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骡子》第 11 部分阅读

    攻打平江的战役中阵亡了,他把具具尸体摆在堆,浇上油,点了火,尸体便在火中燃烧。打扫完战场,爹的三团和李雁军的二团在平江县城休整两天,又接到命令,彭匪在修水和铜鼓带出现了,电令爹和李雁军迅速率部于修水和铜鼓带结集,好举歼灭“彭匪”。爹率三团官兵向修水出发,爹从标语上得知彭匪自称红军,也知道了红军的厉害,他可不想在这穷乡僻壤里丧命,沿途就十分小心,生怕遭遇红军伏击。爹的三团赶到修水时,修水已被红军打下。爹没去开福寺算命,不知道此役是凶是吉,就更加谨慎,不敢冒险硬打。爹让三营佯攻,他向三营长交代:“不要硬打。”三营长姓肖,此前是名连长,爹升团长就把肖提为营长,肖营长自然对我爹惟命是听,率部进攻时,听到枪声,忙下令官兵趴下。爹举着德国望远镜看,知道修水城的另头在激战,那边的枪声密集得多。爹派两名警卫去侦察,警卫回来说:“报告团长,是三十五军的,团长叫王东原。”爹释然地“哦”了声。
    彭德怀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实际上就是彭德怀的个团和黄公略的个营,再加上平江的农民,共两千多人,边迎战国军边往铜鼓方向撤退。李雁军的二团接到命令,赶赴铜鼓拦截,爹和王东原团奉命追击。王东原想让我爹打头阵,奉命后滞留在县城不动。爹见王东原团没出城,就不急着追击红军,命令全团官兵天走三十里,这就给了红五军全歼李雁军团的时间。爹的三团是在李雁军的二团被红军消灭的第二天赶到的,当他的三团官兵走到离战场还有十里远时,就嗅到随风飘来的阵阵恶臭。爹的鼻子尖,闻就知道是尸臭,别的臭不是这种味儿。爹对肖营长和堂弟何刚连长说:“前面肯定死了人,有尸臭。”爹想起自己在讲武堂学的那些军事,忙命令全团官兵散开,子弹上膛,以连为单位前行。
    八月是南方最炎热的季节,尸臭和着热风徐徐吹来,让三团官兵全体紧张地竖起眉头,端着枪。何刚连长硬着脖子,跨上我爹的白马,打马朝前飙去,半个小时后何刚连长脸苍白地奔回来,向我爹报告:“团长,到处都是我军官兵的尸体,都腐烂了。”三团的官兵再往前走了两华里,就看见具具国军官兵的尸体,尸体横陈在路上沟壑旁或荒草地或树丛下,这里几十具,那里几十具,最多的地方是路旁的处山包,山包上下有百多具着国军军服的尸体。没有红军官兵尸体,红军都把自己人的尸体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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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乌鸦飞来飞去的,吃得很猛,叫得也很欢。还有湘赣边界的野狗,那些野狗都吃得打饱嗝了,肚皮圆鼓鼓的,看见三团的官兵走拢来,都挪不动身地举着黄瞳仁戒备地瞧着。天上个烈日,这会儿是下午五点钟,骄阳正烤着湘赣这片跌宕起伏的山林,空气中没有丝儿花草和森林的芬芳,只有其臭无比的尸臭。三团官兵很惊讶,有的士兵看不得这种惨状,恐惧地蹲在地上呕着。爹许久才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回来,捂着嘴黑着脸,在尸体里搜寻李雁军,但没找到,因为有些尸体的脸被乌鸦啄得认不出是谁了,还有些尸体的脸被手榴弹或炮弹炸得血肉模糊,爹就没有勇气具具地查看。爹的三团开进铜彭县城,县城破破烂烂的,栋像样的房屋都没有,老百姓看见官兵都很惊慌。爹心情沉重地步入县城电报局打电报,电告赵振武师长,说二团全团官兵阵亡。又电告何键,请求增援。
    爹的这份电文没招来何键的官兵,却招来了赵振武师长。赵振武师长带着他的团五个整编营官兵来了。团团长是贺新武。贺新武的团官兵先步赶到,贺新武团长为显示自己是个威猛的男人,脸上蓄大把威武的胡子,脸还没到,胡子就抢先到了。贺新武团长很男子汉气慨的模样拍着我爹的肩说:“何团长,别来无羔啊。”爹没有贺新武那么豪迈和气盛,相反,因感到力不从心而有些心灰意冷,低声道:“还活着。”赵振武师长这两年赋闲在家,人胖了。赵振武师长对我爹说:“这何键,难啃的骨头就丢给我们五师啃。”铜鼓县城的墙上到处都是红军留下的标语:“红军万岁!!!”“打倒军阀何键!!!”等等。赵振武师长默(zhaishuyuan.cc)不作声地打量墙上的标语,随我爹走进户被红军镇压了的当地富豪的家,爹特意跟赵师长选了这处住宅。赵师长走进这处豪宅时,爹说:“师长,这是全县城最好的房子。”
