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孤鸿》第八章 闲棋

    “……，铁总，秦拓光在里面，芙蓉王随便抽，我一个外地的律师，这工作，难度不小。”
    从看守所出来，苏静云直接回酒店美美的睡了一觉，起来收了几个邮件，等到晚上九点多，果然，铁胳膊如期而至，还是沅州大酒店的茶吧，简单的说了几句白天和秦拓光见面的情况，苏静云开始叫苦。
    对秦拓光的态度，苏静云不免有点小遗憾，但心里并不特别在意，都是预料中的事——双方第一见面，缺乏最基本的信任，秦拓光又不是初中没毕业的中二少年，不可能随随便便听了几句忽悠就改口。不过，不在意，也要大声叫苦，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哭两声，水都没得喝。
    有意无意的，苏静云不愿提起昨天晚上的石头，她有一种直觉，石头的事，铁胳膊应该不知情。
    “嘿嘿，简单的话，就不用麻烦苏律师从星城跑这么远的路来我们这小地方了。不过，苏律师也不要太着急，小火炖鸭子，火候到了，鸭子就烂了，……。”
    铁胳膊也知道事情的难缠，而且，事不关己，他跑来沅州大酒店，主要还是表现一个态度，不是他铁胳膊的态度，是另外某些人，对这件事的态度。
    “嗯，那行。明天我会去梨坪村现场看看，试试找几个在场的村民取证，实在没办法，就先回星城了，有新情况，铁总可以联系关峰，如果必要的话，我再过来也方便，……。”
    苏静云能在竞争激烈的律师行当迅速打开局面，一般来说，还是能沉得住气，不过铁胳膊显然只是个传话的，她没必要转弯抹角的说话。
    “哈哈，苏律师不要这么着急嘛，让关兄弟陪你在沅州转转，放松一下，就当休个假了。”
    铁胳膊变戏法般的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轻轻一推，信封准确的滑到苏静云的咖啡杯边上停下。
    “铁总，我不搞这个。秦拓光的律师费，该付的部分，都已经付过了。”信封里是一张银行卡，苏静云甚至能估计到卡里有多少钱，不会多于两万，但也不会少于一万，不过，她不会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把信封推了回去。
    再说，她从铁胳膊手里拿钱算怎么回事？到时候万一事有不妥，说也说不清。
    本来，有关峰陪着，在沅州玩几天也挺不错，不过，沅州的治安状况，太差。
    不是已经禁摩了吗？
    “苏律师最好还是多等两天吧，也许，事情会有变化呢。我朋友开了个小场子，苏律师晚上去放松一下？”
    “嘿，那货猜的还真准，这小娘们，做事还算有点章法。不过，那人为什么不自己来和小娘们谈，非得要老子跑来跑去，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铁胳膊没事人一般收回信封，假巴意思的邀请道。关峰不在，他可没心思陪苏静云蘑菇。
    “算了，这两天挺累的。谢谢铁总的好意。”
    沅州城的娱乐场所，打死苏静云，她也没胆子去放松。公共场所，还有人飞车扔石头呢。再说，沅州一个小县城，放松？有什么可放松的，赶得上星城？
    “那苏律师早点休息。”
    “是等着关峰吧。他妈的，好活了那小子。”
    对美艳的苏静云，铁胳膊还是有几分垂涎，她长相倒也罢了，铁胳膊不缺女人，关键是，那是星城来的大律师，仅凭这身份，就让人激动。可惜，他也只是心里嘀咕几句罢了。这点轻重，铁胳膊还是拎得清。
    关峰自然不知道铁胳膊的小心思，他正和十来个狐朋狗友喝酒呢，都是同学，小学、初中、高中的都有，有混的好的，也有一般的，大家能坐在一起，当年关系肯定都不错，不过除了借给他车的胖子，其他人在关峰记忆中，都很模糊，印象多少有一点，叫得出名字，具体的印象就很少，那也就意味着，不需要太在乎。
    毕竟是老同学，知根知底，关峰不敢多说话，上来就大杯的喝酒，白的、红的、啤的，男同学、女同学，来者不拒，不多时就不小心喝的“宁酊大醉”，被胖子直接送回家里，免不了又被老妈好一顿唠叨。
