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新明朝》第 5 部分阅读

    经济之才,还有数算专才。
    黄师爷继续算道:“每丈用料又八分之七方,河岸全长三千百五十丈,共需用料”
    李佑思索分钟多,又在黄师爷前头算出结果待要开口回答,却听有人抢答道:“万千八百方!”
    李佑大惊,这室内还有初中水准的速算高手?顺着声音看去,竟是陈知县。
    陈知县朝李佑篾然视道:“些许雕虫小技,不须卖弄。”
    待黄师爷算完,果然是万千八百方。
    李佑立刻变脸道:“大老爷威武!”
    时间周县丞和王主簿谀词如潮,唯有那黄师爷淡定的打着算盘继续往下计算,点也不受影响,仿佛早就知道这切似的。
    李佑心里便冒出孟亚圣的句名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科举之路也是考过算学的,陈知县能中进士第五名排位随高但也是相当令人悲愤的名次,称得上绝顶聪明,能速算也不奇怪。但他不屑去计算,正所谓非不能也,实不为也。
    又等了片刻黄师爷估算出了个用料总成本数:八万三千两白银。
    陈知县皱眉道:“有些多了。”仅这个用料成本就超出了原先的全部造价估算。
    黄师爷无奈道:“本县不产石材,需从周边府县购入,物料故贵。”
    虚江县是地势低下易洪涝的平原水乡地形,陈知县黄师爷周县丞王主簿都是外乡人,想了想印象里本县只有几个小土丘,似无石材资源。
    周县丞发话说:“不若多修土堰,紧要处用石塘?如此或可减少石材用度。”
    若放弃全建石堤的方案,陈知县心下不舍,他想要修成纵贯二十里的石塘长堤,声名至少数十年不朽。君不见,苏堤至今已经数百年仍在传诵,焉知数百年后不会流传陈公堤?
    陈知县不甘心,转头问在座唯的本地人李佑道:“本县当真无石材么?”
    李佑犹疑着说:“回大老爷,有似是有的,只是”
    “有便是有,无便是无,尔吞吞吐吐是何意思?”
    李佑道:“县北临近太湖偏僻处,有飞燕矶,其高二十丈,方圆二三里,多有石材”
    陈知县大喜道:“此足用也!”
    黄师爷也道:“如此项,便可省银数万。”
    这在后世是旅游胜地啊,李佑心中想道,又禀道:“乡间愚民多有传言,飞燕矶下镇压妖邪,开山取石怕要惹非议。”
    “子不语怪力乱神,此不足为虑也。炸山取石,造福苍生,此乃万家生佛的大善事,妖邪何惧之有?”陈知县做出决断:“下月雇劳工役夫,采石制成石条储备,待秋后全县征发民役开工建造。”吩咐王主簿道:“汝去点检户薄丁口,计量人数,令每里秋后务必出役三十人,抗命者里长甲首枷号示众,全里连坐充发徭役!”
    又吩咐周县丞道:“我朝甲申后虽开矿禁,此次炸山取石需火药量大,仍不易购得,汝速赴南京采买,七月前要办成此事。”
    最后吩咐黄师爷:“汝与李典史张榜发文,遍(fanwai.org)邀富户出资助银,至少集得五万两。今后过河钱,县里分文不取,尽与出资者按股分利。”
    李佑看着陈知县发号施令,心里为未来的旅游胜地默(zhaishuyuan.cc)哀番,取石万方,怕是这整个飞燕矶要炸没了。就是后世最凶残的县官,也没听说谁敢拍板下令将整个山陵夷为平地的。不过心里倒是有点点羡慕什么。
    周县丞和王主薄心里不满也无奈,陈知县把前期工作中的辛苦事都交与他俩,黄师爷和李佑负责的仅是收钱
    场公事谈完,人人口干舌燥。便有门子上茶,众人品茶闲聊番,说说风花雪月,乡里民情。
    周县丞瞥着李佑,似乎很漫不经心的笑谈道:“近日坊间传言,那眼高于天的严大秀才吃了个闷头亏。”
    周县丞开口,李佑暗道不妙,这老贼驴定没有好话。
    王主簿很感兴趣的问道:“谁敢让他吃亏?”
    “话说几日前,本县有娼家李环者,欲出阁,严秀才出银八十两拔得头筹,只脚进了洞房却又被人撵了出来。”
    “此是何人?”王主薄好似相声捧哏般。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李典史。”
    “哦?李典史有何大能?能叫严秀才吃亏?”王主薄有点不信。
    周县丞皮肉不笑道:“李典史聪颖得很,只道是上官选妾,吓走了那严秀才!”
