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第 4 部分阅读

    了。人品,总是守恒的。
    第集初来乍到第13章多情典史招人怨
    却说这日,李佑回到住所时,发现家里的小厮义哥在等候,道是父亲喊他回家。李佑没有多想,与小竹说声,又去衙门告了假,便往西水镇而来。
    进了家门,看父亲端坐正堂,脸色冰冷,横眉怒(shubaojie)目,哥哥站立旁噤若寒蝉。
    这又是谁惹了父亲?李佑上前磕头拜见,开口准备安慰父亲。
    谁知李父见了李佑,怒(shubaojie)气更甚,破口大骂道:“你个没长进的畜生,还有脸回家!”
    李佑大惊,“儿子犯了何事?”
    “你堂堂县衙典史,将清白有用之身,终日眠花宿柳,浪荡无耻,败坏门风!”
    李佑无语,当初您老人家当捕头时候,也不是那么清白罢,儿子也是有耳闻的再说哥哥那客店里还养着几个妓女装什么清白好人家,平时弄些说辞哄哄母亲罢了。今天真是反常了,李佑想道,必有妖孽啊。
    李父看李佑满不在乎神色,气的说不全囫囵话,指着哥哥李佐道:“你与他分说明白!”
    经过哥哥述说,李佑才明白过来。原来父亲这些日子在忙着给他找桩好婚事,找来找去,选定了本镇户关姓殷实人家,双方家庭各方面条件勉强般配,正好关家也不希望女儿远嫁他乡。所以倒也拍即合,眼瞅着快下聘了。
    那关家小姐却是个有主见有主意的,要先看看未来夫君什么品貌,遂坐轿去县衙门口观看李佑言行,又打听了几次李佑名声。回家后评价说:“此人轻薄无行,不求上进。虽会写几首好词,徒惹争风卖俏。除此仅会眠花宿柳,投机取巧而已。嫁与此人,终要受苦,女儿是不同意的。”
    今日早晨,关家就对李父表示,不往下谈了。
    李佑眼前闪过那天小轿内的令他心颤的御姐容颜,训斥他不求上进的美人儿就是关家小姐么?后悔万分,这样的可人儿竟然就错过了!这年头经常是盲婚哑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碰个大美女的概率有多大?以后还有这好运气么
    勉强打起精神,李佑安慰父亲道:“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何必为此家生气,还怕儿子找不到好娘子么。”
    哥哥李佐想起什么,补充道:“那关家虽不是万贯家财,但家中也有良田五十亩合伙店铺三间的,价值约三千两。听说都是她家独生小姐总掌账目,足不出门却能井井有条。”
    彻底呆滞,李佑都不为自己辩解了。有钱美丽能干贤良的妻子,在他名声横扫全县青楼的几日内错过了其实他就在李媚姐家睡了晚上啊!为何众人都认为他天天睡花街宿柳巷
    惜哉惜哉,李佑郁郁。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回到县衙李佑便被陈知县叫过去狠狠训斥顿。
    原来他被严秀才上书告了。没错,就是那个老婆的身段被李佑里里外外看了个遍(fanwai.org)又与与李佑在公堂上当众搂抱打滚的本县著名生员严秀才。
    话从前日说起,严秀才去府城与些士子会文,研究下科考套路,得空拜访下学政老师。
    认真上进的秀才很辛苦啊,并非是个秀才就有资格去省会撞大运中举的。只有过了县学科考的秀才才有这个资格去参加省试,不然全省几万生员窝蜂都去参加那岂不要乱套。虚江县便只有四十个名额,县学生员也就是秀才却有二三百人。
    虽然苏州府里藏龙卧虎(fuguodu.pro),但那严秀才倒也不弱于人。却说严秀才有次与府学生员辩论,对方讽刺道:“吾尝闻虚江县之才石,八斗在胥吏之中,故能写得人生若只如初见。严同学且回去占了那剩下二斗再来辩讨罢!”
    只这句话,噎住了的心高气傲的严秀才。
    想那严秀才,向来傲气自矜,以此为风骨。不过倒也称得上满腹才华,人称当今虚江县第才子。眼瞅着某些市井小人弄些个滛词艳曲,便骗得满城的才名,勾得青楼女子争风吃醋这点很重要,心中本就是很不爽利。
    前番因为自家娘子留下的芥蒂尚在,今次又被别人借李佑来讽刺导致吃了大憋,是可忍孰不可忍。回县后便发挥了书生们吵群架的特点,伙同几个同学,联名投纸文书将李佑投诉了。
    曰:“既为吏目,不思国恩,轻废公事,游手市井。终日招摇于花街,徜徉于柳巷,百姓竖目,舆情汹汹。县政所施,皆赖于吏,如此薄行,以何率民”
    知县官房内,李典史头大汗顾不得擦,匆匆看了遍(fanwai.org),抬起头很麻利的倒打耙道:“大老爷!国朝太祖有制:生员不许言事。严秀才等人妄言县政,当予惩戒!”
