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打开,一股臭味扑鼻而来,里正被熏得连忙捂住口鼻,这种臭味不是那种尸体腐烂的味道,而是那种脏臭味,里正抱怨的骂道:“这王三,平日里到底怎么过的,这种臭味都能入住。”李客自然也闻得到这恶臭,但他倒不在意,查案要紧,他谨慎地走入了小屋,怕屋内有埋伏。
但屋内很小,李客一眼就能扫尽,有一桌、一椅,但都很破旧,桌上有酒菜,李客走近看了看,那酒菜似乎是吃到一半,旁边地下也有些散落,桌上的灯已燃尽。此时,里正欲入屋内,李客连忙说到:“且慢!”被李客这么一喝,里正刚跨进屋内还未落地的脚又连忙收了回去,他有些尴尬,杵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李客俯下身去查看地上的痕迹,地上有重物拖过的痕迹,原本有些脚印,但都被这拖痕掩盖了去。李客抬起头又四周望了望,这屋内可谓是家徒四壁,凌乱得丢着一些拾回的弃物,此外再无其它。
李客的目光四处搜索者,期望不要漏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墙角处的地面上,李客连忙走近,俯下身子察看,然后转身对门口的里正说到:“快去找一个工具来,我要挖地。”
正站在门口,正不知如何是好的里正,听李客这么一吩咐,刚好就转身去寻工具,不一会他带了一个锄头回来,站在门口不敢入内,小声问到:“吾是进来,还是大人过来取?”
李客看了里正一眼,有些无奈,自己起身接过锄头在刚在的地方挖了起来,没挖几下,地下就传来“咣”的一声,是锄头撞击金属的声音,似乎是挖到了硬物,李客料想应是找到了,于是加快了速度继续深挖,不一会,李客从坑中取出一个布包,李客小心地把布包放在了桌上,里正也好奇是何物,站在门头够着脖子向里张望。李客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打开布包,布包内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竟是满满一大包银锭。
见是银锭,李客倒不惊讶,因为从刚才此事就在他预料之内,在屋中不断巡视,为的就是找到此物求证自己的想法,可里正却大感意外,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银锭,这次也不管李客有没有允许,自己一步走了进来,看着桌上的银锭啧啧叹道:“这王三,从哪弄来这么多银锭,这可够活几辈子了!”
李客没有搭理里正的话,而是向屋外探了探,陈无忌此时也站在了屋外,李客大致点了一下银两就再次包起递给了陈无忌,小声说到:“劳烦陈司直将此银两送回龙安司,并将今日所查报之李司丞,吾先留下继续查访。”
陈无忌接过银两,反问到:“吾将如何禀报?”
李客想了想,答到:“就说王三被克多收买,克多画像应是有假,王三已被灭口。”
陈无忌接着问到:“那是否撤下现发布的画像?”
李客答到:“不必,一切照常即可。”陈无忌不知李客是何用意,但也不便多问,于是施礼离去。
李客不让撤下画像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此刻也不知克多的真实容貌,索性不如不换,仍然保持现在的搜查态势,这不是做给克多看的,是做给普通百姓看的,这样若是有人行为诡异,必定有人上报,倒是便可顺藤摸瓜,继续追查。
李客转身向里正问到:“大远客栈内前些日子经常活动的人可有人见过?”
里正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答到:“有是有人见过,但后面查访,凡有过接触的人,三日前已被悉数杀死于大远客栈之内了,自此再没有人敢承认见过,都说不知,此事小人已查访多次。”
李客听罢摇了摇头,料想结果也是如此,他小声对里正说:“今日之事,吾要你尽量封锁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有人知晓,难保不被灭口,汝可能做到?”
这王三可是才刚死不久,里正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于是连忙答到:“小人遵命,定全力办理此事!”
李客双手一拱,说到:“有劳!”于是,离开了宁人坊。
宁人坊内这么一折腾,不知间已是巳时一刻。李客马不停蹄地赶往梁王府,今日之事,定与那薛良有所关联,李客此去便是要落实清楚。
梁王府门前,负责守卫的士兵见来人是一老兵,自是不屑,漫不经心地问到:“何人?到梁王府何事?”
李客施礼答到:“特来寻访薛良先生,麻烦通传。”
士兵轻声说到:“薛先生岂是汝等想见就见?汝是何人?”