    那黄师爷听到这里给了李佑个赞赏的眼神,嗯,这李佑办事果然用力,甚至不惜得罪严秀才。
    但又听周县丞接着说道:“听闻当夜李典史便艳福无边,赶走严秀才后,与姐妹二人三宿三飞云雨到天明了。哈哈!想那严秀才出八十两而不得,却被李典史随意用个借口拔得头筹,可笑可笑。”
    这话就是给李佑上眼药了你给大老爷选妾不惜得罪人尚算是勤于任事,但选了后自己先给睡了这算什么?
    王主薄不老,才三十余岁,平素喜欢听这些桃色蜚言。此时也惊讶的无语,以“佩服佩服”的目光看了眼李佑,心道贤弟你真乃猛士也。
    李佑心中大骂周县丞和严秀才。他不是蠢人,稍思索便猜得出前因后果,周县丞显然是知道些内情的。那李媚姐为了赶走严秀才,必然透了些口风让严秀才猜得到什么,这下知道内情的只有自己李媚姐严秀才等数人。除了严秀才,周县丞还能从哪里得到情况?
    定是严秀才找周县丞合伙整治自己!其实也是李佑年轻毛躁总有不周全,像买妾这种事情,找几个帮闲传话就好,他这个被大家认为是知县亲信的人亲自出面,岂不让人猜想到知县身上么。
    自己不能漏了气,李佑面上做出坦然样子,眼角偷偷看了陈知县眼,未曾发现什么情绪,颇有喜怒(shubaojie)不形于色的范儿;又看黄师爷变了脸色皱眉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咯噔下。
    王主薄也觉察出室内气氛诡异,打个哈哈道:“还有公事要办。”便告辞了。
    随后众人纷纷告辞,离开了陈知县官房。
    这事李佑很难解释清楚,说句那女子和大老爷性格不合所以不撮合了?谁都以为这是狡辩了,还不如不提。该死,还是低估了流言的威力。
    陈知县是个爱面子的人,嘴上不会说什么,但
    当日大老爷发了告牌,新立河工所,任黄师爷为河工所大使,但没提到李佑个字,更没有像传言的那样任命李佑为副使。
    在干明白人眼中,李佑的行情急剧下降。
    第集初来乍到第19章八十两银子赔不起
    正午时分,职场失意的李佑怏怏不乐的回住所,心里暗想,每次去了李媚姐家都要倒回霉,真真是命里相克。
    进得房中,却见侄孙子李正正在等候,脚下搁置着书箱,身边放着行李包裹。婢女小竹又来耳边告状说:“老爷,您这便宜孙子耍赖不走了,非要住个十天半月的,奴家力气小赶不动他。”
    李正上前辩解道:“小叔爷!县试后日开考,共五场,隔日场共考十天。曾叔爷教我在你这里住下,安心考试,省去奔波之苦。”这曾叔爷自然指的李佑的父亲,同宗同族互相关照也是应有之意。
    “住下不妨,我这里和县学近,来去方便。”李佑自是答应下来,但看李正轻松如意模样,不禁问道:“你学的如何?可有把握?”
    李正不在意道:“托你的福,咱这不是上面有人么,县试必是没问题的。”
    登时李佑垮下脸说:“与你说件事,今日我恶了那大老爷,他已经有芥蒂在心,怕是没这份情面了。”
    李正如遭雷劈,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我已经在家里夸了口,此次若县试不中,如何有脸面回去见江东父老?”
    见李正垂头丧气的样子,李佑打气说:“我闻得你自小聪颖,读书时先生常有赞赏,不可如此自轻自卑。要立起信心,没了人情,靠本事考得就是。”
    “我饱读诗书,自然有这个本事,不消说得。”李正偏头斜眼傲然道:“怎奈小叔爷你不争气,恶了县官。我便是考得第,怕那县官老爷也不放过。”又痛心疾首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晓得有今日,前番就不来寻小叔爷通门路了。这下可好,通未通得,反而堵住。可叹我李家功名之路,第关便毁在自己人手中,可怜可惜!”
    李佑瞪了李正半晌,无力挥手道:“摆饭!”
    小竹过来上了茶水后,便去摆饭。
    李正又挤眉弄眼的对李佑说:“你真是好福气,有这样水灵的小娘居家侍候。”
    水灵么李佑望了眼小竹,天天看倒没感觉出什么。今日听得李正提,才发现小竹已经不是买来时那面黄肌瘦眼大无神的模样了。
    许是这段时间小竹在他这里吃的饱睡得好,活计比以前在家时轻省了许多,又无人打骂管教,李佑待她也和气,邻里吏员家眷们都对她十分爱怜,过的甚是舒心,逐渐出落得娇俏动人起来,小花骨朵样。
    这才个多月就十八变啊要是个月前这模样,别说六两,十六两还差不多。
    “听说只花了你六两银子?”李正啧啧称羡道:“身在公门真是有这么多便利的美事。今后我若科举不顺,跟你来讨点差使。”
    李佑摆出长辈架子责骂道:“你青春年少,正是发奋苦学时候。当埋首经义,求的上进,上可光宗耀祖下可荫及子孙。怎能轻佻无行,注目外道,面临大考尚且心神不定,对得起全族托付否?”