    赵师长打量着房子,红军曾占领过它,门窗虽然都雕花刻凤,然而墙和大门上却用石灰书写着“共产党万岁!!!”和“中国工农红军万岁!!!”字体歪歪斜斜的。爹第次读到“共产党万岁”的标语就是在江西铜鼓县这家的墙上。赵师长脸上有丝冷笑,他不相信共产主义。赵师长是个生活挑剔的人,带了厨师,厨师挑着蔬菜走进来,厨师后面的伙夫也挑着锅灶汗渗渗地走来。赵师长还把老婆带来了,跟他老婆做伴的是贺新武的女人杨红——那个把琵琶抱到怀里,还不用弹就令贺新武如醉如痴的靓丽的青楼女子,如今从良了,穿着国军女兵服,成了第五师的电报员。赵师长有心思,想何键是心要借共匪除掉他,他五师的三个团都来剿共匪,何键的三十五军只来了个团,赵师长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何键是想借共匪之手铲除我们,”赵师长对我爹和贺新武说,脸色忧闷,“用心险恶啊。”
    早,地上片白雾。爹下令全团官兵开拔,朝万载县赶去。路大多是崎岖山道,又担心遭共匪袭击,走得就慢腾腾的。天可以赶到的,爹率部走了两天,交火爹就命令营二营的官兵不要朝前冲,守好阵地,减少伤亡,三营为预备营,随时增援。红军已与朱耀华旅激战了三天三夜。朱耀华旅是赣军,湖南人跑到江西打土豪分田地已让江西的国民党十分恼火和头痛,故打得很顽强,“彭匪”想突破赣军防线,去井冈山与朱毛红军会师,就拚命攻打赣军,想杀开条血路,双方伤亡都很大。爹的三团官兵赶来时,彭德怀便指挥他的红五军撤离战场,于撤退时与爹的三团交上火了。红军用个营的兵力断后,赣军两个团的兵力气势汹汹地追到,与爹的三团起全歼了红军的这个营。赵师长率师部和团官兵赶到时,战场已清理干净。爹的三团又损失了些官兵,加起来有半个多连。
    赵振武师长见自己的官兵天比天减少,眉头就拧成了两个疙瘩。他把我爹和贺新武团长叫到师部,张脸黑黑的,半天不吭声,之后手劈,拳头击在桌子上,桌上铺着湘赣边界的军用地图。赵师长在湘南境内个叫“醴陵”的名字上画个圈,抬起头,粗声粗气道:“老子不跟着何键打共匪,打了功劳都记在他的账簿上,老子把部队拉回湘。”
    赵师长不想把自己的这点本钱全部消耗在与“共匪”的厮杀上,何键之所以还对他客气,在电话里称他“赵兄”,是他手上还有两个团的兵力,假如他的兵都打光了,何键还会理他?赵振武不愿出力的另个原因是,他看不起两面三刀的何键,在赵振武心里,军人就应该是堂堂正正的军人,是在战场上决高下的武士,不应该是搞阴谋诡计的家伙。赵振武师长为人清高耿直,从不搞请客送礼这套。赵振武并非不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他并不是个粗人,但他就是没法改掉他清高的面。蒋介石路经长沙,许多官员都穿戴整齐地去拜见蒋总司令,惟独他犯清高,不去,当然就没法升官。赵振武师长有心结,于是想扩充五师,他把五师拉到醴陵,在醴陵找国民党县党部索要军饷,县党部不给,他便把县党部的要员统统关起来,迫令那些怕得要死的小官员急急忙忙地为他筹军饷,边在醴陵招兵买马,他清楚只有把自己壮大,才有资本与何键这狗娘养的讲条件。接着,他把我爹叫到跟前,令我爹迅速占据攸县,在攸县扩充军队。爹的三团在攸县与“共匪”有场不期而遇的遭遇战,双方伤亡都不大,爹没有急着进兵,红军也想保存实力,红军退走了。
    爹领着三团七百多官兵开进攸县城,在攸县招了百多富家子弟及富家子弟的亲戚为兵,大张旗鼓地建了个攸县子弟兵连。爹在攸县的富人口袋里搜刮了番,又把三团开到茶陵县境,茶陵离井冈山较近,早被“共匪”吃了头道,在茶陵就没捞到多少油水,接着爹继续率部南下,威风地开进桂东县城。桂东也来过红军,县城街上到处是红军留下的标语,不是用石灰写在墙上就是用墨汁写在门上,洗都洗不掉。爹看着那些标语,看着个个从他眼皮子下走过穿得破烂不堪肌黄寡瘦的人,想难怪中国不受外国人欺负!桂东县地处罗霄山脉中,冬天的桂东很冷,冰从屋檐上垂下来足有三尺,些穷人没衣穿就背着破棉被,穿行于街上,脚和手都冻烂了。爹的官兵来了,桂东县党部的几个人就举着青天白日旗站在县党部前列队欢迎,拖来头大肉猪,当众杀了,招待三团排长以上的军官。
    爹也像赵师长样,迫令桂东县党部为他筹措军饷,把县里的头头脑脑扣押起来,用枪毙的话威吓小官吏,让小官吏去忙碌。天,师部传令兵骑着快马赶来,冲爹个军礼,说:“师长有令,令何团长迅速赶到师部。”爹的警卫牵来马,爹跨上他那匹剽悍的白马,随传令兵打马赶到师部,赵师长见我爹进来,把电文递给我爹看,边说:“电令赵振武的第五师官兵火速赶往井冈山,参加‘湘赣会剿’,否则军法从事,总司令蒋中正。”爹看眼电文,赵师长背得字不差,“师长,怎么办?”赵师长虽然心结未解,怨气冲天,但整体上还是个顾全大局的军人,说:“何键搬出蒋总司令,我们还能怎么办?!”
