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道纪》第二十章 乱斗

    鲁通望着紧闭塔门暗自焦急，之前小婢荷花要求出门抓药，他已经略感奇怪，只是并没有深思。
    楼中有医无药，他是知道。但荷花是二小姐婢女，受伤王公子则是郡丞之子，开头扶着他进来，还能说是路上巧遇，但后面还由她出去抓药，似乎有点不对劲。
    当然，鲁通那时候要能想到那个“王公子”是假货，他就真是神仙了。他虽算不上宿将，但也从军多年，自然能看出那人脸上伤做不得假。
    直到楼中奴仆跑来告诉他，议事堂里面好似出事了，他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鲁通暗中稳住那奴仆，迅带着一队劲卒上楼。只是他没想到劫持众官吏那人十分警觉，一点点兵甲碰撞声，就引得堂中飞出了一颗人头。
    他认得那颗人头是徐从事，郡守心腹之一，两人以前还喝过酒。
    不过，一颗人头在鲁通心中不算什么，他成为都尉前是鲁家家将，跟郡守鲁元是本家。鲁元既是上司，又是恩主，只要保住鲁元，其他人死活与他何干。
    只是鲁通没想到堂内那人如此狠辣，根本不吃他拖延之策，尚未等他下令强攻，堂内就接二连三飞出人头。
    等到第四颗人头飞出，鲁通终于慌了，他怕下一个人头真是鲁元。虽然堂内话人是王郡丞，让他内心觉得郡守可能已死，但他却不敢赌，不得不依言退出飞升台。
    “都给瞪大眼珠子，一只飞鸟都不许放跑。”鲁通有些色厉内荏地对着楼外兵卒吼道。
    作为一名军将，他比鲁元更清楚狄道城形势，前些日子甚至还出城巡视过那些灾民。他内心深处觉得要是楼内那帮官吏做事情大白于天下，那么身死族灭就是唯一下场。
    而他作为鲁元心腹，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时候，他都有点羡慕官职在他之下那几个校尉，他们虽然现在只能冒着夜风巡察外城，但至少不用担心项上人头。
    “都……都尉，你看，他们冲出来了！”鲁通正在遐思之际，身旁亲兵大叫着提醒道。
    “什么？”鲁通定睛看去，果然现塔门大开，众官吏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
    这帮人头上罩着亵裤，宽大官服因为没有锦带，倒像是套了一件样式古怪长裙。出了塔门之后，他们个个犹如火烧屁股，拼了命似得提着官服下摆四散奔逃，像是一群被豺狼追撵兔子。
    这幅奇景一出，别说门外兵卒，就连鲁通都被唬住了，握着长刀愣在了那里。
    “快，快给拦住人犯……哦不，诸位大人！”鲁通只是愣了几秒，便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朝手下兵卒大吼。
    其实，众官吏也不全是胆小鬼，他们头上虽然罩着亵裤，看不见前方，但因为亵裤套头后并没有扎上口子，所以依然能看见脚下地面和外界火光。
    等这些人一跑出塔门，他们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了，身后那个断头狂魔不可能再追杀自己。其中一些胆子稍大官吏立刻扯掉了头上亵裤，对着身前官兵大喊。
    “犯在官中，犯在官中……”
    这帮人被套上亵裤之前，亲眼看见白崖穿上了死人官服，意识到这个披遮面少年魔头，是想混在他们中间逃离郡府。
    官吏中有些人便暗中狠，只要一脱险就反戈一击，将这个可恶小贼碎尸万段。
    不过，人有百相，有胆子大，就有胆子小。有敢于反抗，就有唯唯诺诺，生怕断头一刀。
    大喊“犯在官中”官吏毕竟是少数，更多官吏听到楼外兵甲铿锵之声，反而吓得魂不附体，大呼小叫着冲击官兵防线。
    因为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官服，头罩亵裤，拦阻他们兵卒顿时不知所措，借他们个胆子都不敢拿弓弩乱射。投鼠忌器之下，居然被几个家伙通过路障缺口，冲破了防线，朝着院落围墙奔去。
    一时之间，塔楼外面乱成了一锅粥，宛如一场声势浩大老鹰捉小鸡！
    与此同时，跟官兵尴尬窘迫不同，飞升台外面另一群人就表现得相当有意思了。这群人就是白崖混进塔楼之前，看到那批形容各异“江湖人士”。
    实际上，这批人跟白崖想象得不太一样，他们并不全是官府招揽过来“江湖高手”。这批人成分很复杂，既有官府招揽人，也有附近赶来“助拳”“游侠义士”。
    官府招揽人基本上都是瘸腿三、黑虎（fuguodu.pro）那一类绿林高手。以陇西郡府目前所作所为，他们只能招揽到这些人。至于特意过来“助拳”，且无法婉拒“游侠义士”，反而大部分都是宗门弟子。
