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边铁板一样站着的李秀壮,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对马非和他的功fa大感兴趣。武者的天性,对于同行都是非常有兴趣的。虽然朝鲜人天生的冷傲,让他这两天一直找借口跟着马非却没说话,但是一直没断了观察。
马非还忙着对韦贝贝作武术启蒙:“武术也叫国术,是一种武装起来的外在力量和修养起来的内在力量。它的存在,古代是用来锄强扶弱,但是随着热兵器的出现,作用逐渐减小,于是转为强身健体。”
韦贝贝嘟哝着:“没兴趣,不就是健美操么?”
韩小雪矜持地听着,觉得马非有些论断还不错,只不过自己也没什么兴趣。
马非只好继续科普:“以前我曾经认为用电击方式调整身体肌肉和内部神经传导,用某些片子来让心神镇定,但是这些只是一时之选,长期来看,还是要诚心正意去增强自身修为。要让身体和精神之间达到没有最快,只有更快的境地,而身体内部,神经内部则要做到万千精力,浑然一体的地步。”
韦贝贝凑过去对韩小雪说了几句什么,韩小雪惊讶地看了看马非,又看了看贝贝,咯咯一笑,好像抓住马非什么把柄。马非知道,是贝贝前几天听自己说过需要那些东西,就很仗义地委托奥克顿的朋友去买。可是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大大丢脸,随后又被韩大梁子批为不务正业。这些东西已经被贝贝同学没收了。
贝贝很不耐烦地听着,一边翻看传上来的广播稿,觉得马非说这些实在有些对牛弹琴,哦不,牛对贝贝弹琴:“你不是说自己是官迷啊?怎么还总对武术这些东西这么感兴趣?”
马非笑了笑:“国术和官场是互通的。官场追求的是什么?利益最大化,权力最大化。可是当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时候,就产生无数争端。于是做官就成了取得各种势力中间的平衡。俗称势孤取和。”
韩小雪对这段儿倒是听得很认真,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马非。马非继续唠叨:“其实做官一来要做上去,另外也要做下去。对于个人来说自然是越上越好,对于百姓来说,做事的时候,越基层越得人心。只有到了最基层,才可能掌握它,并且得到大家信任。官不辞其大,事不辞其小啊。”贝贝吃吃笑了起来:“居然能自圆其说呢。”
韩小雪问道:“那怎么说跟国武术一样呢?”
“是啊!国术追求的是自身与天地阴阳的和谐,不仅仅是实战性的。而且每个人都是大大小小的武术家,只不过几乎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潜力多大而已。”
“我们也行?”韦贝贝抬起头来,觉得马非好像在搞传销。她站起来,拉住韩小雪,意思是:她俩这么瘦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有成为武术家的潜力?
“当然!身体越是脆弱的,甚至病秧子,内在修为就练得更快!因为肉体被削弱到相当低下的时候,人的精神力量就被极大扩张了。不但意志强大,更重要的是敏感!因此历史上很多武术家,从小都体弱多病。另外,你看是不是有很多各行业的天才,也都是病病殃殃,甚至早亡的?不一定程度地削弱肉体,就不能放开精神。”马非神神道道地说。
李秀壮一直在旁边听,这时候有些忍不住了,结结巴巴地:“那么,是否你,从小体弱多病?”
马非一愣,没想到朝鲜警卫居然也喜欢探讨这个问题。想了想:“我练的是另外一种还不成熟的功夫,所以不算。那种功夫比较折磨人,好像天天都在扒皮抽筋,估计我受的罪比其他任何武术家都要多。”
李秀壮走过来,他只有马非的下巴高:“我们的军队,选拔,必须,强壮!”
马非点头:“是啊,不矛盾。国术分为几种。实战型国术被称为技击,要求先天素质必须好,不然怎么能打赢仗,完成任务哪?还有一种是表演型的,他们需要的是对理论和实战的深刻领会,尽管他们不一定能实战,但是打出来的架子都非常合理,适合当教练。另外一种就是修炼型,大概就是我这种了。开始拼命把自己内在调整到最佳,然后慢慢练习实战。好多中国武术家都是这样的。他们一生都在练,但是大多数缺少实战。不会打。”
马非伸出手去,宽大厚实,线条柔和。李秀壮不知不觉也伸出来,他的手粗糙,刚硬。马非有些遗憾地看了看他的手指:“可惜,你的手指乃至整条手臂骨节已经变形,压迫神经,因此,你的高峰期不会超过30岁。如果因为工作受伤,就更短了。”
李秀壮略略黯然,不过瞬间又挺起腰:“什么是实战,什么是……修炼?”
马非拉着他走到广播室门口,那里宽敞。问道:“你们练功的时候,通常都怎么练?”
李秀壮费劲儿地说:“对练,砍山壁,还有冲拳、扎马步……”韦贝贝低声问韩小雪:“为什么不砍砖头?”韩小雪倒是明白:“劈砖费钱!还不如盖楼呢!”
“怎么扎?”
李秀壮做了个姿势。马非点着头,李秀壮的姿势明显重心很高,好像骑手一样。脚趾抓地,小腿略收,膝盖微微挺起,拔腰收腹。而且他的动作看起来非常轻灵,似乎随风略微起伏,起的时候臀部略扬,如弓绷紧;伏的时候脊椎到臀部一线放松,好像弓被松开。
马非说道:“你这就是很高明的实战高马了。”
李秀壮不吭声,站起来看着他。
马非说道:“是不是你们所有特种部队,训练的时候都用它?”
李秀壮微微点头。
“我们却用的是老架低马。”马非也扎了一个,重心很低,跟影视片中批得体无完肤的“死马”差不多。甚至韦贝贝韩小雪都明白他们在探讨什么,也看向马非。马非解释道:“是不是看起来重心低,不适合实战?这就是练的架子。人的身体能量是一体的,需要贯通,对练也好,击打重物也好,扎马冲拳也好,都是为了锻炼本力,把力量凝聚起来发出去。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靠明面上的力量完成的。”
马非尽量科普地说:“有些暗力,必须通过这种马步,才能运行,因为它能把身体的筋肉拉得比较辛苦,强迫身体调动内部能量,好像浪头一样冲刷这些被扭曲的点。如果扎马步的时候,不能同时运功,时间久了就会损伤膝盖以及其他部位。所以,这也是一种传导体内能量,促进练功的架子。只是现在好多高手为了培养速成的手下,就多采用这种高马和强力训练,没有合适的功fa辅助,到了中年,就不行了!”
李秀壮板着脸,显然对马非直戳要害的说法有些不好消化。不过他内心已经接受马非的观点了。韦贝贝和韩小雪互相看看,贝贝不服气地:“说了半天,你就是个理论家,光会练啊?”
马非觉得这几天贝贝和韩小雪走得很紧,反而疏远自己了,难道有女同倾向?笑了笑:“练要慢,要拙。打要快,要灵。练武如龟,出手如龙蛇。如果官道武道一样的话,那么做官要善于隐藏、和睦相处,做事要雷厉风行,机杼百出。也许这就是官武正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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