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成为游戏中NPC的这件事》第146章 无需规则(四)

    海因斯转头看去，兰尼果然站在原地，手中的白泽护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看着海因斯那不相信的表情，兰尼摇摇头，“一开始攻击心口不就好了吗，把自己是杀心露出来……你觉得对手会感觉不到?”
    “普通人应该都感觉不到吧?”海因斯站直身体，甩着剑花，他向左踏步，眼睛盯着老人的下一步动作，“需要绷带么？或者把我放出去，咱们去医疗站走一趟，费用我全包。”海因斯大声地嘲讽。
    他不知道哪来的感觉，面前的老人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早于口中说的会议。而且和老人的战斗的感觉不像是第一次。
    但是海因斯的印象中他没有见过兰尼。
    虽然嘴上很痛快，可兰尼受到自己的攻击一点事情都没有的这个情况，让海因斯眉头紧皱，面容严肃。
    老人手中的剑指向地面，在海因斯和自己面前画出一条直线。
    不知道兰尼要做什么，海因斯站在原地，摆好了防守的架势。
    “太慢了。”兰尼无奈的摇摇头，“你怎么说也是和世间之暗融合过，他没有给你一些buff之类的?”
    “你觉得我需要那些东西?”听出了老人的刁难，海因斯嘴角上翘，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可没有毛病。跟他要东西，那需要很大的代价。”
    老人的意思很简单，就比如两人在打电玩，新手用的是解锁的超牛逼的角色，而老手用的是最基础的角色，最后零比三，新手完败。
    羞辱一个剑士的尊严，换来的则是决斗。
    海因斯处在的这个年代当然有着决斗这一说，只不过太多人热爱和平，安稳的麻木。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怒气在海因斯胸膛里燃烧，连世间之暗拿自己家人开玩笑的时候他只是嘲讽的回击，也许是老人语气中的绝对轻蔑，也许是海因斯懊悔于自己努力攻击却伤不到老人丝毫。
    他很生气，眉毛紧皱，握紧了手中的剑。
    兰尼摸着下巴，似乎是知道海因斯会生气，他眯着眼睛指了指身下，“你的剑，因为愤怒在颤抖。”
    “你知道为什么这把剑的名字叫精卫吗?一个有目标却永远完成不了的人，才会引起这把剑的共鸣。”
    利刃在同一瞬间亲吻了他的脖子，海因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衣襟扔了出去。谁都看不清怎么回事，等到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撞到地上那触电般的疼痛蔓延，海因斯才从发愣中清醒意识。
    啊咧，我……飞了?他摸摸头，迷茫地看着倒在自己身边的精卫。
    “当然，小子你觉得不可能吗?”兰尼眯着眼睛，平静地看着海因斯。
    “哼，那可不一定。”起身，海因斯放弃居合斩，干脆直接进攻。不需要华丽的招式，只要能接近老人，便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海因斯瞪大了眼睛盯住兰尼那以诡异角度挥动的白泽，他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如同盯上猎物的豹子，等待一个时机。
    雪大了，一阵雪卷扫过，海因斯嘴角上翘，脚下瞬间发力，眼中进了雪花也不足以挡住他坚定的视线，几乎是红着眼睛，他朝兰尼奔去。
    “剑悟——樱花乱舞！”
    一声怒吼震颤空气，在空中如跳跃龙门的鲤鱼一样，海因斯扭动着身体，那剑花打的漂亮，从天而降却又带着犀利的风，如风吹乱散樱。
    兰尼没有后退，迎着剑上前，他用右手撑地，躲过海因斯的身前，从他滞空的那一瞬间铲过雪地，接着没有一丝的停顿举起剑柄砸向海因斯的背部，那手法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可惜海因斯无法躲开，更无法转身格挡住……越门鲤鱼，终被渔网拦住。成大字型地，海因斯“啪”的一声如同落下的铅球一般，滚着陷入雪中。
    交锋不到五秒，以海因斯的倒地结束。