    其实国朝制度荒废不行的多了去了,例如应官吏不许嫖妓,也没见多少人做到了,不说别人,李佑自己就没做到,虽然不花钱的,算不算嫖还要认证认证。
    陈知县不理李佑的偏题,厉声道:“本官念你有二分小才,擢升重用。但你何为?终日闲游,百事束手,正所谓尸位素餐耳!严生可曾说错分?”
    李佑心里大叫冤屈,提拔成了典史,又没说分到“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中的哪房,那就只好在黄师爷的承发房办理公文往来的部门闲混了。但承发房有黄师爷坐镇,他哪里敢和黄师爷并立理事。
    想了想只好厚着脸皮说:“禀告大老爷,属下不擅文牍公案所长在于谋议赞划临机处事吾乃天生郭奉孝,实非种田荀文若也。”
    陈知县本意是敲打李佑不要太得意忘形,毕竟是黄师爷力荐自己提拔的人,怕他小人得志出了丑,那样自己也没脸面。见李佑给自己脸上贴金,便冷冷笑,“好个谋议赞划!本官有桩无头绪的事情,你且谋划番。”
    出难题了,李佑硬着头皮请道:“请大老爷明示。”
    “本官欲造福方,重修虚河塘堰,所算需费银八万两。赖朝中诸公相扶,减免今秋钱粮三万,尚缺五万,看小子你如何给本官谋划?”
    这虚河是虚江县境内条主要河流,从太湖发源流入吴淞江,乃是水航要道。甲申之变以来,水利年久失修,时常洪涝。但逢雨季,太湖水漫延而下,淤积堵塞,水灌诸乡。陈知县上任以来,和黄师爷谋划兴修水利,若成了这将是项大政绩,上司考核很是有利。
    治理的办法有二,疏通淤积河道或者建造堤坝护住河岸。但疏通淤积河道涉及到百姓豪绅在历年洪水退后所圈占的圩田,吃进去的肉谁肯吐出来?清退圩田是桩天大的吃力事情,所以在黄师爷建议下,选择了花费更大的修石塘堤坝这个办法。
    若二十里石塘堤坝能修下来,保几十年平安,陈知县的大名在这虚江县不千古流芳也得百年不朽了。
    上月陈知县便上奏,要求减免本县钱粮以兴水利。近日户部批复回来,只许减免今秋钱粮三万两,这样预计还缺五万两白银。
    这不是小数目,陈知县为自己的政绩工程前景发愁了。正好此时李佑撞上枪口,便顺手拿来为难李佑。
    第集初来乍到第14章照猫画虎(fuguodu.pro)筹银策
    李佑听,就明白了为何黄师爷殷勤招待那户部的王郎中了。
    王郎中又吃又拿又嫖的,才给减免三万?李佑想着什么随便说道:“塘堰兴修,辅以沟渠,沿河土地既免洪涝之害,又增灌溉之利,每亩可收助工银五分修水利。”
    陈知县正气凛然说:“你就这等见识耶?另立名目,苛捐杂税,虐害于民,此所不取也!”心里算计道,每亩五分就算收个几万亩也才二三千两,杯水车薪,徒坏官声,还不如不收。
    “可有慈善大户捐银助工?”李佑问道。
    “应者寥寥,区区数千银。”
    李佑咬牙,使出后世人人所知的终极武器,对曰:“虚河西通太湖东联姑苏,北达常熟,每日过往舟楫何止千数。如今水流肆意,河道不畅,通行多有不便,怨声载于道也。靡费银两兴修水利,湖水顺流而下,事后来往货船航船皆能省时省力,尽受其便。得此好处,岂能白饶?修好河道,县尊可在河内建港设关,凡货船航船皆收修河钱。”
    陈知县心头大亮,这倒是个办法,这李佑倒也不是除了诗词无是处,有几分偏才。
    “以每大船收五十文例,日二百船计,年可得三千贯。其中货船货物动辄数百两,若多收货船过河钱,每年当至五千贯以上。有此出息,县府之内应有富户乐出此银,合股兴修,每年按股分钱,县衙或许也可分得千贯。”
    “诸大户投银钱四五万,年得二三千贯,获利不足成,怕这商家瞧不上。”
    李佑继续分析道:“设水关而坐地收银,既无江湖之险又无奔波之苦,安心坐等银钱,即便有六七分利也必有人愿意!我县田地,亩买价十几两。租给佃户种植,年收入不过两,尚且趋之若鹜。若仍嫌少,可把县衙得利让出去,凑成利之数,招徕富户。”
    “你且下去,待我与黄先生计议此事。”陈知县早忘了敲打李佑的目的了,摆摆手让李佑出去。
    李佑出得门来长喘口气,再次擦汗,侥幸过关了。贷款修路坚持收费百年不动摇的办法,在后世那可是人人皆知,照猫画虎(fuguodu.pro)而已。幸亏虚江县这段河道乃是十分繁忙的航道,不然他也无法可想了。
    又感慨真是风头太盛遭人忌,也不知无冤无仇的,这严秀才寻他的不是作甚?严秀才不但有功名在身,家里更是佃户成千田亩过万的超级大地主,有财有势,端的吓人。但愿他这次上书只是时愤激,不要没完没了。
    黄师爷听闻后对陈知县道:“妙哉,以此数月集款,秋收后征发全县民役,人数不足募集邻县游工,来年即可完工。设河关收钱,朝野或有是非争议,当无大碍,毕竟不耗民力修的二十里石塘,保县境数十年平安,善莫大焉。”
    黄昏时刻,李佑回住所。为什么又是黄昏当小吏坐班,规矩就是太阳出来上班,太阳落下下班,没事不得随便出县衙,这点比不得衙役快活,只是没有风吹日晒的苦处而已。虽然枯燥无聊到份邸报能看五十遍(fanwai.org),但为了每个月二两银子石大米养小姑娘,未来还得养娘子,李佑忍了。
    门口有个人影探头探脑,李佑大喝:“何人在此!”
