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沉沦》175 第175章

    白磊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吉祥，你回去后好好想想，你在这个案子中是无辜的，在林希尧的案子里，也仅仅是包庇罪，但是光我和夏阳晨这么认为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你是真的参与到了盗取机密的任务当中，而且是完全知情的，如果你能够找到重大证据，就是立了一大功，这个功可以将你的命运重新翻转，在你的个人挡案里功过相抵，这点很重要，甚至还能有重新回到夏阳晨的身边的机会。”
    “我只想问，如果林希尧能找到证据的话，他是不是就能因为有功而免于坐牢？”吉祥打断他的话。
    白磊抿住了唇，只静静的看着她，吉祥的心霍的一跳。
    好一会儿，白磊才说：“橙哥说这件事最好暂时不要告诉你，但身为执法者，我还是要负责任的告诉你，林希尧的诈骗罪因为涉案金额不算大，所以不会重判，最多三年就能出来，而如果他能立功的话，还可以减刑，也许判个缓刑就行了，但是很遗憾，他在抓捕过程中诱发了心脏病发作，在送进医院抢救一小时后，抢救无效。”
    白磊想，那个男人，如此的清俊秀逸，如果心脏没有受伤，必定是个神采飞扬的潇洒情种，会痴情，会沉迷，但却绝不至于像今日这般，不可挽回。
    吉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眼睛瞬间就模糊了，她把手指塞进嘴里，死命的咬住，不让泪水滚下，他死了？怎么会？
    “我不相信，你去死。”她对着白磊连吼出七个字，那音量让人无法相信是从她纤细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一个警察过来瞅了一眼，白磊难堪的摸了摸鼻子，摇摇手，无奈笑笑。
    “我警告你，你收回刚才的话，他没有死，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杀了你！”在没有亲眼证实之前，她不会相信希尧哥已经死了，绝对不会，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说他死了，谁都不可以。
    “还有，你回去告诉夏阳晨，告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林希尧如果少了一根寒毛，我就去天涯发帖，我要告你们明知犯人有严重心脏病依然进行野蛮抓捕，我会去上访，我一定要亲手让你们一个个全都付出血的代价，你给我滚。”
    她能忍受和他一起把牢底坐穿的命运，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因为林希尧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一个人，原本已经伤透的心再度被鲜血淹没，她只感到整个天地都在旋转颠倒，仿如只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的一场天崩地裂大地震。
    “吉祥，林希尧在弥留之际见的人是夏阳晨，如果你想知道林希尧有什么遗言，一定要去找他，如果不去，你会后悔。”白磊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林吉祥清亮的眸子里立时火光熊熊，手动不了，她抬起脚对白磊的鼻子骂：“滚，再提那个烂人我就杀了你。”
    市里的拘留所，不远处就是高楼大厦，可是这里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可以透气看风景，她已经两天水米不进了，那个女警给她倒来了一杯热茶，握着手中唯一的暖意，却永远无法温暖内心的悲凉。
    原来在那一天，她就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爱情，比如亲情……
    四面八方袭来的风让她觉得冷，她在想，希尧哥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种地方，一定也会冷吧，那好，她就陪他冷，陪他饿，要绝食多久，她才可以去陪他呢？她想陪他，一直到最后，只是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他们的感情，太廉价。
    纵使再迟钝的人都知道夏阳晨现在是一身的戾气难以掩盖，何况安宁不傻，她当然知道他的情绪很不对，这个时候如果她有点分寸都不会再提那根导火线，可是她不能不提。
    既然那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了，她就不会退缩，深吸一口气，她面向那个冷如冰的男人开口：“她委托白磊找了律师，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并已经签上了她的名字，阿晨，你也签字吧，虽然你们结婚是事出有因，但这是一个程序，非走完不可。”
    夏阳晨的办公室里，安宁和律师将一纸离婚协议摆在了他面前，夏阳晨看着最末尾那个刺目的签名，眼中满是辛酸，从抓捕林希尧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会看到这个东西的。
    “离婚的人多了去了，没什么的。”安宁见他只发愣，故意轻描淡写。