    “谨受老先生教。”李正装模作样的行个长揖道。
    不知道小竹听到了什么,在李正那碗米里相当不小心的撒了把盐,吃的李正龇牙咧嘴。
    “不像话”李佑刚说了三个字,那小竹的大眼瞬间出现红圈圈了,眼瞅着豆瓣大的泪珠子就要往下掉,继续保持老爷不满意就哭鼻子自责的光荣传统。
    “不妨事不妨事。”李正反而替小竹求情道。
    待吃过饭,忽然见李媚姐家的婢女月香慌里慌张来敲门。见到李佑急忙道:“我家环姑娘这几天疯魔了,不停的写字,媚姐儿实在没法子,请李先生去瞧瞧吧。”
    李佑愤愤道:“疯魔了就去找医生!或去找和尚道士作法!寻我作甚?我又不欠得你们什么!真当我是你们的家奴不成!”
    三番两次的,去了那总要遇到些倒霉事情,他能不愤么。尤其是这次丢了差使,他全迁怒(shubaojie)于李媚姐家了。
    月香跪地不起,苦苦哀求李佑。
    原来这李环这段日子不吃不喝,只管挥笔码字,日更没万也有八千。虽然李媚姐认不了几个字,但也依稀看得几个人名字仿佛就是那天李佑讲的林黛玉故事。只道是李环被李佑这个故事弄疯魔了,心下六神无主,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让月香来请李佑。
    然而好说歹说李佑总是不肯去,月香无奈只得回去复命。
    李媚姐看李佑不帮忙,下午还真撒钱请了医生和尚道士,转马灯般来了圈,结果谁也没解决问题,李环依旧(fqxs)不眠不休奋笔疾书,只急的李媚姐无计可施。
    到了黄昏时刻,李媚姐乘了轿儿,亲自往李佑住所而来。
    散衙后李佑在住所院门外碰到了李媚姐,袖手道:“你来也无用!趁天还亮早些回去罢!”
    李媚姐冷笑几声,说:“奴家不是请李先生去做法的,是讨笔账来了。”
    李佑吃惊道:“莫非你也疯魔了不成?我欠的什么账?”
    李媚姐板着脸摊开手掌伸到李佑眼前道:“我家环儿出阁本可得八十两银子,被先生你从中搅乱,这笔银子便没了。之后你在我家流连不去,如今城内传言纷纷,都道李环那夜被你拔得头筹,已经无人再肯出八十两了。这笔损失该在你身上,奴家特地来要账。不给奴家就去告官,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李佑气的佛出世二佛升天,连这都赖他头上了。
    细想还真是赖他,谁让他打断了李环出阁礼又犯贱留在她家房里夜没走,所以敬告没有主角光环的看官们,红颜祸水这个词定要记在心头。
    八十两银子赔不起赔不起啊!李佑横眉怒(shubaojie)目就要发作起来。
    忽然间,李媚姐莞尔笑,抛个媚眼儿伸手抱住了李佑的胳膊,娇滴滴的说:“哎呀,奴家错了,不该乱开先生的玩笑,求求李小哥哥饶过奴家这遭罢,有不对之处,回去随意小哥哥教训,奴家无不应承的。”
    这是赤裸裸的暗示,李媚姐真是深得手胡萝卜手大棒的精髓。
    “光天化日之下不要拉拉扯扯!”李佑甩手道,“你且先回,我随后就到!”边骂自己经不起美色诱惑,边想着万她真去告状似乎也是挺有理的,但最关键是知县大老爷现在不会偏袒自己啊罢罢罢,且是再去回罢。
    第集初来乍到第20章大明前卫女作家
    李佑来到李媚姐家里,先遭了月香两个大大的白眼。这丫头太伤自尊了,她跪地苦苦哀求,李佑都不肯来,李媚姐走了趟就把李佑叫来了,虽然她不如主人美丽迷(xinbanzhu)人,但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于是乎茶也不上杯,水也不端碗。
    李媚姐哪还有心情顾得这些,急拉着李佑往后面李环闺房走去。
    到了房前,李佑掀开门帘进去,只见屋内点两支蜡烛,那李环倚在外间桌上发呆苦思,手捏细头小笔,叉横鬓乱,衣衫不整,烛光下面容几分憔悴,眉间几分落寞,但偏偏气色亢奋神采生动,说不出的诡异。
    李环陷入沉思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环儿,李小哥哥来瞧你了。”李媚姐对妹妹喊道。
