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告诉金钟宣,省里市里县里领导们对你们的溺爱是他们的事儿。但是我们村要有我们村的规矩。那就是:留下买路财!当然,如果你们确实没诚意,噢,或者呢,你们三星电子不行了,要黄了,我们也不强求,还有很多韩国企业都想给这位明成皇后做点什么,只要我们在汉城日报随便说两句……”马非见面就说,脸上温文微笑,话里却不怎么客气。
闵朝英瞪了马非一眼,不准备和这个痞子村官废话,李润馨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这么,不公平,我们只是想要悼念自己的祖辈,你应该为我们提供方便的!”
马非笑得很可恶:“方便,是一定要方便的,可是你们要把我们村的地盘变成韩国土地,这可就太煞风景了。我知道,你们韩国人,这几年有了点钱,所以呢,男人特别坚挺,女人特别膨胀,你们也想要把历史整容。所以你们需要各种文化、史实来证明,你们的光辉悠久历史。对不对?其实,这种人性,我在俄国大鼻子身上看得多了,实在有些腻歪,于是,你们两位美女,我也看不顺眼了,就这么回事。”
闵朝英还是忍不住了,忍着气对马非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你们辽东省都很重视的!”
“领导下令当然要执行,但是呢,执行的时间和方式还是需要我们来具体操作吧?现在,墓地所在的高庙煤矿提出抗议,因为墓地存在,有毒气体造成矿难,死亡6、7个人,是不是?”韩小雪点了点头。“你看这多不好,照我说啊,你们还是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解决了再谈其他,不然,我们可不在乎考察团吹嘘的什么投资,我们在乎的只是面子。”
闵朝英咬着嘴唇:“要是我不同意呢?”
“眼睛瞪那么大干吗?”马非说道。韦贝贝和韩小雪都看到,闵朝英真的目眦欲裂,李润馨也吃惊地看着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激动。“你要是不同意,我们也只好坚决执行领导命令,可是你看,这天有不测风云,要是这两天忽然天降大雨,把死者和墓地都冲得一点不剩,你是不是就不用费事了?”这一刻,马非一点都不像马非,从容平静温和完全不见,只有韩虎韩高利一样的小人作风,跃然而出。
闵朝英脸色急剧变化,下唇都咬出深深印记,最后终于低下头:“您说得对,我们确实有不恭敬的地方,请您原谅!我们这就真正筹划投资建厂的事宜,我会跟董事长说的。您觉得可以么?”
“还不够。我觉得,我们村的道路,基础设施很不好,需要有资金维修,当然附近的环境也需要弄得好点儿。不然,前来观光朝圣的韩国游客怎么会满意呢?——别着急,除此之外,乡里还有很多没有土地,需要打工的农民,他们的工作完全可以跟投资计划联合起来嘛!等等还有。京口县这几年忙着盖新区高楼,但是忽视了老城区改造,那么大的老城区,简直成了垃圾场。贝贝的妈妈在城里教书,每天上下班,身边都是嗡嗡的苍蝇……作为投资企业,是不是有责任和义务,把所在城市的老城区改造好?”
“那么现在”闵朝英总算插了一句,看马非还说个没完了!
“我说了,我们中国人要的是面子。而你现在给我的是里子。里子不是不要,但面子却必须要!皇后墓围出来那么一大块,还搞什么行政独立,你可真行,中国啥时候让历史上的属国弄出殖民地了?还真黑暗啊。”
“这是绑架!”闵朝英忽然站起来,手臂碰倒了杯子,她紧紧抿着嘴,好象一旦说话就要喷马非满身口水。李润馨害怕地抓着她手臂,也不知她哪儿来那么大力气,使劲儿一甩,李润馨居然趔趄着,差点儿失去重心。韦贝贝有些紧张,生怕这个女孩发疯,会用杯子丢马非脸上。韩小雪则面带笑意看着两人,丝毫不担心。马非悠然看着闵朝英:“说得不准确,是捆绑销售。现在,要下大雨了,道路又维修,你们今天就在村里的招待所休息一晚好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闵朝英终于沉住气,深深看了马非一眼,忽然又抓住李润馨手臂,用力往外拉。两人飞快地跑到门口,闵朝英头也不回地说道:“麻烦你,带我们去招待所。”
李润馨四下打量着招待所号称最整洁的房间。房间倒是不小,可里边的平板床、木板凳、限时供应热水让闵朝英气恼万分。李润馨小声抱怨着:“他可真刻薄,为什么对我们要这样?我想离开……”
