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武道纪》第十四章 丑仙姑

    “这后黎学宫竟然已经立世将近三千年！”白崖为之咋舌。
    按血刀客所说，后黎学宫在神州历1738年建立，而现今是神州历47oo年秋，两者相距可不是已经相差三千年了吗！
    他前世纵观古今华夏，别说三千年，就是长存三百年以上学院也几乎没有。
    白崖印象里最古老几所学院都在西方世界，轮到华夏这边，历史最长恐怕只能是宋明清三朝国子监了。
    “后黎学宫算不上真正仙武宗门，他们与列国朝堂牵涉太深。”血刀客回忆了一下曾经看过典籍，复述般说道，“法家核心思想是‘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法家弟子最大理想便是像管仲、商鞅、吴起等诸圣一样，辅佐明君，成就不朽功业。”
    “为此他们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不惜以身殉道。后黎学宫正统法家弟子从来不当自己是一个武者，他们习武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实现理想。”
    王鹏感叹地说道，“不过，后黎学宫设有护道武堂，其中不乏强者。虽然受限于仙凡誓约，先天武者无法与佛道两家顶尖仙武宗门相比，但列国分院众多，后天武者数量却远其他宗门，世俗实力庞大。所幸列国法家弟子各为其主，并不能扭结成一股力量。”
    “今天碰上那两个女子，就是后黎学宫护道武堂出来吗？”白崖好奇地问道。
    “不错，领头白衣蒙面女子号‘丑仙姑’，是后黎学宫新一代佼佼者。”王鹏皱眉说道，“据说此女原本求学时貌美如仙，长安分院山长怕她影响学院众生功课，于是婉拒此女入学……你可知她得知这一消息，做了些什么？”
    “难道她为了求学，便自毁容貌？”白崖想起张梅“丑仙姑”外号，顿时瞪大了双眼。
    “不错，此女为了入学在学院门前跪了三天两夜，后来学院一个斋夫心中不忍，便偷偷将山长所言告诉了她。”王鹏眼中露出一丝崇敬。
    “此女闻言，当场就寻了一块碎石，划花了自己谪仙般容颜。最后，长安分院山长大开学门，亲自收她为门生，后来又加入了该院护道武堂。如此巾帼，若不是道心有悖，某亦不愿与她相斗！”
    “这样人为什么要拦阻们行事？”白崖吃惊地问道，“狄道城狗官为了头顶乌纱，弃百万饥民于不顾，狄道城外犹如人间鬼蜮，难道还不该死？”
    “法家弟子讲究以法治国，狄道城郡守在等眼中固然该死，但在法家眼里却又未必……”王鹏垂说道。
    白崖为之哑口无言，他前世来自现代法治社会，自然懂得血刀客所说意思。
    法不容于情，法不等于理，合法不合理事情很多，合情却不合法事情也存在。
    以城外灾民情况来看，洮河灾情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狄道城郡守乃是老吏，无论他在灾前做了多少违法之事，只怕现在表面上也抹干净了屁股。
    无论秦国朝堂事后会不会拿他开刀，起码现在于事无补。而狄道城外时时刻刻都在死人，要是这个狗官不死，局面就不可能有所改变，只有他马上挂掉，才能刺激其他官吏站出来开仓放粮。
    “们什么时候去？”白崖语气低沉地说道。
    “不是们，是某一个人！”王鹏瞄了一眼白崖，平淡地说道，“本来某还想带你去见识一番，不过，后黎学宫既然已经插手，带着你反而是拖累。何况，你难道忘了隔壁房小囡吗，她可是你非要带在身边，你若陷在郡府，她该怎么办？”
    白崖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
    “此物收好，某五更后若还没有回来，你便依着某前日里所说法子，带着小囡自行离去。”血刀客摘下腰间芥子袋，从里面取出一些血珠后，便将袋子随手丢给白崖。
    “看好，这种珠子叫传送晶珠，乃蛮兽精血元气所凝，可以提供元能开启传送符阵。”王鹏将血珠展示给白崖看，“这里面烙印有山川地貌图血珠，便是特定地域‘门票’。没有烙印血珠是空珠，在各地军衙可以花钱烙印特定传送区域。”
    “一个人也能进军衙吗？”白崖皱眉问道。
    “可以，某已经将自己巡察铜牌放进芥子袋，军衙官吏认牌不认人，不会管你是谁！”血刀客说着一顿，仔细嘱咐道，“某在袋子里放了一份传送节点地图，你照着上面节点符阵传送去乐都。到了乐都，便去找……”
    听到自己可以借用血刀客铜牌，还有传送晶珠，白崖不由大喜过望。至于王鹏后面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白崖十分庆幸一直都没有告诉王鹏，有关慧空和尚重托。这下子他可以去汉中郡了，也不用再纠结是不是要加入血刀门，他可不信血刀客事后会一直追到汉中郡来。