    却是个十六七岁,带着几分稚嫩气的清秀少年,他迎上来便要给李佑磕头:“叔爷爷安好!”
    原来是你李佑认出了来人,是他同族之人,名唤李正。这李正虽然只比李佑小岁,但却足足低了两辈,管李佑叫叔爷爷的。平常说说笑笑,关系融洽。
    按礼节,许久不见得爷字级别长辈,要磕头行礼。李正异常缓慢的弯腰屈膝下去,充分给了李佑扶住的时机。
    李佑笑眯眯的不动。
    李正仰着头苦脸道:“小叔爷!我今日穿了新衣,脏了可惜,不如寄下这跪罢。”
    李佑哈哈笑,“你已经欠我二十三个了,有朝日让你跪个痛快。”
    领了李正进家门,婢女小竹迎上来在李佑耳边嘀嘀咕咕:“这人好无赖,胡说八道说他是你孙子,谎话都说不周全。他在门外鬼鬼祟祟,呆了个下午都不走,奴家可紧张呢,都不敢出门了,把门拴得紧紧的”
    李正无奈对小姑娘道:“我真的是你家老爷的孙子不,侄孙”
    李佑道:“饿了,起先吃晚饭。”
    小竹呀的叫起来,多了张嘴,饭菜做得不够,又跑进厨房煮饭去了。
    趁这功夫,李佑问李正道:“乖孙儿所为何来?”
    李正神色肃,“我父亲近年贩运纱绢,积攒了份家业,不需我辛苦营生。便让我读书进学,挣份功名光宗耀祖。这几年我自觉读书有成,想着要参加今年县试。你看如何?”
    “不妨去试试看罢。”李佑说。
    李正忽然有点讨好的说:“这个,听得众人议论纷纷,皆道你乃是知县大老爷的亲信。而这县试是知县主考的,那个,啊哈”
    李佑瞪了眼,语重心长的说:“想取得秀才功名,要连过县试府试院试三关才能进学,投机取巧只能侥幸时,待到府试院试又能有何作为?勤习课业方是正道!”——爽气,上辈子这辈子总被各种教训,原来正气凛然的训人感觉是这样舒坦。
    说是这样说,这个忙还是要帮的。这可是帮亲不帮理国有国法族有族规的时代,考功名这种大事情,李佑若是真甩手不管,回头就要被族亲们戳脊梁骨捅菊花门,严重了叫回去关在宗祠反省不给饭吃也是有的。
    正说话间,忽然又有客来访。门外有人怪声怪气的高声道:“月下李郎君在家么!孙及来访!”
    李佑迎客,见了孙帮闲,说笑番。
    孙及从怀中掏出张描金硬纸请帖递给李佑,道:“李环要出阁了,定在明日晚上,请你去观礼。”
    不就是妓女第次从业么还整个纪念仪式,弄得跟嫁娶似的,李佑推辞道:“我便不去了。”近日他在青楼楚馆里名声太响亮,又被父亲骂又被秀才们投诉,还是低调些修身养性罢!