    这年的冬天在爹的记忆里特别寒冷,湘赣边界派银装素裹,风里仿佛藏着刀子,刮得官兵的脸如刀割般痛。炊事班的兵要很费番力气才能点燃那些硬得像铁棍样的干柴。地面又硬又滑,稍不留神就会摔跤,很多士兵都摔得鼻青脸肿。爹的兵走了三天,走到江西遂川县,师部机要员打马赶来时人都成了雪人,对着已冻僵的手哈气,等手指活泛点儿,才打开挎包,将电报掏出来递给我爹说:“何键‘剿共’总司令电令你三团暂归李文彬师长指挥,配合这次‘湘赣会剿’。”爹看着鼻子都冻歪冻肿的师部机要员,“唔”了声。
    师长李文彬是只狡猾的狐狸,他跟红军打过几场仗,晓得红军打起仗来不要命,便令我爹的三团于公路两边的雪地上扎营,以免井冈山的共匪兵败时向南逃窜。爹接令,让三团官兵离遂川县城五十里的公路旁扎营和修筑工事,好阻挠“共匪”南窜。李文彬师有三个团,却让我爹的三团打头阵,爹最反感这种只考虑自己自私自利的上司,忙对他的营长说:“李文彬让我们团驻扎在山道口,要我们团与‘共匪’死拼,你们听着,别把命都拚丢了,这里可没人给你们收尸。”三个营长都明白我爹所指地答道:“我们懂。”
    第40章
    这天晚上西北风凛冽,寺庙外的树木冰枝被冷飕飕的西北风刮得脆脆地响,仿佛是生铁敲打着窗户似的。爹的团部就设在庙里,这处破庙的门窗拦不住强劲的西北风。爹觉得冷,早早地缩在被子里取暖,正当爹迷(xinbanzhu)迷(xinbanzhu)糊糊进入梦乡时,忽然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向寺院逼近。爹在山野里行军打仗,人就有种动物本能的敏感和警觉,便预感这几人定是冲他来的,这么想,瞌睡全无。爹叫声警卫,警卫是攸县招的新兵,十八岁,叫陈万山,块头很大,懂武术。爹对警卫说:“把马灯点亮。”陈警卫点亮马灯,刚退出去,杂乱的脚步声就到了寺庙前,爹等着这些人来找他。爹的堂弟何刚连长率先进来,举手报告说:“报告团长,有两个人自称是您的朋友,急着要见您。”爹有些迷(xinbanzhu)惑,在这陌生的冰天雪地的湘赣边界,谁会是他的朋友?爹冷声道:“让他们进来。”何刚连长忙对门外的陈警卫喊:“放他们进来。”进来的是我大叔和我岳父。我大叔摘下厚厚的遮着耳朵的冬帽,露出瘦削的面孔和对冻坏了的招风耳。爹不动声色地说:“是你们。”
    我大叔和我岳父都冻坏了,忙围着火盆坐下。陈警卫用拨火棍将炭火灰拨开,把新炭加上,交叉架着。爹看着我大叔,我大叔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透着红光。爹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大叔拿眼睛瞟眼何刚连长和陈警卫,爹懂他的意思,对何刚连长和陈警卫说:“你们都出去。”何刚连长和陈警卫离开后,我大叔才脸讨好地露齿笑,“哥,参加我们工农红军吧,我们红军需要你。”爹淡淡道:“你们想活命就不要干红军了。”我岳父掏出包烟,递支烟给我爹,爹看我岳父眼,我岳父张脸十分消瘦,但脸上却盛满友好,好像杯子里盛满了酒。我大叔看着我爹说:“哥,我们红军里,像朱德贺龙彭德怀都曾是你们国民党的军官,现在不都是红军了?”我岳父插嘴道:“我们红四军军长朱德,曾经是滇军的旅长,还有彭德怀,他也是团长,现在彭德怀是我们红五军军长。”
    爹清楚我岳父的那些小伎俩,清楚我岳父是用军衔诱惑他!爹不喜欢我岳父,觉得我岳父说话不着边际,就粗暴地说:“雁城,现在蒋总司令调集很多军队来剿灭你们,到处都是我们的军队,你们逃都没地方逃,如果你们不想死,”爹望眼他大弟,“就留在我这里,别干你们那不着边际的共产主义了。”我大叔说:“哥,我坚信革命定会成功。”
    很多年后,我岳父告诉我,他当时是红军里的名营长,我大叔是营党代表。营长李雁城用双极热情的眼睛盯着我爹,像他当年在长沙的街头巷尾假扮成教师教育长沙街头的穷苦大众样教育我爹说:“金山同志,国民党反动派不得人心,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只有消灭了剥削的共产主义才是老百姓拥护的,你过来吧,我们工农红军欢迎你。”爹懒得听我岳父布道地望着他大弟,“蒋总司令这次下死决心要剿灭你们。金江,留在我团里吧。”我大叔表情镇静地笑了下,把双长满冻疮的手伸到炭火上烤,又对我岳父笑,这才说:“哥,你要是不愿革命,我们工农红军也不勉强你。