    他看错兰尼了，他眼里兰尼是个老人，即使以前是强者也会被时间吞噬，老人注定要被年轻人否定，被时代淘汰，可是海因斯错了。
    抱着伤害的心态嘲讽新人，就像中学时代的教导主任，无论学生再怎么求情，还是一脸麻木地请家长。
    即便是受伤的老虎，也越战越凶猛。
    海因斯错了，大错特错。
    他倒在雪里，那雪花钻进了衣领，丝毫没感觉到寒冷。
    “继续吗?”兰尼擦擦剑身，脸上反着幽光。
    “嗯。”不远处嗡里嗡气的声音传来。
    他本来怒形于色，现在似乎和那切腹的武士一样面沉如水。
    缓缓地深呼吸，海因斯知道自己不能急躁，让想打败对手的欲望蒙蔽双眼是错误的。他走向兰尼，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兰尼的姿势仍然放松，似乎是和孩子玩的父亲一样，他的脸上没有一点严肃的表情。
    脚下发力踏在雪上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海因斯死盯着兰尼，他冲了过去。
    “剑域一重——天雷召来！”
    跃起俯视着兰尼，海因斯面无表情，他只是想着如何接近对方。
    挥剑，刺！他躲过兰尼那差点割掉自己鼻子的剑锋，身体在一瞬间失衡，左脚扬起了雪，即使落差让兰尼在自己视线中远离，海因斯还是盯着对方，丝毫不敢懈怠。
    挥剑将海因斯刺过来的力量缓解卸掉，兰尼的表情就像一个玩着通关无数次游戏的老玩家，他左手背在身后，单手抵挡着海因斯的攻击。落地后向后跳起，单膝跪地后再次冲过去，一道白色的闪电从天而降，迎合着海因斯的剑锋劈过去，他不敢怠慢，心中有些怕兰尼又莫名其妙地躲过，然后大大咧咧的嘲讽自己。
    可惜他永远打不到老人，名为白泽的剑爆发出雾状的剑气，宛若一只狮子，怒吼着朝闪电奔去，两者之间如同怒潮碰撞，周围的雪一抖，渐而消失。
    “这算世间之暗给你的力量吧，为什么没有黑魔法的气息?”兰尼看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的海因斯。
    一剑挥下，海因斯没有理会，眼中只有自己的目标——兰尼的手腕。
    再强大的人，只要没有了武器，空手也无法与他人一战。
    “叮”的一声，白泽打断了精卫的进攻，进而向前旋转，那似乎是天上的猛禽袭击地上野兽时被抓住了爪子，海因斯倒吸一口凉气，他反应过来一脚踏在兰尼的胳膊上，向后翻去。
    这一套动作下来，海因斯已经气喘吁吁。
    “累了?”兰尼摸摸下巴，说。
    “没有！”
    深呼吸，目视，出刃！收剑。
    又是一套居合斩，海因斯将最后的力气赌在这一招上，他确实已经非常累，可是老人那轻松的表情和只防御的姿势让他心中又冒起火来。
    海因斯和兰尼擦肩而过，精卫发出一声颤鸣，可是它仍在腰间，和刚才一样，只不过速度更快。
    海因斯站直了身子，如果要用高速摄像机拍摄再用慢速播放，就会发现在擦肩而过的海因斯的剑挥过兰尼胸前，整齐肃然，仿佛机械舞蹈一般，华丽而整洁。
    还是不行。海因斯感觉身后雪被踩踏的声音，摇摇头。
    不再废话，他知道还没有结束……海因斯转身，再度踏步冲锋，第二次和兰尼擦肩而过。
    深呼吸，目视，出刃！收剑。
    第二次居合斩，海因斯有意识地提高速度，他想成功。
    可是每次结束后抬头看见兰尼那张戏谑而无奈的脸，海因斯咬牙加快手中的速度。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他在兰尼前后不断地闪回，一次又一次，不管兰尼面朝哪里，他的身后，前方，海因斯面色潮红的脸永远出现在他面前，左右的来回横跳，额头的汗流进了眼睛里，那剑破风的声音似乎如凤凰浴火一般。
    地面被海因斯和精卫摩擦的露出底下的土地，即使这样，兰尼丝毫不移动，以同样的速度挥出剑光。同时刻薄地大吼：“这就是世间之暗给你的力量?！太慢！”
    “太慢太慢！那可是极恶的存在，不要试图吝惜自己的生命！”兰尼的声音刺痛海因斯的耳朵，他不断的挥剑，手指麻木，手臂已经不是自己而是与剑合为一体。他的心里只想着加速，再快点。“不要把我和那家伙相提并论，他是恶魔而我是人类！”海因斯大吼道，“我有着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梦想，生命就像一只猫，他不过是头上的蚤子！”
