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道纪》第十九章 龌蹉

    “不错，不错，今日郡守召集等，本就是为了下令征集城中余粮……”
    “还有……鲁郡守曾令东西两市配额售粮……”
    “……护城军粮亦可抽调……”
    宛如一点墨汁滴进了水盆，大堂里嗡嗡作响，众官吏你一句，一句，将郡守“遗命”补充了个七七八八。
    在众官吏讨论声中，白崖也明白了城外如此状况，他们之前为什么还是不敢动城内“富户”。
    陇西郡北面是丝绸之路两个重要节点——金城和凉州，西面是慕容鲜卑建立吐谷浑，南面是益州汉中，东面是司隶长安。
    此郡西拒吐谷浑，南御汉中国，既是司隶西面屏障，又掩护着北面丝绸之路，可谓是兵家必争战略要地。
    最为重要是陇西郡地理环境极为特殊，它东西两端分别连接秦岭、祁连两大岳群，南北六盘、昆仑岳群也离得不远，境内有大通、达坂、唐述等山脉，是湟水、洮水、黄河、渭水四大水系交汇地。
    山多水多，在本世界就意味着拥有众多洞天福地和修炼圣地。
    因此，这块地域到处都是大大小小宗门和武道世家。其中既有仙武大宗门，也有普通江湖门派，既有千年世家，也有新兴大族。
    狄道城作为陇西郡治，城中商贾云集，人口约有十八万，虽然还比不上凉州城，但也是一个大城。
    城内关系脉络错综复杂，世家大族、仙武宗门在这里都有据点。其他跟武道世家、江湖门派有关联大户更是数不胜数，牵一而动全身。
    这种情况之下，这些官吏哪敢轻举妄动，招惹是非。
    官场贪污，最多人头落地，招惹了仙武宗门和世家大族，却会连累子孙后代。
    何况，陇西郡仓这件事情里面，城中大户未必就能避嫌，这背后谁能说得清还有什么污秽和泥垢。
    白崖目光森然，看着这群人煞有其事地谈论郡守遗命，心中只觉堵得慌。
    他看得出来，这帮人根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
    当官都是人精，他们其实比寻常人还要聪明。面对天灾，这帮官吏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办法可不可行，出了岔子有没有人背锅问题。
    狄道城大粮仓是一个黑洞，鲁元就是这个黑洞盖子。
    当然，以秦国官制，郡守也无法一手遮天，这帮人必定是雨露均沾。
    狄道城现在犹如火山口，他们难道看不到死期吗？
    当然不是，他们看得到。在白崖一刀剁下鲁元脑袋之前，他们只是装鸵鸟。如果没人肯背锅扛事，那么他们就宁愿抱着万分之一侥幸，一直拖着城外百万灾民给他们陪葬。
    现在鲁元已死，有死人背锅了，他们自然要想办法自救，而假借郡守“遗命”就是最好办法。
    白崖用屁股都能想得到，等他们用“遗命”赈完灾，接下来就会将粮仓污水全都泼到鲁元身上，想方设法把自己给摘出去。
    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了，他能做都做了，已是问心无愧。再说鲁元最该死，现在背锅也不冤枉。
    白崖正这么想着，忽然耳朵一抖，眼中精光大涨。
    他纵身一跃，跳进人群，刀光一闪，又一颗人头冲天而起，竟然毫无征兆地砍了一个官吏。
    那人无头尸身手舞足蹈，白崖不等人头落地，便是飞起一脚，踢得那个人头像皮球一样朝大门飞去。
    “噗~”人头撕破雕花木门贴纸，撞在对面过道墙上，不知反弹到了何处。
    “啊，是徐从事！”人头飞出之后，门外很快就传出数声压抑惊呼。
    “让门外兵卒退出楼外！”白崖举刀一指惊恐失色王郡丞，面无表情地说道。
    “汝等不可轻举妄动，快快退出飞升台。”王郡丞不愧积年老吏，强自镇定了一下，朝门外厉声喝道。
    刚刚惊呆了众官吏终于回过神来，部分人脸上竟然露出了忿恨之色。他们倒不是恨白崖，反而怪起了门外赶来护驾兵卒。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白崖现在达到了目，只要不再刺激他，大堂里诸人就不会有危险。至于要不要抓捕犯人，那是以后事情。
    “王郡丞，鲁大人和诸位大人都没事吧？”门外一片静寂，片刻后，终于响起了一个浑厚低沉男声，白崖听着像是那个在塔楼前把守中年将领。
    “门外乃是何人？”白崖轻声向王郡丞问道。
    “都尉鲁通，任事前乃是鲁元心腹家将！”王郡丞脸上多了一丝忧色，“他要知道鲁元已死，必会不顾一切地冲进来。”
    “哼！”白崖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撤步向左，手上又是刀光一闪。一个官吏应声倒地，又一颗人头被他踢出门外。