闵朝英哼了一声,心想,马非也是个民族主义者,不然他才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没完没了。虽然自己的提议有些过分,但是能给这个县带来多大的收益,县里官员不会不明白。可是即便自己答应投资建厂,这个男人居然还是笑咪咪地拒绝!难道他要的,就是那么一点什么都不值的面子?从这次谈判被村里搅黄,闵朝英能够分析出,在县领导甚至省市官员面前,他们仍旧能够说出自己意见,就绝对不是简单农民。那个整天就知道跟人耍心眼,总对李润馨默默表白情感的金钟宣,这次可能遇到难缠的对手了。至少,马非和那两个女孩好像什么都知道。
两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屋子外边的雨声越来越恼人。看情形,现在还真没法离开。没吃午饭,中午又跟马非吵得忘记吃了,闵朝英肚子有些饿。她拉拉李润馨的手:“我们去吃饭吧?”李润馨这几天来来回回跑了几次,觉得体力透支太过,更是饿得忍不住。两人刚要推门出去,有人敲门,韩小雪端着自助餐盘笑眯眯,摇曳多姿地走了进来:“这是我们招待所的自助餐,请两位慢用。”
闵朝英矜持地点点头,等韩小雪关上门,脚步消失,迅速掀开餐盘。
她和李润馨都愣住了:餐盘中只有两根玉米,两碗高粱米饭,还有一小碗大酱。
这,难道就是对待外国友人的饭食?太欺负人了!
闵朝英一把拽开门,冲走廊尽头喊道:“有人吗?”
“来了来了。”韩小雪又摇曳出来,走到跟前,摆了个t台造型,状甚妖冶:“两位有何吩咐?”她的声音更是柔媚入骨,让女人都心动。
闵朝英没心思管这个,敞开门,让她进去,厉声说道:“这是什么?这是你们对待外国贵宾的态度么?”
韩小雪风姿慵懒地回答:“夏收刚结束,粮食还没入库,现在村里只有这个了呢”
闵朝英怎么看韩小雪矫揉造作的样子怎么像马非专门派来气人的:“还有没有别的了?”她抱着一线希望。
“哎呀,好象没有啦,我们这里穷山恶水的,哪有吃的东西啊?我,我都好几天没吃饱了……”韩小雪把喜儿扮演的颇为神似。不过中午可能吃得太好,忍不住差点儿打嗝,赶忙用手掩住。
……李润馨无语,还带这么骗人的?
闵朝英深呼吸两口,决定不跟马非这种地痞无赖生气。心平气和地问道:“那么我们能在哪里吃到晚餐呢?”
韩小雪背诵着马非的台词:“有人说,跟我们争夺土地的人,土地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给她……”
闵朝英静了一下,忽然她又用力抓住李润馨,推开招待所大门,冲向院子里起了车篷的保时捷。雨点极大,两人到了车边,早就浑身湿透。闵朝英用力拽开车门,拉着李润馨一起倒进车里。
一道闪电划过,保时捷晃动几下,启动,忽然一头冲出院门,两道泥浪飞起老高,摇摇晃晃冲着村口冲去!
马非神棍一样出现在韩小雪身后:“演技不错,比骗我的时候好多了。”
韩小雪娇嗔地伸手扭了马非一把,忽然惊叹:“你的肉,怎么这么硬啊!”
“难道你头一天看见?”
“总要给人家一个惊讶的机会么”
“等她们看到小酒店关门,会比我们更惊讶。”马非笑着说:“没想到,韩村长居然有这么多损招,佩服啊佩服。”
“什么叫损?对敌人,要厚黑无限,这可是你说的啊。”韦贝贝的声音响起来。马非赶快转身:“贝贝你快回去,别淋雨,现在雨是横着飞的,着凉了可不行。”
贝贝美滋滋地看了马非一眼:“你还是关心两个韩国美女,在酒店跟前淋湿的下场好啦!”
韩小雪凑热闹:“方才两个美女跑到车跟前的时候,她们的内衣都看得见了。那个李润馨身材真火爆啊。闵朝英,看起来很文静,胸居然那么高,绝对有34d以上,肯定是个闷骚的女人!”
马非无可奈何地制止韩小雪的八卦行为:“好了好了,我还是去酒店看看吧。别到时候真弄病了,就不好交待啦。你俩等在这里,别动啊,小雪,”
“啊?”
“车钥匙给我。”
“还知道骗女人的车了,小心点,别走远。以前夏天,这里都有小泥石流的!”韩小雪不放心地嘱咐,对马非能用自己车,很是高兴。
富康几乎装不下马非,踉踉跄跄钻进雨中。天地间,雨狂风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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