    “这环儿是你手捧起来的,你算是娘家贵客,怎可不去?”孙及没想到李佑会拒绝,惊讶地说。
    旁边李正凑过来脸兴奋地说:“可是本县两枝梅中的雪梅李环么!近日纷纷听人议论的,道是本县两枝并蒂梅,江梅姚兴儿雪梅李环。听说那李环出阁费已经抬到八十两银子天价了!”又对李佑说:“听说小叔爷乃是她们床上之宾,领我去观礼如何。”
    李佑推开李正,对孙及道:“分明是李媚姐和那谢老鸨齐闹大发的,我只拗不过写了两首词而已,小弟我真的是多有不便。”
    孙及诱惑道:“你可知是谁拔得李环头筹?那可是本县有名才子,到时会有众多读书人捧场,你也是有才名的,难道不想他们交游?入了这个圈子,你也能成为本城名士了。”
    交游个屁!李佑没好气道:“那群秀才能给我什么?给我官做?不去!不去!”
    孙及张脸苦的皱巴巴,他奉了李媚姐之委托,必要邀请到李佑的,就冲着李佑这名声,去了绝对给李环长脸,所以只管缠着李佑不放。
    李佑没奈何说:“请帖留下,我再思量思量。”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不去。
    第集初来乍到第15章老爷纳妾小吏犯愁
    夜无话,次日李佑带着侄孙子李正去找黄师爷说情。他不敢直接去找陈知县,虽然陈知县多半不会拒绝,但必然也会比他更义正言辞的教训通人生大道理,所以还是让黄师爷传话吧。
    黄师爷手捋长须,点点头道:“此是小事耳。功名之路,若非天赋异禀,当真是艰困异常,十年寒窗披肝沥胆之苦并非虚话。”
    李佑给了李正个眼色,李正上前道:“小子我晓得,必勤学苦读不负所望。”
    黄师爷笑道:“且考考你。你为何读书?说真心所想。”
    李正昂然朗声道:“昔有大贤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黄师爷摇摇头。
    李正声音低了几分,又道:“效圣人言,法圣人行,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黄师爷又摇摇头。
    李正声音又小了几分:“退可减赋税免徭役,进可做官牧民,不负生平志?”
    “孺子可教也。”黄师爷大笑。
    真是庸俗李佑心里叹道,但这个世道就是这般庸俗,反正他是不想当屈原的。也不希望李正去当屈原,那样对宗族未必是好事情。
    举世皆浊我独清就算了,努力做到众人皆醉我独醒就好。
    打发走了李正,黄师爷抿口茶,悠悠道:“昨日闻得治水策,吾真小看了李典史,不曾想到你竟然身负经济之才。难怪古人云市井之中常有大贤,商伊周姜莫不如是”
    李佑冷汗狂飙,心头冒过上辈子无数电视剧里的办公室政治斗争场面,越发的感到黄师爷话里有话,有这么比较的吗?拿伊尹和姜太公类比他这个没品级的小典史?诸葛亮也才敢自比管仲乐毅。
    这老先生向来以陈知县谋士自居,这下不会是嫉妒了罢?李佑赶紧陪笑说:“老先生言重了,我这情急之下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哪里有什么本事。”
    黄师爷像是突然发现李佑的紧张,哑然失笑说:“你这混账小子都想什么?我岂是妒贤嫉能的人?实话不相瞒,洞察世道人心,我尚敢说略懂二。但这经济实务,其实非我所长,尔若是有此才能,不必遮掩。”
    “没有没有,这个真没有。”李佑说。
    黄师爷紧盯李佑好会儿才道:“县尊很是看重你,他欲在衙内设河工所,以你我为正副使,你既然不[奇书网整.理'提.供]堪重用,那就我就代你辞了罢。”
    河工所副使?!好差使啊!
    李佑大惊道:“其实我还是有点点才能的”大工程里能挣钱三岁小儿皆知,这又是从上到下的人治的封建社会。就算从中赚点好处,只要不耽误修水利树名望的大业,陈知县也是根本不会管的。
    想想那李媚姐陪客晚就有三两银子收入在虚江县,他的职位典史名义上只在县衙四大老爷两大九品巡检若干县学教官之下,但收入有没有李媚姐的十分之?虽然人家是当红的名妓。
    再想那老父亲当了十几年捕头,挣回来三间三进的房产二十亩上等好田的地产家客店的物产。他如今职务更上层楼,还去当啃老族?若要妻妾成群,年三十六石俸禄养得起?这都是最现实的问题。
    当衙役时他的性格也干不了对小民百姓敲骨吸髓横征暴敛的事情,当吏目后直没有负责具体事务,什么经手的好处钱也挣不到,苦逼啊!好容易这次有个不错的差使,岂能轻易放过。
    黄师爷仔细叮嘱道:“承蒙县尊提拔,你必要实心任事。我等担此重任,务必使得堤坝牢固,不可出现几年就毁掉的丑事。”
    貌似明白的李佑用眼神回答,我懂得
    本朝地方官制度六年两考,陈知县这任期最多也就是六年。但陈知县进士第五名的牌子太硬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负气出京,按说该能留京为官,似乎也有点小背景,估计三年小考就要辗转升迁了。
    难道黄师爷的意思是这三年不出事就可以了?这样不太好吧如此短寿的工程,有点过分了,李佑良心感到很为难。
    黄师爷看透了李佑想法,骂道:“你这混账!又在乱想什么?此次动用巨额银两,又是你那招惹争议的筹银办法,必然致使朝野注目,岂能胡乱应付了事?不敢说百年基业,但至少要保二三十年罢!”
