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罗传》第90章 只是女儿

    上官鹰与东方玉战了几百个回合，仍旧不分胜负，但她毕竟年事已高，东方玉的莫离剑法已经臻于天成之境，虽然只守不攻，她也渐露下风。
    上官鹰脾气倔，东方玉一再劝止，她仍不肯停手，而东方玉一停手，她便向徐孟璇攻来，东方玉也只有与她周旋下去。看样子，上官鹰今日只怕真要战死方休。
    “该死的卫紫衣，怎么还不来。”上官晴焦急不已，不觉咒骂出声。
    徐孟璇也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上官鹰要杀自己，但是这事也是因她而起，上官鹰若是有好歹，上官晴和卫紫衣肯定都会伤心难过。那她岂不辜负了他二人一再救命之恩？
    想到这里她便起身朝对战中的二人走去，上官晴吓了一大跳，赶忙拉她回来呵斥道：“你不要命了？”
    “上官大夫，我能叫你姐姐吗？”上官晴数度不顾一切救她，不管她是基于什么理由，徐孟璇都深切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这份心。
    “你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上官晴有些哭笑不得。
    徐孟璇笑了笑道：“孟璇自幼丧母，但上官大夫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却如再生之母，怎么办呢？你这么年轻，在我心中只能把你当姐姐。”
    “傻孩子，这些都是你自己的造化，不用感激我。不过做你的姐姐，我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好姐姐，既如此，那上官前辈也是我的姑姑了，我怎能看着她为了我受到伤害？卫先生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又受了重伤，我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们再打下去。”
    “好妹妹，姐姐就知道你心思纯正，可是你不了解姑姑的脾气。只怕劝解不成，还会伤了你。”
    “姐姐，你可知道前辈她为何要杀我？”
    “这个，我，我也不太清楚。”
    “嗯，那就别管那么多了，姐姐，你有没有带那种能够让人提不起劲力的药？”
    “我的皇天，这事也就你敢想。尊主明令禁止用毒的，上次我在逐鹿医馆用毒，若不是尊主夫人求情，我只怕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姐姐，我不是你们无涯居的人，不怕什么惩罚，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快点给我药，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上官晴不置可否，不过看到目前的情况，也只能如此一试了，便拿了一包化功散给徐孟璇，徐孟璇道：“这一点够吗？他们可都是很厉害的。”
    这种药是无涯居独门秘制，若是寻常功夫的人，这一包便可放到十数人，但对尊主和帮中高手从未用过，上官晴也不知道够不够，为求保险便又给了一包。
    徐孟璇拿着那药便朝着对战的二人走去。她每走一步上官晴的心便往上提一点，只盼卫紫衣此刻快来，那就用不着徐孟璇去冒险了。徐孟璇到了跟前，便拿出那两包药，放在手上，利用莫离之气洒向二人。
    东方玉怕伤着徐孟璇，自然是一点都不敢反攻防备，首先便遭了徐孟璇的道。而上官鹰看到徐孟璇过来，第一反应便是奋力攻来，也完全没有防备徐孟璇洒来的毒药。虽然徐孟璇的莫离之气对她来说，有如微风，但这就足够了。不过，徐孟璇低估了上官鹰的能力和杀她的决心，虽然她早料到上官鹰会攻击她，撒药之后立即撤离，但上官鹰的攻击还是瞬间而至。
    “小妖孽，你敢用毒，更该死。”眼看上官鹰已经中毒，却还是发来一记致命的攻击，徐孟璇躲都躲不过，后肩便挨了一记，虽然不重，但也受伤不浅。
    “小璇！”东方玉和上官晴同时惊呼出声。
    “我没事。”徐孟璇擦擦嘴角的血丝，奋力躲过上官鹰的第二次攻击。这时东方玉赶上来拦住了上官鹰的攻击，一时间，两人体内的化功散开始发生作用，都需要运功调息。但受伤倒地的徐孟璇，离上官鹰只有一丈之遥，离东方玉却有两丈，上官鹰若不顾一切攻击徐孟璇，她必死无疑。
    上官鹰冷笑一声，东方玉和上官晴听得心中发寒。
    眼看上官鹰要不顾一切对徐孟璇下杀手，徐孟璇忙道：“上官前辈，且慢！”
    听到徐孟璇出声，三人都一愣。上官鹰没想面前这个小女子受了伤，面对死亡还能如此冷静，看来真是与赤至如出一辙。
    徐孟璇其实只是想争取时机，等待化功散彻底瓦解他们的攻力，便出言挑衅道：“上官前辈，晚辈看你活得真是失败啊。”
    “无知妖孽，你说什么？”上官鹰虽然发怒，但并没有立即攻击。
    徐孟璇便轻蔑地笑道：“据晚辈所知，前辈你对无涯居有盖世之功，而今天在场的几个晚辈，又都与你关系匪浅。可为什么你要杀我，他们却拼命阻止呢？这只能说明你空有功劳，却无情无德无道，平日里尚可倚老卖老，一到关键时候，却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服你，前辈活成这样，难道不失败吗？”
