬间褪去，女人那眼中的恨足以毁天灭地，夏阳晨的脸寒潭如墨冰得彻底，心情是沉重的，从林吉祥对他说我要见你那句话起，他的心就悬在了半空中，他不知道她会怎样惩罚他，但看来这个惩罚已经开始了，他把她的心戳了个洞，从此以后，她的整个人生，都会充满悲伤，而他，也会充满愧疚。
    林希尧可能会出事，这一点他不是没有想到，可是来的太快太猛了，以至于他此时的心情只剩下绝望。
    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呢？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的，那天回到溪市，他就和林希尧见了一面，了解到林吉祥所说的全都属实，他还去公安机关查了下，原来林希尧行骗时的化名已经被列为了网上通缉，本来想找刘局了解下情况，但刘局不在，他只好先回了部队，谁料那之后，他就被关了禁闭，一切通讯物品都被没收，那时的他疯了似的踢门，什么都顾不了，可没有用，身为军人，没有比他更了解什么是禁闭。
    林希尧被捕那个早上，他的老领导白副司令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说，“事情闹大了，惊动了军纪委，那边正在赶来的路上，你真让我痛心，我早就提醒过你，你不去担起你那份责任，居然还在推波助澜，还想替犯罪份子逃避法律的制裁，简直混帐，我今天来是代表你爸爸问你一句，为什么要做违反原则的事。”
    他只答了一句：“她就是我所有的原则。”
    老司令锐利的看向他，笑了，只是那笑里分明是透着轻视和嘲讽，“夏阳晨，你枉费了党和国家对你的培养，为了一个女人，一个明知潜伏在你身边对你有企图的敌人，你迷惑了，疯狂了，关了这么多天禁闭也没能让你清醒，你现在玩大了，自己想办法去收拾吧，在军纪委的调查结果没公布之前，你已经被调离了原岗，如果你再执迷不悟，那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将全部是别人的功绩，你自己想想，对得起谁，你爸爸那里，为了你的事，血压过高，已经入院了，他交给军纪委的一句话就是，公事公办！”
    淡白的烟雾在半空中袅袅散开，他的眉头紧蹙着，狠狠吸了两口，才勉强平复下胸口的那股气，在正义与爱情面前，他是真的徘徊过，就算是到了现在这一刻，他依旧难以抉择，可他想帮林希尧，并不仅仅是陷进了爱情里是非不分，只因为林希尧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他的本性不坏反而很善良，因为他是军人，所以他才更想这个社会少一些黑暗，多一些阳光，给一些误入岐途但知错能改的人一次机会，这也有错吗？但是法律，没得人情好讲。
    白天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还只是有动机，并未付于行动，关于你为什么会娶林吉祥，就像当年所说的，我们都会替你做证，证明你是清白的，放心，调查只是走个程序，还会恢复原职的，就看你怎么表现了，我劝你一句，说话前先用用自己的脑子，只有自己全身而退了，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我言尽于此，你好之为知，现在，你可以去一个地方，彻底和过去那段，做个了结。”
    那之后，他就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静待事态发展，只是事情的发展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他从来没想要伤害她，一点一滴都没想过，然而还是避无可避的走到了这一步，不管曾经的设想有多么美好，那一层一层被隐去的真相，还是会公之于众。
    林吉祥觉得前所未有的累，任由自己被他牢牢的拥在怀里，鼻端还是如此熟悉的男性气息，她缓缓抬起头来，背光之中，他的脸晦暗不明。
    “是你做的对吗？或者说都是你一手安排的，从相亲，到娶我，再到完全取得我的信任，都是事先设计好的是吗？”她没有再流泪，整个人有一种出奇的平静，清亮的眼睛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只是在陈述一段事实。
    夏阳晨紧抿着唇，目光落在林希尧的墓碑上，答非所问：“林希尧弥留之际对我说，一定要让你幸福快乐！让我替他将对你的爱，延续下去。”
