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梭记》第三十四章·淬体

    黄飞勇死去的场景，只惊得扶风和红岩两人是目瞪口呆。
    这时，本想赶来给黄飞勇帮忙的那两个修士，感觉情况不妙，转身就逃。那红衣女子又再次欺近，先用三个冰柱，把其中一个打伤在地。
    这女子四年前便是元丹期巅峰，以她的修炼速度。这些年下来，应该已修炼至元婴期。黄飞勇的那两个随从，显然只有元丹期左右的功力。若不专心合力对抗，实难逃脱。现在在慌乱中，已经有一个被打伤了。另一个虽然逃得远了一些，但也未逃出安全距离。
    按常理，红衣女子至少要使刚打伤的那个人失去战斗力，才去追另一个人。但是她却毫不顾忌地飞过那受伤男子，追了上去，如此后门大开，却是大忌。在逃的男子看轻易逃不掉，边打边退。两人走得也不是太远。
    “不好！危险！”扶风注意到受伤男子有出手前后合击的迹象，赶紧提醒到。但是一个土系灵能球已经向她后背砸去了。好在守护在一旁的白灵，注意到了危险，一个火球射出，倒是把那个土系灵能球打偏了。
    仅没一会儿，在逃的男子已被红衣女子制服，杀死。那个受伤的男子，自然也是难逃一劫！
    连杀了三人，红衣女子看了眼飞在他身前的白灵，冷峻的脸上，难得得露出一丝笑容，说了声：“谢谢你！”
    红衣女子，从死去三人身上，取下两个储物袋和一个乾坤戒。走过来，把东西扔给扶风说：“这次谢谢你！这些东西给你了。”
    “你为什么非杀他们不可？刚才逃了不就行了吗？”扶风说。
    “我什么身份你也知道。我和他们，不是他们杀我，就是我杀他们。有什么好说的。”红衣女子说。
    “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扶风说，“真不知道你们这个组织是干么的！”
    “就会说我！你也不看看你用的是什么奇怪兵器！”红衣女子说，“你以为你蒙着脸，这些人以后就认不出你了吗？”
    是因为实力实在相差太大，扶风才拿出九飞梭来用。匆忙之间，确实没有细细思量。听后也觉得有道理。但转念一想起，她杀的是一个圣龙使，两个随从，三个未必有何大恶的人，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这时，白灵又在这女子的脚边蹭来蹭去，很是亲昵。红衣女子蹲下来，摸了摸它，就往前走去。
    “你的脏东西，你自己拿去！”扶风把储物袋和戒指扔给她。
    “不要就扔在这里。”那女子说着，头也不回地就飞了起来。白灵在她的身旁跟着飞了会儿，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飞回了扶风的身边。
    扶风叹了口气，把那些储物装置放回乾坤戒。跟红岩打了声招呼，就一起逃离现场，往巫灵山的方向飞去。
    红岩问：“扶风，你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回客栈休息。”
    扶风的肩膀受了黄飞勇一击，仍还有些胀痛。“肩膀有点胀胀的，没事。”
    “那个女孩到底是谁？”
    “六合门的人。一个反抗龙族的组织。”
    “叛匪？你怎么会认识她的？”
    “好几年前的事了，是南宫师前辈救下她的。”扶风说。他已经在前几天去雪河谷的路上，向红岩说明了北飞雁的真实身份。
    “那白灵呢？为什么白灵对她那么亲密？”红岩说，“你在燕城时，是不是经常跟她在一起？”红岩是觉得白灵一向比较认生，要想白灵对红衣女子那样亲昵，应该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扶风听着，感觉到不对劲。微笑着看了红岩一眼，“你在瞎想什么？我干么要跟那个恶婆娘在一起？见到她，不打架就好了！是白灵，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吃她的水系灵能。白灵刚开眼时，眼睛只有琥珀色的眼珠子，没有瞳孔。在它开眼三个多月后的一天，我到东山湖的扶风亭玩，凑巧发现了他们六合门的秘密。那臭婆娘就对我大打出手。不知怎么的，白灵把她发的冰柱全吞了下去，最后还飞进她的身体，吃了那婆娘许多的灵能。白灵从她身体里飞出来后，它的眼睛才变成现在这样的阴阳眼，一黑一白。可能白灵也需要吃一些水系灵能吧！”