    “小璇！”徐孟璇的话，听得东方玉和上官晴大惊失色。
    东方玉虽然回来近一年，但主要在照顾失语的赤江，赤江好了这两个月，东方玉才从上官鹰手里接过尊主之责，很多事情现在还是上官鹰在代管，她又是无涯居里的元老级人物，地位无人能及。徐孟璇这么说她，她不气疯了才怪。
    果然，上官鹰闻言怒火中烧，冲徐孟璇大吼道：“小妖孽，纳命来。”
    上官晴见状却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姑姑若是没有中毒，徐孟璇只怕有千百条命也不够死，但此刻姑姑越是发怒，毒发得越快。她不禁感叹，徐孟璇是何等的聪明。
    果然，上官鹰虽然盛怒，攻向徐孟璇的招式却缓慢无力，被东方玉轻易便挡下了。而她这一次运功，已经是毒发之前的强弩之末了，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东方玉也跌坐了下去。
    “晴儿，解药拿来。”上官鹰狠狠瞪着上官晴，一副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样子。
    “姑姑，我，我身上没有带解药。您老人家且等上片刻，等夫人回来定然有解药。”上官晴哪敢给解药？
    此时此景，若是只解了尊主，姑姑的自尊受不了，无异于火上浇油，要是解了姑姑，徐孟璇必死无疑，要是两个人都解了，马上就会打起来，她只好说没有带。
    如今好了，两人受伤，两人中毒，都倒在了地上，那些级别低低护卫没有吩咐不敢近身，四人便就这样坐着调息起来。
    这时，卫紫衣终于带着尊主夫人来了。见到地上的四人，赤江连忙问道：“阿玉，上官姑姑，晴姑娘，徐，徐小姐，你们没事吧。”
    卫紫衣赶忙着人将四人扶进屋去。
    上官鹰才进屋，便指着徐孟璇道：“江儿，快杀了这个妖孽。”
    “江儿，不要！”东方玉闻言便大声阻止。赤江一愣，随即先去扶上官鹰，柔声道：“姑姑，徐小姐来者是客，你莫让赤江为难，可好？”
    “你个没出息的，难道你要再死一次吗？”上官鹰推开她的手，也不要她递过来的解药。
    “姑姑，天意若要如此，我岂能躲过？”赤江的语气仍旧平淡。东方玉虽不明就里，但听到了那个刺耳的死字，便激动起来，还没解毒便奋力起身拉着赤江问道：“江儿，姑姑说什么再死一次，你告诉我，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看着东方玉焦急的眼神，赤江心软极了，便安抚他道：“阿玉，我没事，我好好的。”上官鹰见状怒道：“东方尊主，别装深情，当日你答应老太婆不再与这个小妖孽见面，我才把赤江交给你的，如今，你不仅违背了诺言，还将这妖孽带到无崖居来。你要让十几年前的悲剧再演一次吗？”
    “姑姑，难道这就是你要杀小璇的原因？”东方玉一年不可置信，徐孟璇也恍然大悟，卫紫衣和上官晴早就心照不宣。
    “这小妖孽外貌虽然只有七八分相似，可性情与赤至如出一辙，东方尊主方才对她百般维护，可见对她用情至深，此等妖孽，怎可再留于世？”
    “姑姑，请慎言，东方没有姑姑想的那么不堪。”东方玉闻言，怒声打断了上官鹰。他对上官鹰的不满终于爆发了，接着说道：“且不说小璇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说当年我遇到小璇时，她才十岁，如今，我也是年长近二十岁的长辈，在我心里，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岂会对她有丝毫邪念？”
    上官鹰闻言沉默了，这件事好像从头到尾都是她自以为是，从未问过东方玉的事情的究竟。
    东方玉轻叹一声，又道：“当年，我做了孽，害了我和赤江的孩子，我一直心怀愧疚，后来我以为赤江不在了，看到小璇时，我就以为她是上天赐还我的女儿，我和赤江的女儿。我把我对赤江的愧疚，全部转化成对这个女儿的宠爱，这样我才能活下去。只是没想到，这份情，今日差点要了她的命。”
    东方玉语气中满是痛楚和怜惜，引得上官鹰一众人心中唏嘘不已，这才知道，不是因为赤至，而是因为赤江，他才那么疼爱徐孟璇，他们都错了，自是无言以对。
    赤江赶忙为上官鹰和东方玉解了毒，可徐孟璇用量太大，还要些时辰才能恢复劲力。
    屋里一片沉默。徐孟璇却感觉心一阵酸涩生疼，眼泪止不住地哗哗流，原来他只当自己是女儿，还是因为对夫人的人愧疚才会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自作多情。想着这些，她又羞愧又气恼又伤心，只想大哭一场，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起身便飞奔了出去。
    “小璇！”上官晴和东方玉同时喊她，她却头也不回便消失在门外。
    东方玉赶忙道：“卫紫衣，她还伤着，快去追她回来。”
    “卫紫衣，只怕你去了也不济事，还是带我去吧。”上官晴道。卫紫衣便抱着上官晴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