    “诓他郡守无事，若还不退兵，某就杀了鲁元！”
    “鲁通，还不快退，你想要害死郡守和诸位大人吗？”王郡丞额头冒汗，声音已有些颤抖。
    众官吏望着倒地两具无头尸身，脸色皆是一片苍白，凝神屏气地望向议事堂大门。他们当然希望能得救，但谁也不想做最后牺牲品。
    “末将这就退兵，请阁下莫要再害诸位大人。”门外很快就有了回应，大堂里响起一片呼气声。
    “还不死心！”只是白崖却目光一闪，刀光再起，这一次他连砍两人，两颗人头前后接踵飞出。
    “你……”门外响起惊怒（shubaojie）交加怒（shubaojie）喝。
    “告诉他，再耍花样，下一个就是鲁元！”白崖撇了撇嘴，朝王郡丞摆了摆短刀。
    王郡丞深吸一口气，依言高喊。
    “好，末将这就退兵！”门外传来羞怒（shubaojie）不已怒（shubaojie）吼。
    听见鲁通怒（shubaojie）吼，白崖不由得咧了咧嘴。
    这人不知房里官吏为了保命，已经将他底子透露给了自己。既是家将，哪有没听见主子声音，又不谈判，光听王郡丞喝问两声就退兵，自然是在耍花样。
    不过，鲁通不知鲁元生死，肯定是不敢坚持到底，只要白崖比他更狠，他就不得不选择妥协。
    这也拜这个世界人命太不值钱所赐，换成白崖前世法制社会，谈判专家多如狗，被看穿人只会是白崖自己。
    众官吏再次胆战心惊地转头盯着那柄还在滴血短刀，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脑袋就掉了下来。
    过了半晌，见白崖只是闭目倾听，终于齐齐地松了口气。
    “呕~~”精神一松懈下来，大堂里众官吏看着地上四具无头尸体，纷纷俯身干呕，有几人还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失禁。
    “呵，这就受不了了，那若是叫你们看见城外以尸为食人间鬼蜮，岂非连肠子都要吐出来！”白崖冷笑着说道。
    “呕~~”听到白崖此话，大堂里呕吐声又响成了一片。
    众官吏都吐得全身酥软，稍稍定神之后，已是不敢再看白崖，纷纷垂盯着自己脚尖。
    鲁元死后，这帮人刚才高谈阔论，浑然当自己已经脱险。现在对着四具血淋淋无头尸体，这才明白眼前这少年人根本就是个断头狂魔。
    “解了腰带，脱了亵裤！”白崖见已经控制住局面，顿时淡淡地吩咐道。
    他目已经达到，现在是时候考虑如何脱身了。
    众官吏纷纷依言而行，竟是连一句废话都没有，一个个乖得跟绵羊一样，让白崖大感惊奇，他本来还打算再砍几个脑袋。
    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不怕死又洁身自好狄道城官吏不会躲进飞升台。会躲进飞升台官吏，都是心里有鬼怕死分子，“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这种硬气是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将腰带相连，各人抓一段，亵裤罩头！”白崖指使一名官吏，将地上一具尸身官服剥下交给自己，厉声吩咐道，“等会带你们出去，一应人等抓紧腰带，一个跟着一个，不许说话，不许取下头罩！等喊‘冲’时，不许驻步，谁若不跑，休怪刀下无情。”
    众官吏面面相觑，明白了白崖打算。
    “少……少侠，不知小儿……”王郡丞脸色挣扎了一番，抓着亵裤，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没事！”白崖看了他一眼，淡声答道。
    王郡丞顿时松了口气，他知道白崖这种人不屑于骗他，倒是安了大半心。
    等白崖套上死人官服，众官吏也都已经准备妥当。一个个头罩亵裤，像是呆头鹅一样抓着腰带排成一列，被白崖牵着走出大堂。
    白崖谨慎地推开门，现鲁通果然依言退走，门外空无一人，并没有埋伏。
    “小心脚下！”他牵着众官吏，让他们一手抓着腰带，一手扶着塔楼外墙。
    飞升台楼道靠着塔墙，这群人扶着墙正好顺道走，不会无故跌倒。
    只是走了一段路，众官吏心中就疑惑大生。因为白崖没有带着他们朝楼下走，而是朝楼上走，而且走走停停，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只是白崖狠辣深入人心，这帮人不敢询问，生怕惹怒（shubaojie）了他就成了下一个刀下亡魂。而白崖也不解释，只是看着各楼层紧闭房门，以及门后那一双双惊恐不安眼睛暗自冷笑。
    这世界人不像他看过那么多警匪片，众官吏能猜到脱身计划开头，却不一定能猜到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