    “你闭嘴。”夏阳晨面容上布满了寒霜，完全是一只激怒的豹子，谁都别来惹到他，否则天王老子都会尸骨无存。
    但是安宁不会妥协，“阿晨，我知道你不愿意听，可是……我还是要说，你从来都不会这样不理智的对不对？你听我说，理性一点好不好？什么事情都会曝光，纸是包不住火的，军纪委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吗？你并没有出卖国家机密，不仅没有出卖国家，还顺利的完成了引蛇出洞的任务，虽然林立最终没有供认，但那是国安的事情，与你无关，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你不是罪人而是功臣，你的军功章上并没有任何污点，所以尽管大胆的告别过去，迎接未来吧。”
    夏阳晨忍着胸口勃发的怒意，努力控制住自己那双恨不能掐上安宁脖子的手，他不是一个冲动不计后果的人，这个事情安宁不可能会知道的，谁利用了他，他会慢慢去查，不会就这么算了。
    长久的保持着沉默，夏阳晨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深幽的眸子里漾着难以辨别的情绪。
    是的，该来的，总会来，那个婚姻是假的，是充满虚伪和利用的，不管怎样，已经没有了维持的必要，不跟过去了断，怎么重新开始？他相信，当他重新开始追求她的时候，那才是一个全心全意的婚姻，所以这个字，他当然会签。
    安宁笑了，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关什么看守所，直接就该关去精神病院去，虽然手包得像个猪蹄，痛到钻心，但是他离婚后还有谁配站在他的身边伫足，还有谁有这个资格？舍她其谁！
    处理结果和白磊说的一模一样，另外警官也已经证实了林希尧的死，很奇怪，在跟她通报的那一刻，吉祥很平静，既没有上次那样歇斯底里的大闹，也没有痛哭流涕，她只是静静的站着，从头到尾都低着头，没有人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判决生效后，有警察过来帮她办理手续，林吉祥也很配合，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人心悸的地方，她身上的物品都归还给了她，一个手机，一串钥匙，和几百块钱。
    转身，她看着那个青色围墙和铁丝网包围着的灰色墙壁，浑身没有了一点力气，她这也算是体验过一次生活了吧，卖花，流浪，讨饭，被骗，坐牢，生活待她果然不薄，
    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看到一个公车站，她茫然坐上车，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觉得胸闷到不能透气，眼底却是干涩无比。
    也不知道公交车会开去哪里，当她看到那一湾江水时，她下了车，站在江边，冷眼看着奔流不停的江水，仿佛这里就是她人生的尽头，她走累了，一切都不想再留恋了，想起两个多月前她也曾站在这里，和林希尧坦白这个婚姻，规划彼此各自的未来，而此刻，她只想眼一闭，就这样一了百了。
    可是，还不行，无论如何，她也要再见那个人一面。
    在附近的一个网吧，吉祥打开自己的空间，将她对林希尧爱的痕迹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跟那些青春的印迹，最纯净的爱，做最后的告别，然后，一条一条删除。
    突然她想了想，试着用林希尧捡到她那天的日期登上了他的QQ号，没想到密码一次就通过了，林吉祥试着登陆进林希尧的空间，他设了问题，提问：[我最爱的人是谁？]
    吉祥试着输了妈妈、母亲都不对，除了他的妈妈，谁还会是他的最爱？会是他上次的那个女朋友吗？可是后来他根本提都没有提过啊，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她颤抖的输入了三个字：林吉祥！
    答案：错误。
    果然不是她，吉祥干干的笑了笑，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小心碰到了删除键，林字被删了去，吉祥的心一跳，看着吉祥两个字，然后，轻轻点了下鼠标，进了！
    他最爱的人是：吉祥！
    林希尧的空间，有很多日志，按时间顺序编排得很整齐，吉祥压着几乎要跳出来的心从最早的时候开始看。
    [一九九八年七月五日：今天吉祥来初潮了，她营养不良，月经来得很晚，十五岁才有，她怕极了，好在今天讨到了三十块钱，帮她买到了卫生纸，可是我也没弄过，一个人躲在桥洞里看了好久的说明，她的肚子很痛，我抱着她一整夜，第一次，她躺在我胸口安睡，那一刻，我太自豪了，我终于将一个黄毛小怪养成了一个美少女战士。]
    [二零零四年九月五日，今天我们终于租到了房子，两房一厅，终于有个家了，终于能洗个热水澡了，听着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看着她俏丽的身影在屋中像只小燕子般快乐的飞来飞去，我的眼睛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灼热，睡梦里都叫着她的名字，第二天，我就物色了下一个行骗对象出了门，因为，我怕再呆下去，我会控制不住去抱她，可是抱过之后，当我被抓去还债的那一天到来了，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