    “婆娘，你叫得可真亲啊！”
    扶风看她确实有吃醋的迹象，赶紧飞到她身前，拉着她的手，停到地面上，“你的关注点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呢？我在跟你说白灵的眼睛。什么婆娘，我是骂她臭婆娘！”
    “臭婆娘也不许骂！人家老夫老妻吵架，骂的就是臭婆娘！”
    “好好好！咱们不提她了好不好？”扶风赶紧转移红岩的注意力，朝一旁的白灵扔出一个小音波。“都怪白灵！没事找事！搞得我现在肩膀还疼。”
    红岩听了抬起头看着他，“肩膀还疼吗？”
    “疼！”
    “那我们还是回客栈吧！我给你搽点药水。”
    “不用，甜一下就不疼了。”扶风转着眼珠子，微笑着咂咂嘴。
    红岩看明白后，笑了笑，踮起脚尖亲了扶风一下。
    扶风看气氛缓和了许多，又咂着嘴，歪着头，露出疑惑的表情说：“这一次甜是够甜的，怎么又觉得有一点酸呢？”
    “酸？”
    “姑娘刚才是不是吃醋了呀？”扶风说着，赶紧撒腿往前跑去。
    红岩自然不会轻饶了他。
    ***
    去过巫灵山，夜里回到客栈，红岩又来到扶风的房间，给他搽药水。
    扶风脱了半身衣服坐在一张凳子上。红岩站在身后为他抹药。细长白嫩的手指，一遍遍在扶风的肩膀和前胸游移着。她的身体紧贴着扶风的后背传来温热的体温，散发出迷人的体香。
    扶风在她温柔抚触下，感到一股蠢蠢欲动的欲望。当他注意到红岩的呼吸也渐渐有些不均匀之后。扶风没忍住，抓住她的手，转过身揽着她的腰，就把她拖到身前，放在了大腿上。看着红岩红嫩的双唇，明亮的双眸，他已是难以自制。
    “你干么？”红岩的眼神躲躲闪闪，好似一只小燕子在湖面上低飞着，一次次掠过水面。
    扶风把挣扎的她抱上了床，“衣服都脱了，你说我想干么？”
    红岩歪着头，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扶风，不能这样。我们不能这样。”边说边轻轻推着扶风。
    “不能这样……”扶风一犹豫，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也冷静了一些。
    “扶风，你躲开！”红岩推着他，“你下面……”
    扶风注意到下面的变化，赶紧深吸一口气，侧身躺到一旁。红岩赶紧起身，坐到床沿上。
    望着天花板，长出了一口气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后，扶风说：“我什么时候能和你生孩子？”
    “成亲以后。”
    “好！”扶风终于冷静了下来，“怪下面，一点也不听我的话。”
    红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
    “它可能太喜欢你！以至于爱形于色了！”他说着尴尬地笑了笑。
    红岩听了，终于也笑了，轻声说：“你要让它冷静一下。”
    红岩说完，站起来给扶风倒了一杯茶。扶风喝了茶，把茶杯递给红岩，“我还是看看书吧！”
    扶风坐起来，从戒指里拿出一堆书来。
    “有什么好书，也给我一本。”
    “你要看什么书？历史趣闻？人物传记？还是经书之类的。”
    “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扶风想了想，把前些日子在看的《傅子》递给红岩，“这书还可以。里面有一句话说，‘动而无解则乱。’我很喜欢。”
    红岩看起《傅子》后，扶风在书堆里翻出了那本禅宗谈论淬体的书籍《金刚顶》。