我告诉你,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工农红军第四军三个师万多人将从你的营地过,我希望我们能相安无事。”爹很惊讶,红军不是在井冈山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还要从他的营前过,这可是十分棘手的事。爹问:“你们红军能不能不从我的防线过?”我岳父说:“这里是必经之路。”我大叔把他那两只大脚抬到火盆上烤,他穿的是双大布鞋,布鞋破烂了,大叔呲牙咧嘴地脱下两只脏兮兮的布袜子,两只大脚便裸露在我爹的眼皮下,两只脚的脚背和脚趾上生满冻疮,流着脓血。
    我大叔把脚烤暖后,重新把脏兮兮的袜子和鞋子穿上,人又精神了,“哥,你不愿起义,那我们走了。”爹望着他大弟,他大弟脸上脸的革命,还脸的讥讽和冷漠,爹悲伤的感觉他们兄弟俩是走不到起的。爹让何刚连长送他们走,边说:“把营长叫来。”
    营杨营长来了,杨营长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也是长沙人,他的兵扎在路口两旁,爹把杨营长叫来,就是让营的官兵失去指挥后什么都别干。爹见杨营长来了,又担心二营张营长会打,因为张营长和三营肖营长都有点逞能,爹又对陈警卫说:“去,把二营长和三营长叫来。”爹觑着杨营长,点上支烟,想他刚才放他大弟和李雁城走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脚步声在爹的耳畔响起,张营长和肖营长踏雪而来,进门便拍打着衣上的雪花。爹让陈警卫拿酒来,“张营长肖营长,天太冷,我们喝酒,起散散寒。”张营长嘻嘻笑,“我还以为是布置战斗任务呢。”爹看张营长眼,“我叫你们来喝酒。”
    酒喝到半夜,忽然就有尖锐的枪声刺破阴惨惨的寒夜,爹和肖营长杨营长张营长都惊讶地彼此相望。只有爹明白是怎么回事,爹装惊讶地对陈警卫说:“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陈警卫忙应声而去。又有枪声传来,大片枪声。三个营长坐立不安地盯着我爹,爹不发命令,而是等陈警卫来报。陈警卫奔来,神色紧张地说:“团长,有支‘共匪’经过。”爹装傻地鼓起眼睛说:“共匪?去看看。”爹率三名营长走出团部,站在山岗上顶着西北风观看。这时是凌晨点钟,确实有支队伍从他们身下经过,脚步声很嘈杂,夹杂着枪声,以致寂静的山林热闹起来。杨营长说:“团长,怎么办?”爹打个喷嚏,“你们回营布置,打,但不要出工事步。”三个营长匆匆而去,爹回到庙里,让传令兵骑马去李文彬的师部报告,阵马蹄声消失在枪声大作的雪夜里。
    大半个小时后,传令兵带来李文彬师长的命令,命令三团官兵务必阻击“共匪”突破三团的防线。爹知道“共匪”这时该走得差不多了,便说:“传我的命令,令杨营长张营长追击,三营殿后。”杨营长和张营长因得到命令,就追着红军的屁股打,不敢贴上去,远远地打。红军还击,他们就趴下,等枪声静了,又起身继续追赶。天亮了,雪下大了,鹅毛大雪于山林里飘飘扬扬的,十米外这个世界就白茫茫片。爹让杨营长停止追击,以免遭红军伏击。爹受赵师长的影响就不想卖命打,他的三团就这样不急不慢地追着,直追到赣江边上,才与红军殿后的部队正式交火,但并没发生激战,交火,爹命令官兵停止前进,等待援军。红军之所以在赣江边滞留这么久,是找船和等船渡江,在那个只有木船和小划子的年代,几千人不是下子就能过江的。爹的三团趴在雪地上,冲殿后的红军开枪。待李文彬率部赶来时,红军都过江了,爹对李文彬师长轻描淡写地说:“没有船,我们过不了江。”
    李文彬查看了下战场,见只有五十多具红军尸体,就很生气,甩师长架子道:“老子毙了你。”他拔出枪,爹可不想倒在赣军李文彬师长的枪下当冤鬼,本能让爹迅速拔出枪指着李文彬师长,李文彬师长见我爹敢端着枪怒(shubaojie)视他,忙喝令他的卫兵道:“把他的枪卸了。”陈警卫拔出枪,旁的何刚连长和肖营长也拔出枪,李文彬见状,为消除这种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他把枪插进枪套,阴着脸说:“何团长,你没尽职。”爹冷笑道:“我三团官兵至少还赶到赣江边上,击毙了五十几个‘共匪’,你的兵呢?你他妈尽职了?”