    李佑大喜,跟着有底线有节制的上司,比那没底线没节制的上司好,不会出事,良心也交待的过去。
    “不过肥水不流外人田。”黄师爷话音转,“县尊应酬往来花费巨大,俸禄年九十石远不敷用。上次险些因为手里无钱闹了五两程仪的笑话,你也是知道的。又不好再动用家中资产,毕竟已经做父母官了,还用家里的钱说不过去。你我要为县尊分忧啊。”
    “老先生怎么说,属下就怎么做。”李佑很干脆的说。
    黄师爷“呵呵”笑,也不与李佑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却吩咐道:“县尊还有桩私事,托付与你。”
    私事那倒要更认真的去办,李佑竖起耳朵听。
    “陈县尊单身上任,家眷留在原籍侍候父母。独居后衙,屋内无人照料起居,多有不便,这个春宵也是嗯。”
    看来是想纳妾了,“包与我身上。”李佑干脆利落的答应说,“不晓得中意什么样的?”
    “愚女蠢妇不行,不求有才,但总要识文断字知书达理的,清白些的。你可细细寻访二。”黄师爷答道。
    李佑又问:“究竟是还是二”
    黄师爷嘿然道:“有就,有二么”
    原来您老人家也发春了,还这般扭扭捏捏李佑告辞了黄师爷。其实也很好理解,以这时代风尚,作为进士出身的知县大老爷,不纳美妾简直没脸子在士林混。俗语道,中了进士就是娶个小起个号。
    下来仔细想,李佑对这个条件有些头疼,很明显,大老爷想找个略微有共同语言的侧室,但有文化的女子的多是大户中户人家小姐,谁肯来当妾?当然,青楼之中也有不少雅妓,譬如姚兴儿这样的。
    虽然士大夫纳妓为妾很常见,但不晓得陈知县具体是什么心思,黄师爷说的也很含糊。以这世情,下属给上官办私事,总要办的尽善尽美才好,有点不中意,恐怕上官就不会念你的好了。
    想的头疼,李佑不禁抱怨道,大老爷你就该在京城娶了,大把大把的犯官家眷充入教坊司,符合条件的多的是。
    这个事情,李佑直到晚上也没想出头绪,晚饭吃的心不在焉,眉头微皱。婢女小竹只道是今天的饭菜十分不合老爷的意,难过的想哭,还得让李佑哄哄。
    有了!李佑突然拍桌大叫,又叫声糟糕,快来不及了。
    第集初来乍到第16章李典史仗势抢人
    却说今夜李媚姐家张灯扎花,披红挂彩,热闹非凡,连李媚姐都穿的正统严实喜气洋洋。这切正式宣告李环的生意要开张出阁了,摆过这场仪式,从今往后虚江县青楼行业又多了支能与姚兴儿并称的强军。
    虽然称不上宾客如云,但二十个总是有的。厅内左右两溜儿长椅,摆放些鲜果点心茶水。边是李媚姐这方请来的,谓之娘家,多是妓家里的姐妹前来道喜;另边是今天的客户,或者叫恩客这方请来的朋友,谓之夫家,多是文人士子,看来这恩客也是读书人。这两边对坐,目光几个来回,颇有几个看对眼了,回头少不得做场勾当。
    快开始时候,姚兴儿忽然不请自到,引起了番马蚤动。秉着来者是客的想法,李媚姐很虚伪的笑迎进来,请到了娘家上座,虽然李媚姐心里很想把姚兴儿收拾顿轰出去。
    其实李媚姐对姚兴儿不顺眼不单单是流派之争,更与三年前的桩争斗有关。当时有位大名人,欲乘船游览太湖,从虚江县登舟。名士游湖必然要携妓尽兴的,这才是风流美谈。于是姚兴儿与李媚姐争相随从,使尽手段争斗,最后文化水平优势极大的姚兴儿胜出。
    从此之后,姚兴儿从名声到身价都压住了李媚姐,这次争斗也成为李媚姐活到今天以来的生平最大恨事。况且李媚姐自认外形要比姚兴儿强半分的,活计也强的多,所以更不服气。
    姚兴儿环视全场,微微叹气,使她失望的是那李佑竟然没有来。
    今晚唱礼的傧相居然是孙及孙大帮闲,真可谓技多不压身。
    赠诗送礼拜大神之类的流程就不赘述,其中姚兴儿也出面祝福了李环这个近日快与自己并称的小美人,显出宽容大度样儿。
    直到了最关键步,孙帮闲高喊:“送入洞”
    最后这个“房”字尚未出口,厅内众人只听得门口有人大叫“慢着!”拿眼看去,却见高大潇洒的青衫少年立定在厅门。
    惊愕几个刹那,左边的娘家姐妹无不红潮上脸神色兴奋激动,恨不得把这少年绑回家去好好蹂躏番;右边的夫家书生们交头接耳后恍然大悟,倒吸口凉气,这人传闻中是本县花街霸主柳巷魁元,所向无不披靡,今夜要来诚心闹场子怕是不好收拾,不过倒也无需太担忧,毕竟己方有八十两银子的价钱做底气。
    来者正是李佑。
    遭到厅内二三十人含义丰富的目光齐射,李佑发觉自己有些唐突了,搅场子搅的不合时宜。他还是年轻毛躁了点。
    下意识看前方大红烛下,凤冠霞帔大红绸衣面无表情的是李环;她旁边站立的书生好生眼熟,仔细分辨,却是严秀才!