    这叫唤醒了李环,她微微抬起头,拿手掠了掠耳边乱发,咧开小嘴冲着李佑妩媚笑。
    李佑倒吸口凉气,蹬蹬蹬连退三大步,险些退出门外摔在台阶上,“这这这果然疯魔了!”见了这么几次,李环啥时候对他笑过啊。
    李媚姐看着李佑气也打不出处,嗔怒(shubaojie)道:“这都是什么时候,李先生不要作怪了,去看看环儿写的什么,怎么个状况。”
    李佑走过去,见李环没有阻拦自己,便把边上写好的摞文稿拿到手里,在蜡烛下翻看起来。
    这字写的妩媚婉丽,水平比李佑那几手只能称作不是白字的书法强多了。
    内容么
    第页赫然写着黛玉观园记,这就是标题了。李佑叹道,看这样子李环打算把他那晚讲的红楼梦故事写下来,不过她有曹大大那笔力吗。
    往下翻去,李佑越看越心惊,大嘴巴就没合起来过。
    ——江南才女林黛玉,父母双亡,投奔舅舅。贾家嫡系四大贵公子分别叫宝玉探玉惜玉迎玉,争相追捧才高气傲的林妹妹,任她打来任她骂,被打了就高兴被骂了就开心。另有长辈贾赦贾政等人视若己出,任林妹妹怎么刁钻刻薄都待之比亲女儿强十倍,连修道的贾敬都还了俗,专门讨好林妹妹。美好的时光里,可叹恶毒的腹黑女薛姐姐横空出世,毒计百出,林妹妹被各种误会整的死去活来,不开心就离家出走了。路边无助,偶遇纯情郡王名,跟着回了王府,清清白白的住三个月下面待续。
    看完李佑还能说什么扭曲狗血眼熟成这样子。放到二十世纪,这是俗滥无比,可是在这个时代,堪称前卫派了。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啊。
    李环略带紧张的问道:“李先生?写的如何?”无论如何,这李佑的文才渐渐被她承认了,当然希望得个好评。
    还能如何你就是被现实生活刺激的陷入疯狂意滛了罢。李佑组织了好半晌语言,才道:“这个,我看不准。”
    “难道奴家写的不好么?”
    “桥段很新颖,题材很新鲜,构思很特别,文笔很流畅”说着说着,李佑忽然灵光闪,有了个主意,这文稿对他大有妙用,又改口道:“甚佳,待我拿回去仔细斟酌修订。”
    “奴家多谢先生了。”得到肯定的李环喜上眉梢。
    李媚姐站边拼命对李佑挤眼色,奴家请你过来不是让你讨论文学来了。
    “那个,小环你这几日暂且修养,好文章不急于时。我先拿回去仔细看看,回来修订修订,你再继续写。”
    “好的。”李环答应了,放松下来也感到困顿萎靡,张开小嘴打了个呵欠。
    李媚姐连忙指挥月香把李环扶走休息。
    李佑摇摇头,把这叠文稿小心收进怀里,对李媚姐说:“好姐姐!晚饭没吃便到你这里来,现下饿了。”
    略略放下心来的李媚姐笑道:“且随奴家来,管把你喂饱。”
    夜无话,到了天明李佑又扶墙而出,在那个对男人不公平的战场上被报复的精疲力尽。
    今日李佑上县衙,吏员同僚们看着失势的他,目光有同情的有鄙视的有幸灾乐祸的,种种不而足。这世道人心哪
    心里有了底的李佑毫不在意,只是偷眼看知县大老爷的官房,窥得个知县空闲的当儿,溜进了官房。门子事先贿赂好了,倒没有拦着他。
    “拜见大老爷。”李佑行礼道。
    陈知县皱眉道:“何事?”
    李佑早斟酌好词句,迅速说:“那夜本想把李环说与大老爷为偏房,只是叙话时候看了那女子写的小说之言,便果断了结此等念头。绝非属下有意拿大老爷名头招摇撞骗。”
    陈知县注视李佑不语。
    李佑赶紧从怀中掏出李环文稿,道“此等内情,大老爷看便知。”
    此时陈知县左右也是无事闲坐,便接过来翻看。他百万小!说的速度极快,几乎目十行而下,不多时,便翻看了小半。
    陈知县将文稿向案几掷,他虽博览群书,但何曾见得如此风格的小说,这个时代深入骨髓的大男子主义也接受不了那些桥段。评论道:“荒谬绝伦!这女子是失心疯了么,作出如此癫狂的文字,简直不堪入目,她是什么居心!”