    ......
    第41章
    在爹奉命打仗的那段时日里,爷爷和奶奶奋力操持着家,家里除了爷爷奶奶,就是三个女人和六个孩子,三个女人里,除了秋燕和张桂花,还有梨花。梨花又带着我岳父的儿子回了青山街。我岳父革命革得没了人影,梨花个女人难以生存下去,二三十年代的沙河街,住着的都是些下等人,其中有的男人在梨花身为妓女时还睡过她,就欺负她,半夜里敲她的门,要睡她。梨花怕得要死,跑到青山街找我奶奶哭诉:“雁城这个砍脑壳的,抛下我们母子不要了。”奶奶很同情她,见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生的李文军衣裳破烂肌黄寡瘦,副可怜巴巴相,就同意梨花带着孩子搬回来,于是青山街的家成了孩子和女人们的天堂。
    我三叔何金石还只十四岁就显出了威严。那年我大哥八岁,二哥四岁,我大叔的儿子何大金也三岁多了,正韬和大金与李文华的关系最好,三人整天在起玩,形影不离。李文军只比我大哥大岁,他俩很快就成了朋友。李文军也用桃树叉做副弹弓,俩孩子的书包里就备着弹弓,放学就路打鸟回家。除了爷爷,何金石便成了青山街三号的男子汉。何金石不屑于跟他的这几个侄儿玩,他来来去去都是个人,进屋就把门关,出门也不跟人打招呼。他的房间里经常飞出这样的声音:“别闹!”那是制止侄儿们在他窗下吵吵嚷嚷地玩游戏。家里没有别的男人为孩子们撑腰,他的声音就很有威慑力,加上他那张目空切又冷冰冰的面孔,胜武李文军李文华正韬和大金便都怕他们这个叔叔。那双虎(fuguodu.pro)吊眼让我三叔不怒(shubaojie)而威,盯眼他们,他们心里就没底,不知道自己又错在哪里。只有家桃不怕这个叔叔,这是家桃才岁半,是家里唯的姑娘,就倍受爷爷奶奶和她妈宠爱,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很大,不晓得她应该怕谁。奶奶私下对胜武李文军李文华正韬和大金说:“你们别招惹他,他是只老虎(fuguodu.pro)。”李文军和胜武就笑,胜武问奶奶:“三叔怎么是老虎(fuguodu.pro)?”奶奶就吓爱闹的李文军和胜武说:“奶奶生他时,看见只老虎(fuguodu.pro)从窗户跳进来,他是老虎(fuguodu.pro)变的。”从此,李文军胜武李文华正韬和大金就都不敢在三叔的窗前玩了。
    我三叔那时在长郡中学上初中,喜欢数学,经常在草稿纸上演算习题,做不出就弄得手和脸的墨水,因为他爱咬着笔头思考,每当道数学难题被他绞尽脑汁地解出来,他会情不自禁地叫,“啊,我真是个天才。”天才何金石于学校的期末考试中又拿了数学百分回来,还拿回家张初中组跳高第名的奖状。这个身高米七十的瘦男孩,居然把跳高第名的奖状拿回了家,且丝毫也没有炫耀意识地随手丢在桌上。秋燕替他抹桌子时小心地打开奖状,高兴地拿给奶奶看,“妈,你看。”奶奶捧着奖状对他孙子何胜武说:“看见吗?你三叔了不起呢。”我大哥当时在湖南第师范附属小学读二年级,不爱读书,只爱玩,他瞟眼奖状,见三叔何金石去上厕所,就大声说:“三叔,教我跳高吧?”何金石是外星人,根本就不理他侄儿的话,上完厕所,他又头埋到桌上,大热天里关着门读数学课本,个人面对百道例题思考和计算,汗把他的背心和裤衩湿透了他也不觉得热。只要他在家,就没人敢高声说话,甚至爷爷和奶奶都是压低声音说话。他的目光那么严厉,那么不容辩驳,到后来就连爷爷奶奶走他门前过时步子都变得小心谨慎了,以免吵了这个活阎王。