    当然了，这帮“游侠义士”白天“助拳”，夜里是不是变身“要你命没商量”蒙面客，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因此，鲁元等人才会不得不抱团躲进易守难攻飞升台。
    他们早些天就已经对这帮江湖人士死心了，只希望重金请来“绿林高手”跟“游侠义士”能够互相牵制，其他就完全没指望了。
    鲁通早先意识到议事堂出事，他就没跟外面这帮人通气，所以这帮人直到此时才知道飞升台里面出事了。
    “哈哈，这些天都闷出个鸟来了，现在终于有了一件趣事！”
    飞升台左侧小亭里，一个光头大汉推开怀里侍女，扔掉酒杯站了起来。
    这光头大汉满脸横肉，眼中凶光四射。他身量极高，几乎过了九尺，换算下来差不多两米零八，而且身上筋肉鼓胀，将小衣撑得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可谓雄壮之极。
    他抓过身旁一根蟠龙熟铜棍，提气纵身就朝一个漏网官吏追去。只是他刚奔到半途，身形就是一顿，庞大身躯灵活得一扭，让开身后射来一点寒星。
    大汉脸上横肉抽动，眼神凶狠地盯着身后偷袭之人。
    “阮公子，这是衡？”
    “秃驴，本公子早就看你这一身肥膘不顺眼了，今夜正值良辰美景，做过一场助助兴吧！”
    偷袭者转过身来，收起手中折扇一点大汉，俊脸带笑，温文尔雅。只是他口中说话却呛人之极，正是白崖之前看到过两个手持折扇，吟诗作对两个青年文士之一。
    这人名叫阮羽，是阮家镖局少镖头。阮家镖局总局在天水，行镖业务主要针对丝绸之路，狄道城也有分部。
    阮羽父亲曾在华山镇岳宫修炼，这家镖局实际上是镇岳宫外围。因为陇西洪灾缘故，阮羽一月前便一直停留在狄道城，他也是主动进入郡府“助拳”“游侠义士”之一。
    作为阮家镖局少镖头，阮羽即将成为华山镇岳宫一脉外门弟子。阮父曾多次叮嘱过他，让他在行镖时多为自身积累名声和人脉，以便今后在华山有个更高起点。
    阮羽文武皆修，外柔内刚，表面是个谦和君子，实则性如烈火。郡府众鼠倒卖军粮，导致百万灾民饿殍遍（fanwai.org）野，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毫无秘密。
    要不是阮家门风严苛，他又刚被内定为镇岳宫外门弟子，今夜学血刀客杀人炼心刺客，肯定有他一份。现在加入“助拳”队伍，也是寄望于趁乱杀几个狗官，好出出胸中一口抑郁之气。
    被阮羽称为“秃驴”光头大汉，其实并不是和尚。他姓金名宝，名字很俗，但却是绿林鸦头寨匪，有个绰号叫“恶头陀”，所以被叫成了秃驴。
    “干你妹！”被人叫成秃驴，大汉气得七孔生烟，提着熟铜棍就跟阮羽战在一起。
    实际上，在楼中众官吏跑出飞升台那一刻，这帮原本就“泾渭分明”人马上就拆伙了。
    这些人虽然不清楚楼里生了什么，但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出事了。
    官府重金请来“绿林高手”想要拦截那几个冲破官兵防线官吏，而来“助拳”“游侠义士”自然要帮那几个“官吏”逃得更远一点。
    其他江湖人士此时也都差不多心思，原本跟阮羽站在一起另一个青年文士，正提剑跟一个面容如枭中年人放对，两人“乒乒乓乓”打得比阮羽和恶头陀还要热闹。
    一眼望去，飞升台外面刀光剑影，战团四起，一下子就跟煮沸了茶壶一样，刀剑声、吆喝声响成了一片。
    此时，离飞升台所在院落还有一段距离官衙屋顶上，也有两对搏杀人听到了这边打斗声。
    “咦？出事了！”张梅凤目微张，脸上白纱无风自动，手上挽了一个剑花逼开面前血刀客，就欲冲向飞升台。
    “哼，叨扰了张仙子这么久，来而不往非礼也！”王鹏眼中精光暴涨，手中长刀泛起璀璨青色刀芒。
    受到他心中战意影响，身后夜空竟然隐隐升起一轮巨大蟒蛇虚像，蛇口吐信如虹，猛然朝着丑仙姑噬去。
    “刀意化形，好个洗刀郎！”张梅凤目掠过一丝精芒，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将左手小印一抛，半空中化为磨盘大小巨玺，迎上了巨蟒虚像！
    “哈哈，那两人开始动真格了，倪大人，不如咱俩也亲近亲近？”另一对武者中那个背着大葫芦，穿着百衲衣蒙面驼子嬉笑着拦住对手。
    “老叫花，给本座滚开，鲁元固然该死，却不能由尔等施刑！”戴着冠冕官服中年气急攻心，手上爪芒骤然放大，如山如岳般碾压下来。
    因为飞升台出事，四人立场顿时倒掉了过来，现在拦着不让人接近飞升台人，反而变成了王鹏跟那个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