    李佑心里暗暗高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上前步道:“大老爷!所以属下冤屈得很。那李环名声里是个知书达理的美貌小女子,年仅二八尚未出阁,想来也是房中良配,所以属下拼着自己的名声搅乱了她出阁之礼。但谁想得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了这文字,属下当真惊出身冷汗,这样心思的女子,如何能说合与大老爷?故后面属下就不敢继续谈了,不曾想闹出好多莫须有的误会。这让属下有口难辩。”
    陈知县当然明白,这李佑饶了好大个圈子明显是给自己分辨来了。谅你也不敢这样不知死活,陈知县心里想。嘴上却没说什么,只道:“速速将这文稿收走,简直污了本官的眼睛。”
    李佑揣起文稿,继续喊冤道:“那严秀才与周老爷内外勾结,两个卑鄙小人听的市井闲言碎语,便蓄意中伤属下,请大老爷要做主。”
    陈知县挥挥手道:“无他事你且下去。”李佑骂了通县丞没被训斥,这已经很说明知县大老爷的态度了。
    出得知县官房,李佑轻松许多,却又见黄师爷站在道旁正打量他。
    “老先生好!”李佑殷勤上前见礼。
    黄师爷狐疑问道:“你这是寻县尊办事?”
    这多疑老先生可别是误会我背着他找知县做什么勾当!
    李佑赶紧解释道:“并非在下有事,只是前番蒙受了周老爷胡言乱语的不白之冤,特地向大老爷辩解来了。”
    黄师爷朝官房里面看了眼,嘿嘿的笑了两声道:“你这混账东西又想出什么幺蛾子糊弄县尊?”
    李佑道:“说的口渴,去老先生房中讨两杯茶,喝了再讲。”
    两人便同而去。
    第集初来乍到第21章初入名利场
    听李佑说了番,黄师爷笑道:“你当县尊是糊涂鬼么,任是谁也看得出县丞故意夸大其词,蓄意要借机整治你,首先其心不良,然后才说得其他。”
    “对的对的,在下有错,也是大老爷和师爷来教训,哪里轮得到别人来闲言碎语!”李佑异常坚定的说,心里恶心的吐了十八遍(fanwai.org)。无奈,能有今日位置,态度务必要端正,大腿必须要抱紧。
    李佑费了好大心力才摆平了这遭事故,不日就见知县又发了告牌,任他为河工所副使,心里美滋滋的,开始算计有了银子以后干什么。另外,在陈知县照拂下,李佑的侄孙子李正过了县试关,欢天喜地回家准备下半年的府试了。
    此后还首小诗在虚江县县衙里流传起来:“姑妄言之姑听之,说得口水细如丝。周公厌作为官语,爱学姑婆弄是非。”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谁编的,周姑婆的外号就传了起来,把个周县丞臊的几日不出官房见人,大发雷霆令胥吏们纠察此事,结果谁也不肯卖力气。
    想想都知道,周县丞干几年就走人了,而李佑可是几代在公门了,何苦得罪。况且李佑有大老爷看重,比较起来周县丞也奈何不了人家。
    周县丞不由得大骂胥吏之徒果然鄙无赖,后来就干脆借口公干,去南京了。
    时间晃已到六月中,这日天气炎热,然而李佑不得不大早出城十里站立发呆去。
    因为当朝正二品的资政大夫兵部尚书卢老大人回故乡虚江县省亲了。说起来这卢尚书乃是本县近些年出过的品级最高的官员,虽称不上位极人臣,但也是文官阶层的顶峰了,他那位于县北的老家人人皆称尚书乡。
    县城东关外十里的渡口岸边,全县有品级的官员都来迎接了,另外还有典史县学教官等杂职,以及士子和父老代表,差不多有三十人。包括三个李佑当了典史后从未见过面的九品巡检,巡检是武官,这回来了主管巡检司的兵部尚书,当然也要出面远迎。
    据报,前天那老大人在苏州府宴饮,昨天宿于兰洲水驿,预计今日上午可到虚江县城。
    众人边闲聊边等候,忽然有眼力好的壮丁叫声:“来了!”
