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冷笑连连,“哦,原来是要留在郭家做妾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小姐……”绿萝猛地抬头。
郭大夫人笑了笑,“我着急想见你,却听那奶娘说,丞相夫人也十分心急要见我呢?”
“你有什么目的我不管,我只问你,元奚在哪里?他伤的怎样?”我收敛起情绪,沉声问道。
郭大夫人上上下下的看着我,她眼神里的猜忌,让我心里很是别扭。但无论她如何判断我与元奚的关系,我都不打算解释,清者自清。
“丞相夫人这身份太过微妙了,如今局势不明,我还……真不敢告诉你。”郭大夫人抿了口茶,缓缓说道。
“你叫绿萝塞了字条给我,以元奚的消息引了我出来与你见面。如今却说,不告诉我?”我呵的笑出了声,“当我好戏弄呢?”
“不敢,你是丞相夫人,我如何敢戏弄您?只是,蝼蚁尚且偷生,郭家这么大的家世,总要摸清了局势,方才能保住子孙基业不是?”郭大夫人笑眯眯的说。
“郭家这么大的家世,怎么就让郭大夫人单枪匹马的出来,与我谈这么敏感的话题?郭家没人了吗?”我冷笑反问。
郭大夫人的两只手猛地揪在了一起,她暗暗磨牙,脸上却还维持着笑意。
她能沉得住气,倒是一旁的绿萝有些性子急,“郭三少爷不成器,如今阿旭已经回了郭家,老太爷族长等人都承认了阿旭的身份……阿旭就是下一任的族长,可阿旭被丞相大人打伤了,如今郭大夫人来也是无奈之举!”
她言语之间还有几丝怨气。
被爱蒙蔽了眼的女人,盲目的可怕。绿萝现在满心都是阿旭、阿旭……她连自己是被郭家利用,都全然不知。或者说,就算被利用,她也甘之如饴。
“阿旭阻拦我阿娘安葬,师父动手,也在情理之中。且我师父的为人,饶了阿旭的性命,就是顾惜往日的情谊了。”我冷冷说道。
绿萝鼓了鼓嘴。
郭大夫人老于世故,立时笑着说,“是,且是看在丞相夫人的情面上。这我知道,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昔日的情谊,不知不觉竟走到今日地步,丞相夫人心里就不会有遗憾吗?阿旭如今伤势不好,混混沌沌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小姐,保护小姐’,他对丞相夫人的情谊,也是天地可鉴吧?”
我心头堵了堵,深吸一口气,“我也不愿如此。”
“我就知道!丞相夫人最是重情重义!所以今日是我来与丞相夫人谈,换了郭家旁人,只怕您还不给这个面子。”郭大夫人不硬不软的说道。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那您到底想和我谈什么?”
“如今除了丞相府的人,只怕旁人都迷糊着,这一场大战,死了十多万人……究竟是打赢了?还是输了?”郭大夫人不但语气茫然,连表情都茫然起来,“大开城门的那日,叛军几乎全军覆没,首将襄阳王侥幸没有落入朝廷手中,却也是重伤不起。乙浑等人已经被抓……可最该被处死的先太子殿下,却摇身一变,又成了王公?这是什么意思?”
我垂眸看着茶碗上,烟气袅袅,只觉可悲又可笑。
多少人殊死奋战……最后全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当今圣上和先太子,已经是第二次开战了,上次真假圣旨的事儿,就已经闹到宫变,闹到血洗皇城……先太子逃了,这才留得性命。如今他卷土重来,真真坐实了叛军的罪名,圣上诛杀他,名正言顺呀!如今反倒留得他活命?是怕在青史上留下骂名吗?”郭大夫人瞪眼问我,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我看了她一眼,“这话该问圣上,问我作甚?”
郭大夫人哼笑一声,“怕是圣上做不得主,做主的是丞相大人。”
我皱眉不做声。
“丞相大人究竟想辅佐当今圣上,还是君臣闹了不睦,他又转而要辅佐先太子?”郭大夫人哼道,“他这一来一去,把底下的臣子们全都弄懵了,日后还如何共事?”
“你就是问我这些的?”我抬眼看着她,“这我怎么说的准?我如今已经搬出楼府,住在了阮家了,你问我不是白问吗?你该去问我师父。”
“不,丞相夫人,您没明白我的意思。”郭大夫人忽的嫣然一笑,“郭家也是簪缨世家,不想随波逐流了,郭家是想问问丞相夫人您的想法。”
她脸面生光的看着我,胸膛挺的笔直高昂。
我懵了片刻,顿时明白过来。郭大夫人这斗志昂扬的,原来是在替她儿子谋划呀!原先阿旭还是个怪胎,无望继承郭家大业的时候,她蔫蔫的,温和无害,一副孱弱的模样。
如今阿旭有望成为郭家族长,她娘家又是三晋巨富,想在乱世里拼一把,成为顶级的世家……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她说问我的想法……这话,我怎么还是云里雾里呢?
“您是神医,能治好重伤之症吧?”郭大夫人倾身靠近我,小声问道。
我皱了皱眉,“那要看情况……”
“襄阳王对您的情谊,我们这些外人也是有目共睹,听闻说,他这次之所以率领旧部,联络昔日的战友,帮助先太子攻打皇城……不是为了争权,乃是为了某个人!”郭大夫人眯眼笑了笑,“偏某个人,还不领情。”
“别阴阳怪气的!”我立时一怒。
她清了清嗓子,“丞相大人是刚勇,但许是过于喜欢弄权……性子强势,眼里容不得人。丞相夫人并非一般的女流之辈,您是有自己见地,也有本事的。究竟是要屈居人下,做个内宅小妇人,还是成为天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中龙凤?丞相夫人没有好好想过吗?”
我听懵了,一脸呆滞的看着她。
绿萝在一旁急的跺脚,“小姐,您怎的还不明白?郭家愿意扶持襄阳王!依着襄阳王对您的情谊,您必是日后的皇后娘娘呀!大人虽好,却凡事辖制您,您连他的心思都摸不透……况且,况且……阿旭说,大人他……他亲手杀了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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