    本是喜气洋洋的严秀才此刻脸如冰霜般,狠狠盯着李佑。他家娘子失了身,严秀才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在意的,总觉人前失了颜面。花了八十两巨资买下李环的初夜,是炫耀,二来未尝没有在朋友中找回面子的心思。值此良辰,令他厌烦的李佑突然冒出来搅事,虽然不惧,但也有吃了苍蝇的感觉。
    李佑心里也颇意外,怎的又和严秀才对上了?时也,命也?
    这话要从何说起啊李佑头疼了。怕赶不及来得匆忙,连说辞都没琢磨好,此时总不能当着数十人嚷嚷,知县大老爷要纳妾,闲杂人等回避!
    若陈知县是个横行霸道不在乎民望的人,他倒是敢如此做。但上梁想要正,他这下梁也不能太歪了。
    不错,李环就是李佑所能想到的最符合标准的人选,年纪轻长相美出身低有文化还是个处子之身,堪称完美,实是良配,叫谁都挑不出错儿。
    不足便是花费多点,甲申之后本朝新制,从事风尘贱业,须得到官府登记,名列娼籍而后才能从业。身在娼籍的人想要脱籍,需向官府缴纳脱籍银百两,年过三十减半过四十再减半。李环没有卖身契在老鸨手里,身价只需百两脱籍银,但知县大老爷再穷也不会缺这百八十两银子罢。
    李佑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但在场的别人不知道。李典史横刀夺爱?严秀才二龙抢珠?李环嫌贫爱富?李媚姐恩怨情仇?姚兴儿横插杠?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有。
    见得仪式被搅乱,李媚姐身为主人,那必须要出面的,她心里暗怪这死冤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冒出头来,是个什么意思?你要对环儿有兴趣,早说呀,姐姐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少收你点银子也不是不可以。
    李媚姐待要上前质问番,却见身旁人影晃,姚兴儿抢出列,在她前头娉娉袅袅行到李佑身前,屈身拜见道:“数日不见,李先生万福。”
    李佑其实就没认真和姚兴儿打过交道,见过两次不是斗鸡样就是泥偶木像般,反正没正经见过本县头牌的风采。今夜见得姚兴儿神采焕发,姿容清丽,烛影下掩不住的肌肤如玉,暗叹不愧是头牌人物。又听得姚兴儿娇声对他问安,心肝不由得软了三分,还带有些男人应有的小得意。
    李媚姐冷哼声,改了主意,拿出风流做派要与姚兴儿别苗头,扭着身子亲热的贴上李佑问:“李小哥哥所为何来?”
    还是正事要紧,李佑对姚兴儿歉意笑,便对李媚姐道:“姐姐借步说话。”扯着李媚姐来到外廊,低声道:“知县大老爷要纳妾,托我寻人,我欲将小环送去,你看如何?”