    倒是同学们，都直夸关峰经此一变，变得豪爽了，也许，是开悟了。果然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
    费诗婷不是唠叨关峰，关峰喝醉了，说了没用，老太太是唠叨胖子，谁叫就他一个人送关峰回来呢！
    “阿姨，我饿了，你给我下碗面吧。”
    胖子，大名郭德赞，其实并不胖，当然，和瘦更不沾边，今晚就是他招呼的人马，也喝了不少，吃的倒不多，在房子里溜溜达达，想找点吃的，可惜，没找到。
    “胖子，我同事老王家的二丫头，住在汽车站旁边的那个，哪天我带你去见见啊，小姑娘年纪比你大三岁，可讨人喜欢了，你们应该认识，女大三，抱金砖，……。”
    费诗婷去厨房下面，忽然抓起了郭德赞的壮丁。
    “阿姨，我还有点事，走了啊。细腰有事给我打电话。”
    老王家的二丫头！你杀了我吧，郭德赞夺门而出。
    “胖子，这是自找苦吃？朋友，嘿嘿。”
    看郭德赞愁眉苦脸，一副哭不出来的样子，关峰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醉的不成人样，这是费诗婷的评语，躺在沙发上，看见胖子摸出一根烟，放在鼻子下闻闻，又放回了烟盒。费诗婷，不喜欢闻烟味。
    关峰在鸿蒙仙界，当然也是有朋友的，可惜，随着他修为越来越高，朋友也就越来越少，有寿元到了自然老去的，更多的是中途陨落。他金仙之后，儿时的故友，就再无一人，想不到在鄂斯界，还能，再重新来过。
    ……
    第二天上午，关峰和苏静云两人开车到梨坪村转了一圈，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半年多，所谓的案发现场，实际上早就不存在了——死了人，路该修还是得修。至于找村民取证，不过是走走过场，有三个愿意配合的村民，也都是老生常谈，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新线索倒是抽了关峰大半包烟。
    律师，在华夏的社会地位，一般，有关人员不配合，在办案子中是常事，苏静云习惯了，但让苏静云感到郁闷的是，死了儿子的村长，也不愿意跟他们多说几句。
    中午，在村子里的小饭店，关峰要了一盆鱼，一只鸡，一盘辣椒炒肉，再加两个青菜，点了两瓶啤酒，苏静云心情不好，没胃口，只买了半个西瓜，慢慢挖着吃。
    和证人谈话，他们明明听得懂普通话，估计也会说，却偏偏满口的沅州土腔，苏静云几乎一个字也听不懂，还要关峰翻译一遍，这个推广普通话，任重而道远啊。
    “小峰，你一个人，吃得完？”
    “这人，吃这么多，属猪的吗！难道他们练武的，都是大肚汉，吃得多，力气大。”
    村寨里炒菜，味道一般，但分量很足，肥鸡嫰鱼，看关峰吃得热闹，苏静云也忍不住尝了一筷子。
    关峰如此胡吃海喝，却一点不胖，身材很是健壮，体力也好的出奇，让苏静云，很羡慕。
    刚才在村子里找人谈话，一个证人家正巧在卖米，关峰也就上去，搭把手，他一手轻轻松松的拎起一袋米的样子，看得村民都大声称赞：那可不是超市中五公斤的小米袋，而是一百公斤的，标准袋。
    可惜，做律师能不能挣钱，和力气关系不大。
    “能吃才能干。”
    对自己的饭量，关峰也很头疼。他其实不喜欢吃青菜，青菜是给苏静云点的。
    吃完饭，勉勉强强又去面目全非的现场拍了几张照片，在村子里待到下午4点钟，两人就开车回了沅州县城。
    “小峰，上去坐坐吧。”
    到了沅州大酒店停车场，时间还早，苏静云不愿意一个人回房间里呆着。
    “嗯？苏姐不要休息一下？”
    关峰却不习惯去女人的房间：在鸿蒙仙界，不是绝对亲密的人，根本不可能打开自己的本命空间，当然，沅州大酒店的房间，和修士的本命空间是两码事，不过，关峰这不是，还没完全转变过来吗。
    “喝杯茶，还有点事安排你！”
    苏静云心里有点不痛快：这是，被拒绝了？
    “哦。”
    有正经事，那房间就是办公室了，关峰倒不好拒绝。
    “关峰，这个案子，你怎么想？”
    两人一起进到房间，苏静云洗了把脸，换了身休闲的，短裙，一边忙着烧水泡茶，一边很随意的问道。