    齐引颈远眺,果见河上远处影影绰绰出现两艘大船,待到近些,清楚明白的看见前头船上打着尚书的牌号,果然这就是了。
    官船停于岸边,岸上众人纳头便拜。
    须发雪白的卢尚书从船舱出来,身大红朱袍立于甲板十分醒目,他遥遥虚扶道:“吾回乡省亲,惊得父老不宁,诸位不必多礼。”
    陈知县答道:“老大人归家,本县官民无不翘首以盼。下官敢请老大人至公馆休憩,略备薄酒以解风尘之苦。”
    短短片刻就对答完毕,卢老大人回到船舱,官船继续开往县城方向,预计到北关码头下船乘轿。
    岸上干人等又原路返回,无人敢有怨言。李佑叹道,这种时候连这向来矜持的陈知县也像条狗样,大丈夫当如是也可惜。
    回到县衙,李佑大口大口喝了壶茶才解了渴。却见有个门子进来,递给李佑张帖子,羡慕道:“李先生晚上可有口福了,大老爷特地点了名字叫你去的,衙内人人称羡,皆道老大爷恩遇李先生无以复加。”
    原来这是今晚给卢老大人洗尘宴会的帖子,持此贴方能入得县公馆。陈知县点名的目的李佑明白的很,要赶紧预先弄几首应景的诗词备用,宴上多半会有这些应酬。这是他首次参加官宴,两个月前朱侍郎那次不能算,只是被参加了。
    虚江县公馆内建有处和园,是全苏州府都有名的园林,园内引水成湖,各处建造备极精工,卢尚书便下榻于和园。园中有榭,建于湖边水上,冠名流花榭,十分宽阔,今晚的筵席就摆在这里。
    黄昏时分李佑进了和园,倒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相似。被人引到水榭内里,却猛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凉气逼人,仿佛置身深秋。
    拿眼看去,四边放置了十几个浅口大冰盆,内置冰块,如果融化,便有仆役撤走换新盆。不仅如此,冰盆后面还有几架人高圆轮样式的物品,圆轮中各有几片扇叶,后有把柄,每个圆轮在两人操纵下转动扇风,将冰块凉气都扇到中间的宴席上。此外,还看到阶下二三十个女乐伎,各自手持琵琶琴瑟笛箫牙板等诸般乐器列队候着。
    这还仅仅是未入席时候的场面,把李佑看的是目瞪口呆。这年头居然有人工空调?花费必然不菲,真不晓得这大夏天的冰块从哪里来的。还有几十人的乐队助兴,什么叫奢侈,据此可见斑了,自己这些日子直算计着如果能赚几百两银子怎么花销,但跟这种场面比那简直就是银渣子。
    陪客们渐渐来到,多是本地官绅名流,李佑大都不认得,只跟黄师爷王主薄在那里闲聊。请来陪酒的妓家也都到了,围着头牌人物姚兴儿凑做堆说着闲话,时不时有几个拿眼去挑风流名声满青楼的李佑李典史。
    正说话间,却有人主动找到李佑这群人结识道:“当面的可是黄老先生和人生若只如初见李先生?”可怜的王主薄,被自动忽略了。
    这是个长相温雅明朗很有亲和力的中年人。
    黄师爷是要拿架子的,李佑便代为回复说:“正是我二人,不知阁下是?”
    那人拱手道:“在下薛元庆,这半年漂泊外乡,没有福缘结识二位先生,改日我作好东道,请二位先生赏光。”
    听得这个名字,外来的黄师爷可能不知道,李佑却是知道的。薛元庆当年也是考中过举人,但会试两次失利,便弃学从商,生意做得极好,赚的数万家私,是虚江县有名的大儒商。
    “能结识薛老爷,固所愿尔。”李佑还礼答应道。
    抽空给黄师爷介绍了这薛元庆的来历,黄师爷点头道:“这等大商家只寻你我二人,绝非偶然,必是闻到味了。”
    薛元庆之后又有两三个人前来结识交际,李佑应酬。甚至于有人明目张胆的说:“听闻李先生风雅多情,吾家中蓄养艳妓若干,愿请先生鉴赏品评二。”
    李佑心里直骂这人不会说话,讲的这么赤裸裸,小爷我就是这色鬼名声么。
    王主薄揶揄道:“李典史的好色是君子好色发于情乎?还是小人好色不止于礼乎?”
    第集初来乍到第22章宴席间的褒与贬
    直到陈知县和三个巡检陪同卢尚书从偏厅走出,众人停了寒暄。
    见得那尚书老大人走了几步,指着圆轮扇叶立定道:“这物事咯吱作响,闻之甚不惬意。”
    陈知县挥手,便有仆役撤下了这几架圆轮木扇。随即没多久,馆吏又找来二十余人,每人手持柄大扇,屏声静气立在冰盆后扇动起来,既保持宴席凉爽又没了木构响动。
    宾主遂各自入席,众陪客也随之纷纷落座,每人身前都有张桌儿,旁边个妓女。
    老大人点了几首曲子后,在管弦丝竹声中开席了。
    李佑这位置可真称得上敬陪末座,身边把酒的妓家殷勤侍候,低眉顺眼道声万福。李佑看她娇小玲珑,眉目如画,拿话问道:“姐姐是哪位?”