    李媚姐闻之满心欢喜道:“有这等好事?你千万不要哄骗奴家。”
    那陈知县来的时日虽短,但名声甚佳,衙里暂无其他女人争宠,去给他当侧室比在娼门厮混强太多了。乍听到,李媚姐简直不敢相信这等好事情,别是李佑来逗她开心的罢。
    “你且放心,准有此事的,我何曾骗过你么。黄师爷已经托了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老爷前途无量,你家环儿可要把住这个机遇,说不得以后我见了她也得称声姨太太陈夫人了。”李佑打消李媚姐的疑虑道,又很为难的说:“就是现在环儿要出了阁,怕这事情就难办了。”
    李媚姐呆了呆,暗咬银牙拿出几份果断,“多谢李先生惦记我家环儿,奴家必有重谢。”说罢回房去取了两个大元宝出来。
    李佑只道这是给他的谢礼,看样子个五十两。边嘴里道着“姐姐太客气了”,边拿手去接,却接了团空气。
    李媚姐小腰扭晃过了李佑,递了几个媚眼道:“先生稍安,谢礼在后头呢,长夜漫漫急得什么。”又走进了厅堂内。
    第集初来乍到第17章长夜漫漫
    李媚姐双手捧着元宝,转身到厅里找严秀才说:“严相公,有贵人看上我家环儿,今晚要对不住了。这是百两,算是奴家赔礼。”
    扫了兴的严秀才十分恼火,问道:“是陈父台么?”开始他以为李佑是来故意捣乱,现在听得李媚姐这样说,原来还别有内情。想来能指使李佑办事的,怕是也只有知县了,谅那李佑也没有胆量借着知县的名头招摇撞骗。
    李媚姐陪笑道:“这个奴家可不敢说。”
    严秀才自拊惹不起陈知县,常言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他们家虽是本地大户,但没有出过高官,最多也是举人。虽能横行乡里,但与陈知县碰撞,份量还是轻了些,他那当学政的老师都不定支持他。
    想了又想,严秀才也不敢当场发作,遂忍气吞声,朝着李佑拱拱手道:“李先生多有恩惠,小生必有厚报。”
    李佑还礼道:“严相公,不要误会,在下”
    严秀才哪里听得进去,招呼朋友们齐离开。他这次又失了脸面,心里算是真记恨上李佑了。
    李佑无奈地摇头叹口气,虽然他有知县撑腰,暂时不太惧怕。但奇妙莫名的招惹了这么个人物,总不是好事情。归根结底也不是深仇大恨,回头看能不能找人做中化解了罢。
    李媚姐又拿出伶俐手段,将还觊觎李佑的妓家姐妹们都哄走了。
    莺莺燕燕之中,姚兴儿觅个空儿对李佑道:“奴家扫榻相待,愿与李先生多多走动,请李先生赏光。”
    在李媚姐冷冷有若实质的目光注视下,有求于人的李佑纵有什么话,也只好敷衍道:“得空,得空。”
    待人走的清光,夜深人静时分,李佑和李氏姐妹围桌而坐。李佑把情形说,李媚姐喜得眉开眼笑,暗念神佛保佑,嘴上不住的感谢李佑给妹妹找个好归宿,并暗示李佑今夜可以留宿,并且不用付款的。
    宾主言谈尽欢其乐融融之际,直沉寂了半晌没吭气的李环却突然冷冷笑道:“敢情我就是个货物,任你们买来卖去送来送去的。”
    “好妹子,姐姐我哪桩不是为你好?”李媚姐连忙道。
    李环这些年来心内始终带着郁结之气,大约有些流落娼籍自伤身世的不甘。李媚姐和李佑其实都能感觉到点,只是没有想得太严重。李佑只道这是青春期的叛逆罢了。
    今夜要出阁,李环这股子不安定的情绪也快要到了顶点,但不得不面对现实强压下去。可事情再变换,眼前两人把她谈来谈去,却对她本人不闻不问,顿时把这股气燥了出来。
    “是么,都是为我好。又是写词捧我又是八十两银子卖了又是送人当侧房,那真是好,好得很。”李环执拗起来连连冷笑道:“恭喜姐姐以后不必为我发愁了。”
    李佑第次见李媚姐发急了,她高声说:“你这说的什么糊涂话!我们这样的人家,还能怎么样?我为了你费了多少心!”
    “是啊,还能怎样,左右只是随你的意罢了,我真真是无关紧要的。”
    李佑忍不住出口劝道:“环儿太偏激了,媚姐操持这些真是为你着想”
    不开口还好,李环顿时又把矛头指向李佑:“你将我介绍与知县当妾,不也是图的巴结上知县么,奢谈什么为我着想,奴家可当不起。”
    “此事于你并非坏事啊。”李佑说。
    李环泪水流了出来,“原来你们都以为这样算是对我好,合该我这么下贱。”用手绢用力擦了擦,“我今儿就偏不随你们愿,你们也别想拿我去讨好县官。”
    李佑被说破心事,脸上也挂不住。拍案而起道:“简直不可理喻!李环你自幼受你姐养护,不知世事艰难。看的两本书便味尖酸撒泼,只道天下人都负你么?罢了罢了,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小女子,我也不敢沾惹,就此告辞。”
    李媚姐也着恼道:“你想怎样?”