    沅州大酒店历史悠久，是沅州最老牌的星级酒店，条件不错，设施不算很先进，装修也不是最新潮的，不过房间足够大，在外面跑了一天，衣服上都是灰土，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苏静云，其实很想先冲个澡。
    “我回去看看案卷，研究一下案子。至于别的事，苏姐，我们都是敲边鼓的，着急也没用，我还要在家养一阵子，短时间内不打算回星城。”
    如果关峰愿意，对秦拓光，他当然有很多手段，可是，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也不愿意无端沾染太大的因果：就规规矩矩的做个律师，嗯，是律师助理，挺不错的。
    “嗯。那我等一下就回去，这边你多费点心，铁总那边有什么事，你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养伤？我看你窜来窜去的很正常嘛，挨了一烟灰缸而已，有那么娇气吗？都能打架了，没出息。”
    复印了案卷，会见了秦拓光，按一般情况下的正常流程，苏静云就可以安心等开庭了，她现在并不想贸然去接触鹤城承办此案的检察官，先回去，调查一下鹤城区旧城改造项目的有关背景和秦拓光的情况，这，并不容易。
    这件事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打架斗殴案子，不过正主还没露面，苏静云对铁胳膊，包括关峰，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只能算一招闲棋，用得上，很好，用不上，也没损失。
    苏静云也听说了关峰的烟灰缸事件，对关峰窝在沅州养伤，而不是早点回星城，趁刚开学课不紧多跑几个案子，她不大看得上，不过这和她关系不大：关峰只是在秦拓光这个案子上顺手帮她跑跑腿，不是她的专职助理。
    “等下我送苏姐去高铁站。”
    “一块砖头就吓跑了，苏静云胆子也不大吗，呵呵。”
    苏静云的打算，关峰自是不会反对，他也没资格反对。
    这本来就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关峰的第一目标，还是修炼，方方面面的修炼。
    “那块石头，你看是谁干的？他们想干嘛？”
    犹豫了一下，苏静云还是缓缓的问道：被吓得当场出丑，她本来不愿意首先提起，丢人啊。不过，关峰不开窍，也不知道主动汇报一下。
    “不清楚。”
    谁扔的石头，关峰确实没放在心上，根据他目前对鄂斯界的了解，玩阴的，自己不需要担心，反倒是堂堂正正压过来的对手，他未必应付的了：他对规则不熟。
    关键是，石头要砸的，显然是苏静云而不是他关峰，他不想，也不愿，费太多心思和精力：估计找到扔石头的两个人，也不简单，至于幕后的人物，更不是关峰能想象出来的。
    “哦，那你小心点，他们一开始就这么下作，肯定不是正经路子，我案子多，你尽快整理出一个证据摘要，……。”
    “他么的，你一个学法律的，多说两个字会死吗。”
    对关峰的言简意不赅，苏静云恨不得一脚踢死他，可惜，她只能想想，真的动手，估计也打不过，虽然苏静云在健身房，也练过几招防狼术。
    ……
    “峰伢子啊，学校都开学了吧，你还没回去？来就来了，还拿什么东西！你刚毕业，等成了大律师，挣大钱了，记得给王老师多买几瓶好酒就行，坐，坐，坐下说话，……。”
    王继亮看见关峰手里拎了一包水果进门，热情地招呼道。
    他退休后又被学校返聘了几年，实际上快八十岁了，满面红光，看上去保养的不错，关峰是他当年很喜欢的学生，王继亮很希望关峰能在历史方面有一番作为，现在关峰改学法律，又做了律师，王继亮心中，不免有点小小的遗憾。不过，关峰毕竟只是他的学生，而不是孙子，在自己完全退休之后还能记得来看看，王继亮还是很欣慰的。
    “王老师好。现在还没挣钱，买不起好酒，就只能陪老师多下几盘棋。”
    “老师，嘿嘿。”
    经过费诗婷的再次提醒，关峰最终决定来看望一下王继亮，来之前，找关影浅打听了一下，很轻松地听说了王继亮的三大爱好：喝酒、说怪话、下围棋。老师就是老师，他既然来了，就要让老师高兴，王继亮一把年纪，喝酒有诸多不便，陪他下几盘棋，正合适。