    “别这么看着某，就算此行不顺，某脱身还是有把握。”王鹏看着一脸歉意白崖，顿时会错了意，还以为他在担心自己。
    ……
    王鹏看了看窗外夜色，起身推开房门，走到门口回头说道：“此行能与小兄弟相伴近月，某所获良多！二人就此别过，等乐都再会，某再与小兄弟畅饮。”
    “王大哥，若事不可行，先保重自身！”白崖低着头，尽管知道自己这张脸不可能露出什么破绽，但他感觉有负血刀客看重，有些不敢直视对方。
    只是王鹏心中有事，丝毫没有察觉到白崖心思，身形迅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白崖驻步在门口，抬头望着漆黑夜空，幽幽一叹，百般滋味萦绕在心头。
    王鹏与他相识不到一个月，两人都有点义气相投味道，彼此都将对方当成了朋友。只是他与血刀客终究不过萍水相逢，作为一个来自现代成年人，他很难接受血刀门价值观，两人注定要分道扬镳。
    “那个大哥哥去杀人了吗？”就在白崖感叹人生之际，脚下却传来一个稚嫩声音，吓了他一跳。
    白崖两人所住地方是一家大客栈独门独院，房子偏僻幽静，是古典型干阑式建筑，也就是俗称“高脚屋”。地板下面是空，用木柱撑起来一截，以防地气和潮湿。
    此时，从门口走廊玄关下面正探出来一颗小脑袋，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他。
    “死丫头，你钻那里去干吗……”白崖定神一看，可不就是他以为早睡下了小昭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拎着小囡后领，把她像猫咪一样提起来。
    “你怎么还没睡？”白崖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会板着脸凶巴巴地看着她，“嗯？不对，你不是都不跟们说话吗，这会怎么……好啊，死丫头，看不出来人小鬼大，你在房子下面躲多久了？”
    小昭盯着白崖，撅着嘴不说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顶了一会牛，白崖反而坚持不住了，泄气般放下她。
    “这世界就是这点不好，五六岁孩子成熟得跟小大人似，换成哥以前，还在玩老鹰捉小鸡呢！”白崖低声咕哝，无奈地看着小昭问道，“还睡不睡，不睡话，们就动身了。”
    “想去郡府……”小昭轻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句。
    “哈？你再说一遍（fanwai.org），刚才没听清！”白崖瞪大了眼睛，有点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想看大哥哥杀了那个狗官！”小昭抬起头，凑到白崖耳边大喊道。
    “叉，姑奶奶，小姑奶奶，你轻点声！”白崖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捂住她嘴，将小丫头拖进房里。
    小昭从白崖怀里挣扎着出来，气鼓鼓地看着他。
    “们俩话，你刚才都听全了？”白崖像是现了新大6，围着小丫头转起圈来。
    一个大活人藏在地板下面，他没现也就算了，王鹏这大高手居然也没觉。
    莫非小丫头还自带潜行天赋，那背刺、暗影步什么……
    “打住！”白崖连忙甩了甩头，将前世带来一些不靠谱记忆给抹掉。
    “们不能去，会拖累王大哥！”白崖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
    “不让人现，不就行了，莫非你怕了！”小昭一脸鄙视地斜眼看着他。
    “像是那种会吃五岁小丫头激将法人吗？”白崖哭笑不得，狠狠地搓着小昭丫角髻。
    “你就是怕了，就是，就是！”小丫头努力扳着白崖魔爪，涨红了小脸，“不然你就应该跟那个大哥哥一起去，每次都让他做决定，你还是不是男人！娘亲和弟弟那会就是……”
    小昭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语戛然而止。
    白崖愣在了原地，半晌无言。
    “你果然还在怨们……”白崖苦笑着一叹，“怪不得你，若是没有们，你娘亲和弟弟或许还活着……”
    “……”小昭红着眼睛，低下了头，却没有再掉眼泪。
    “你说得对，每个人都要有自己决定。王鹏要杀官也是因而起念，既然现在连你都想去，又怎么能不去。”白崖咧了咧嘴，极力露出一个僵笑，“同去，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