    李环还嘴:“我不想怎样,你想怎样。”
    姐妹两人拌起嘴来。
    李佑现在可不敢把李环介绍给陈知县当妾了。以她这样的性子,陈知县也不是唯唯诺诺的懦弱人,结果可想而知。若在衙里闹出些纠纷,陈知县又是个爱面子要名声的人,必要将罪责怪到他头上来。
    还是去别处寻些温柔体贴些的好女子罢。早知道李环如此有性格,那就不来这趟了,都是以前接触不深的过。
    李媚姐眼看着竹篮打水两头都要落空,又被妹妹那不近人情的言辞逼的满怀郁郁无处发泄,再想到自己这几年的费心费力,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李环毕竟只是个二八少女,见向来坚强自若的姐姐大哭,自己也不禁慌了手脚,又被李佑骂的难听,当下也哭出声来。
    还没有走出房间的李佑看着两个各有千秋的大小美人各自哭做团,头大如斗,今天本意是给知县老爷找小妾来了,怎么莫名其妙的掺进了场家庭伦理肥皂剧?
    李佑边悲哀的想道,我真是没法子当个心冷如铁的坏人如果那是两个丑女这个世界会怎样,边又转回身来坐下。
    父亲教导心硬手黑,知易行难啊!
    他上辈子是个乐天派,这辈子是个底层胥役出身,两辈子加起来,调戏说笑非礼是有的,看动作片经验丰富也是有的,但都没哄过又哭又闹的女人,真是不知道怎么张嘴。
    “咳,长夜漫漫,我有个女儿家的故事说与你们听。”李佑深思熟虑后开口道。
    恰好李氏姐妹冲动完毕哭得累了,外人面前又有些尴尬,便做出凝神听李佑胡诌的样子遮掩遮掩。
    “话说苏州府有个官宦人家小姐,名字叫林黛玉,父母双亡,惨啊,和你们样,就去投奔舅舅家。他舅舅贾家世代国公,乃是金阶玉堂的大世家,这林黛玉进了贾府呢,心里头就有些个自卑,人前就偏要显出自尊来,养成刁钻傲性儿”
    说得兴起,只见李佑灵感迸发,口吐莲花唾沫横飞,时不时插句心里还能记住的,例如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抑或红消香谢有谁怜之类的诗词。
    部红楼,写了多少人物,李佑自然无法记得周全,只拣那金玉良缘木石前盟的主线说去,顺便主题先行,夹塞私货,进行了再加工再创作,拼命诋毁林黛玉。
    就这样也说到了蜡烛尽灭东方天明,李佑讲完林黛玉挂掉,故事到此告段落。李媚姐和李环听得入神,浑然忘了身前事,完全沉迷(xinbanzhu)到李佑的故事里去了。
    最后李佑总结道:“可叹那林黛玉,虽是天生丽质我见犹怜的大才女,与宝玉好好的桩姻缘。奈何性情刁钻古怪,每每自傲,总惹得人人不喜,最终落个不敌金玉良缘香消玉散的结局,可叹可叹!世人当以此为戒啊!太装了没有好下场的!尤其是某些读书读的昏头的女子”
    陪着林黛玉掉了几滴眼泪的李家姐妹总算听出来了,这李佑分明是故意借林黛玉讽刺李环,顿时那李环的脸色又有些不善,眼睛隐隐要飘出火来。
    李佑也觉得过分了,打个哈哈道:“天明也,我该着去衙门了,两位告辞了。”
    说罢溜烟的走了。
    此后便有传闻,本县两枝梅之的李环出阁当夜,李典史仗势欺人横刀夺爱,严秀才不敌败退,此夜那李典史霸占了姐妹二人,龙二凤快活到天明。这传闻直传到了严秀才耳朵里面。
    第集初来乍到第18章流言蜚语的杀伤力
    自从李佑献上那筹资治水策后,陈知县这几日反复推想斟酌,发现要想在三年次的考核前完成这项政绩,只有李佑的这个办法可行,至于带来的政治风险也是有很大可能化解的。
    最终他做出决断,就按李佑的主意实施,同时上报朝廷工部。
    五月三十日,陈知县召集周县丞王主簿黄师爷李典史四人到他官房中商议水利之事。
    在官房花厅内,陈知县坐定于上首,八品的周县丞和九品的王主薄对面而坐,黄师爷居于末座,李典史只能在黄师爷背后侍立了。
    首先讨论预算,黄师爷捏着个算盘拨弄,竟然也是个技多不压身的人。听他口中念念有词:“若底阔二丈高丈半,顶阔五尺,每丈堤用料”
    李佑看黄师爷扒拉扒拉算的辛苦,等候的也不耐烦,心里默(zhaishuyuan.cc)默(zhaishuyuan.cc)计算了遍(fanwai.org)道:“点八七五方,不,是又八分之七方。”
    众人只道李佑信口胡说,过得半响,黄师爷算完猛的抬头,满脸骇然,“果是。”
    满座皆惊,李佑顿时陶醉于二十世纪初中数学高手的虚荣,从此他的名声不但有诗词经?br />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