    鸿蒙仙界也有围棋，细节方面和鄂斯界的围棋有点小小的不同——鸿蒙仙界的围棋，是纵横29道——不过基本规则是一样的。闭关期间，孤单寂寞，围棋，是很多仙人打发时间，修炼心性的最爱，关峰的棋艺，不是最顶尖的，也算是此道高手。他在网上看了一本围棋入门大全和几盘鄂斯界冠军之间对弈的棋谱，对鄂斯界的棋艺水平，也就心里有数。
    鄂斯界的围棋，和其他棋类运动一样，人类的水平，早就被人工智能超越，而在关峰看来，鄂斯界最高水平的人工智能，水平尚可，在鸿蒙仙界也勉强能算，二流。
    鸿蒙仙界，修炼之人的寿命，是人类远远比不了的，像围棋之类需要大量时间的游戏，水平当然也是远超鄂斯界，更不用说，19路围棋，在鸿蒙仙界，只是凡人玩的小儿科罢了，关峰对自己的水平不担心，要注意的，就是下棋的速度，和贴目，以及王继亮的，风格。
    至于自己的伤势，他一个字也不想提。
    “哈哈，好，好，还是老样子，先让你两个子，来，来，边下边聊，你喝茶，……”。
    王继亮哈哈大笑，自己动手搬出棋盘放在茶几上，指了指一张椅子，示意关峰坐在对面，打开棋盒，立刻就要开战。
    他年轻时酷爱围棋，水平还不低，据说达到了职业初段的水平，虽然最终没有成为职业选手，但下棋的爱好，却保留了下来。年纪大了之后，王继亮越来越不喜欢在网上下棋，按他的话说，人和人面对面，谈谈说说，打打闹闹，能看见下了臭棋的懊恼和下出妙手的得意等等，下棋才有意思。
    当年关峰就是在他的影响下学会了下围棋，水平如何，王继亮一清二楚，饶关峰两子，王继亮胜多负少。
    “还是我执黑。”
    关峰拿起一颗黑子，轻轻地放在右上角的星位。
    王继亮家经济水平一般，棋盘、棋子，都是商店里买的大路货，不过关峰无所谓。
    “哈，我看看你小子水平涨点了没有，……。”
    王继亮也不再执着于让子，拿起一个白字，啪的一声拍在对角的星位。他做副校长时，还有几个棋友，偶尔坐下来手谈一局，自从退休返聘了以后，棋友之间的来往越来越少，网上倒是不缺对手，奈何他不喜欢。
    二人你来我往，啪啪的落子不停，王继亮随口问起关峰现在的情况，关峰也不隐瞒，中规中矩的回答，棋盘上也中规中矩的出招，渐渐地，棋至中局，房间里再也听不见王继亮的声音，只有偶尔子落棋盘，才会发出啪的一声。
    “哈，峰伢子，棋风大变，是被女朋友踹了！嗯，你是根本找不到女朋友吧。不急，我哪天介绍几个漂亮小姑娘给你做女朋友，都是大美女，……。”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棋局终了，收完最后一个单官，王继亮长出一口气，拿毛巾使劲擦了擦脸，端起早已凉了的茶来，一口气喝了大半壶。他竟然不知不觉间满头大汗，而且，关键是，不确定是输是赢。
    关峰念高中时，学习紧张，对围棋只是随便玩玩，会下子而已，一般业余水平，根本谈不上个人风格，不过，年轻人嘛，下棋都喜欢大砍大杀，但今天这盘棋，关峰却下的中规中矩，看上去都是教科书般的标准应对，就那么平平常常的，和王继亮平分秋色。
    “王老师真是老当益壮，棋艺不减当年。”
    “最简单的规则，最复杂的变化，最广泛的吸引力，鄂斯界和鸿蒙仙界，还是有几分相通之处的嘛，有空了要好好熟悉一下鄂斯界的围棋水平。”
    关峰向王继亮翘起大拇指。
    这盘棋，他最终输了半目，是围棋中最小的差距，中局之后的收官阶段，关峰也是小心翼翼——他不想赢王继亮，但又不能做的太明显，颇费了不少的心力。
    鸿蒙仙界，修仙宗门占统治地位，师傅，那是比父母还要重要的角色，虽然鄂斯界的老师和鸿蒙仙界的师傅不是一码事，但关峰还是想让王继亮有一个好心情。
    对两个界面为什么会产生几乎完全相同的游戏，关峰很想和人探讨一下，可惜，他只能想想而已。
    鄂斯界和鸿蒙仙界，真正相似的东西不多，围棋，是他对鸿蒙仙界的一个念想。
    “再来一盘，就该接孙女放学了。你晚上没事吧，晚饭陪老头子喝一杯。公门里面好修行，律师，也算半个公门中人，律法无外人情天理，现在的华夏，律法过于繁文缛节，走的路不对，西方那一套，不适合我们，……”。