    “哈哈……夏首长，你真的爱过我疼过我吗？如果你现在要给的爱是建立在林希尧死之上，那么这种爱我不稀罕。”
    林吉祥抬起下巴，嘲讽的目光直射他的脸，步步逼近他，“你根本早就一心要他死，但是就是他死了也抹灭不了他是我最爱的男人，你有什么资格代替他来爱我？你不配。”满心的委屈，似乎在此时达到了沸点，像火山的熔浆一样爆发出来，出说来的话既伤己又伤人。
    “幸福快乐？”她低喃这四个字，没错，希尧哥太善良了，她就是他的全部，哪怕是临死，想的也是她能不能幸福快乐，可是对她来说，这简单的四个字，做起来却是这样的艰难和奢求，她看着天上，想问问林希尧，你觉得我还会幸福快乐吗？
    原来他根本一早就知道她的老底的，原来他娶她只是为了将她当作调查对象引蛇出洞将他们一网打尽，他和她上床，欢爱，他对她的温情，给她的承诺，都只是在演戏，她竟然还傻乎乎的开心着……是的，这一开始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只不过本来她是导演的，没想到最后才发现被导的人是自己。
    她在站他面前，眼神直视着他，幽深的目光里面泛起一层水汽，满满都是恨意，“夏阳晨，在这场婚姻里，你当我是什么了？随便玩弄的对象吗？还是你觉得我就是个傻子欺骗我很好玩？是，我是笨蛋，明明知道你很有可能会出卖我而把一切秘密都告诉你，我是白痴，明明知道这于你是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还要相信你会去救希尧哥，你如果是想将我从这场婚姻里除掉，然后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大可以直接和我说，我林吉祥不是那种非赖着不走的人，我的命不过是贱命一条，可你为什么要毁掉希尧哥？用他来当做你立功爬官的搭脚石？既然铁了心要抓他，为什么还要说服林立自首呢，你们太恶心了，为了说服林立自首，他拖着重病的身子跪了半天还差点被他爸用枪打死你知道吗？”
    “一路走来，希尧哥从一个倍受欺凌的孤儿，成长为一个想要为国家出点力的青年，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为什么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肯给他，他那一身的病痛，就算你们不动手他又还能活到多久？他的确犯过错，但错不至死，可是他却死了，死了还要背一个出卖国家机密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只因为他是林立的儿子吗？是的，够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在这场游戏里，我，你，林立，我们齐心合力害死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们会遭天遣的，会遭报应的。”
    林吉祥如炬的目光尽显鄙夷，睫毛尽数濡湿，泪不断地滑落下来，崩裂的心如同落叶般片片凋零，冰冷的声音在山风里尤为清晰，字字椎心蚀骨，她那两道目光，像把刀，把他劈成了两半，原来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他从来就没有赢过，他最后还是输给了林希尧，因为那个男人只用了一个行动，就已经让那段爱情在她心中得以永恒，今后，他和一个死去的人怎么去争呢？兵败如山倒，他输得彻底。
    夏阳晨的目光凛冽而混乱，他感到自己的头嗡嗡作响，他被林吉祥的话轰炸的一片茫白……只是女人极尽悲痛的哭声，林希尧早已听不到，腐朽的气息已彻底将他淹没，他的眼眸早已紧紧闭上，再也不愿多看这冰冷残酷的世界，穷极一生终其孤独的离去，什么也不曾带走，尘世的繁华对他已尽数化做烟云，散去，散去，了无痕迹……
    她冰冷地望着这个目光凌乱的男人，是的，她就是想让他彻底崩溃，她恨他，她要让他生不如死，她要把他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痛苦都翻倍地回赠于他，她恨，她知道的真相越多就越加痛恨他，是这个男人拉希尧哥下地狱的，那好，那就让他也下一回她给的地狱……她不可能杀了他为希尧哥报仇，只能用这种方式出出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