    妓家答道:“奴家是鱼鳞巷的元宝儿,今日能服侍陈先生真是修来的福气。”
    这个名字李佑仿佛听说过,大约也是个在本城有名气的。今晚这场,不可能找些歪瓜裂枣来凑数的。嘴上称赞句道:“名如其人,真像那白花花的小银元宝,教人恨不得捧在手里亲热。”
    元宝儿掩口笑道:“先生谬赞了。奴家想做个东道,请先生不要嫌弃。”
    又是个要做东道的看那元宝儿小巧可爱,李佑倒也没完全拒绝,只说有空便去。
    主桌接连上了几道大菜羹汤,什么烧鹅鹿肉烤鸭全羊蒸五花之类,仆役给众人分食之;酒也敬过几巡,又给各桌上了十来道精制的清口小菜。
    开场主要还是陈知县和卢尚书在叙话,卢尚书问了些本县近年来的风土民情,手扶须发慨然道:“吾自皇榜提名,蒙受天恩,宦游三十余年。如今须发全白,年已花甲,物是人非矣。犹记得昔年离家之日,双亲及好友送至渡口,皆潸然泪下,哽咽不能语,而吾年少轻狂不以为意,至今双亲已去故旧(fqxs)飘零,悔之莫及。”
    底下凡是够资格说得上话的官绅们包括请来的几个尚书老友齐抚慰恭维,只道老大人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可以告慰。
    然而卢尚书话题转,道:“吾常有倦鸟思巢落叶归根之思,明后年将上书乞骸骨休养天年。记得飞燕矶景色异丽,吾欲建宅于飞燕矶下,老来有嬉游山林之乐。可惜此处多是官田,欲烦劳陈父台筹谋二,能使我悠游晚年。”
    李佑没有资格随便插话,正乐得清闲正与元宝儿调笑,偶尔偷偷吃点豆腐。突然耳朵里听到卢尚书想要在飞燕矶下建住所,心里十分吃惊。
    卢尚书意图侵占官田这都不算什么,干这种事的多了。但那飞燕矶已经预定为炸山取石之地,如何能住人?就算完成了石塘工程再建宅院,那时候已经是满目疮痍,乱石遍(fanwai.org)地了,卢尚书肯住这样的地方?
    陈知县起身揖拜道:“下官委实当不起父台二字,此事待宴后仔细计议,定要使老大人高兴。”这种欢庆祥和时刻,陈知县当然不会大煞风景直接拒绝,唯有先含糊应付,事后再作打算。
    黄师爷与李佑对视眼,均道不妙。卢尚书乃历仕三朝的元老,虽没入得内阁,说话也是极有份量,不好得罪的。但这不是议事的地方,只得按下不提。
    宴饮继续,各桌上的菜品都换了遍(fanwai.org)。此时已经过了礼仪应对为主的开席阶段,众人去了拘束,场面欢畅起来。
    卢尚书喝的半醉兴起吟诗道:“万里风尘际,迢迢游子行。故园春草满,客署晚云凉。梦破三更月,花开两地觞。致仕无定日,空感鬓边霜。”
    众人早有准备,和之。
    李佑抄了首和道:“总是宦游人,飘零未有涯。客愁连雁影,乡梦落镫花。晓月宁留夜,孤云何处家。茫茫隔烟水,秋色上蒹葭。”
    虽不是什么极品诗词,但在此宴上,唱和卢尚书那首诗已经是席间最佳了,倒也能赢得别人几声喝彩。都道不愧是李典史,果然能诗善词。
    卢尚书对李佑注目良久,问陈知县道:“吾在苏州府,人人会唱谁翻乐府凄凉曲和人生若只如初见,还听得点梅二首词,都道是同乡雅吏名李佑者所作,可是此人?”
    “正是此人。”陈知县答道。
    卢尚书赞道:“我虚江虽号称为小姑苏,但府城中人常轻视我乡文教,李典史倒是大涨了脸面,教满姑苏城都传唱虚江人的词曲,真乃我县大快事!”说着举起手中杯,遥遥对李佑示意。
    尚书敬酒,李佑怎敢拿大,立刻起身躬腰,端起自己酒杯口饮尽。
    众人又顺着卢尚书的话题讨论起李佑剽窃的那几首好词来,自然是个个夸赞,人人叫好,阶下女乐伎也助兴唱起李佑词来。
    有位中年文人点评道:“前两首木兰花令和采桑子,均是绝品好词,我听了再看时人所写词句,索然无味矣!唯有前朝宋词中寻的些差可比拟。”
    李佑却是不认识这位,旁边元宝儿在李佑耳边提醒说:“奴家识得,这位是严举人严老爷,与你不对付的那个严秀才的父亲,先生可要当心呢。”这样看,这严举人果然和严秀才有几分相似。
    那严举人话音转,又道:“至于后两首眼儿媚和浣溪沙,写的虽然也称得上好,但与前两首相较,未免差了些。”
    李佑听着,这严老爷说的到目前为止还算客观。
    严老爷继续说:“今日听得李典史新作诗,比之后两首词又是差了等。”
    他到底想说什么,李佑隐隐猜出几分。
    果然,严老爷最后摇头叹息,总结道:“李典史莫非技止于此,江郎才尽乎?可惜,可惜,读书少毕竟缺了底气根基,偶有灵光现的妙作却不能恒久。愿李典史当以仲永为戒。抑或,是随意应付卢老大人?”