    “说的好，只不过还是太慢，身为剑士你的威压呢，令人恐惧的剑刃的锋利在哪里！”
    他的速度丝毫不逊于海因斯，甚至还行有余力，他分明是单手来回很随意的抵挡着海因斯的攻击，就像师父教徒弟练习简单的挥剑一样，左手一直背在身后不动。
    他的每一剑都击中了海因斯紧握剑柄的手腕，他当然知道居合斩的弱点在哪里，在收剑的瞬间是整套最薄弱的时候，虽只用剑背，可是力度是不可能改变的。
    海因斯没有停下，手上的鲜血撒在地上，如同一条陌路。
    双方都以急速撕裂空气，制造了尖利的啸声。
    “太慢！太慢！太慢！”兰尼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他大吼，“不能让我失望，你的路还长着，如此无力的攻击你能打过谁，满足于打败那些混口饭吃的剑士吗？！”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海因斯大吼，他瞪红了双眼，意识早已被抛之脑后，他是被人控制的木偶，只会不断的做着一套动作，手上的鲜血撒到空中，顺着剑身，在这寒冷的空气中像一朵绽放的花。
    深呼吸，目视，出刃，收剑！再一次，再一次！
    海因斯发出怒狮般的咆哮，精卫再次离开磨烂腰带的腰间，画出的弧线美妙的如同艺妓精细的眉毛。因为他早已挥击过快，精卫弧度如同弯月。
    他自己没有想到，一套普通的技能竟然开始融合在自己的双手里。
    兰尼摇摇头，他还是不满意。
    海因斯只是将手里的精卫挥击而已，没有把剑当做朋友。
    恍惚间，精卫在这一刻终于超越了极限，它没有承受住海因斯的力量，在不知道哪次挥击中它牺牲于雪花中，弹开的剑头割伤了兰尼的脸颊，血花飞溅，融入雪中。
    兰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他握着白泽的手反握刀柄，刀背向前，海因斯侧脸中招，横飞出去。
    他收回剑，那两只白色狮子从雪中缓缓走出，一只走向海因斯。
    “你还是太慢了。”兰尼喃喃道。
    “我知道。”海因斯嘴角咧开，鲜血流下，他被白色狮子驼在身上，抬起眼看着兰尼。
    “但是我觉得不可思议，你比我想象中好的多。”
    “在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的呢？”随口接过话，海因斯双眼无神。
    “懦弱，爱笑，但是却不服输……不过现在我知道，你就是一个倔强的死孩子，中二少年。”兰尼摸摸白狮子的头，看着雪景。“大爷你说的真伤人，我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死孩子，不服输，不喜欢任人摆布，对所有事情都上心，可是呢，”他喝掉嘴里的淤血，“我还是想保护同伴，只有这个才是支撑我走下去的目的……失去同伴什么的，我可不喜欢。”
    “我是个疯子，是柄不断杀戮剑。对于剑而言，存在的意义只是斩切。敌人和宿命，一起切断就可以了。斩不断的，就再斩。”兰尼说道，他一脸的无奈，看着挣扎着站起来的海因斯。
    “抱歉啊老爷子，精卫被我折断了。剑圣能原谅我吗？”他张开双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怎么知道，那个老东西脾气怪的很。”兰尼随意的回答道。
    “那我不管，首先说明不卖屁股也没有钱。”海因斯一放松，嘴开始瓢着歪。
    摸摸自己肿胀的脸颊，他心里除了伤心还有懊悔。
    “大爷，我可不是那种对一切不屑一顾的人，我有同伴，有家人，有损友……姑且他也算吧，可是怎么说呢，我还是害怕失去。”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你说世间之暗吗？他倒是很安分。”
    兰尼笑了，他知道海因斯和世间之暗是不同的意识存在，可是帝国下了命令，即使他不想做，可是生在库洛，就要听皇帝的。
    “嗯，知道了，小子。”兰尼蹲在地上，他看着海因斯。
    “一会你走吧，无心插柳柳成荫，记住这句话。”
    “谢谢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和那位见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