    这年对于整个中国来说是个腥风血雨之年,空气中满是争斗的紧张气氛。这年五月,蒋冯阎中原大战爆发。几年前曾在五原率部誓死参加国民革命军并宣布集体加入国民党的冯玉祥,于元月就职“中华国民军副总司令”阎锡山的总司令时,就职宣言中指责蒋介石为民国动乱的祸根,历数蒋介石践踏民主,弄权卖国的种种恶端,并发誓他定要为国家除此祸害。阎锡山也站在冯玉祥这边,通电全国讨伐蒋介石。于是中原大战爆发,战线东起山东,西至襄樊,南迄长沙,连绵数千里。身为湘赣“剿共”总司令的何键没有精力对付红军了,忙调兵遣将回长沙保卫省城,我爹接命,率三团官兵从赣南赶了回来。
    第三十五军军长何键,已成了湖南省主席,是民国政府在湖南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在官邸亲自接见赵振武师长和贺新武团长及我爹,并拍着我爹的肩,严肃着脸说:“何团长,黄土岭金盆岭就交给你了,要死守,不能让桂系打进长沙。”
    爹回到长沙,家也不敢回就抓紧时间布防,让官兵们在黄土岭金盆岭上筑工事挖战壕。切就序后,爹才带着陈警卫打马回家。爹回家时,爷爷正将条条腌制的腊肉放到老糠壳灶上熏烤,院子里院子的烟,奶奶忙叫秋燕去开院子门,好让街上的风吹进来把烟吹跑。秋燕开门,就见我爹跳下马,对她笑,秋燕以为这是幻觉,呆了。爹说:“我回来了。”秋燕比以前白些了,也胖点了。爹走进院子,看见他爹妈,忙说:“长沙要打大仗了,桂系要进攻长沙。”爷爷拿草纸揩手上的油说:“长沙又要打仗了?”爹说:“要打仗了。”奶奶见我爹瘦了,说:“你瘦了。”秋燕把刚满两岁不久的家桃拉到我爹身前,“快叫爹。”家桃腼腆地叫道:“爹。”爹把家桃抱起,在家桃脸上亲了口,让女儿坐在他腿上。爹见个人中上吊着鼻涕的孩子走过来仰望着他,便问:“谁家的孩子?”秋燕说:“你弟何金江的。”爹打量这孩子,感觉这孩子是像他大弟,鼻子像,眼睛也像,在爹的记忆里,他大弟童年时候不正是这样子吗?爹就对侄儿招手,何大金走拢去,爹把手放到大金的头上摸着。我二哥看见爹抱着妹妹,又摸大金的头,心里就有企盼,想索取点父爱,因为他从出生到今天,还没被父亲抱过次。他大着胆子走近爹,举着双他妈那样的眼睛望着爹,爹正犹豫是不是在这个儿子的脸上摸下,秋燕却武断地把正韬拉开说:“你爹不喜欢你,你走开。”
    正韬哭了。爹心里顿时腾起丝不快,喝道:“没出息,不准哭。”张桂花赶过来,把哭得很伤心的正韬拉开了。爹的气其实不是对儿子发,爹可以嫌正韬,秋燕嫌,爹就觉得走了味,好像坛子里的剁辣椒,进了空气,变酸了。爹不是那种把话挂在嘴里说的人,爹没说什么。张桂花把正韬安慰好后,折回来问我爹:“大少爷,我雁军呢?”爹脸色沉,但他决定不告诉张桂花,免得家人为此哀伤,爹说:“雁军的二团不跟我们起。”张桂花那张河南女人的脸上就飘浮着失望。梨花从作坊里走来,手上油渍渍的,脸上却充满笑。爹对梨花说:“我在遂川看见了雁城。”梨花骂道:“这个砍脑壳的。”爹想就是这个“砍脑壳的”,把他大弟拉进了与国民革命军为敌的红军队伍。