    辛辛苦苦赢了棋，王继亮早将对关峰抛弃历史去学法律的一点不满忘到九霄云外，又打开了话匣子。不过这一盘虽然赢了，但又说不出关峰哪步棋下的好或者不好，王继亮却觉得整盘棋束手束脚，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棋逢对手，不杀上三百回合，如何能够过瘾。
    “王老师，听说江湖中也有好酒，地图几乎完全是中国真实的山川地理，风光很不错，就是面积放大了几倍，王老师，你老心中读了万卷书，可以在江湖中行万里路啊。江湖是模仿宋代时的华夏，里面的NPC智商，不比真人差，……。”
    再下一盘无所谓，但关峰却不大愿意听王继亮的怪话，心中一动，说起了江湖这款游戏。
    法律的条条款款，以他一级天仙的元神，记住很简单，但记住和理解，是两回事，而且，目前的法律体系适不适合华夏的国情，也不是记住条条款款的事，关键是，关峰不认为探讨这个话题，王继亮是合适的对象。
    对江湖，他颇下了一番功夫，和王继亮聊聊，他不怕露出破绽，不介意多说几句。
    “哈，我孙子这阵子也张口闭口都是江湖，看看吧，我老头子哪天也去见识见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嘿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现在，哪里还有真正的读书人，你看宋朝读书人的风骨、抱负，再看看现在，唉，世风不古，玩物丧志啊，……。”
    王继亮年轻时也是游戏高手，对网络游戏，并不陌生，也不反对，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现在的网络游戏，不仅仅是年轻人在玩，有大把时间的老年人，打打杀杀也许由于年纪的原因，身体反应跟不上了，但到游戏里钓钓鱼、打打牌，几个老朋友聊聊天，旅旅游，甚至弄几亩地种种，体验一把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也很流行。
    事实上，这类所谓的休闲玩家，不会在一个游戏上大把大把无节制的花钱，但只要人多，消费能力并不差，也是一款游戏的重点目标群体之一，至于一款游戏能不能在吸引年轻人的同时对他们有足够的诱惑力，就看开发商如何平衡了。
    “嗯，我买了一个头盔，到时候可以在江湖里陪王老师下棋，方便。宋代，围棋水平不低吧，……。”
    关峰二路小飞，端起茶喝了一口，随手替王继亮加水。
    游戏可以吸引一大批社会闲散人员，对社会的稳定，还是有贡献的，至于是不是玩物丧志，这个争论很大，关峰不想听王继亮的高论：在游戏中花费时间精力，提供各种服务，让其他人心情快乐，关峰认为，也是有价值的。
    关键是，华夏国对自己国家的游戏产业不支持，未必就能让年轻人不玩游戏：其他国家开发的游戏，是华夏政府无法控制的，至少很难控制。在网络时代，所谓鄂斯村的说法，还是有几分道理。
    快乐就是快乐，何必分游戏里还是游戏外，全民沉溺于虚幻的游戏，肯定是不行，但在游戏里消磨休闲时光、享受生活，关峰也不觉得是坏事，关键还是掌握好度，不过那就是别人的事了，和关峰关系不大。
    “你小子，不愿陪老师下棋就说嘛，就想着偷懒，从小就这样，当年考试，嗯，好棋！……。”
    王继亮的心思，渐渐地沉入眼前的棋局之中。
    他确实有很多怪话，也喜欢说怪话，但关峰是自己的学生，有些话，说的太多，不合适。
    “看王晓玥的运气吧。天工位面，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关峰决定去看一看江湖中的内功，主要是关于人体经脉以及内力运行的设定，却对江湖本身没有兴趣，他记忆中关于宋朝的历史部分也很零散，估计自己帮不上王晓玥和关锐，这番因果，说不准可以着落在王继亮的头上——王继亮，虽然没有轰动的研究成果，关于宋朝的历史，也曾经发表了几篇论文，算是学宋史的，业余老专家。
    当然，王继亮玩不玩江湖，以后能不能帮上王晓玥的工作室，一切都很飘渺，现在说还早得很，关峰也不会去强求，随口提一句，不过是一着闲棋。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