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枯则一人苦兮兮的在后院学写字,但是他的学习能力特别强,没几日就学会了不少字,将无尘交给他的两本字帖全部学完。
无尘见他基本学会,但是就是字体不大好看,勉勉强强算是放过了他,随后又拿了两本罗汉经给他,让夏枯自己照着学。
在寒山寺有两名住持的时候,这里是有武僧的,但是因为两人多年前吵个架,便一拍两散,一名住持带着自己的弟子离开,而智清住持选择了留下。
所以寺内留有一部分的武籍,夏枯可以随便看。
时间匆匆流过,一月之期已至,果然如楚凌霄所言,朝廷颁布了减税、降米价的旨意,并为百姓开仓放粮。
听到这个传闻,夏枯见无尘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心底也是高兴的。
百姓的活计有了盼头,渐渐的寒山寺的香火也开始回暖。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不到十日,英王逼宫,青州至京城一路大乱,死伤无数,瘟疫爆发。
而智清主持年迈体弱,不久也染上瘟疫,躺在塌上看着旁边站着的弟子们,虚弱的说道:“若是为师一日离世,你们或走或散都由你们自己,如今天下大乱,唯寒山寺还是一方净土,若此处可保你们安宁,为师也无憾了。”
寒山寺弟子们沉默的站在床边,太平体质还没过满十天便掀起战乱,这天下可是可安宁?
智清见众人面色十分不好看,便将所有人遣散,一个人不留,独自躺在房中,见天色完全暗下来,这才起身掌灯,在灯下停留许久,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寒山寺。
这山上的景色,他见了数十载,当年能与他闲谈雅趣的人已不再旁,心中不免落寞。
彷徨时,他忽见前方人影如果,正是两个欢声笑语的年轻人,再一眨眼,两人便开始争吵,最后仅剩一人。他走着走着,突然停步,回头看向智清,嘴角竟是一抹苦笑。
“智清,你可后悔?”智明虽未张口,但智清却好像真的听到了他说话。
智清笑了笑:“不后悔。”
当年是他救下了被皇上追杀的英王,智明住持却觉得这是引火烧身,英王得救,被他暗中送出了京城。而他与智明两人也因此一拍而散,往后数年不相见。
智清在乱葬岗中寻了一处位置坐下,看着那残影一点点的消散,心中最后一丝执念消失不见,圆寂于此。
第二日再有人来探视时,却方向住持的房中早已没了人影,只有一封信在桌上放着。
无尘双手有些颤抖的打开了信封,只见纸上所言字字锥心:
“见信,为师已逝,莫追勿念。”
住持离开,作为大师兄的无尘理所应当的继承了智清的衣钵,草草的办了个仪式,无尘便正式穿上了袈裟。
为智清立了一个衣冠冢后,所有寒山寺弟子回到寺内,都是沮丧的模样。
“我们还有多少米粮?”无尘突然问道。
无问算了算,回答道:“我们才吃了一袋多,仓库里还有二十袋。”
无尘点了点头,看向了夏枯,目光中有些犹豫,毕竟这些粮食是他找来的。
夏枯似乎知道无尘的打算,笑了笑说道:“无尘小师父想做什么就做吧,我绝对支持!”
无尘愣了愣,没有想到夏枯会如此干脆,唇边不禁显露一丝丝笑意,对面前的一众弟子说道:“只要寒山寺还有一人,这里便还是寒山寺。师父普济众生,最不愿看见如今这般百姓流离失所的样子,与山下的百姓说,寒山寺愿意提供流民暂住,至于得了病症的,就安置在后山,无心、无争、无问你们三人再带些师弟负责照顾瘟疫病患,其余弟子与贫僧一同看护院。”
智清师父一走,他们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现在有师兄主持大局,心中便不至于再那么迷茫,寒山寺的弟子们终于稳定下来,回答道:“是!”
寒山寺提供住所的消息一传出,便有流民涌上山,第一批知道寒山寺是安全的,还有吃食提供,就喊来了第二批,紧接着人越来越多,寒山寺的人也越来越忙碌。
无尘刚上任住持,忙的脚不沾地,每天都是被夏枯押着回去睡觉,但天还未亮,他便起床往前院走去,一忙活就是一天。
夏枯很是不放心的日日跟着无尘,什么重活都不让他干,但无尘终究还是病倒了。
夏枯吓的立即打横抱起无尘往后院跑,边跑边喊:“快去后山把无争喊来!”
这个时候病倒莫不是瘟疫?夏枯越想心里越是慌张,在床边走来走去,恨不得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他。
无争听闻无尘病倒的消息,也是一路狂奔回寺,很是着急的查看着他的病情,把了脉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夏枯很是紧张的凑近,问道。
无争见他一脸紧张,心中很是宽慰,轻声说道:“师兄只是累了,好好睡一觉就好。”
夏枯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这才觉得自己的腿有些没有力气,虚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无尘的忙碌是有回报的,至少现在的寒山寺,一切都被他安排得井井有条。
夏枯坐在床边看着无尘,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总觉得这是从未有过的安心,想到无尘这几日忙着照顾流民,都不曾理他,夏枯便觉得心中不爽,轻声骂道:“你说说你,众生何时怜惜你,你却普度众生,哪有这样的亏本事,也就是你这么傻,把自己都累倒了!”
“夏枯……”
夏枯突然听见有人在唤他,连忙凑近无尘,见他嘴唇一开一合,应该是他在喊。夏枯紧张地问道:“你喊我什么?”
“夏枯……”无尘隐隐约约地又念了一声。
夏枯见无尘的手在动,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便将自己的手给他握住,回应道:“我在。”
无尘紧紧的握着夏枯的手,力气之大让夏枯都觉得有些发疼,可偏偏他根本挣脱不开,笑骂道:“你瞧瞧你这人平日里一本正经,睡着了倒是没个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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