    扶风早在昭文斋抄书时便发现，《金刚顶》里关于修炼方式的描述很是详尽。一些细节上，跟扶风平时的修炼方式略有不同。回山之后，扶风专心修炼《梯云纵》，这本《金刚顶》倒是不小心被遗忘在书堆里了。
    所谓淬体，其主要有循行灵能、开发百穴、横练肉体这三个项目。
    在循行灵能这一块，扶风的日常修炼与禅宗主要有两点区别。第一点是姿态。扶风平时都是简单地盘腿而坐，手掐兰花放在膝盖上，闭目凝神，便开始循行起灵能来。禅宗则要求双腿交叠，脚心向天，做跏趺状，双手交叉结印，放于丹田位置，舌抵上颚，睁着眼睛循行灵能。第二点区别是循行重点。平时扶风循行经脉，都是以十二正经为主，而禅宗却将任督二脉作为重点。
    关于开发百穴，扶风平常都是盲目地上下冲击，冲击完，也就完事了。而禅宗开发百穴时的基本方法，是随着呼吸吐纳，让灵能如潮汐般上下涨落。大部分穴道都采用这种方法。在人体百穴里，禅宗以头部穴道的开发为主。具体穴位方法也更复杂，什么如针刺般的冲击，如鼓鸣般渐弱的翕动，不一而足。《金刚顶》这个书名，大概便是由此而来。这一部分的后期内容倒是和那本阵法书里的百穴阵有异曲同工之妙。以经脉做网，以百穴做其支柱，便能够增加身体的抗击打能力。
    关于横练肉身，这禅宗的方法也是千奇百怪。除了拳法，剑法，棍法，还有斋戒、坐枯禅、雪地赤身枯坐，引雷淬体等等。
    扶风之所以会在夜里想起这本书，主要还是受黄飞勇的刺激所致。黄飞勇的灵盾被破，肉身受到三个冰锥的冲击，却没有让他重伤倒下，可知他身体的抗击打能力是有多强。在战斗之中，要想永远保持好护盾是很难的。因此淬体便很关键了。
    扶风意识到《金刚顶》确实可以增加身体抵抗力之后，便又拿出纸笔抄了起来。“红岩，下一步我们练一练这本《金刚顶》。”
    “什么功法？”
    “禅宗谈淬体的，可以增加我们身体的抗击打能力。我抄三份，一份给你，一份给秦泽，一份给昭明。”
    “呵呵！什么好东西，你都想着要给他们一份。妙音山的师兄姐你是一个都不管。”
    “那是你的事嘛！抄那么多，你想累死我不成？”
    “对了！今天得的乾坤戒里有什么？那可是个圣龙使，要不要看一看？”
    “乾坤戒不比储物腰带，随便就能买到。里面的东西先留着吧！我想把这枚戒指送给秦泽，宗伟那事他帮了大忙，我们还没谢他呢！”
    “好！”
    ***
    不知不觉，回山之期已到。两人便回山向山吟真人复命。
    扶风回山后，白天除了日常修炼，还腾出一段时间，和红岩一起琢磨音片的制作。两人在山泉旁按制器书里说的，浇筑了几个炉子。几次实验有了些成果之后，就熔化了八荒剑，和其它一些武器，加入买回的黑濯石、紫金沙、极品灵石等珍贵晶石，严控材料比例，反复烧化，反复锤炼，去除杂质，制作了一些非常出色的音片。红岩拿去给山吟真人看，真人也很是肯定。尤其喜欢以八荒剑的剑体为胚胎所打造出的那一批音片。
    夜间淬体的时候，扶风不再在房里进行。而是选择到妙音山的山顶，打着赤膊，按照《金刚顶》里所说的方法进行淬体。渐渐地也觉出了一些差异来，不仅开发穴道的效率提高了。上半身和头部的抗击打能力也有了显著的提升。
    回山半个月后的一天，秦泽带着昭明，特地跑来找扶风和红岩。四人便在他们日常修炼的地方，聊起天来。
    “你们是在哪把宗伟做掉的？”秦泽说，“十多天前，那个赵云鹏回到天玑宗，发现宗伟不在，天玑宗的人才觉出异常来。天玑宗的人，到现在还不确定他到底死了没有。”
    扶风笑了笑说：“第二天就在依兰山脉把事情搞定了。真是多亏了你的好计谋！”
    秦泽听了也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这事这么轻易地就解决了。我到了依兰山脉，看到李思恬和王禹在一起安排手下遣散那些女孩子回家，便知道那封信有了效果。但是七等八等也没等到你们来找我。没想到你们第二天就把事情给办了。而且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我半个多月前，还来找过你们一趟，你们去哪了？”