    这话又是贬低又是挑拨的意思,席间众人时都在斟酌怎么接话才好。坐在卢尚书身边的姚兴儿突然开口反驳:“严老爷之意奴家是不敢苟同的,人生世,任是谁也不能首首佳篇,但有二千古流芳便不枉此生了。”
    众人谁也想不到,和李典史有过仇怨的姚兴儿居然第个出头,上次李佑写歪诗骂姚兴儿时,也是有几个在场亲眼看到的。有暧昧欲问江梅瘦几分果然不是白写的
    卢尚书似笑非笑,斗嘴在他眼中不过是宴会游戏罢了,这年头文人不斗气不争论不吵架的真不多,只道是严举人不服李佑的才气找场子。此时他饶有兴趣的望向李佑,看这个小有名气的雅吏如何应对。
    第集初来乍到第23章醉里方知身是客
    对于讨论文才这样话题,李佑实在不感兴趣啊!心虚的他捏着酒杯想,我只欲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抄几首合适的诗词,以此图得出名得利罢了。
    拿眼瞧周围,多是看热闹的目光,没有厚道人出来打圆场,原来席间众人皆是抱着游戏的心态。这个时候宴席已经是酒酣耳热找乐子的阶段了,即使弄出点出格的事情也不为过。
    小爷我闯出点名声容易么,不能轻易坠了,你们要看表演,我就给你们表演!记得明代后期文人许多都是狂放怪诞,自己稍微放浪形骸点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骇异吧
    想到这里,李佑忽然将酒杯往地上掷,没碎,原来是银杯。之后,从元宝儿手里接过酒壶,打开盖子,鲸饮长吸,又将酒壶更加用力摔,还是没有碎。
    万众期待瞩目之下,李佑走到严举人桌前。那严老爷冷笑扭过头去,不理不睬,心道任你千般算计,我总是不理,看你能如何。
    李佑哈哈笑说:“严老爷,我真不是寻你来的,不必躲。”又对着严举人身边的妓家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学戏词道:“这位姐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这位妓女名唤楼心月,也是有名的雅妓,连忙起身见礼道个万福,却不知李佑找她干什么。
    李佑笑嘻嘻的说:“在下方才坐于对面,偷眼看到姐姐,心中慕爱。此处污浊嘈乱的很,姐姐不妨去我那里坐,图个清静。”回头又大声招呼仆役:“给我那席位添张椅儿!”
    楼心月为难的看了眼李佑,又看看严举人,拒绝道:“多谢先生抬爱,奴家这里很好,有劳先生记挂。”
    严老爷只是哼哼,倒要看看李佑究竟耍什么花样。
    李佑伸手捉住了楼心月只小手,深情注视道:“见得姐姐,心神不宁,谁知姐姐不肯接近。既然不赏光,便有首诗赠与姐姐罢。”
    楼心月虽然是妓女,但在这众目睽睽下,被李佑抓着不自在得很,缩手挣脱又不如李佑力大,只得无奈被他握着。
    李佑以迷(xinbanzhu)离的眼神望着美人儿,忧伤低哑的念道:“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壶酒不曾消。”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这是李先生写给她的么?英俊少年配上绝美情诗,楼心月的心瞬间迷(xinbanzhu)失了,时间不辨东南西北,不知身在何处,只管痴了。跨越了时间长河,待到醒过神来,发现她不知不觉已经坐到了李佑的席位上
    厅内只要是有文才的人,无不边回味此诗妙处,暗叹此诗又要传唱江南了,这年头人心不古,什么正经诗词也不如情诗传得快;边又十分好笑的看着晕晕迷(xinbanzhu)迷(xinbanzhu)的楼心月不省人事般被李佑牵着手拐走了。
    李佑狂笑,顿时大雅转为大俗,叫道:“好姐姐!还是我这里年轻包你满意罢,不似那边人老珠黄不中用了。”
    被奚落的严老爷孤零零坐在原处,气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这是双重打脸啊。
    众人只觉看了场好杂剧,不约而同的哄堂大笑,李典史真是个有趣的风流妙人儿!
    饶是楼心月久历欢场,此时也不禁红晕满面,羞的低下头来,不敢见人。暗啐自己怎么就失了魂,成了笑料。却不知在场所有妓家,谁不艳羡,明日流传起来又是件好趣闻。
    此时便有人取笑说:“李典史难道出不起几两银子会佳人么!偏偏要风露立中宵作甚,想必是为博得佳人可怜罢。”
    李佑拱拱手道:“惭愧,俸禄太微薄,只能心里想想。”
    隔了几个席位的薛元庆开口道:“李先生有意,我便出钱赎出来赠与先生如何?也免得夜夜风露冻坏了先生,我县可就少了个名人。”
    李佑连连摆手说:“惭愧,俸禄太微薄,养不起。?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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