    中午时,何胜武背着书包回家,手上拎着两只死麻雀。爹盯着他,“你这是从哪里回来?”何胜武看眼爹说:“从学校回来。”爹瞥着他手中的麻雀问:“从学校回来,你手里怎么拿着麻雀?”何胜武把麻雀丢,答:“路上打的。”李文军滞后步奔进来,也背着书包,爹愣愣地看着他问:“你们是同学?”奶奶在旁答:“他是你梨花嫂子和雁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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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爹赶回团部时,团指挥所里坐着三个军官:贺团长龙团长和杨副团长,团参谋长和杨营长在旁陪着。爹看见龙团长和杨福全副团长,高兴地哈哈大笑。龙团长和杨副团长受伤后就直在医院养伤,何键扩军,把龙团长和杨副团长扩到他的新编师里,让龙团长仍当团长,让杨福全仍当副团长。第五师回来保卫长沙,龙团长和杨副团长就赶来看老朋友,俩人先拜访赵师长和贺团长,这才转来找我爹玩。龙团长胖了圈,阔嘴更大了,他笑嘻嘻地拍下我爹的肩,脸情地宣布说:“走走走,喝花酒去,我给你们接风。”爹回答:“我刚在家里吃了饭。”从死亡线上活转来的杨福全,变活跃和开朗了,从前他脸上似乎还有点假正经,现在张脸全是下流相了,故意歪戴着军帽,边耳根上夹支烟,手里还点着支烟。他大笑着说:“走吧走吧何团长,现在不在个师,难得聚在起了。”
    爹就跟着贺团长龙团长和杨副团长,打马向市区奔去。龙团长把我爹和贺团长领到充斥着妓女的碧湘街,下马,立即就有七八个妓女拥上来,个个脸上充满热情泛滥的媚笑。龙团长真是个超级情郎,体内的雄性荷尔蒙定多得用不完,他手搂个,边往青楼里走,边浪笑道:“你们想我了吧?”两名妓女夸张道:“哟,想死我了。”龙团长哈哈直笑,个屁股上抓把,抓得两名妓女故作娇羞地扭腰摆臀,却跟他样,满脸快活。
    杨副团长的相好也跑过来,过来就把杨福全的脖子搂住,在杨福全的左脸上按了个唇印,快乐道:“今天你是我的,可不许玩别的姑娘。”杨福全百个快乐道:“好好好,今天看我日死你。”他说着,在妓女的r房上捏了把,妓女嘻笑着打他的手,他却把妓女抱起,妓女不愿意他当众掐她的屁股,就咬他的耳朵,痛得杨福全大叫,烟从他耳背上掉了下来。妓女却狂热地在他额头上猛亲口,还用火热的舌头舔了下他的鼻子。杨福全又大笑,对贺团长说:“贺团长,这里的姑娘个个好,热情得同开水样烫人。”
    妓女跑来箍着贺新武的胳膊,贺新武就顺手摸下姑娘的脸蛋,姑娘将香喷喷的脸蛋扬,脸上洋溢着天真和快乐。贺新武对我爹道:“多嫩的姑娘,豆腐做的样。”爹的胳膊也迅速被妓女箍住,这妓女十六七岁,双小眼睛,脸打得粉白,嘴涂得鲜红。行人步入酒楼,围着张圆桌入座,妓女握着我爹粗糙的手,把我爹想象成她的儿子说:“乖乖,你是我的宝贝。”爹笑笑,把目光放到龙团长贺团长和杨副团长身上,妓女们都坐到了他们腿上,他们搂着妓女,妓女们格格笑着。龙团长见我爹拘谨,就鼓着两只金鱼眼睛批评我爹:“何团长,及时行乐吧,要知道我们这些人是随时可能丢命的。”爹没动。龙团长就瞧不起我爹,批评我爹说:“何金山,你别的都好,就是放不开,这是我不喜欢你的地方。”他继续说:“在平江‘剿匪’老子身负重伤的时候,老子不骗你,老子看见自己的魂魄从老子身上离开,跟着死神走到了草地上。”贺新武说:“我也看见过死神,就是那次在汨罗与鄂军打仗的先天晚上,我从师指挥所出来,走上山坡,月光下,个全身白的人突然站在我面前,我呆了,再看,又没人。第二天我就负了重伤,差点死了。”贺团长又脸对事不对人的样子说:“我们活着,能玩就玩,免得到了阎王爷那里,阎王爷问你在阳世快活么?你答不上话,阎王爷觉得你太窝囊,不高兴,不把你踏入十八层地狱?”