    “我们向真人请了十天假，当时还有时间，就去了趟燕城。”
    “哦！原来如此。”
    扶风把抄好的《金刚顶》拿出来，简单向秦泽和昭明介绍了《金刚顶》的妙处。就把书给了两人。随后他又把那枚乾坤戒递给秦泽。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拿着吧！我和红岩都有了，要那么多乾坤戒干什么？又不是比谁戒指多。”扶风说，“而且宗伟的事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还没谢你呢！”
    “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不想让我见外，你就收下！”扶风说，“不过这个戒指来历不太清白，是个黄级圣龙使的戒指。戒指给你，里面的东西要给我。”
    “黄级圣龙使？他的戒指怎么会在你手里？”
    “说起来很复杂，反正人不是我杀死的。”扶风把戒指递给秦泽，“你认主吧！我也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秦泽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滴血认主之后，秦泽把东西都取了出来。除了灵石、灵符、丹药，最多的还是制器用的晶石，似乎这个黄飞勇也精心研究过制器一道。在此之外，灵器不多，书籍和书信各有一些。其中还有两本制器书。
    大家查看了一番，这些书信主要是圣龙使之间的书信往来，提到最多的还是六合门和一个叫反龙会的反叛组织。其间还有几张画像，都是通缉要犯。红岩注意到一张画像很像之前那个红衣女子，“扶风，你看是她吗？”
    “燕明霞？看着是挺像的。应该是她！”
    “你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上哪知道她的名字？”
    “哦！好吧！”红岩说着笑了笑，显然是为扶风与燕明霞不熟而感到高兴。
    这些灵石灵符，昭明和秦泽现在也不缺了。扶风打了声招呼就把这些东西都收进了自己的乾坤戒。
    这时秦泽又从他的储物腰带里，拿出了一麻袋灵石，笑着说：“你这一麻袋东西，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拿出来干么呀？我又不缺，不过是掩人耳目用的。”
    “你是不在意！放我这里，我却会在意，还是物归原主吧！”
    扶风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便收下了。随后又拿出储物袋，问昭明有储物装置了没有。昭明刚好还没有腾出时间去买。扶风就给了两个储物袋给了他。他客气了一下也就收下了。
    “你这个人呀！每次见面送这送那的？跟探亲似的。”
    “不就两本书吗？也值得你这样念叨。我有好书，给你们抄一份，这算得了什么？”
    “好吧！说不过你！”秦泽说着站起身来，“知道你们俩没事，我和昭明也就放心了。山上还有些事，我和昭明就先回去了。”
    扶风二人把秦泽和昭明送到了翠竹林，看着昭明离去的背影，扶风突然觉得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落寞。一时也没细想，对身旁的红岩说：“你知道昭明喜欢过你吗？”
    红岩沉默了片刻说：“你不觉得你这样问，对我有点残忍吗？”
    “是有点。”
    “那你还问？”红岩说着，自己转身走上山去。
    扶风愣愣站在竹林里，突然被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包围着。他抬起头，望着头顶竹林迷离的光影，忽然想起那个怪诞的梦来，自问着：“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