士兵的轻慢是李客能预想到的,这梁王府上下似乎就没有一个不是仗势欺人的,李客无奈只得掏出怀中的龙安令牌递给了士兵,继续说到:“吾与薛先生是故人,烦禀通传,他见了此令牌必会见我。”
士兵见是龙安司的令牌,知道来人肯定来头不小,立马变了脸色,语气缓和地说到:“先生早出示令牌就好,免去了一场误会,小的这就速去传话,先生稍候。”说罢,转身迅速进了梁王府。
过了一会,那士兵返了出来,把令牌还给了李客,俯到李客耳畔小声说到:“薛先生说,此地不宜议事,请先生到洛水河旁的望河楼一聚。”
李客双手一拱,施以一礼说到:“谢小兄弟。”说罢,又连忙朝望河楼赶去。这薛良毕竟是武三思的门口,在梁王府内与李客议事自是不妥,再加上李客此时的身份是逃犯易容,若是在梁王府出现,必定给梁王府招惹祸事,想到此处,李客也觉薛良安排妥当,反观自己,查案心切,直奔梁王府确有些思虑不周。
这望河楼也算是神都洛阳内一个久负盛名之地,临洛水河而建,楼内设置极尽奢华,文人墨宝、珍藏数不胜数,凭栏登高远眺,洛水河之景尽收眼底,美不胜收。但望河楼真正让人前往的原因并不仅仅如此,其一,望河楼内名酒、美食繁多,皆是出自各地前来的名厨,连女皇帝都定期让望河楼向宫中贡食,由此可见一般;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光临望河楼的多为王公贵族,私密性极佳,每一桌餐宴都设立了独立的包房,墙壁等都做了隔音处理,置于其中议事,外人难以窃听。故凡有大事、要事相商,大多会选择此地。当然,这望河楼并不是为普通百姓所设,能入其中者必是显贵,多年以来,李客也仅在友人邀约下到过数次,其中一次便是薛良相邀。
李客到达望河楼后,报了薛良的名号,于是被店内的伙计引入了一间包房,李客骑马速度较快,料想薛良应是稍后便到。包房名曰尽江阁,此阁不大,仅能容六人左右用餐,但阁如其名,站在阁内窗旁,整个洛水河景尽收眼底,风光无限。李客凭窗望去,短短几个时辰,洛水河上的竹台已又铺设了许多,照此进度来看,上元节当日必定能够如期完工。
李客呆了片刻,突然阁门响起,李客以为是薛良到了,正欲相迎,可进来的却是刚才的店伙计,他手中端一茶壶,满脸堆笑地说到:“薛先生稍后便到,这是薛先生特地让吾等准备的上好的茶水,请先生品尝。”
李客此刻心焦,根本没有心思品茶,只是用手指了指桌子,示意放下就未再开口。
又过了一刻,薛良尚未到达,李客此刻越发的心急如焚,难不成薛良途中遇事?李客在来回踱步,然后又坐到了桌前,他拿起茶杯,准备倒一杯茶自饮,可这茶杯刚到嘴边,多年行走江湖的警惕性提醒了他,今日之事也许有蹊跷。
他小心地从怀中取出银针,怀揣银针是他多年以来行走江湖的习惯,碰到可疑之食必先测之,他小心翼翼地把银针放入茶杯,茶水浸泡后缓缓取出,银针果然有些许发黑,李客心中一惊,今日险些着了他人的道了,下毒之人是谁?难道是薛良?李客又看了看银针,颜色不算太黑,不是剧毒,应是迷药之类。李客脑子里突然来了主意,把茶杯往地下一摔,自己假装迷倒趴在了桌子之上。
屋外显然是听见了动静,不一会,门被轻轻地打开了,是刚才店里的伙计,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李客身边,推了推李客,口中喊到:“客倌、客倌!”见李客没有应答,他抬手朝门外一挥,进来了几人,用绳子把李客手脚紧紧地捆住,又放入了一大木箱之内。
木箱之内有空气,尚能呼吸,李客也没有反抗,任由他几人摆弄。听得一人说到:“快!上头交代了,速送去地牢。”
地牢?难不成又要被送回禁军大牢?李客心里想着,但倒也不惧,待等会被抬出之时再见机行事,即便是禁军大牢,他若是想逃,倒也不难,此刻他只有身入险境,方能知道今日下毒之人。况且,下毒之人也只是下了迷药,故目的应不是取他的性命,眼下他性命无虞。
李客感觉自己被放上了一辆马车,他屏住气息,静静地听着箱外的人声和动静,他在努力地回忆沿街的布局,从而判断自己到底去了哪里?
马车外洛水河的声音、店铺外的贩卖声、包括到各坊哨岗的查验对话,渐渐地李客心中有了底,今日下毒之人他已有了八、九成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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