    桌人哈哈大笑。酒摆好了,菜上来了,陪爹喝花酒的妓女就要跟我爹喝交杯酒,她娇艳地对我爹说:“军爷,我俩喝杯交杯酒呀。”爹不是个放得开的人,是那种古板严肃冷静和很有克制能力的军人,在公开场合爹更是把自己的情感绷得紧紧的,也不是为了谁,天生是这种脾性,上天给的,没改。爹说:“你自己喝。”妓女有意见了,“哟,军爷是不喜欢我呀?”爹含糊道:“我不喝交杯酒的。”龙团长又批评我爹说:“你太拘谨了,人家姑娘发出喝交杯酒的邀请,你还拒绝?你这是拒绝给谁看啊何团长?”我爹出入这样的场合很少,虽然也知道及时行乐的人生道理,但他那拘泥的性格却不许他放开手脚。爹说:“你们喝酒,我陪你们坐坐。”龙团长来火了,用不屑的目光瞪眼我爹,“你又不是孔夫子的弟子,装什么圣人?你不喝这杯酒,我就对你有意见。”爹不在乎龙团长生气道:“你喜欢怎么干是你的事,不要强迫我。”龙团长个哈哈打给我爹,更加看不起我爹了,他大嘴咧,对那个妓女说:“那我们不管他了。来,小爱人,他不跟你交杯,我龙某跟你交杯。”
    姑娘起身,走过去与龙团长交杯。贺新武拍下我爹的肩说:“兄弟们来玩,就要放开胆子玩,桂系打来,我们谁能活着还不知道呢。”爹不说话,很想起身走人。另年龄大点的妓女见我爹成单,马上坐到我爹身旁,张粉白的脸上浮着媚笑,“军爷,我陪你喝酒。”爹摇手,龙团长就对那妓女讥笑我爹说:“他还是朵红花呢,看你能不能把他逗发。”那妓女听龙团长这话,脸上大放异彩,“哟,看来军爷是第次来玩呀?难怪像个雄姑娘。”
    酒吃到半,龙团长率先抱着水蛇腰的妓女进了房间,门在他们的眼里“嘭”地声关了。陪贺新武喝酒的妓女嘻嘻笑,贺团长说:“进去吧,我们?”妓女说:“可以呀。”贺新武就把那妓女搂起,往肩上搭,妓女的头就到了贺团长的腰上,妓女尖叫,贺团长却哈哈大笑。妓女挺直腰,指着门楣上写着“翠柳”的房间说:“我是这间房。”贺团长就推开门,抱着妓女进了房。杨副团长望着我爹,陪我爹坐着的妓女伸手在我爹脸上摸了把,爹对杨副团长说:“你去玩,不要管我。”杨副团长的妓女热烈起来,索性趴开腿坐到杨副团长的腿上,在杨副团长的脸上猛亲口,杨副团长就脸滛邪地在妓女的奶子上抓了把,妓女被他生硬的手指捏疼了,叫,打了他的手下。杨福全笑着对陪我爹的妓女说:“我们这位军爷第次来,你要热情才行,带军爷进房吧,你。”这妓女年龄大脸皮厚,对付我爹这种放不开手脚的男人颇有经验,就起身拉我爹的手,把我爹的手放到她饱满的r房上,爹突然感觉到阵溜滑的软和及温暖,妓女嗲声说:“军爷,走呀,我帮你消消火。”
    妓女使出浑身力气拖我爹,爹就勉强起身,随那妓女进了房。房间里张床,个梳妆台,妓女把我爹拉到床边坐下,在我爹脸上亲了口。爹有些手足无措,妓女屁股坐到我爹腿上,搂住我爹的脖子,用湿糯糯的舌头舔我爹的嘴。爹赶紧抹下嘴,把妓女留在他嘴边的口水抹掉,说:“我怕脏。”妓女最忌讳男人说她脏,恼了,啪地耳光掴在我爹脸上,边从我爹身上移开,指着门说:“你滚。”爹的脸被妓女抽那耳光时划破了,道血印子留在爹的脸皮上,那是妓女的指甲刮的。爹火道:“你干吗打人?”那妓女用恶毒的话骂道:“你个没睾丸的男人,滚吧。”爹懒得同妓女计较,起身,拉开门刚要走出去,却听见妓女说:“你这假男人,八成连鸡芭都没有!”爹被妓女激怒(shubaojie)了,爹先是被她打,接着又被她咒骂,爹重新把门关上,把妓女抱到铺着草席的床上。妓女冷冷地看着我爹,爹又犹豫了。妓女霍地坐起身,把衣服脱光,又把花裙子脱下,轻视地冲我爹拍下她的荫部说:“你有鸡芭就操我呀。”妓女的r房又大又白,但有些松驰,睡下时r房就向两边塌下许多;细腰宽臀,两条白白的腿。爹那迷(xinbanzhu)茫的目光忽然亮了,被眼前这具捰体刺激得浑身发颤。
    爹把妓女按在床上,很疯狂地干着,床和妓女并发出尖叫声,这把隔壁的滛邪的龙团长逗得兴奋极了,他丢下妓女,穿上短裤,来不及穿衣服地跑来,用肩撞开门,于是他看见我爹正干着女人。龙团长大笑道:“你行吧,我还以为你他妈阳萎呢。”爹愤怒(shubaojie)道:“出去,你。”爹跳下床,拳打在龙团长脸上。龙团长恼怒(shubaojie)道:“老子请你来玩,你还打老子?!”爹把龙团长朝门外推,龙团长不愿出门,爹就用力猛推,龙团长疯起来没边,就把赤身捰体的我爹拖到门外,门外已聚集了很多嫖客和妓女,个个觉得有趣地伸长脖子看。贺新武和杨福全听见龙团长吼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地穿上衣裤奔出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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